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蘭宸轉頭看了眼地上花瓶的碎片,視線又回到白帝漠無表情的臉上問:“碎了?”


    白帝不好意思的把頭偏向一側,咳嗽道:“不小心……不小心。”


    魏蘭宸茫然的站起身,拿起掉在床邊的薄被,蓋在蘭溪身上。耳朵出現幻聽了?


    “蘭宸,那個蘭溪她……”


    突然“咚咚咚!”的敲門聲,打斷了白帝的話語。兩人同一時間來到門後,魏蘭宸點頭示意由白帝開門。


    白帝打開一個門縫一臉純潔的問:“叔叔找誰?”


    藏藍色帽子的快遞員?


    快遞小哥拉了下帽簷將外套裏的大號信封塞到白帝手中,小聲道:“少主,在下告辭!”


    聽到這個稱呼,魏蘭宸懸著的一顆心落了回來轉身大步走向蘭溪:“關門。”


    白帝舉著信封,用腳撥開碎片理所當然的問道:“你手下。”


    “嗯,情報部門。”


    “都發展到快遞員了?”保密工作是否做得到位呢?


    “鴻醫沒有普通人。”


    出賣鴻醫對他們百害無一利,這世上也隻有鴻醫能保障他們的正常生活。


    “這點,我倒是忘了。裏麵是什麽?”


    魏蘭宸抽出一份個人檔案回答:“蘭溪受傷的原因。”


    白帝瞟了一眼姓名欄,風茹雪。照片倒是和蘭溪一模一樣。


    風茹雪,女,16歲,高三學生……死前男友,許梓航。


    白帝回想起皓京現今的局勢道:“許家曆代為官宦世家,近幾年來進軍商界。與海氏集團千金聯姻。”


    “是他。”


    “暗殺?”這一向是你的做事風格。


    “這件事我不會插手,蘭溪自己解決。”


    “你決定放手不管了?”開竅了?終於舍得不當保姆了。


    魏蘭宸寫滿憂傷的臉上,流露出一絲不舍道:“她必須獨立活著,不依賴任何人。”


    精神上,堅強的活下去。過往的悲痛,你要自己去麵對。哥哥,無法幫到你!


    “魏蘭宸,你早就應該退出。有你護著,蘭溪永遠長不大。”


    一點點的傷害,你都替蘭溪全部擋下。沒有危險存在,蘭溪的力量無法覺醒。


    南沙原始森林,氣候變化單調,全年皆夏。早晨晴朗,午前炎熱,午後下雨,黃昏雨歇,天氣稍涼。土壤濕潤,草木茂盛,飛禽走獸最佳的天堂,世界旅遊勝地之最。


    這片臨海的陸地深處萬丈峽穀內,千丈高的瀑布一邊岸上,一幢三層高架空地麵五米的研究所坐落在此。


    八十平方左右的露天陽台,一位穿著粉色櫻桃圖案圍裙的七十歲的男性,黑發綠眼的土著居民,一肚子氣的用湯勺指著中央圓桌邊上的兒子:“人頭養的花,就是詛咒。再不下決定,我們全家都要死。”


    年輕人不滿的頂撞道:“這盆花是我的朋友,我絕不會賣掉。”


    圓桌中心的白蘭花在微微細風中搖曳,女孩兒緊閉的雙眼,仿佛看透了眼前人的過去,現在和未來。時而皺眉、流淚、微笑、嘟嘴,訴說著自己的感情。唯獨雙眼始終沒有睜開,嘴角上揚的弧度有些小。


    男子伸出手指,想要觸碰最邊上垂下的小花,卻被輕易的避開,嫩綠的葉子劃過手心,一種癢癢的感覺:“這風,你喜歡?”


    年邁的父親無奈的轉過身默默地擦掉眼角的淚水。詛咒也是自己帶回來的。半身癱瘓的兒子活到今天,是白蘭陪伴的結果。可……最近,那盆花越來越奇怪了。每當夜半,會唱一首無人聽懂的歌曲,對著月光流下血淚。


    白蘭慢慢枯萎,縮進土壤裏。第二天太陽升起,又恢複到茂盛的模樣。


    所有人都說他瘋了,永遠都是自言自語。但我知道,兒子聽的懂那些花語。


    “你不要走,好不好?”離開,我是不可能的。


    “有誰在叫你?非走不可嗎?”葉子首次在手心一筆一劃的寫著想說的句子。


    “我出不去,你會回來看我嗎?”


    “走?你讓我也走?”


    “……這裏,是我的墓地。我自己選的。”


    葉子放軟了緩緩爬上男子臉上的紗布,安撫著濕潤變形的雙眼。


    男子雙手輕撫眼前的綠葉,聲音低不可聞道:“……蘭,死後帶走我的靈魂。讓我守在你身邊……”


    “轟隆”一聲巨響,千丈的瀑布水花從天而降。白蘭卷起男子,飄到半空中。


    七八架軍用直升機落到穀底,訓練有素的士兵在最短時間內包圍了這座研究所。


    最後走下一位魁梧有力上將軍銜的中年男子厲聲喊道:“巴特洛,你是名優雅的紳士。國王的宴會隆重邀請您!”


    巴特洛解下濕透的圍裙,走到屋外淡淡的問:“速度挺快。”


    “國王知道您居無定所,這次我們一定要帶走您。”


    弱小的醫學怪人,藏匿的功夫倒是一等一的好。


    “這次又是什麽事?”


    “國王聽聞,您這裏有一盆聽得懂人話的植物,想見識下。”


    “……”躲藏了十年,還是躲不掉追殺。這一天來了。


    “不交的後果,您明白。”永恒的生命,不是你這種低等人能享受的。


    巴特洛抬頭望向空中綠葉包裹的兒子久久不語。


    男子厭煩的看著周圍的士兵摘下一片葉子劃過手腕命令道:“殺了他們。”


    血液滋養過的綠葉,異常興奮的飛向地麵有攻擊行為的生命體,貫穿眉心。


    “巴特洛,你……”


    上將的腦袋被完整切下,瞬間化為一團液體炸開。


    男子拍了下白蘭頂端,緩慢下落。


    “蘭,你又淘氣了。高興就好。”


    落在父親身側的男子坐在濕漉漉的地板上:“搬家嗎?”


    “對不起!”自己不該回來,兒子的修養聖地就這麽被毀了。


    男子笑著抱過玩耍著的白蘭:“這下,我是不得不離開了。”


    巴特洛擔心的問:“你的身體?”


    “父親,請讓我陪在蘭身邊走完剩下的時間。”


    “……好。”


    白蘭給了兒子額外的九年生命,這最後的一程……


    “蘭,帶我和父親離開這裏。去你最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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