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布呂赫城再次出現視野中時,裏奧有些感慨,這座曾經的堅城正處於擴建中。


    在威斯特帝國的統治下,布呂赫城變得更加的雄偉,正在從一個正方形的城市變成長方形。


    布呂赫城被徹底摧毀的東城牆,也就是裏奧曾經拚命防守過的城牆,已經徹底的拆除, 在以前東城的方向新建一個城區。


    慢慢的接近布呂赫城,人也漸漸的多了起來。


    路過農田時,奴隸們跪在田地裏。裏奧看到一根秸稈紮破了一名奴隸腳上的皮肉,但是那名奴隸動都不敢動一下。


    路過石料堆時,奴隸們跪在石料旁。裏奧看到一名奴隸不巧跪在了一顆碎石子上,他的膝蓋疼的在抖,但卻不敢有大的動作。


    路過新建的城牆時, 奴隸們跪在搭在高處的腳手架上。裏奧看到一個奴隸身旁的泥漿桶倒掉,泥漿撒了一地, 那奴隸也不敢扶正泥漿桶。


    但是,泥漿還是一灘灘從腳手架上摔落,模樣像牛糞,聲音也像牛糞。


    裏奧知道,他們跪拜的,是斯潘塞伯爵身後的威斯特皇家雙獅旗。


    他們走進布呂赫城後,身後才傳來了鞭子聲。


    剛才那個在皇家雙獅旗麵前弄倒泥漿桶的奴隸,被狠狠的抽著鞭子。


    裏奧扭頭看著那奴隸在鞭子下皮膚綻開,用自己的血濕潤了鞭子,這樣下一鞭可能會輕一些,也可能不會,但一定會讓行刑的人略微滿意一些。


    斯潘塞伯爵這一路上都非常關注裏奧,此時斯潘塞伯爵突然說到:


    “裏奧子爵,問您一個問題,您認為, 最適合法師的統治體製是什麽?”


    裏奧明白斯潘塞伯爵的意思,這是在證明他們的奴隸製更優秀:“我不知道是什麽體製,但一定不是奴隸製。”


    斯潘塞笑著搖搖頭:“不,就是奴隸製,你可以再想一想,然後真誠的回答這個問題。”


    裏奧不再回答,在這威斯特帝國,裏奧為什麽要與他進行奴隸製相關的辯論?


    斯潘塞伯爵自顧自的回到:


    “裏奧子爵,希望您認清一個事實。


    我們是法師,是已經脫離了普通人範疇的法師。或者誇張一些說,我們和普通人已經不是同一個物種。


    雖然我們的外貌和一模一樣,但是您能說我們和那些趴在地上的卑賤奴隸是一類人嗎?


    法術是上天的饋贈,是上天挑選了我們。我們就是這世上的獅群,普通人便是這世上的牛馬。


    奴隸製是最適合我們的統治體製,是最高效的統治方式。”


    超凡的世界中,平等是奢侈品,但裏奧還是忍不住駁斥到:“普通人的孩子也可能覺醒為法師,法師能力又無法遺傳。”


    斯潘塞伯爵卻麵帶驚歎:


    “這就是巧妙的地方,上天的設計是如此的精妙。


    普通人中覺醒了法師,便吸收進奴隸主的行列中。


    奴隸擺脫奴隸的機會以後隻會是一條,那便是生出一名法師。


    這可以給可憐的奴隸一個最後的希望,讓他們不斷的生養,他們越窮就會越生,直至我們奴隸主有用之不竭的奴隸。


    法師和法師結合,更容易誕生子嗣,這又是一條精妙的設定。


    如果每一代法師都和法師結合,那後代覺醒的幾率會大大的增加。


    現在時間還短,也許再過幾百年,一千年,法師的純血後代和普通人將完全不同,到時候,兩者會徹底成為兩個物種。


    女王的兩個子嗣,查理王儲和海倫娜公主,都是法師,這便是最好的證據。


    所以,裏奧子爵,您同情的不是奴隸,您同情的是在未來和我們注定是兩個物種的某種牲畜啊···


    這樣的邏輯可能背離了您之前的知識與邏輯,但卻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在法師出現以前,強大的人類最多掌握權勢,掌握財富,掌握土地,掌握信仰,那時候就沒有奴隸和奴隸主裏嗎?


    無非是不同的稱呼方法而已,並沒有什麽區別,不過無論如何那時候強大的人和普通人還是一個物種。


    以後不一樣了,純血法師會慢慢的形成一個新物種,一個強大而高貴的新物種。


    威斯特皇室正在努力的促進這一天提前到來,隻有順應大勢的發展,才不會被曆史的車輪淘汰。


    這才是威斯特帝國的貴族和法師對奧古斯塔皇室無比忠誠的原因,我們有一個遠大的夢想,可以團結所有的法師。


    所以,你們對威斯特帝國的偏見是可笑的,被曆史淘汰的終將是你們。”


    這是裏奧第一次聽到這種思想,短時間內,裏奧竟無法找到駁斥斯潘塞的方法。但是他前世受過的教育,又讓他無法認同這種思想。


    他隻能岔開了話題:“斯潘塞伯爵,冬天也可以做大型工程嗎?”


    為了避免劇烈的熱脹冷縮,建築工程都有冬歇期。


    斯潘塞伯爵回到:


    “哦,隻這最後一兩周了,馬上就會停工,所以才催著奴隸們不讓他們偷懶。


    裏奧子爵,您可以再想想威斯特帝國皇室,奧古斯塔家族秉持的理念,隨時歡迎您加入以建設純血法師社會為第一目標的威斯特帝國。”


    純血法師社會···裏奧不再言語,他不想在繼續這個話題。


    進入布呂赫城後,便是聖米歇大道,這也是裏奧曾戰鬥過的地方。


    裏奧低頭看著大道,每一道石縫都幹幹淨淨。


    斯潘塞伯爵又一次注意到了裏奧的小動作:


    “裏奧子爵,這裏的每一道石縫都被清洗過。


    女王陛下在愛德華親王遇難的地方,舉行過大型的紀念儀式。


    儀式的一部分,就是將聖米歇大道清洗的幹幹淨淨,聞不到,也看不到任何血汙。”


    裏奧放棄了繼續低頭,他抬頭向前望去,看到了空無一人的聖米歇大道。


    斯潘塞伯爵示意所有人停下腳步,就停在愛德華親王遇難的地方。


    在極遠的地方,在視野的盡頭,鉑金宮的東門突然打開,從裏麵衝出來兩隊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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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騎兵每人舉著一麵雙獅旗,直奔聖米歇大道的盡頭而來。


    等這些騎兵們讓戰馬用快步到達使臣隊伍身邊時,整條聖米歇大道上,已經每隔十米站著一位騎兵,每隔十米立著一麵雙獅旗。


    悠揚的笛聲從鉑金宮的城門處響起,樂隊從鉑金宮中一步步向前。


    樂隊的後方,跟著一輛八匹黑馬拉著的黑色馬車。


    馬車上有一個黑披覆蓋的木頂。


    馬車的後方,跟著十多名落日教廷的紅衣主教,這是宣稱擁有對《受難經》有終極解釋權的另一個教廷,落日教廷和教宗國互稱對方為異教徒,是應該被絞死的異端。


    紅衣主教的後方,還有威斯特帝國的大貴族。


    聖米歇大道很長,迎接王儲的隊伍走的很慢。


    當這支龐大的隊伍到達聖米歇大道的盡頭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後。


    查理王儲的棺木被抬上了黑色的馬車,然後在送葬隊伍的護送下,緩緩的走向鉑金宮。


    凱瑟琳和裏奧等人也緩步跟在最後。


    回程的時候走的更慢,兩個小時後,查理王儲的棺木終於進入了鉑金宮。


    進入鉑金宮的城門,首先看到了一個寬大的水景廣場。


    橢圓形的水池中,彩繪琉璃被鋪在水池裏,讓這淺淺的水池如同璀璨的水晶。


    裏奧第一次見到了威斯特帝國的主宰,眉眼如刀刻一般銳利,眼睛如同冰泉,閃爍著冷冽的光,除了極深的法令紋,看不出這是位已經四十多歲的女王。


    威斯特帝國的大貴族在女王麵前頭都不敢抬,氣都不敢喘。


    斯潘塞伯爵走到了女王身後,為女王遞上了她的權杖。


    女王似乎沉浸在悲傷中,完全沒注意到斯潘塞伯爵的動作。女王隻是盯著查理王儲,查理王儲正安靜的躺在新鮮的花朵中。


    而斯潘塞伯爵隻是俯身低頭,向前伸著手,小心翼翼的手心向上托舉著權杖。


    直至幾分鍾後,女王才眨了眨眼,她也看到了斯潘塞伯爵手中的權杖。


    她隨手拿過了權杖,轉身準備進入宮殿。


    女王在這一刻,身體略微的佝僂,似乎一瞬間老去了。


    “帶查理進來···”


    威斯特帝國的大貴族們開始親手抬起查理王儲的棺木。


    前麵的女王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頭問到:


    “海倫娜還沒回來嗎?”


    斯潘塞伯爵趕忙保持俯身的姿勢快走兩步,來到女王身邊:


    “約克公爵正在去山口大軍的路上,海倫娜公主馬上便回來了。


    此外,我們還沒有確定岡格尼爾之槍的位置···”


    女王的視線掃向了人群的後方,看了聯軍的出使隊伍一眼:


    “岡格尼爾之槍不在這裏,讓海倫娜回來吧!”


    “謹遵您的意誌,女王陛下!”


    斯潘塞伯爵俯身向後退了三步,然後快速轉身去安排海倫娜公主回歸的事。


    沒多久,一名宮廷侍從來到了凱瑟琳和裏奧麵前:


    “查理王儲正式下葬後,女王陛下會宣召你們。”


    作為戰勝方,聯軍的使臣不可能完全被威斯特帝國擺布,裏奧看凱瑟琳不知道作何反應,他開口說到:


    “理應如此,不過我們想見一見勒魯瓦大學士的遺容。”


    這名宮廷侍從點點頭,他招來了仆從將出使隊伍帶離了鉑金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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