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尉家的府邸富麗堂皇,僅次於官府縣衙,院牆高三米,難以翻越。


    柯明德身穿一身黑衣,避過巡夜的士兵,穿過雲昌縣最繁華的坊市,站在縣尉家高牆下。


    縱跳難以發揮力量,柯明德縱跳隻能跳過兩米多高,換做以前,需要助跑或是在牆上借力,才能翻過院牆,此時他運轉鬥氣,依照梅花步的技巧,使了一式“喜鵲登枝”,整個人如一隻黑蝴蝶,飄然越過牆頭,落在地麵,聲如細絲,隻留下一對淺淺的足印。


    不似三家武館,縣尉府可謂深宅大院,回廊環繞,景物怡人,穿過一條回廊,照例向閑雜人等釋放昏睡術,柯明德潛入縣尉的臥房。


    一張楠木雕花拔步床富貴無比,室內熏著香,一盞油燈徹夜不息。


    正要把昏睡中的縣尉搖醒,詢問其家傳的武學,柯明德忽然發現了一處密匣。


    密匣藏在房梁上,大腿粗的房梁上開了一個小槽,凹槽裏放了一個木匣,木匣用蠟封好,匣中藏著一本薄書。


    “險些錯過!”柯明德有些慶幸,前幾日他掃描過縣尉府,卻沒注意到武林秘籍竟被藏到此處。


    匣中藏書封麵上寫著幾個字:歸元秘籍。


    秘籍開篇是一部內功心法,可惜關竅暗語甚多,外人難以琢磨,後麵則附了幾篇武功,分別是《追雲步》、《歸元槍法》、《歸元劍法》、《毒蜂勁》,還有一篇,專門講述馬上功夫,如何騎戰。


    出人意料的是,後麵的幾門武功並未使用暗語,記敘詳細,一看就懂,稍微讀過兩年書,就能照著秘籍煉成上麵除了內功心法以外的功夫。


    經過這段時間的學習,柯明德已經將這些武功讀懂,隻是有些地方還不熟練,需要精研。


    先將秘籍掃描下來,柯明德將縣尉搬到一張羅漢椅上。


    縣尉五十餘歲,對於一名武者,還是一生中的巔峰時期,骨節粗大,身體十分沉重。


    武道境界高深的人,看起來沒有恁多肌肉,實際上密度大,骨骼重,分量不輕,柯明德經受過神力洗禮,一米八的身高,不胖不瘦,卻足有兩百斤重。


    “縣尉,追雲步裏,為什麽始終以腰椎為根本?”


    喚醒縣尉,柯明德先問了這樣一個問題,這是他讀完《追雲步》後產生的一個疑問。


    “追雲步實為奔馬步,乃是先人參照奔馬所悟,長於長途奔馳,練成之後,真氣充足,能日行八百裏,因嫌名字不雅,改為追雲步,實則處處模仿奔馬,以腰椎為根……”


    緊接著,柯明德又詢問了幾個剛才閱讀中發現的問題,相互印證之後,問到了最根本的心法內功。


    “我家傳心法名為《歸元功》,神龜千壽,氣脈悠長,不斷不絕,歸元即龜元,最能養生,練成之後,極為長壽,堪比上乘武學……”


    武學分為上中下三乘,下乘武學隻能練到行氣境,如三家武館的家傳內功,皆是下乘武學;中乘武學能夠讓人修煉至氣海境;上乘武學更為高深,足以修煉至真氣境。


    縣尉家傳的“龜元功”,實際上隻是中乘武學,因有增長壽命的功效,為了給自己臉上貼金,號稱是堪比上乘武學的“歸元功”。


    “……歸元功能行十八條經脈,通明脈、精元脈、穀奇脈……,最終開辟一處歸元氣海……”


    柯明德聽得入神,忽然之間,縣尉一掌打出,朝柯明德額頭打去。


    掌聲唳唳,如同鬼嘯,驚醒柯明德,他頭一側,讓過這一掌,卻被縣尉化掌為勾,點中肩胛骨,一時間,如遭錘擊。


    柯明德翻手要捉住縣尉的手臂,同時一腳踢出。


    縣尉練武半生,身經百戰,輕易躲過柯明德的手,腿一抬,擋住柯明德的一腳,借力退去,騰雲駕霧一般連退五步,靠到牆邊,鏘鋃一聲,抽出掛在牆上的寶劍。


    “你是何人?為何潛入本官家中?使的什麽妖術?”


    縣尉大喝一聲,聲如洪鍾,想要喚醒他人。


    “你如何清醒過來?”柯明德反問道。


    “笑話!本官乃是氣海境修為,百邪不侵,若非沒有防備,怎會被你暗算!”縣尉見府中一片安靜,不由得有些焦急。


    “不用等了,他們中了我的迷香,不到日上三竿,醒不過來!”


    柯明德眼光閃爍,已有退意,卻被縣尉挺劍纏住。


    “藏頭露尾!說,你如何知道本官家傳武學?”


    柯明德不答話,隨手抓起一柄銅燭台,抵擋攻來的長劍。


    此時一片漆黑,唯有一盞油燈長明,借著這點光亮,黑夜在兩名高手眼中如同白晝。


    柯明德抽了一個空隙,鬥氣噴吐,將油燈吹滅,他有微光視覺,又能憑精神力視物,黑暗對他造不成影響,縣尉的劍法卻立刻混亂起來。


    柯明德的速度力量都要勝過縣尉,但是招式經驗遠遠不及,占著黑暗的優勢,勉強打個平手。


    “還是大意了,如果穿了黑鱗甲,不懼長劍,幾合就能擊敗縣尉。”


    黑鱗甲畢竟是皮甲,穿上後不如布衣行動方便,他便沒有穿戴。


    幾回合過去,縣尉逐漸適應了黑暗,劍法又變得淩厲,柯明德忽然左肩一陣刺痛,一時不差,左肋被刺中。


    “是毒蜂勁!”柯明德驚覺,毒蜂勁記載在《歸元秘籍》中,將內氣用特殊手法打出,如同毒蜂之尾,深入骨髓,難以祛除。


    沒幾招,柯明德左臂又中了一劍,鮮血直流。


    “還不束手就擒,說出來意,留你一命!”


    縣尉見占盡上風,放緩攻勢,想要逼問出柯明德如何知曉他的家傳武學。


    柯明德見他稍有懈怠,集中精神,釋放了一道靈魂震蕩。


    銘刻進精神海的法術雖然能夠瞬發,卻也要集中精神,剛才戰況激烈,他竟找不到釋放法術的機會。


    縣尉慘叫一聲,瞬間感覺頭痛無比,連忙後退,內氣在頭顱一轉,驅散了異常。


    柯明德又放了一道精神法術,被內氣擋住,幾乎沒起到任何作用。


    趁著這個機會,他丟掉燭台,伸手入懷中,抽出一柄一米長的短棍,正是雷神之矛的殘骸,重幾百斤的絕世凶器。


    空間鏡雖然方便,但有一個弊端,存放取用的物品直徑必須小於鏡麵,否則便放不進去,因此無法攜帶大頭的雷神之錘,隻能隨身帶著沉重的雷神之矛。


    柯明德右手擎雷神之矛,牟足全身力氣,向縣尉打去,縣尉舉劍格擋,不料這短棍無比沉重,一下子打涉長劍,打在他手臂上,將骨頭打斷,內氣一下子被打散,緊接著,柯明德的雷霆鬥氣沿短棍發出,縣尉如遭電擊,立刻失去了反抗能力,奄奄一息。


    見縣尉倒在地上,站不起來,柯明德才鬆了一口氣。


    府邸外忽然傳來嘈雜的聲音,繼而敲門聲響起。


    見縣尉一副仇恨的眼神,柯明德試了試用催眠術,毫無效果,便放棄收拾現場的打算,收起武器,腳踩梅花步,悄然離開縣尉府。


    回到客棧,將染血的夜行衣塞進托爾的空間,脫下龍皮內甲,內甲下幾處中劍的位置已經是一塊塊青紫,其他的劍傷已經止住血,柯明德喝了一小瓶生命之水,加速傷口的恢複。


    “實在想不到,氣海境的高手,竟然能夠從催眠術中掙脫,運用內氣,還能抵擋我的精神法術!”


    柯明德審視自身,對自己的行為進行反思。在得到雷神傳承之後,他就有些飄飄然,回到地球,天下第一,更加助長了他的自負,剛才一戰,給他當頭潑了一瓢冷水,讓他變得清醒。


    “我的武技在地球算是無敵,在這裏卻不夠看,一個區區縣委,就勝我良多。”


    地球人的身體素質相比於這個世界的武者,就像是一隻小雞仔,並且沒有內氣,創出的劍法也是專門麵對地球人的,放在這個世界,便不合時宜。


    “賴以自立的精神法術也不能當做殺手鐧,隻能對普通人耍耍威風!”


    “還有我的鬥氣,在這一戰中絲毫沒有發揮出來,如果能夠時時刻刻打擊到對方,單單雷霆鬥氣的麻痹效果就夠他喝一壺的!”


    這一戰的問題,也與他的經曆有關,在托泰世界,魔法師才是主業,鬥氣隻是輔修,更何況是依靠了神力洗禮才進階黃金騎士,走了捷徑,回到地球之後,練習的劍法武技,麵對擁有真氣的武道高手,便不合時宜。


    不過,隻有認識到問題,才能解決問題,經此一戰,柯明德對自己的未來更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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