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人在條子上莫明其妙地寫道:“不要在沒來之先,就已經走了。”


    另一個人寫道:“能用一個字的,他卻用了五個字,他犯的罪是頂大的。”


    第三個人寫的是:“來者予我以榮耀,去者予我以愉快。”


    這些東西碰巧被搞出觀看的孔毓良看到,立刻嗤之以鼻。


    “沒文化,真可怕!我給你們講講,如果是我的老祖宗看到,他會如何說!別的他不行,在咬文嚼字方麵,他能甩他們一艘六維是空母艦!


    “第一句,我先祖會說:‘逝者如斯夫!’


    “第二句,我先祖會給他們展示一下‘春秋筆法’比如一個孔子‘誅’少正卯,一個‘誅’,一千個字也表達不出來它的深遠意義。


    “第三句,這不就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嗎?我先祖這個多旗幟鮮明,來者必須是朋好友才能有這樣的效果,如果是敵人,一刀砍掉了你的腦袋,談何榮耀和愉快?扯淡!”


    虛偽天使寫文章時,故意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其實文章的底稿都是智繇擬定的,虛偽天使看都不看,他還不操那種心,現在細節都是徒弟管理,他隻去那個掛名的角色。


    為了裝得像樣,桌子上堆滿了報紙和各種參考材料,態度驚慌失措,好像發怒一樣,說話也魯莽得很。


    有一次叫聽差拿咖啡進來,說:“不準再有人進來,否則我一箭射死他。”


    聽差說:“但是我要送咖啡進來呢?”


    他笑道:“那麽我就對你射上一箭!但是我保準不射死你,可能隻是射瞎一隻眼睛。


    每逢他撰寫社論時,都是這樣,不讓任何人打擾他。


    虛偽天使的寫字台後麵,掛著野狸國戰時敢死隊的黑旗,旗旁有白骷髏和刀子。書


    桌旁邊,堆滿了書籍和文稿,桌上有一張強弓,上麵搭著一支鋒利的鐵箭,正對者著自己的腦袋,好像他正在時時準備與他的政敵拚搏似的。


    他就是這樣時刻保持戰鬥姿態,每到報紙出版之後,他要細細閱讀,一字不漏。


    當然真正閱讀的是智繇,目的是檢查一下有沒有人偷偷摸摸篡改內容。


    “我不喜歡不痛不癢的文字,文章要尖銳潑辣,像閃電和利箭一樣,要富於煽動性,直接穿透人們的心,不讓他有任何回旋的餘地。”


    虛偽天使經常這麽對手下的編輯人員說。


    這個時候,誰是智繇,誰是虛偽天使,人們已經傻傻地分不清了。


    二人合璧雖然百般鼓吹野狸國參加外麵爭奪利益的大戰,並站在他們認定的實力強大的一方,但這並非一件易事。


    野狸國的所有國人苟安歲月已久,不肯為理想而奮鬥,要改變他們的態度是難乎其難的。


    虛偽天使和智繇常常這樣歎息,相對無言,隻有等待時機,再圖進取。


    此外,野狸國的事務總管和黑鷹國關係比較密切,早在開戰之前,野狸國就與黑鷹國、利迪奧結成了三角聯盟,規定一方若遭受攻擊,其他兩國必須支援。


    為了撕毀這一同盟,虛偽天使除了利用《野狸國眾聲》大造輿論外,還創建了他自己的政治幫會組織“革同會”,這是野狸國“野戰無敵幫”的前身。


    大概過了一個月以後,虛偽天使的幫徒已有五千餘人,他們經常集會在虛偽天使的旗幟下,多是混球打手和主張侵略擴張的一些狂妄之徒。


    在一次集會上,虛偽天使鼓動他們說:“諸位都是反抗舊習俗的有誌青年,一定能幹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來!


    “今天要戰爭,明天就要徹底變革了!這就是我們野狸國的命運。


    “我要野狸國加入戰爭有兩個目的:一是對內的,一是對外的。


    “參戰的結果,可以打倒那個和我們不對眼的利迪奧狂妄之國,奪回野狸國被侵占的土地。


    “另外,我們參戰,可以把絕仇主義思想傳播到黑山國、斯洛國,這對於世界性的根本改變、人類的徹底自由、擺脫枷鎖,是有貢獻的!


    “所以,我們要揭去國家幫和帝國幫的麵具,帶著激進派、革命派反對那些強權接著管理者的名義幹涉我們自由的精神,決心戰鬥到底!”


    因為煽動戰爭,虛偽天使在都城被衙役拘捕,被監禁數日後又釋放了,當然有是智繇出頭頂缸,當作替罪羊為師傅坐牢。


    出來後,他繼續著文,發表演說,與人相爭。


    他利用報紙集中攻擊反戰派,譴責他們為賣國賊。


    虛偽天使說:“我想要野狸國國基鞏固,必須要改造國家政策製定機構,至少要把十幾個賣國參議員一箭射死!即使是仁慈一些,也要將他們一刀砍頭!”


    為了和他的主張相呼應,不久以後,虛偽天使就在《野狸國眾聲》上發表社論,說:“野狸國到了生死存亡關頭,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人民應當發揮自我意識,做出正確決策。


    “或者是戰爭,或者是革命,二者必居其一。”


    過了幾天,他又對他的一貫支持者以及所有青年,寫道:“野狸國的形勢和整個世界的政局,都落在你們的肩上了。”


    經過虛偽天使大張旗鼓的宣傳,對他的參戰主張響應者逐漸增多起來。


    接著,野狸國的執政者同時與其它兩個交戰集團談判。


    在黑鷹國的高壓下,利迪奧國不惜忍痛割愛,表示願意交出一部分之室領地,作為對野狸國繼續信守中立立場的報酬。


    但這些領地為數不多,又不能馬上兌現,當然不能滿足野狸國統治階級的奢望。


    這時,野狸國那些主政人的胃口越來越大,靠近大海沿岸一些地區外,還主張在內陸的中部成立一個由野狸國控製的自治公國,並要求獲得另一個遙遠的魯迪上麵的一些殖民地。


    和這些事情本來關係的利基鷹英首先答應了野狸國的要求,隨後西蘭垡、斯洛兩個國家也跟著表示同意。


    就這樣經過長期的討價還價之後,終於在一個月以後,幾個國家都和其它相關國家一起,簽署了一個條約,因為這是虛偽天使力主締結的條約,所以就被稱為《虛偽條約》。


    而通過這個條約的訂立,野狸國也正式表示站在那幾個本來就已經強大的國家方麵。


    不久以後,因為在訂立條約方麵虛偽天使和智繇表示強大的掌控力量,智繇當選為野狸國首相,然後。智繇就依照虛偽天使等人的意旨,對黑鷹國、利迪奧正式宣戰。


    宣戰後的第二天,虛偽天使就發表文章說:“從今天氣,野狸國人民要參戰了;從今天起,野狸國境內沒有幫派的成見,隻有整個的民族。


    “刀槍相接的時候,我們隻有一句話要說:就是‘野狸國萬歲!’


    “我們現在方才知道,國家的生存是與人民的幸福密切相關的。


    “我們現在方知道,野狸國民族是一個有著強大活力的民族。


    “我們願意與野狸國共存亡!”


    第二天,虛偽天使應征入伍,當然智繇必須一起去。


    其實在戰爭剛開始時,他就想應征入伍,但國家沒有同意,一直拖到這個時候。


    “我去前線作戰了,希望後麵要有保障,要睜開眼睛,盡力奮鬥、謹祝諸君努力!”


    寫完這一篇文章,虛偽天使就把《野狸國眾聲》交給他選好的一個徒弟主辦,自己扛起槍參軍去了。


    所有世俗事情都是在他的世俗弟子智繇的安排之下,虛偽天使在名震全國的敢死聯隊當戰士,經過短期的訓練就奔赴前線作戰了。


    由於在作戰中,他打得勇猛頑強,不久就當上了排長。


    但由於他有社會幫的背景,就不能再提升了。


    但虛偽天使對此並不在乎。


    因為他隻是在積攢經曆,如果憑能力,野狸國三軍元帥他也能輕而易舉拿過來。


    “我現在處於兩麵夾攻的地位,一方麵對付前線國外的敵人;一方麵對付後方國內意誌薄弱的人。”


    他在給朋友的信裏,常常這麽說,好像處境維艱的樣子。


    不久以後,在一次進攻戰鬥中,虛偽天使掉進了一個陷阱,又被敵人集中放箭射擊,真的是萬箭齊發,集中在他一身,導致他身負重傷。


    當然這些對不能對他造成半分傷害,這些物質部分隻是他的替身。


    他的傷勢嚴重,先後動了二十七次手術,從他身上取出大小四十四個箭頭,有的是當時折斷的,有的是整根箭都射了進去,隻是在外麵的箭杆兒,為了運送方便,被一刀砍斷。


    傷愈之後,他裝作體力不支,以免讓人疑心,本來中了那麽多箭,有的還有毒,早就該死了。


    他勉強掙紮活命,已經不能繼續在部隊作戰了。


    當局命他退伍。無奈,虛偽天使又回到老地方,繼續以高度的熱情主編他的《野狸國眾聲》。


    智繇自然也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地跟著回來。


    很快,那一次大規模多國參加的大戰,就以野狸國參戰的一方獲得勝利而告終。


    那些失敗的國家雖然被迫割地賠款,卻能夠繼續保留下來,沒有因為失敗導致亡國,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其實這也是不得不此。


    仇恨再打,你將敵人都殺光了,你也什麽都得不到。


    還有,失敗國雖然失敗了,但是離一無所有還差得遠。


    如果你鐵心滅了他們,他們跟你來個玉石俱焚,你的大勝就隻能變成慘勝,甚至同歸於盡。


    於是這個戰爭的結果,就是所有各國簽署了一個停戰協定。


    對於參戰各國的民眾來說,他們什麽也沒有得到,隻是成千上萬死去的親人,他們甚至死後都不能返鄉,隻要暴屍死亡之地的荒野,過不了多久,就會隻剩下皚皚白骨。


    那裏野獸橫行,不會良心發現,放過這些垂手可得的美食。


    詩人可以譴責那些惡狼,說它們完全沒有人性,以至於讓死人都不得到安寧。


    但是,沒有人譴責那些主導這次戰爭的權貴,尤其是得勝國的那些人,他們現在正在交杯換盞,彈冠相慶,分割勝利的成果,其中就有那些皚皚白骨換來的幾錢銀子。


    至於戰敗國的那些權貴,他們雖然割地賠款,但是他們的貴族生活不會絲毫遜色,甚至比以前更加豐盛,因為他們失意到隻有用物質生活彌補了,


    所以紙醉金迷,成了他們生活的常態。


    停戰協定簽定後,野狸國統治集團同其它幾個主要戰勝國就各懷鬼胎,為進一步瓜分利益忙得不可開交。


    不久以後,這一舉世矚目的列強分贓會議在開幕了,會議一直開了差不多一個月才結束,時間之長,可以間接證明達成協議之艱辛。


    大家都想看看那些人爭強好勝拳打腳踢的精彩,可是月亮公子那個壞小子鏡頭一轉,又回來了挪己和求婚人你死我活鬥爭的現場。


    一如開始把鏡頭從這裏轉走一樣,粗暴強橫,沒有一絲一毫協商精神。


    大家吐槽了一句:“你牛!”


    我等好人,誰沒事跟牛鬥?


    對牛彈琴尚且不為,何況和牛頂牛?


    大家的視線一轉到事故現場,大家立刻就不顧得吐槽,因為那裏已經劍拔弩張。


    己明見狀發話,急切地對父親說道:“父親,我的眼前出現了驚人的景象,瞧這屋牆,這一根根漂亮的板條,還有杉木的房梁,撐頂它們的木柱。


    “但是,萬分奇異的是,所有這一切,全都在眼前閃耀著無比明亮的光輝,像燃燒的火焰一樣!


    “必有某位大能的天使在此,他一定是遼闊的天空由他們統掌,否則難以行這樣的奇事。”


    聽了兒子這番話,足智多謀的挪己開口答道:“噓,別說這個,心知就行,不要詢問這些;此乃天使的做事方式!


    “他們擁居凱薩琳山頂,大能無比,什麽事情不能做?


    “你可以放心前去睡覺,我將留守此地,以便繼續觀察宮裏的女仆和你的媽媽,後者會強忍悲痛,對我把一切詢訪。”


    挪己說完,己明步出大廳,憑助火把的照明,走向自己的房間,砍向他的睡床。


    以前,就是這個地方,每當甜蜜的睡眠降附軀體,這裏從來便是他棲身的地方。


    眼下,他亦睡躺該床,等待黎明天使到來。


    而卓著的挪己則仍然留置廳堂,心中盤劃著如何擊殺求婚的人們,憑靠羊眼天使的幫忙。


    其時,謹慎的羅珮走下睡房,人們搬過椅子,讓她傍著柴火,入座在通常息坐的地方,靠椅嵌著白銀和象牙,匠人利俄斯的手藝,做下連椅的腳凳,椅上鋪著一張碩大、曲卷的羊皮,謹慎的羅珮彎身坐下。


    白臂膀的女仆們走出房間,清走大堆吃剩的食物,收起桌子和酒杯,狂傲的求婚人用它們飲喝。


    她們搖動火籃,抖下燼末,落在地上,添擱成堆的木塊,致送照明,增散熱量。


    其時,蘭索再次開口責辱,對挪己說道:“陌生人,看來你是打算整夜呆守此地,使我們膩煩,躡行在宮裏,偵刺女人的行蹤談話?


    “你給我滾出門去,你這個窮酸,滿足於你的食餐;否則,你將被打出門外,挨受投出的火把!”


    聽罷這番話,足智多謀的挪己惡狠狠地盯著她,說道:“你這女子,這是為何,為何怒氣衝衝,出言責罵?是因為嫌我髒亂,穿著破舊的衣裳,行乞在這片地方?


    “我可是出於無奈;這是浪人的命運,乞丐的生涯。


    “我也曾是個幸福的闊佬,擁有豐足的房產,生活在鄰裏之中,常常施助流浪者,不管何人,帶著何樣的需求前來。


    “我那時曾經有無數的奴仆,各式各樣的好東西,人們以此欣享生活,被民眾稱為富有,這些都是你不能想象的東西。


    “但那位大能者毀了我的一切,有時,他有這樣的嗜好。


    “所以,女人,你要小心在意,你也會倒黴,失去你的每一分容貌,憑此,你在成群的女仆中綽顯風光。


    “你要當心女主人的懲罰,她會恨你,對你發火。


    “抑或,挪己還會回來,對此,我們仍然懷抱希望。


    “即便他死了,歸返無望,即便如此,宮中還有己明,他的兒子,憑借阿波羅天使的恩典,和他父親挪己一樣出色。


    “女人的肆狂,不管誰個,全都躲不過他的聽察;他現在已經長大成人,明斷是非,已不是個娃娃。”


    挪己如此一番言告,傳至謹慎的羅珮的耳旁,她隨之訓示她的女仆,出聲呼喚,責斥道:“放肆,蘭索!不要臉的東西!我已聞睹你的醜行,為此,你將付出血的代價。


    “你已聽過我的言告,知道得清清楚楚:我想在廳堂裏會見生人,問及我的丈夫,為了他,我的心情悲苦異常。”


    羅佩說罷,轉而囑告墨奈,她的家仆:“搬過椅子,墨奈,墊上一張羊皮,讓生人入座,聽他講說他知曉的事情,同時聽聽我的談論;我亟想對他問話。”


    按照羅佩的吩咐,仆人迅速搬來椅子,一張溜光的座椅,鋪出一塊卷毛的羊皮;卓著的、堅忍不拔的挪己在椅上入坐。


    謹慎的羅珮首先挑起話題,說道:“我將首先發話,陌生的客人,問問你的來曆。你是誰,你的父親是誰?來自哪個城市,雙親在哪裏?”


    聽到夫人的詢問,足智多謀的挪己開口答道:“誰也不能對你吹毛求疵,夫人,在無垠的大地上。你的名聲衝上了寬廣的天際,像某位國王,一個豪勇、敬畏大能者的漢子。


    “他王統眾多強健的兵民,聲張正義,烏黑的泥土給他送來小麥大麥,樹上果實累累,羊群從不停止羔產,海中盛有鮮魚,人民生活美滿,得利於他的英明。


    “夫人,你可提出任何問題,在你家裏,隻是不要問我是誰和家鄉的稱謂,擔心由此引發淒楚的回憶,加深我心中的悲傷。


    “我有過許多痛苦的既往,我不該坐在別人家裏,悲悲戚戚,痛哭流涕;哀慟不止,那不是可取的行為。


    “你的女仆,或你自己,會惱怒我的行徑,說我泡泳在淚水堆裏,被甜酒迷糊了心房。”


    聽了陌生人這番話,謹慎的羅珮答道:“大能者毀了我的豐韻,陌生的客人,也毀了我的美貌和體形,在那些戰士和統領登船離去之際,前往東城,隨同挪己,我的夫婿。


    “若是他能回來,主導我的生活,我將會有更好、更光彩的聲名。


    “現在,我憂心忡忡,神明使我承受悲傷;外島上所有的豪強,有權有勢的戶頭,來自基昂、薩墨和林木繁茂的索斯,連同本地的望族,山石嶙峋的北山王貴,全都緊迫在我後邊。


    “他們違背我的意誌,敗毀我的家院!


    “所以,我無心照看生客和懇求幫助的人們,就連服務於公眾的信使,我亦無暇顧及,整天思念挪己,糜耗我的心緒。


    “這幫人急於婚娶,而我則以智騙應對。


    “早先,大能者將織紡的念頭注入我心裏;我在宮裏安起一架偌大的織機,編製一件碩大、精美的織物,對他們說道我的心願,哄騙他們等待。


    “我說:‘年輕人,我的追隨者們,既然卓著的挪己已經死去,你們,盡管急於娶我,不妨再等上一等,讓我完成這件織物,使我的勞作不致半途而廢。


    “‘我要為老王製作披裹,備待使人們蹬腿撒手的死亡將他逮獲的時候,以免鄰裏的女子譏責於我,說是一位能征慣戰的鬥士,死後竟連一片裹屍的織布都沒有。’


    “我如此一番敘告,說動了他們高豪的心靈。


    “從那以後,我白天忙匆在偌大的織機前,夜晚則點起火把,將織物拆散,待織從頭。


    “就這樣,一連三年,我瞞著他們,使眾人信以為真,直到第四個年頭,隨著季節的轉移,時月的消逝,日子一天天過去。


    “那個時候,他們通過我的女仆,那些個魯莽、輕挑的女子,他們得悉此事,前來拆穿我的騙哄,大罵出口。於是,我隻好收工披裹,被迫違背自己的願望。


    “眼下,我躲不過這場婚姻,我已想不出別的招術;父母緊催我再嫁,此外,由於眼見這幫人吃耗我們的家財,我兒現已心情煩憤,他察知一切,孩子已長大成人,足以照看宮居,大能者給了他這份榮光。


    “然而,盡管心境不好,我還是要你講講自己的身世,打何方而來,你不會爆出傳說裏的橡樹,不會生自石頭。”


    聽了羅佩這番訴說,足智多謀的挪己開口答道:“拉麥之子挪己的妻侶,尊敬的夫人,看來,你是非想知道不可,關於我的身世。


    “好吧,我這就告訴你,雖然這會使我悲傷,比現在更甚,但此乃出門在外的常事,倘若有人遠離故鄉,像我一樣曠日持久,浪走許多凡人的城市,曆經艱難。盡管如此,我將答複你的詢問,回答你的問話。


    “有一座海島,在那酒藍色的大海之中,叫做裏特,土地肥沃,景色秀麗,海浪環抱,住著許多生民,多得難以數計,擁有九十座城市,語言匯雜,五花八門。


    “那裏是近東人的故鄉,本地的心誌豪莽的裏特人,有庫多人,裏斯人,分為三個部族,以及高貴的裴吉亞人。


    “島上有一座城市,宏偉的索斯,米諾斯曾在那裏為王,曆時多年,能和大能者通話,他乃我的祖父,心胸豪壯的利昂的父親。


    “利昂生得二子,我和王者墨紐斯,後者統兵去了東城,偕同挪戊等人,帶著尖翹的舟船;埃鬆是我的大名,我乃父親的次子,墨紐斯長出,比我勇猛。


    “正是在家鄉的宮居,我結識了挪己,盛待過他的光臨,強勁的海風將他刮離航線,在前往東城的途中,掠過馬來亞,來到裏特。


    “他在索斯停船,那裏有蘇婭的岩洞,一處難以泊駐的港灣,從風暴中死裏還生;他當即前往城裏,詢問墨紐斯的住處,聲稱他是兄長尊敬和愛慕的朋友。


    “然而,那時已是墨紐斯離家的第十或第十一個早晨,帶著尖翹的海船,前往東城戰鬥。


    “於是,我把他帶到家裏,熱情招待,權盡地主之誼,用家中成堆的好東西;至於隨他同來的夥伴,我從公眾那邊征得的食物,給出大麥和閃亮的醇酒,連同祭用的壯牛,歡悅他們的心房。


    “高貴的客人在島上留息,住了十二天,受阻於強勁的北風,刮得人們難以著地行走,站穩腳跟,某位嚴厲的大能天使催起了這股狂風,到了第十三天上,疾風停吹,他們登船上路。”


    挪己一番言告,把一套套假話說得真事一般,羅珮聽後淚流滿麵,皮肉酥鬆。


    像積雪溶化在山嶺的頂峰,西風堆起雪片,南風吹解它的表層,雪水湧入河裏,聚起泛濫的洪峰。


    就像這樣,羅珮熱淚湧注,滾下漂亮的臉蛋,哭念自己的男人,後者正坐在她的身旁。


    眼見妻子悲慟,挪己心生憐憫,但他目光堅定,瞼皮中的眼珠紋絲不動,似乎取料於硬角或鐵塊,強忍住眼淚,為了欺惘的需要。


    然而,當哭出了胸中的悲悒,女主人再次開口答話,對生人說道:“現在,我的朋友,我打算出言試探,看看你是否真的招待過我的丈夫,連同他天使一樣的夥伴。


    “如你說的那樣,在你的宮中。告訴我他身穿什麽衣服,是個何樣的人兒;說說他的夥伴,隨行在他的身旁的納西人,將他們給我描述一番。”


    聽了羅佩這審慎的問話,足智多謀的挪己開口答道:“此事不易,夫人,描述一個久不見麵之人,須知這已是許多時日之前發生的事情,自從他來到我們地界,離開我們的國邦,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讓他。


    盡管如此,我仍將對你回話,按我心中記住的情景描說。


    “卓著的挪己身穿紫色的羊毛披篷,雙層,別著黃金的飾針,帶著兩道針扣,正麵鑄著精美的圖紋。


    “那圖案上,一條獵狗伸出前爪,逮住一隻帶斑點的小鹿,捕殺拚命掙紮的獵物。


    “人們無不驚讚金針的工藝,那金鑄的圖紋,獵狗撲擊小鹿,咬住它的喉嚨,後者蹬腿掙紮,企圖死裏逃生,無不栩栩如生。


    “我還注意到那件閃亮的衫衣,穿著在身,像那蒜頭上風幹的表皮,輕軟剔透,像太陽一樣把光明傳送,簡直就是巧奪天工。


    “許多女子凝目衫衣,帶著讚慕的情貌!她們無不自愧莫如。


    “我還有一事說告,你可記在心中:我不知挪己的這身穿著是否取自家裏;抑或,某位夥伴以此相送,當他踏上快船的時候,亦可能得之於海外的贈獲。


    “愛慕挪己的朋友人數眾多,眾人中很少有人像他這樣廣泛結交。


    “我亦給他一份禮物,一柄銅劍和一領紫色的雙層披篷,漂亮的精品,另有一件帶穗邊的衫服,送他出海,載著光榮,乘坐甲板堅固的舟船。


    “我還記得一位信使,年齡比他稍大,隨他一起來到。我願對你描述他的形貌。他雙肩彎躬,膚色黎黑,頭發屈卷,名叫巴忒斯,最得挪己尊愛,在所有的夥伴群中,因為他倆見識略同。”


    一番話打動了女主人的心靈,挑發了更強烈的慟哭之情,她已聽知某些確切的證跡,從挪己口中道出,這些細節已經足以說明,這位生人見到的挪己,真的就是挪己!


    當哭出了胸中的悲悒,羅珮開口答話,對客人說道:“如果說,陌生的客人,在此之前你得到我的憐憫,那麽,現在,你已是我的朋友,理應受到尊敬!


    “在我的宮中;是我親手給他那身衣服,如你描述的那樣,拿出存衣的藏室;是我給他別上衣針,作為身上的點飾;


    “然而,我將再也不能迎他回來,回返他心愛的故鄉!


    “咳,那可真是個凶險的日子,挪己登上深曠的海船,前往邪毒的東城,不堪言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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