百裏良騮當然認識那個雕像,原型就是亞伯,因為他不但在該隱殺亞伯的時候看到過他,而且後來把他給救了。


    當然不是他動手,而是請麥柯用靈犀一動幹的。


    救了亞伯以後,他們沒有把亞伯送還給亞丹,而是安置在了無前一號,在那裏和那些探險隊員生活在一起。


    因此,百裏良騮不但知道他原來的樣子,還知道他現在的樣子。


    不過,亞伯在這一百七八十年其間,基本上沒有大的變化。


    所以,盡管那個雕像很是粗糙,依稀還是可以辨認出,那就是亞伯。


    還有一點,經過多方考慮,亞伯被救活現在依然健在這件事情,探險隊並沒有告訴任何當事人。


    這也就是說,時至今日,亞丹、伊吾、該隱、憂心,誰也不知道亞伯還活著。


    百裏良騮看著幹幹淨淨的雕像周圍,看到雕像光光溜溜,經常被人撫摸以至於不染灰塵,就知道一定是憂心常來,該隱是肯定不來的。


    憂心上前,把那小碗炒飯放在雕像前,就開始小聲喃喃自語,也不管旁邊的人是否聽到。


    聲音很小,估計該隱聽不清楚,不過百裏良騮的聽力超強,卻一字不漏的聽了去。


    “亞伯吾弟,姐來看你了,還給你帶來好吃的炒飯,可好吃了,姐見到美食就想到了弟弟,留下一些讓你也吃到這麽好吃的炒飯!如果是弟弟你遇到如此的美食,你也一定會想著姐,帶給姐吃,是吧?你小的時候,一個小小的酸棗,都要給姐留半個!不知道你去了那裏,姐我老想你了,姐本來要嫁給你的,和你生兒育女,一家其樂融融,同享天倫之樂,結果你卻被害慘死,唉,每次想起這事,姐都痛不欲生,有心死掉算來,又舍不得孩子;還有一個更大的念想,就是沒準什麽時候,你能回來,姐能見到你一麵,那個時候再死,也是笑著合眼的!唉,都是姐不好,沒有照顧好弟弟,姐好後悔!如果有可能重來,我一定和弟你寸步不離,有人想害弟,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姐我好想你啊,你先吃飯,吃飯……”


    聽著憂心的悲痛訴說,百裏良騮差點也潸然淚下。


    差一點就要把亞伯沒死的消息脫口告訴她。


    不過,冷靜了一下,還是沒有吐口。


    那個事情影響太大,對這些當事人難以解說,而且涉及到以色列人的曆史。


    走一段說一段,過它百八十年再說。


    百裏良騮對這個事情還真的做過深入思考。


    第一個問題就是亞伯畢竟沒有死,不是該隱的罪過可以減輕一些?


    對這個問題的回答,就是絕對不行!


    因為從該隱的用心和結果看,亞伯就是被謀殺了。


    而且該隱謀殺亞伯的動機,是因為亞伯敬畏造物主他的獻祭得到造物主的悅納。


    所以,該隱的罪行,是十惡不赦罪大惡極!


    第二個問題是亞伯,他沒有死。


    這個沒有死,雖然是百裏良騮自作主張要求麥柯做的,但是這個行為符合造物主的旨意。


    因為即使沒有他倆的救援,讓他從死裏複活,亞伯作為義人,也是具有永生的人。


    隻不過形式不一樣:救活了以後,約伯就和探險隊一起,住在無前一號上,繼續每天為主做工,敬拜造物主。


    與此同時,他還接受保羅三世、老叫花洪卅七公、孔毓良、百裏君侯等人的教訓教訓,甚至麥柯也來插上一腳。


    而沒有救活的話,他就是和造物主一起,再一個特殊的地方,等到造物主的日子,安排他和其它義人一起複活。


    因此,百裏良騮救活他,隻是在形式上有所不同,實質上卻是一模一樣,


    不過,無前一號是一個特殊的安排,它的任何行動,都是和已經有過的曆史軌跡不同,相對於那個真實的曆史來說,都是例外。


    對於造物主的旨意來說,這種禮例外不會改變曆史的軌跡,更不會給變曆史的方向,隻是給曆史增減一些光彩。


    基於這個基本認識,百裏良騮他們的整個行動,所有個人的行為,都要遵守一個原則,就是盡量減少對曆史的幹擾。


    也就是說,該幹的事情大膽大力地去幹,一些表麵的東西、一些能夠隱而不見的事情,就不要去聲張了。


    比如這個亞伯還活著的事情,就不要告訴任何人了。


    反正對曆史,對他個人,都沒有實質的影響就行了。


    一句話總結,亞伯這個義人沒有死依然活著,對大局沒有影響。


    而如果一個罪人該死,卻改變了曆史,讓他活著,就是改變了曆史。


    比如該隱,它不管活多大歲數,到大洪水一來,都會隨著他的罪惡家族成員死光,這個是不能改變的。


    百裏良騮想得透徹,也就心安理得,對著傷心的憂心也就沒有了愧疚心理。


    當然還是同情憂心的,畢竟她在這件事情上沒有錯處,都是她的親人對她缺乏公允。


    可是,另一個聽眾,局勢始作俑者該隱,心境就大不相同了。


    憂心的每一個哭腔,雖然他聽不清楚內容說的是什麽,對他來說,都是一個聲色俱厲的痛斥!


    他心裏非常有數,在此時此刻,他就是一個反麵教材。


    如果憂心的哭訴力不提到他,那就是他最大的幸運。


    一旦提道他,毫無疑問,準定是一個反襯好人的壞蛋。


    他有時還真實羨慕他的弟弟亞伯,能得到憂心的真愛。


    他自己這輩子也沒有這個待遇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該幹啥幹啥,不管生米做成熟飯也好,還是熟飯做成蛋炒飯也好,都是一個層次。


    心心相印、戮力同心什麽的,就別做夢了。


    他那裏一邊聽,一邊焦慮地轉圈子,心中的煩躁越聚越多。


    他覺得自己的王妃今天的這個活動超級時間長!


    難道就是因為有百裏良騮這個外人在這裏,就就要把這個家醜非得外揚出去?


    還是看到那個小白臉,你又故態複萌?


    對了,你一開始愛弟弟那個小賊就是嫌大哥我長得黑!


    你果然還是一如既往,不改初心。


    哼!我受你也是夠夠的了!


    尤其是當著外人,你竟敢不給我留麵子?


    想到這裏,不禁怒從心頭氣,惡向膽邊生,衝上前去,一把薅住憂心的頭發,扽了過來。


    口中惡狠狠的說:“你這個不知道好歹的女人!我忍得你也是夠了,竟然越來越不像話,把我好心給你的美食給你那個不是東西的弟弟吃,我不跟一個死鬼一般見識也就罷了,你還給我哭喪,心裏抱怨我這個一家之主!哼!我回去就把你關禁閉,一輩子也別想出來了!如果不是有貴客,我當場就揍你一頓!”


    憂心皮肉受苦內心悲痛,不由更加悲傷,覺得整個人生再也沒有樂趣,再次萌生了死的念頭。


    突然也不知道哪裏來的一股大力,掙脫該隱的拉拽,一頭撞向那座雕像。


    她心裏現在隻有一個念頭——小弟,姐來陪你了!


    該隱也沒有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當了自己多年王妃的妹妹,依然如此性烈,不由呆愣了一下。


    再想補救,已經為時太遲,來不及了。


    眼看就是腦漿迸裂,百裏良騮飛步向前,抄起了撲出的女人。


    隻有一毫之差,腦袋就要撞上石雕。


    百裏良騮抓起憂心,放到該隱麵前,說:“扶著她。”


    這時該隱趕緊扶住,順手摸了一把額頭的汗水。


    剛才他也是嚇了一跳!


    這個女人真是不可理喻,怎麽動不動就玩兒命呢?


    這一頭撞在石雕上,不死也得重傷!


    在他們那個時代,缺醫少藥,重傷等於死亡。


    百裏良騮這時候,也氣夠嗆,狠狠地批評該隱說:“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難道你害死了亞伯你的弟弟,還要害死憂心,你的妹妹嗎?我記得,你曾經帶領幾千人攻擊近東地區,還要殺害你的父母,豈不是豬狗不如的行徑?”


    該隱和憂心一聽這話,齊齊吃了一驚!


    一直悲哭的憂心,瞪大了雙眼,看向百裏良騮,驚問道:“你是誰,怎麽知道這事?”


    該隱也是又驚又怒:“你是誰?怎麽知道這些事情?”


    二人的問話似乎一樣,其實還是有區別的。


    區別在於,憂心從來沒有聽說過,大哥還要殺害父母!


    所以她要問清楚,百裏良騮如何知道這個嚴重事情的。


    雖然他知道大哥什麽還是都可以做出來,但是殺害父母是另一個等級的壞事,不能望風捕影,給大哥安上一個不實之詞的罪名。


    而該隱吃驚,是因為他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認出百裏良騮是誰。


    如果他知道這就是他辦兩次壞事都在場的目擊者,他就不問這話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這可是忽悠人的好機會,百裏良騮豈能放過?


    於是,他就高深莫測地來了一句。


    這種表麵回答了實際等於什麽也沒有說的答案,更是把兩個聽眾搞糊塗了。


    人一糊塗,就改變了腦回路,從而也大大地減少了他們對剛才矛盾焦點的關注。


    看著百裏良騮,好像不認識了一樣,心裏都在想著該隱做的那些事情。


    這個事情既然是直接指責該隱的,他就必須有所回答,不管百裏良騮是怎麽知道的。


    必須說,古人別管是壞人也好,好人也罷,還是比較淳樸老實的。


    這事要是放在後人身上,他敢矢口否認,絕不是他幹的。


    不少人抽起褲子就不承認,甚至褲子還沒有抽起來,就睜著眼說瞎話,要比該隱差遠了。


    該隱道:“我也不管你是誰了,我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有錯就認,沒錯打死我也不認!今天這事,我動手拽我妹妹還威脅她要打她,都是我的不對!她好賴不濟還是我的王妃,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不該對她犯粗!不過,當著貴客你的麵,我也要訴訴苦,我也是不容易呀!你不知道不知道?遠東地區大大小小百八十個城市,都是我的心血!想當初是我一個落荒而逃,來到這個流放之地,到處都是荒山野嶺,遍地荊棘,能發展道現在的樣子,非常辛苦!還有,我對憂心,也就是我妹妹,從來就沒有變心,你看看,周圍和我一樣的男人,稍微有權有勢的,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就連拉麥那個臭小子,都搞了大大小小四個妻子!可是我呢,地位比他們都高,年齡比他們都大,始終如一,隻有一個王妃!這個是不是很了不起?”


    百裏良騮說:“這些都不是你打人的理由!你要保證沒有下次。”


    該隱也很光棍,當下說道:“我錯了!保證以後絕不再犯!再犯的話,你用針紮我。”


    用針紮?


    百裏良騮知道這裏一定有個他不知道的梗,雖然想知道,也沒有傻乎乎的去問。


    可是這個時候,憂心問話了:“你什麽時候要殺父母的?”


    該隱道:“其實這裏也有隱情的,我給你們解釋一下——記得大約一百年之前吧,你懷孕要生地三十八個兒子的時候,很想吃煮熟的肉,可是你知道,我們自從過來以後,一直就解決不了火種的問題,於是我就率領大軍去跟老爸他們求乞,以求得到火種回來給你燉肉吃!可是那個時候遭到了老爸的斷然拒絕,我一時怒火攻心,就發動了進攻!正所謂打人沒好手,罵人沒好口,既然開打了,當然就要對方消滅掉!直到後來我才知道,老爸也是無能為力,他也沒有火種!是我冤枉了他!不過呢,我的進攻,也沒有成功,不知道哪裏來的幾個家夥,愣是把我的人馬打得落花流水!”


    他唯恐自己所說的那個責罵他的尊貴客人不信,不由得掃了一樣。


    這一掃之下,忽然來了一個靈感——這個小子和那個擋橫的小子很相似!


    他大吃一驚,伸手指著百裏良騮說:“你——你就是那個攔截我們的那個小子,你們可以噴火的!給我們當時燒慘了!哦!怪不得你們可以做飯!”


    百裏良騮哈哈大笑:“看來你還不笨!比豬聰明一些!”


    該隱知道麵前這個是大能,痛快地認錯,說他不應該攻擊老父親。


    他轉眼就是一句狠話:“可是,殺亞伯那事,我是絕不後悔!現在他敢出現在我的麵前,我依然要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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