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在這片土地上還有組織和覺醒者存在,就不會有國家誕生的可能。


    安娜貝爾的想法隻是出於一時感歎,目前還沒有實現的條件。她自己也明白這點,所以說到最後的語氣裏都帶著遲疑,即使她的這份向往本身並沒有錯。


    組織想要在這裏研究如何製造強大、可控製的覺醒者戰士,而覺醒者們則想要一片予取予求的獵場,身軀脆弱的人類又如何能建立起能夠反抗這兩股力量的國家?


    不知不覺,李坊沉浸在思考這個問題裏。


    如果可能,他當然想與安娜生活在一個和平盛世。


    這本從旅店老板那裏借來的書裏記錄著雷諾亞時代的珍貴資料,所以和老板商量後,李坊買下了這本書,並且自己認真讀了一遍。


    好在身邊有安娜貝爾一直幫他指點不認識的字,通讀下來,不僅收獲頗多,還感覺自己離文盲又遠了不少……


    如果有那一天,組織和覺醒者都從這片土地上消失,國家這個詞應該就會再回到人們的腦海裏吧。


    李坊心裏也生起期待。


    ……


    平靜的日子持續了大半個月。


    直到一天清晨,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色鬥篷下的女人突然到訪,敲響了房門。


    已經很有些老舊的木門吱吱呀呀地打開,壁爐那邊照射過來的明亮火光讓李坊看清了來人的麵容。


    奧克塔維亞,她身上的鬥篷還帶著一些水漬,就像是雪化後的痕跡。


    李坊自覺將視線抬高了些許,因為從那不經意間露出的精致鎖骨就可以猜到,她鬥篷下的身軀應該是赤裸無疑。


    這麽急著趕過來,連換一件衣服的時間都沒浪費,倒是挺用心的。


    “快進來吧,裏麵暖和些。”


    隨著氣候逐漸進入冬日,房間裏的溫度和外麵相差越來越大,簡直像是兩個世界。


    放下罩住腦袋的兜帽,露出那有幾分可愛又很親切的麵容,奧克塔維亞麵帶笑意和兩人打過招呼,用無所謂的口吻說道:“你們應該猜到我來是要說什麽了吧,北方的覺醒者軍隊在兩天前開始行動了喲。”


    ……終於還是開始了,安娜貝爾抿嘴想到,不知道這支覺醒者軍隊會讓哪方倒黴。


    “他們數量有多少?”她首先問道。


    “很遺憾,我不清楚,他們在我感知範圍的極限處,那麽多妖氣交織在一起,就算是我也不想靠近呢,所以很難判斷數量啊。”頓了下,奧克塔維亞補充道:“非要說的話,至少會在20以上吧,有可能超過30。”


    不管他們的目標是誰,奧克塔維亞自己肯定不會受到牽連,所以她甚至反倒很有興趣,這可是一場非常難得的大戲啊!


    “不過有一點很有趣,他們都是以覺醒體的模樣行進,簡直就是在向所有人宣布他們的存在。”奧克塔維亞眼中有一絲欣賞,“真是肆無忌憚的的姿態啊,不過這等數量的軍隊,就算是深淵者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吧。”


    “雖然不多,但維持覺醒體也是需要消耗妖力的,那群男人的浪漫想法可真是很有意思。”


    伊斯力手下基本都是與他同時代的男性覺醒者,或許也是多虧有他的控製,那群好勇鬥狠的家夥才一直很安分地生活在北方。


    另外覺醒者大都不喜群體行動,也隻有在深淵者的命令壓製下,才會出現這種大規模的覺醒者聚集。


    不過群體行動的弊端就是,行進的速度將會很慢,而且他們有可能是故意放慢速度的……為了替伊斯力吸引各方注意力,拖延時間。


    “有駐守北方戰士的情報嗎?”既然覺醒者數量和記憶中的沒有什麽出入,李坊就問出自己更關心的問題。


    “恩,真是巧呢,確實有四名戰士正向默克鎮聚集,而那個地方剛好就在覺醒者們行進的方向。”


    奧克塔維亞走上前,和李坊的距離不過半步,她猜測道:“難道那裏麵有你認識的戰士?或者,你早知道組織會有這種安排?”


    壁爐的火光縮成一點映在她的眼睛裏,鼻息間捕捉到了一點不同於安娜的香氣。


    李坊後退兩步,否認道:“不好意思你都猜錯了,但我沒有必要將原因告訴你。”


    “真是沒趣的人。”


    “如果沒有其他有用的情報,那我的這次委托就算你完成了。”


    出於禮貌,安娜貝爾將自己一套衣服贈給了奧克塔維亞,雖然兩人的審美似乎有很大出入,但奧克塔維亞最後還是接受的了這份好意。


    離開前,奧克塔維亞建議兩人現在最好馬上將北方的最新情報帶回西方,畢竟即使她覺醒體非常擅長奔跑趕路,也是花了將近兩天才趕回來。


    而這段時間裏,說不定那些聚集的戰士已經和覺醒者大軍接觸,變成冰天雪地裏的僵硬屍體。


    ……


    突如其來的暴風雪讓討伐隊行進緩慢。


    漫天飛雪充塞眼簾,耳旁呼嘯而過的寒風掩蓋了所有聲音……這真是一次艱難的任務。


    風雪裏,一個女人大聲對身邊的同伴說道:“露西亞,我們離覺醒者還有多遠?”


    “就在前麵了,”露西亞回答道:“可是,艾花,我覺得它是在引我們往這個方向過去!”


    “沒事的啦,情報說那個覺醒者當初隻是個末位,而且我們有艾花在啊。”另一側,傳來一個女人很開朗的聲音。


    “別大意,隻要是覺醒者都要全力以赴。”最開始說話的那個女人叮囑道:“大家都提起精神,這種環境對我們更不利,別被偷襲了!”


    暴風雪一直持續著,幸好身為大劍的她們不畏嚴寒,體力超強,才能在這種天氣下繼續前行。


    無窮無盡的雪從天空上傾倒下來,像在空中拉開了一張橫跨天際的雪幕。艾花壓下心中莫名的不安感,和隊友們一同繼續向前。


    直到前方的雪幕中浮現無數高大的陰影……


    “開,開玩笑的吧!”露西亞滿臉驚慌失措,“我剛才沒有感知到啊!不,對麵有會妖氣同調的覺醒者!”


    無數聲深沉淩厲的獸吼聲自雪幕裏傳來,絕望的情緒無法抑製地在心頭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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