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營之中的動靜驚動了所有的人,很快另外兩名的渠帥胡才和李樂也趕到了。


    “郭牛角!說!郭大渠帥是不是你殺的?!”韓暹暴喝道。


    郭牛角被捆在地上,慌亂的搖著頭,分辨道:“不!不是我啊!我怎麽會殺我二叔啊!”


    楊奉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說道:“可是你前幾日,受刑的時候不是一直叫著該死的老家夥麽?”


    ”我……我當時……我當時……“郭牛角吭哧吭哧的說道,”我當時不是疼糊塗了麽……”


    李樂在一旁冷笑道:“所以今天傷好了就‘糊塗’的過來了?”


    韓暹忽然說道:“不對,有些不對……”


    郭牛角大喜,以為是韓暹終於相信了理解了他,充滿希望的看著韓暹,卻沒有想到韓暹根本就不是在在意他,而是說帳前的兩個護衛哪裏去了?


    郭大渠帥帳前的兩名護衛的屍體很快的也找到了,就在離郭大渠帥的帳篷不遠處的角落裏,兩個人口吐黑血,同時在屍體處還發現了殘留的一些烤雞的殘骸和一壺殘酒。


    護衛屍體和殘留的食物一起被扔到了郭牛角麵前,激起了層層的黃土。


    韓暹看著烤雞殘骸和殘酒,吩咐小兵道:“去牽隻狗來!”


    “啊,是!”一旁的小兵往外跑了兩步,然後又跑了回來,問道,“嗯,這個,去哪牽?”


    韓暹咆哮道:“去後營啊!豬腦袋!後營前兩天不是抓了幾隻野狗回來麽?”


    小兵嚇得往後退了兩步,然後小聲的說道:“那個……不是已經吃了麽,韓渠帥你還吃了兩碗……”


    “啊?哈……咳咳……”韓暹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連連咳嗽,“咳咳,那就再去抓幾隻來!”


    韓暹惱羞成怒的吼叫道,渾然不管這麽大的一個營地立在這裏,能吃的也就是這麽多,周邊的阿貓阿狗早就被掃蕩的屍骨無存了,一時半會哪裏還能在找到什麽野狗……


    “不用這麽麻煩,”楊奉說道,彎下腰去,將殘留的雞肉和一點殘酒拿在了手中,舉到了郭牛角麵前,說道,“郭渠帥,如果你認為你是冤枉的,那麽你就把這一些東西都吃了,我們就相信你……”


    郭牛角看了看一旁死相可怖的兩個護衛,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這個酒肉裏麵有問題,哪裏肯吃,緊緊的抿著嘴,往後退縮。


    楊奉近一步,郭牛角就往後退一點……


    一直在旁邊靜靜的看著的胡才張口說道:“行了,楊渠帥,不用試了,這事情絕對就是這個忘恩負義的家夥幹的!昨日我聽說,郭大渠帥為了讓這個畜生早日恢複,特意讓人拿了些雞酒給他,沒想到啊……唉……”


    楊奉停下了腳步,神色複雜的將雞酒扔到了郭牛角的身上,也跟著長歎了一聲,站直了身軀。


    郭牛角哭喊著:“不是啊!昨天的雞酒我都吃了啊!都吃完了啊……這雞酒不是我的啊……嗚嗚,真的不是我的啊……”


    李樂嗤的一聲,發出了譏諷的嘲笑聲,說道:“那你一定會說從你身上搜出來的這把刀也不是你的了?”


    “對!對!著把刀也是我撿的!不是我的!就是我在大帳之前撿的!”郭牛角仿佛沒能聽出李樂的反諷之意,張皇說道。


    韓暹將刀拿在手中,摩挲著精美牛皮覆蓋的刀鞘,緩緩的將環首刀抽了出來,刀身上華麗的魚鱗紋就像磁鐵一樣牢牢吸引住了眾人的目光……


    同樣眾人也看到了,在刀鋒的最頂端的部分,有一些暗紅色的痕跡……


    “這是一把至少有五十煉的好刀,如果拿到市麵上去賣,最少要近萬錢……”韓暹撫摸著鋒利的刀身,看著郭牛角,就像看著一具屍體,“……你說這把刀是你撿的?哈哈哈,如果這把刀是你的,你會隨隨便便就把這把萬金之刀扔地上?”


    李樂撇著嘴,不屑的說道:“他娘哩,這個畜生!前些日子這畜生不是下山去劫了個鄉寨麽?這刀啊……哼哼,你說我們山上,有誰會有這麽好的刀?”


    韓暹冷哼一聲,忽然往前竄了一步,提刀就想砍,卻被一旁的楊奉拉住了手臂。韓暹瞪著眼,橫著眉,盯著楊奉說道:“楊渠帥!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隻是覺得就這樣一刀砍了太便宜了他,應該將他的心肝在郭大渠帥的麵前挖出來,用來替郭大渠帥出口氣……”


    韓暹一愣,然後哈哈大笑,笑了兩聲之後便換上了一幅猙獰的麵容:“有道理!來人,將這個畜生拖到郭大渠帥麵前!開膛破腹!老子到要看看,這個畜生的心肝是不是都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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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大渠帥死了。


    曾經是縱橫一時,白手起家打拚出白波軍赫赫威名的郭大渠帥,就這樣死了。


    死了。


    也就死了。


    沒有人知道郭大渠帥的過去,也沒有人記得郭大渠帥究竟叫什麽名字,自然也沒有人去關心他到底叫什麽名字。


    黃土之下,刨了個坑,埋了。


    就像是一個吃飯用的碗,不小心摔碎了,雖然會有那麽一點惋惜,但是下一次吃飯的時候也就忘了。


    郭牛角也被挖出了心肝,祭奠了郭大渠帥,他之下的部隊人馬也轉眼間被剩下的四個渠帥瓜分了,但是擺在四個渠帥麵前的問題也就隨之而來了。


    何去何從?


    之前這種問題都是郭大渠帥拿主意,現在需要他們自己來決定了。


    “不行就去燕山吧,”胡才沉默了半響,說道,“畢竟那邊也是道內的弟兄。”


    李樂哼哼了兩聲,說道:“去燕山,好啊,去了是我們說了算還是張大渠帥說了算?”


    四人一陣沉默,誰也沒有說話。


    畢竟好不容易有機會爬上來了,又有誰會輕易又退下去?


    “不行,就去冀州,那邊東西多,撈上一票就夠我們吃好一陣子的了!”胡才又想了想,然後提議道。


    “傻瓜!去冀州,出了呂梁山就是平地,東西是多沒有錯,但是他娘的郡兵也多!要是被圍上了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李樂大聲的說道,對於胡才的第二次的提議仍然表示根本不看好。


    “你娘哩!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行,你能耐,你怎麽不想一個辦法出來?”胡才連續被否定了兩次,也是不耐煩的吼了起來。


    李樂說道:“反正你想的都是餿主意!”


    “那你說去哪?”


    “反正不能去你說的地方!”


    韓暹大馬金刀的岔著腿坐著,看著胡才和李樂在哪裏爭論得不可開交也是頭痛,忽然轉頭看見楊奉坐在一旁一聲不吭,不由得問道:“楊渠帥,你覺得我們要去哪裏比較好?”


    胡才和李樂也停止了爭執,轉頭看向了楊奉。


    楊奉低著頭靜靜的沉思了一會兒,然後緩緩的抬首說道:“去燕山,是一條路,但是我們去了就等於是要跟著別人走了;去冀州,雖然也不錯,但是一個是李渠帥說的郡兵,還有一個問題,就是現在冀州有袁家的人在,去了……”


    四世三公啊,自己這些人能有多大本事自己清楚,去和天下望族正麵對抗?


    當真是活膩了?


    “所以……我的建議是——去河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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