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王妃並不清楚明湛遇到了險況, 她聽人回稟明湛獵了一頭猛虎, 隻笑了笑,矜持的點了點頭:明湛頭一遭參加秋狩,自然是要有所斬獲的。


    倒是青鸞公主道, “世子殿下瞧著文弱,不想竟如此勇武。”


    魏妃恭維衛王妃道, “世子真是文武雙全。”這話說的頗有幾分言不由衷,隻是形勢逼人強, 饒是魏妃也不得不為將來考慮了。


    楊妃笑, “世子的出眾眾所矚目,要我說,其他幾位公子也都是允文允武的。”


    侍女送了茶來, 明雅連忙先捧了一盞送到衛王妃手裏。


    衛王妃含笑接過, 淺呷一口,笑, “自然。咱們家孩子總不會差的。”


    楊妃讚許的看了眼自己的女兒, 明菲一臉向往,拉住明雅的手問衛王妃,“母親,我們什麽時候能出去跑一圈。”


    “你們都是嬌滴滴的女兒家,明雅並不善騎射, 總要找個穩妥的人在一旁看著才好。”衛王妃道,“過一時,等你們四哥回來後吧。”


    明湛哪怕受了驚嚇, 也得陪著青鸞公主。


    青鸞公主並不是愣頭青,她在鎮南王府住了些時日,對女子的地位有了幾分了解,故此,在上午,青鸞公主倒是拒絕了明湛的邀請,反而與衛王妃等人在一處說話。


    明湛不僅要帶著青鸞公主,還有明菲明雅,明雅膽子小,弓都拉不開,不過是騎在馬上湊熱鬧罷了,倒是明菲對明湛的態度有些詭異。


    “四哥,記不記和有一首詩,叫‘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明菲意味深長的看向明湛,等待明湛的回答。


    明湛笑了笑,“三妹一向文采好。”


    “這又不是我做出來的。”明菲自嘲,索性直接問,“你去過北京嗎?上海呢?蘇杭二州?美國?韓國?日本?”


    明湛未開口,明雅先驚了,讚歎道,“三姐姐,你在說什麽哪?我怎麽一個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明湛接了一句。


    下晌午,衛王妃聽說內務司林中良挨了責罰,眉毛皺了皺,當下午狩獵結束時,吩咐內侍將明湛請了來,問他道,“可是驚嚇著了?”


    明湛是絕不會承認的,反而吹牛道,“母親,您不知道那隻老虎,體型比牛還要高,眼睛比我拳頭還大,吼上一聲,眾人腿都要發軟,呼一口氣,能揚起三尺風塵……”


    衛王妃笑的直哆嗦,擺一擺手道,“你在我這兒說說就行了,可別出去說。”拉過明湛道,“這種場合是難免的,不過刀刀劍劍的,自己還是要多留心。”


    “我知道。”明湛道,“母親,明淇什麽時候回來?”


    衛王妃歎道,“順利的話,大概要等到過年了。”


    當天晚上,明湛吃上了烤虎肉。


    宴會早早就結束了,不過眾所周知,宴會不是能填飽肚子的地方,所以明湛需要加餐,鳳景南也跟著用了幾筷子。


    吃罷飯,明湛要回去,鳳景南道,“今天你隨我歇了吧,有些公文要批。”


    明湛悶悶不樂,倒也沒直接回絕,打著嗬欠說,“我今天受了驚嚇,有些累了。”


    “剛吃完飯,消消食。”鳳景南補充一句,“沒有幾頁。”


    鳳景南完全輕描淡寫的形容讓明湛忙到了半夜一更天,自從發現明湛這個廉價的壯勞力後,鳳景南也樂得讓明湛分憂,明湛其實有些不錯的習慣,譬如,他從不會直接拿主意,有什麽事喜歡跟鳳景南討論,“我發現楊將軍的行文很有意思,前半段之乎者也,中間一篇白話,後麵歌功頌德。”


    “嗯,楊映輝四書五經都念不全的。前後肯定是由身邊兒的文書代筆的,中間是他自己寫的。”鳳景南道,“這也不足為奇,他多少年都這樣。”


    明湛笑了笑,“楊將軍的反應很快,這回就有捷報了。”


    鳳景南不以為然,“既然是捷報,你就說幾句好聽的鼓勵一下他。”


    “嗯,不過新城那邊的貿易市場要建好了。”明湛笑了笑,“我在單獨在新城派一支駐軍,保證新城的安全,如果想要有長久的貿易,和平是基礎。”


    鳳景南忍不住吐槽幾句,“雖然我是沒親眼去新城看一眼,隻是你攏共花了八萬兩銀子,想來市場規模有限。那你打算派多少人駐紮新城。”


    “起碼三千人吧。”明湛道,“你也知道,現在貿易的規模不大。不過,藏人可以免簽進入新城,如果進行貿易的話必須要有身份簽證,這樣的話,新城就相當於一個門戶,那裏的駐兵必需嚴密。畢竟我們都不希望藏人通過新城,隨隨便便的進入雲南。”


    “你在折子上問一問楊路,叫他推薦幾個人。”


    “不如請楊將軍回一趟昆明。”明湛墨跡落下,淡淡地開口,“我想見一見他。”


    鳳景南想了想,“那等過年的時候……”“太晚了,駐軍要從楊將軍的麾下分出來的,反正現在青鸞公主在昆明,就請楊將軍近快回來一趟吧。”


    “楊路剛有捷報,按他的習慣,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他這些天定忙著繅匪的事。”


    “無妨,我公文先發下去。要我說,他離開一段時間也好。雲藏邊境的事,我猜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明湛笑,“那裏並沒有太富裕的地方,這些匪盜為的也是求財。以前藏邊貿易禁止,他們弄一些雲南的物產走私到西藏,獲利不菲。藏邊貿易的口風剛出去,茶馬交易尚且比往年薄了三成,何況他們?”


    鳳景南道,“看來你已經心裏有數。”


    “一點點,怎麽著也不如父王您的。”明湛臉上露出一抹壞笑,“像您,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多威風哪,您這保密工作做的,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兒,嘖嘖……”


    鳳景南絲毫不受明湛這話的影響,一臉正氣道,“身為鎮南王府的世子,陰陽怪氣,你學的規矩呢?”


    明湛又一記冷哼表示了自己的不滿。


    在明湛跟前說的再天花亂墜也是沒用的,這小子要的是實實在在的東西,鳳景南又不願同明湛離心,隻得道,“你先把鹽政這一攤子事弄清楚,再跟我說別的事!”


    明湛不服氣的瞪眼,鳳景南給他一巴掌,“得隴望蜀!快點批,一點點事都處理不好,你還有臉要這兒要那!有點臉皮的人都張不開這個嘴!”


    “你當我沒臉皮好了!”明湛回嘴道。


    鳳景南去掐明湛的嘴,明湛大叫一聲,回手用毛筆在鳳景南臉上劃了兩道,還賤兮兮的笑,“唉喲唉喲,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可千萬別跟我計較哦。”


    鳳景南覺得,要忍著不揍明湛真的是件很難的事。


    明湛洗完澡,一路抱怨道,“您真是的,大家玩笑幾句,你就這樣不識逗,看,我屁股都給踹腫了。”洗澡時他特意摸了摸。


    鳳景南給他煩的頭發暈,攆人道,“回你院裏歇著吧。”


    “我倒想回,阮氏在呢,等我抱著她親親的時候,被她看到屁股上兩個大腳印,丟臉都丟臉死了。”明湛間或翻個白眼,踢開鞋先到床裏側,掀開被子躺下,“你以為我喜歡跟你擠一張床?”


    “外間還有張床呢,雖說小些,反正你個子矮,也睡得開。”


    “我才不去呢,那是給丫頭們睡的。”


    明湛躺在床上,大半夜的都睡不著,側身看著鳳景南道,“真是奇了,以往這時候我都睡了,今天一點兒都不困。”


    “你剛批公文的時候不是哈欠連天麽?”


    “我那是裝的。”明湛毫不以為恥道,“原本是來度假的,誰樂意晚上加班來著?”


    “快睡吧。”鳳景南說一句。


    明湛單手撐頭,借著窗外的月光瞧鳳景南的睡顏,讚歎道,“你長的真不賴。”


    鳳景南不理會,明湛越發來勢,伸出手指摸摸鳳景南的鼻子,讚美道,“鼻梁又高又挺……”再去摸人家眉眼,“我覺得你眼睛沒我的好看,人家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我心靈絕對比你好哪。”


    “閉嘴。”


    “跟我說會兒話嘛!”明湛一手捂住鳳景南的鼻子,一手捏住鳳景南的嘴。鳳景南就是個死人也得氣活了,怒道,“你是又皮癢了是不是?”


    明湛可憐巴巴地,“我真不困。”


    鳳景南手癢的難受,不過,他得克製自己,雖然這個東西很討嫌,不過還是有些用處的,總不能揍死,鳳景南使勸勁兒忍著想揍死明湛的欲望,冷聲道,“閉著眼睛,不要說話,半個時辰就睡著了。”


    明湛安靜了一會兒,鳳景南兩魂三魄已經近了夢鄉,隱隱約約覺得有什麽人在自己臉上噴氣,這種半夢半醒的感覺實在難受,有種類似於夢魘,鳳景南隨手一揮,啪的一聲脆響,就聽“唉喲”一聲狼嚎,明湛捂著半張臉,已經坐起來,怒吼,“你幹嘛打人!”


    鳳景南給他那大嗓門嚇了一跳,睜眼一瞧,皺眉道,“沒注意,睡吧,深更半夜的,大呼小叫什麽。”翻身又睡了。


    明湛滿腔怨念,他怎麽會失眠呢,他怎麽可能失眠呢?


    一直輾轉反側到三更天,明湛方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不過,他做了個夢。


    身體有些熱,明湛習慣性的往身邊兒摸,抱住身邊的人蹭了蹭,腿卡了進去,呢喃哄道,“思思,思思……”一隻手揉搓兩把。鳳景南頭一遭給人吃豆腐,他給明湛摸出了渾身雞皮疙瘩,直接捏住明湛的手,狠狠一巴掌落到明湛屁股上,明湛被活活打醒,鳳景南咬牙切齒,恨不能生吃了明湛,磨著牙問,“你發什麽神經呢?”


    明湛半睡半醒,“唔?哦。”嘀咕,“我說怎麽這麽硬呢。”爬起來,越過鳳景南,下床尿尿,順便解決了下生理問題。


    待明湛回來,鳳景南死活要轟明湛去外間睡。


    明湛不以為然道,“都是男人,我那是認錯人了,要不,你找著給我摸我都不樂意摸呢?你要覺得吃虧,我給你摸回來。”


    “廢話少說,出去。”


    “你不讓我睡,明天我就嚷嚷出去,”明湛道,“反正我不怕丟人,你怕不?”


    明湛最終還是爭取到了一席之地,生理上得以解放,這一覺明湛睡得格外塌實,倒是鳳景南,半宿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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