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暴製暴,並沒有讓白雪岩得到一種複仇的快感。事實上,當一個人望向魔鬼的時候,這個人的心中已經有了魔鬼的存在。複仇是一條不歸路,許多人在向魔鬼複仇的時候,徹底的迷失了自己,變成了另一個魔鬼。


    不過,白雪岩並沒有放棄希望。白蓮告訴他,天巫教有一種秘術,可以讓人死而複生。隻是這種秘術需要滿足很多條件,即使天巫教的教主亦做不到。


    但白蓮相信,白雪岩肯定能做到,因為想要實施這個秘術,必須要有一樣關鍵的神物,那就是白雪岩體內的吞天塔。


    當然,僅有吞天塔和死去人的屍骨是不夠的,世上任何事都有代價。令人死而複生的巫術,必然極其殘忍,不知要用多少人的性命進行血祭。可白雪岩不在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處事方式,為了親情,他寧可變成魔鬼。


    亂哄哄的嘈雜聲傳來,白雪岩微微皺了皺眉頭,從吊床上醒了過來。


    三天前,他從譚家離開,登上了一條駛向京城,走私私鹽的商船。


    從上船那一刻,他就一頭栽倒,沉睡不醒。他已經好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自從他離開秦海島後,怒火燒的他雙眼赤紅,夜不能寐,他實在太困了。


    “王屠,出什麽事了?”


    “不知道啊,小哥,灑家上甲板看下。”


    衛道者的世界,強者為尊,王屠絲毫沒有覺得成為白雪岩的附庸有什麽可丟人,事實上,年紀隻能代表閱曆,代替不了強橫的實力。


    王屠披上衣服,來到甲板上,隻見甲板上亂哄哄的聚集了許多人,手裏多拿著刀斧。


    販賣私鹽在大周朝是大罪,要殺頭的。所以私鹽販子,多是一群亡命徒。


    “大痣,怎麽回事,都把灑家吵醒了。”


    大痣是這條私鹽船的主人,因為麵頰上有顆碩大的黑痣,所以人送外號大痣。山匪和私鹽販子,本就是一家人,互相熟識倒也算正常。


    “王屠老哥,真他娘的晦氣,遇上黑沙幫的人了。”


    陸上有土匪,河上一樣有霸王。黑沙幫是京城大運河的霸主,連官府都要看其臉色行事。凡是做河運生意的商人,無不懼其三分。


    “黑沙幫?他們來做什麽?”同行最了解同行,黑沙幫的大名,王屠早有耳聞。據說這黑沙幫無惡不作,名聲極臭。幫主是個色眯眯的老頭,綽號海鬼,平生最喜歡十七八歲的少女,不知禍害了多少清白女子。


    “說來也是兄弟倒黴,這黑沙幫一向在運河上收保護費,我每月按時交銀子,倒也和他們相安無事。可一個月前,我家那小兔崽子和一少女一見鍾情,整日廝混在一起。誰知這少女竟是海鬼那老東西的小妾。”


    “兄弟也是沒骨氣,給那老東西斟茶倒水,賠了不少銀子。本想著雙方可以化幹戈為玉帛,誰知海鬼那老王八蛋得寸進尺,非要抽取我販賣私鹽的二成紅利。我不答應,雙方不歡而散。後來我才得知,原來他早就眼紅我的生意,故意做了個局,讓他的小妾勾引我兒子。”


    “嘿,這老小子不講究啊…”王屠是一名山匪,從本質上來講,他和海鬼沒有任何區別。可盜亦有道,同行之間,多少要留點情分。畢竟大家都是提著腦袋混飯吃,一旦打起來,隻會讓官府撿了便宜。若無必要,盡量避免矛盾。可這海鬼太不地道了,這擺明了是想黑吃黑。


    王屠尚在這胡思亂想,一艘巨大的戰船,帶著十多條小船,把他乘坐的私鹽船圍了起來。戰船的船頭之上,站著一名身穿背心,胸口一片黑毛,手中舉著一杆大旗的人。此人搖了搖繡了兩把鋼刀圖案的旗幟道:道:“停船,黑沙幫幫主在此,若不停船立刻放火弩。”


    弩箭屬於軍械,普通人不得擁有。但不知這黑沙幫幫主和官府有什麽關係,竟然搞來了一批弩箭。若遇上不聽話的船隻,隻需點燃塗抹了油脂的箭矢,射到對方船上,用不了多長時間,對方船隻就會變成一片火海。


    “老哥,你先進船艙,一會不論發生了什麽,都和你無關。我就算死了,也不會連累兄弟。”


    最是仗義屠狗輩,這大痣雖是個私鹽販子,但也有他做人的原則。王屠擺了擺手道:“你莫管灑家,若是沒事則罷,要是惹急了灑家…”


    王屠冷笑連連,譚家貴為江南武林世家之一,尚且讓船艙裏的那位滅了滿門。一群豬狗下三濫也敢猖狂,若是惹急了那位主,那就都留這吧,以後京城運河沒有黑沙幫了。


    大批的鋼爪從天而降,勾住了船沿。鋼爪後麵連著繩索,鋼爪勾牢後,繩索另一頭會牢牢綁在戰船上。


    十多位肌肉暴凸的壯漢,抬出一塊塊長木板鋪在繩索上,大批手持鋼刀的黑沙幫幫眾,一窩蜂似得衝了過來。


    大痣的麵色瞬間有些發白,再猛的老虎到了海裏,也隻能任由鯊魚宰割。這條運河是黑沙幫的地盤,而他就是那頭老虎。


    “老哥,道上有道上的規矩,小弟我茶也倒了,錯也認了,你還想怎樣。”


    “還想怎樣?我的小妾因為遭你兒子侮辱,已經上吊自殺了,你說這筆賬該怎麽算。”


    海鬼冷笑不已,凡事都講究個師出有名,即使黑道也要講究點,不能和瘋狗一樣,連個理由都不需要,就隨便和同行開戰。人可以接受惡人的存在,但沒人能忍受一條到處咬人的瘋狗。一旦成為眾矢之的,即使他是黑沙幫幫主,亦難逃一死。


    “怎麽可能?我明白了,你好毒的心腸啊。”大痣麵色大變,他再蠢也明白了,海鬼在找理由動手。人分明是海鬼殺的,可現在海鬼反咬一口,誣陷他兒子侮辱海鬼的小妾,還來了個死無對證,這是吃定大痣了。


    “你這話什麽意思,難不成還想汙蔑本幫主?你兒子侮辱本幫主的小妾,逼得人羞憤上吊,兄弟們,你們說怎麽辦。”


    “殺..殺..殺..”


    海鬼一聲高呼,幾百號兄弟高舉著刀斧,瘋狂喊殺。大痣瞬間,嚇得嘴唇都快白了。


    “誰讓船停下的,給我滾,我要去京城。”不知什麽時候,白雪岩來到了甲板上。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楚的傳入到每個人耳朵裏。甲板上,瞬間變得雅雀無聲。所有人都吃驚的望著他,不知他是什麽人。


    “你是誰家的孩子,好大的口氣,你知不知道這條運河是誰的地盤。”


    白雪岩口氣強硬,白鬼不敢托大。他畢竟一把年紀,老成精的人物,可不想莫名其妙得罪一位權貴。萬一白雪岩是哪個大人物的孩子,那他雖然貴為一幫之主,可在某些高高在上的人眼裏,不過就是隻螞蟻臭蟲。


    “我再說一遍,我要去京城,馬上滾。”強者不會去和弱者解釋,隻會命令弱者怎麽做。白雪岩不關心雙方的恩恩怨怨,他隻知道,他需要這條船送他去京城,誰敢攔著這條船的去路,就是在和他作對。


    不過,即使泥人也有三分火性,白雪岩如此強勢,海鬼當著幾百號兄弟的麵,頓感麵子十分掛不住。


    “小子,本幫主不管你是什麽人,但這裏是本幫的地盤,一切由本幫說了算。你莫要多管閑事。”


    海鬼其實已經服軟,可惜他怎麽都想不到,白雪岩並不是哪家大人物的公子,而是真正的惡魔。


    “既然你不想滾,那就不要走了。”自從白奇峰失蹤後,白雪岩的殺性越來越重,他已經到了墜落的邊緣,倘若任由自己無休止的殺人,遲早有一天,他會墜入魔道,成為徹頭徹尾的殺人魔王。但在這之前,誰遇上他,隻能自認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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