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死他。“有時, 我真想……”掐死他。


    鳳景南看著黎冰與李三將明湛從地上抬到榻上, 出一口鬱氣。


    “恕屬下直言,我們的確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世子與李麟有聯係,王爺僅憑猜測就抓世子的人, 難怪世子會發飆。”黎冰的聲音仍然很冷,這位和二公子可不是一個類型。


    二公子肉腳, 王爺一個眼神過去,連屁都不敢放一個。這位卻是脾氣大, 你動我的人, 就是動我。好,拿出證據來。


    沒證據的話……


    瞧明湛是如何挖苦鳳景南的吧,小老婆養的小心眼兒的心底暗黑患有一定程度妄想症的庶子。


    明湛之前那麽一大段冠冕堂皇的話, 翻譯過來就是這意思。


    所以, 鳳景南忍無可忍的暴發了。


    黎冰很是佩服明湛的膽色。


    明湛能來保下李誠,雖然會得罪鳳景南, 不過卻能贏得身邊兒人的效忠, 沒有哪個屬下會不喜歡有擔當的主子。


    當然,明湛拐彎抹角的罵人也是一項了不得的本事。


    明湛半昏迷的躺在榻上,鳳景南一麵狠掐明湛的人中,一麵惡狠狠的道,“ 怎麽還不醒?”


    黎冰上前, 握住明湛的手腕,號一下脈,還好, 沒啥大問題。


    鳳景南冷笑,難道我會一巴掌打死他嗎?


    黎冰建議,“不如先送世子回去吧,也好宣個太醫瞧瞧,別真傷著。”


    “你去宣太醫。”


    鳳景南並沒有將明湛送回去的意思,明湛半邊臉腫著,眉毛微蹙,很不舒服的模樣。


    “天生反骨的混帳東西。”鳳景南輕輕摁住明湛臉上的傷處,自語道“魏寧安了什麽好心,你去為他們做嫁衣裳。色令智昏的東西。”


    明湛隻是一時被打懵了,鳳景南往死裏掐他人中時便醒了,隻是腦袋暈沉,他也就沒動彈,如今鳳景南變本加厲的按他臉上的傷處,明湛忍無可忍的睜開眼睛。


    鳳景南半點兒不驚訝,諷刺道,“不裝了?”


    明湛原本還想做出剛清醒的模樣,聽這話,轉而瞪向鳳景南,鳳景南冷聲道,“用多大的力道我清楚,我也沒見有人挨一巴掌就要昏睡個把時辰的。”


    明湛耐性不佳,翻個白眼,道,“那你是什麽意思,要嚴刑拷打麽?”


    “我用得著拷問你?”鳳景南不屑,“就你這個豬腦袋,不過是讓人拿著當槍使!”


    “反正我沒陷害過明義。”明湛一手撐榻坐起身道,“我雖然讓人留意修竹院的動靜,明義難道就沒在背地裏打聽過我?什麽事,他們做起來就是有情可原,我做起來就是別有居心,您也忒公道了?”


    鳳景南道,“你少給我裝蒜,明義的動作能瞞得過你的眼?”


    “他都能瞞得過您老,瞞過我去有什麽稀罕?”明湛說話向來刁鑽,這意思很明白,您老向來自詡無所不知,您不知道的東西,我也不知道。


    鳳景南懶的與明湛爭口齒,“這是自家事,倒不急著分辨。那個李麟是明義在魏寧家見到的,你也動動腦子,等閑人也能登承恩侯府的大門麽?”


    “這跟我有什麽關係?阿寧對我冷淡的很,我也好長時間不去他那兒了。”嘴巴脹脹的疼,明湛揉了揉,說道,“他跟誰近誰遠,你是他親表哥,難道不知?”


    “那你先跟我說說,魏寧到底跟你說了什麽,讓你選了阮氏為妻?放棄了阮鴻飛的遺腹女?”


    明湛猶豫了一下,方道,“他說那個女孩子根本不是阮鴻飛的遺腹女,那女孩兒是在阮鴻飛過逝後九個半月出世的,實際上在阮鴻飛過逝前一個月都一直跟阿寧在一塊兒,阿寧說阮鴻飛不可能在那段時間留下孩子。”


    “有這種事?”


    “阿寧隻是一說,我想著,這不是小事兒,他應該不會無地放矢吧。”明湛道,“可他也沒什麽證據。不過,那女孩兒既然有身份不明的可能,總不好娶回家。”


    “您覺得李麟是阿寧使的連環計?”明湛追問。


    “魏寧做事向來嚴謹,如果是他安排,李麟應該不會以這種方式出來?破綻太多。再者,隨便一審,魏寧也容易暴露。這不像他會做的事。”鳳景南否定這種推斷。


    “可如果不是阿寧說阮鴻飛嫡長女的事,母親不會選晨思的。”


    “蹊蹺就在這裏。”鳳景南長眉輕皺,看向明湛。


    明湛抿一抿唇,“那個李麟審訊的如何了?”


    “哼。”鳳景南冷笑,“那不過是個戲子,有人給了他信物,雇了他去阮家搗亂。如今還在大牢裏呆著呢。“


    明湛張大嘴,“怎麽可能?”仔細回憶道,“可那天阮侯當場就認了李麟,還要把孫女許配給他呢。”


    “阮家――”鳳景南深看明湛一眼,“阮家定是心虛,被人算個正著。如此看來,阮家女為正妻的確不相宜。”


    明湛不明白了,“那您發什麽威風啊?”


    “你寧可信魏寧胡說八道,也不與我商議。”鳳景南恨上心頭,怒道,“明知明義有鬼,也不跟我提一聲!你如此公私分明,既然此事牽扯出你身邊兒的人,我自然要跟你公帳公算了!明義身邊兒的人可以問,怎麽你身邊兒的人就問不得了?”


    “我又沒說不能問,你起碼跟我打聲招呼。我不過是出去一趟,什麽大事不能等我回來?”明湛仍是不讓寸土。


    鳳景南冷笑,低聲道,“你少給我擺這副嘴臉,我還不知道你,這種事,你哪裏會沾手,不過是吩咐心腹之人去做。那個叫福生的能供出李誠來,又與你有何相關?你真幹淨哪。”


    “這些我從沒否認過,”明湛道,“父王也忒小瞧我了,敢做我就敢認。我的確示意李誠收買了福生,我也很早就知道李麟的存在。可是也僅限於知道而已,再深處,我沒敢查他,並不清楚李麟與阮家的關係!我手上有幾個人、每天做些什麽,父王清楚的很。如今何必要將此事誣陷於我。”


    “那個李麟既然是假的,他縱然將二哥咬出來,父王不息事寧人,偏要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大查特查,將我牽扯進去,於鎮南王府有何益處呢?”明湛趁熱打鐵,戳到鳳景南的心坎兒上。


    鳳景南譏諷道,“你且安心吧,這事到明義止。”


    明湛將心擱在肚子裏,“兒臣做事向來無愧天地,從未有不安心之時。”


    鳳景南冷笑。


    黎冰在外回稟,“王爺,太醫來了。”


    “不必了,讓太醫回去。”


    明湛有些不大服氣,鳳景南道,“皮外傷,擦些金創藥就行了。”


    “以後有事可以好好說,好不好的就動手,我還要不要出去見人了?”明湛自尊心極強,總被人甩耳光,一股子邪火憋在心裏好不難過。


    鳳景南寒聲道,“你既要臉麵,日後就少做沒臉的事兒。”


    “還有,保護好你嫡子的身份。”鳳景南的眼中帶著一種冷峭,“我是庶出,隻有你一個嫡子,你的一言一行最好別給你的身份抹黑。”


    明湛終於逮著機會,“你還挺在意庶出的身份啊。”


    鳳景南的臉瞬間黑了一層,明湛繼續道,“自古勝者為王敗者賊,什麽嫡庶尊卑,不過是束縛傻瓜的東西。說起來,先帝也真是的,臨終前也沒下一道聖旨把太後扶正,平白讓人添了多少遺憾。”


    鳳景南恨不能將明湛的嘴巴用針縫上,“你閉嘴吧。”


    明湛的嘴向來不受鳳景南的控製,他喋喋不休的問,“您不會因這個就痛恨嫡出吧?那當年您為何讓母親懷孕呢?”


    “怪不得您對我百般挑剔,看不順眼,原來大有淵源哪。”明湛無視鳳景南的隱怒,一徑說道,“其實您大可不必,您是庶出,我再嫡也嫡不到哪兒去。再說了,我不覺得父王是這麽狹隘的人哪。”


    “不過也不好說,您向來把明義當寶,把我當草……”


    平常,鳳景南隻要臉一板,人們無不戰戰兢兢,不敢作聲,明湛卻是絲毫不將鳳景南的惱怒放在心上,喋喋不休的說著嫡庶,直將鳳景南氣的三魂出竅,一聲暴喝,“你是想挨鞭子嗎?!”


    明湛無奈,這年頭的遊戲規則,即便明湛也不敢承擔一個“忤逆”的罪名,所以盡管每次被抽耳光時,他內心再如何想砍死鳳景南也不敢與鳳景南動手。不過明湛發現了新的報仇方法,鳳景南竟然會如此在意他庶子的身份,明湛便拚命戳鳳景南的死穴,戳到鳳景南忍無可忍,明湛才無辜的收手,滿是委屈的回一句,“好好說話都不成麽?”


    鳳景南想發作,可明湛卻是一臉無辜白癡相,讓鳳景南一口惡氣憋在心頭發不出,難受至極。


    明湛起身道,“既然父王教訓已畢,兒子就先告退了。”


    “不必,你留在這兒過夜吧。”鳳景南道,“你不是慣會吃醋,說我隻寵愛明禮的。”眸光在明湛唇際一閃,鳳景南起身取了一盒金創藥來,遞給明湛,道,“既然身上不大好,就安心的養著吧,少出門。也少招惹是非。過幾天就回雲南了。”


    “我有意讓明義一道回雲南,你的意思呢?”


    明湛敲了敲下巴,看向鳳景南,“您是要二哥長居雲南麽?”


    “隻是一段時間。”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明湛摸了一杯冷茶喝了半盞,“他早晚要長居帝都,父王不可能讓他在雲南住一輩子的。要我說,既然成了親,兄弟們也沒擠一處兒的道理。像皇室中,皇子成年即開府,帝都有幾處別院,不如讓二哥搬去住。”


    “這是你的意見?”


    “關鍵是要讓二哥認清自己的位置,”明湛道,“就算沒有我,也輪不到他。當一個人的野心不能與實力相匹配時,會出大笑話的。父王慈父心腸,自然是想多庇護於二哥。隻是,二哥這樣肆意,也該受些教訓,長些記性了。”


    見鳳景南不說話,明湛笑了笑,“或者您認為我有私心。當然,您也不一定要考慮我的意見。”


    是的,現在鳳景南自然可以無視明湛的意見,可明湛是下一代鎮南王府之主,他對明義可沒什麽情義,自己又能庇護明義幾年?


    “讓明義跟你學著當差如何?”


    明湛相當不可思議的看向鳳景南,“他剛破壞了我的婚禮,讓我丟了大醜。你要他在我手下做事,莫非是想讓我拿二哥出氣?”


    鳳景南瞪明湛一眼,“你們自幼相處的不多。”


    “算了,您還是自個兒帶身邊吧。”明湛擺擺手,“我哪裏好使喚二哥,輕了不是,重了不是的。今天元氣大傷,我得早些睡了。”


    元氣大傷?


    鳳景南瞅一眼外頭的落日,明湛已經喚人進來給他預備洗澡水了。


    看得出來,明湛如今對於挨耳光的事完全習以為常,並且絲毫不放在心上,完全不必擔心留下心裏陰影啥的。


    “罷了,我也要沐浴,你與我一道去凝碧池吧。”


    這府裏別人洗澡,都是弄個澡盆子木桶的泡泡算,隻有鳳景南獨享浴池,這池子是用青玉砌成,在裏頭遊泳都沒啥問題。明湛也就在鳳景南未到帝都時享用過,鳳景南一來,就不許他再用了。


    如今倒大方起來。


    明湛瞅鳳景南一眼,咂咂嘴,看鳳景南吩咐下人備浴凝碧池,方品出一二滋味。


    摸摸自己的臉,鳳景南這是做給府中下人瞧呢,雖然賞了世子一巴掌,不過世子尚未失寵呢。


    明湛也不會不識抬舉。


    鳳景南伸展雙臂,兩個妙齡小丫環上前伺候著寬衣,外袍、衣帶、裏衣……


    明湛卻沒鳳景南的派頭兒,他三下五除二的除了衣袍丟給身邊兒的何玉,隻留一件大褲頭,在池旁活動了下手腳,縱身跳進浴池,濺起好大的水花,潑了鳳景南一臉洗澡水。


    鳳景南正貼著池壁,在階梯式的玉石上閉目靜坐,卻被濺了一頭一臉的洗澡水,氣的抓過明湛拍兩下,“你幾歲了?嗯?幾歲了?”


    明湛道,“誰讓你離我這麽近的。唉喲,我這胳膊,快斷了,輕點……”


    以前這池子沒這樣寬敞,自然也沒有現在的深水區,這是明湛在帝都時特意裝修過的。


    那會兒雖然他住宮裏,不過他已經將鎮南王府看成了自己的產業,想著日後出宮一定要住的舒坦才成。關鍵是明禮好說話,明湛還特意跟內務府提了一聲,訂下規格,在宮裏遙控指揮,方有今日泳池的規模。


    後來,鳳景南雖然用的舒坦,不過也沒少罵明湛敗家。


    明湛水性極好,蛙泳、仰泳都不賴,鳳景南見明湛在遠處兒飄著,喚道,“過來給我擦擦背。”


    有的是丫頭,非要使喚他。明湛腹腓著,裝沒聽見。


    “你耳朵聾了?”


    “可不是,剛給你打聾的。”明湛臉上滾下水珠兒,他正當年少,眉目青翠,哪怕說出的話不怎麽討喜,鳳景南瞧著也沒像往常那樣發脾氣,反笑道,“我每看到你,都覺得世上有一樁奇事?”


    明湛狐疑的看向鳳景南,直覺不是什麽好話。果然,鳳景南微笑道,“不論多麽卑鄙無恥的事,隻要是你做的,你都能說的光明正大,理由充分,並且可以將過錯推到別人的身上。”


    “那是因為我根本沒做錯。”明湛踩著水過去,一抓欄杆,反身同鳳景南一道貼壁坐著,雙手抹一把臉上的水珠兒,轉臉對著鳳景南笑,“您沒聽過一句俗語麽?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我做事雖說不上好,但也沒什麽錯處。”


    “看來,你已頗有心得啊。”


    “哪裏有什麽心得,效仿前人而已。”明湛笑,他已經是王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自然不必如以往計較,隻要他坐的穩,急的自是旁人。隻要他將這些旁人的一舉一動握在手裏,還怕他們翻出天去不成。


    說起來還要感激明義,明義這樣迫不及待的對他出手,看他笑話,也讓鳳景南瞧瞧他一向寵愛的庶子的嘴臉。


    明湛伸手取了布巾,“父王去上麵的竹榻上趴著,我幫您好好搓背。”


    鳳景南年已四旬,身材保持極佳,寬腰窄臀,雙腿修長結實,肌理勻稱強健,以前穿著衣裳尚不覺得,如今沐浴脫光後,才發現人家是實打實的、不攙一點兒假的好身段兒。連同為男人的明湛都忍不住多瞧幾眼,心裏小小的嫉妒了一回。


    明湛取了條絹紗圍在腰間,鳳景南瞅明湛一眼,捏了捏明湛軟軟的胳膊,“你該勤習武,即便不為練成什麽高手,也能強健體魄。”瞅一眼明湛白斬雞的身材,鳳景南搖頭,全無一絲男子漢氣概。


    難得明湛沒較理,鳳景南道,“黎冰武藝不錯,讓他在你身邊兒吧。”


    “審訊李誠的那個?”


    “嗯,黎冰還算得用,以往他父親就在我身邊當差,他做事仔細,你留著使喚吧。”鳳景南坐在竹榻間,看向明湛。


    明湛將絹紗纏在手上,坐在鳳景南身後,試試力道,“重不重?”


    “行了,你放開力氣使吧。”


    “黎冰是不是……”明湛在鳳景南耳邊低問。


    鳳景南笑而不答,“齊競展駿兩個都還小,黎冰大幾歲,有事可與他商議。”


    “哦。”


    明湛心裏暗暗歎氣,鳳景南手裏捏著人家老子,讓他使喚人家兒子,當然,這幾個都十分忠心,卻不知是忠心明湛,還是忠心鎮南王府,如今特務頭子都派出來了,明湛再有什麽小動作真是千難萬難了。


    明湛神思飛遠,心中對鳳景南滿肚子抱怨,不留神下手重了,哧啦一聲,鳳景南倒抽一口冷氣,回頭罵道,“你是想搓層皮下來!”


    “對不住,對不住。”明湛見鳳景南背上一溜血點子給破皮搓了出來,伏身給鳳景南吹了吹,小心的問,“疼不疼啊?”


    “你自己試試看!”鳳景南怒吼,背上火辣辣的,明湛睜眼說瞎話,


    忙道,“就是有點兒紅,沒事兒。”


    為啥人們威脅誰總愛說“不聽話,扒你皮”啥啥啥的,這種搓破皮,辛辣的疼實在難熬,鳳景南眉毛都將要豎起來,明湛急忙去捂鳳景南的嘴,哀求道,“別喊,叫人聽到不大好。”


    打掉明湛的手,鳳景南瞪一眼,“罷了。喚人進來,不必再洗了。”


    明湛弄塊幹巾披在鳳景南身上,方出去喚人,“衣裳擱這兒,你們且退下。”


    “父王,兒子伺候您換衣裳吧。”


    鳳景南冷哼,“一臉心虛。”


    明湛較鳳景南矮大半個頭,他行動俐落,很快便為鳳景南打理妥當,係好腰帶,自己又急著穿衣裳,“你等我會兒,回去我給你上藥。”


    這事兒傳出去實在不好,明湛做了虧心事,對鳳景南格外殷勤,還一手扶著鳳景南的胳膊,關切的問,“這晚上風涼,父王您帶頂帽子吧。”


    “無妨,再給我擦擦頭發。”


    古人的頭發是終生不剪的,鳳景南保養得當,烏發漆黑,直垂腰間,明湛用軟緞包好,使勁兒搓搓搓,鳳景南挑剔道,“你洗衣裳呢,這麽大勁兒,輕點兒!”


    “我看女人洗衣裳都是木捶子捶的,哪裏一樣了。”明湛心道,老子還不樂意伺候呢。


    “蠢貨,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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