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滔滔,十分寬廣,前麵不遠是一處江心島,十分泥濘,生活著一群鷺鳥。


    一般的客船商船,都要避開這座小島,以免擱淺,而這條小船,吃水極淺,又不裝載貨物,在船夫的操控下,徑直衝向湖心島。


    蘆葦蕩一叢一叢,看不到遠方的事物,船夫敲了敲船艙:“快出來!”


    “怎麽了?”柯明德撩起草簾,彎腰走出船艙。


    “你瞧那個地方!”


    船夫往天邊一指,柯明德循聲望去,忽然腦後一陣風聲,揮手一捉,捏住船槳。


    船夫用力抽出,船槳卻如同鐵鑄,紋絲不動。


    “船家為何將這船開到蘆葦蕩裏?”


    手腕稍稍用力,人高馬大的船夫竟被挑起。


    “還是個高手!”


    船夫冷冷一笑,鬆開木漿,縱身一躍,跳入水中,不見了蹤跡。


    “可不要我失望!”


    注視著水中漾起的波紋,柯明德坐在船頭,靜靜等待。


    果不其然,不過片刻,一隻小船自蘆葦蕩中悠悠駛來。


    “家住石壕村,生來好殺人。搶得金銀去……”


    小船上坐了三個人,其中一個正是濕漉漉的船夫。


    一人大聲吟詩,搖動手中的蒲扇。


    “念什麽鳥酸詩,趕緊辦完事好回去吃酒!”


    另一大漢打斷他的話,赤裸脊梁,一臉橫肉。


    “兀那鳥斯,趕快把錢財叫出來,爺爺饒你一條生路!”


    “還有那頭奇獸,一並交出來!”船夫在後麵幫腔:“大哥,這奇獸能值不少錢!”


    “哈哈哈哈!”柯明德仰頭大笑:“剪徑劫道,我還以為會是什麽高手,想不到就是你們幾個歪瓜裂棗!”


    “口氣不小,就衝你這一句話,你活著出不去這蘆葦蕩!”


    大漢怒氣衝天,抽出一口牛耳短刀,一躍跳上柯明德的船,方才念詩的人,也執一柄分水刺,殺了過來。


    “托爾,讓我見見你的本事!”


    柯明德避過短刀一腳踢在大漢心窩,將他踹翻到水裏。


    小熊貓從船艙撲出,截住念詩那人。一躥三尺高,咬住他的手腕,死死不鬆口。


    托爾手短腳短,爪子卻很鋒利,在他手臂上一拍,留下道道血痕。


    “好畜生!留你不得!”


    那人右手被咬住,分水刺掉下,蹲下身將小熊貓按在船板上,攥起左拳,卯足力氣打下。


    他卻是沒有料到,小熊貓體量雖小,力氣奇大無比,一擰身,將他手臂掰折,露出手肘森森骨茬,鮮血四濺。


    “啊……嗬嗬……”


    那人慘叫一聲,喉嚨已經被托爾兩隻獠牙咬破,胡亂掙紮,滾到船下,水麵翻起一片殷紅。


    “好漢饒命!”


    大漢剛從水中露頭,趴在船幫上,見此慘狀,嚇得魂不附體。


    柯明德冷哼一聲,一腳踢在他額角,沒有動用內氣,全憑力量。


    哢嚓一聲,大漢的脖子斷掉,墜入水中。


    小船上的船夫見此情景,已是兩股戰戰,舉起撐杆,扭頭就跑。


    柯明德將內氣一運,透過船殼,打入水中,木船自行漂動,不緊不慢綴在船夫後麵。


    七拐八拐,穿過幾裏地,一個木寨出現在眼前。


    “寨主!寨主救命!有高手!”


    船夫駕馭小木船,哐當撞上木碼頭,踉踉蹌蹌爬上岸,一麵奔跑一麵呼喊,聲嘶力竭。


    離岸邊七八米,柯明德一躍而起,淩空虛踏幾步,穩穩落在岸上,手中還提著一隻染血的熊貓。


    “好大的膽子!竟然私闖水寨!”


    幾名嘍囉聽聞船夫的喊聲,提起兵器查看,見柯明德孤身一人,操起刀劍,衝殺上來。


    柯明德也不用兵器,徒手徒腳,打了一套猛虎拳,幾名嘍囉紛紛斃命。


    “什麽人,趕在此處行凶!”


    一名中年男人本來,見自己的手下一個個倒在地上,出氣多進氣少,立刻紅了雙眼,提劍砍了過來。


    這中年人正是這一水寨的寨主,氣海境修為,年輕時混跡江湖,後來得罪了人,遠走至此,聚集一幫青皮無賴,劫掠船隻,好不自在。


    氣海境的修為,已經是一方高手,官府不敢動他,他也知趣,隻收攏了二十幾人,並不紮眼。


    頃刻間,已經跨越十餘米,出現在柯明德麵前。


    長劍銳利,灌注滿內氣,劃破長空,其勢能斬金斷鐵。


    “來得好!”


    柯明德揮舞拳頭,戰在一團,出拳如虎,狀若瘋魔,仿佛要將這幾日積鬱在胸中的怒氣一並發泄出來。


    常言道,老不以筋骨為能,水寨寨主,已經過了巔峰的時候,身體素質衰落,但劍法越發老練,這是在千百場鬥爭中磨練出來的。


    可眼前的柯明德,卻與以往見過的任何人都不同,力大無窮,拳腳如疾風驟雨,又緊又猛,內氣打入體內,如同刀紮。


    寨主漸漸不支。


    一著不慎,被一拳打在肋下,雷霆屬性的內氣摧枯拉朽,將他的內氣打散,再也無力抵抗。


    “饒命!”


    他哀求道。


    柯明德一把躲過寶劍,刺入寨主心窩。


    一道鮮血迸出,澆到柯明德臉上,讓他冷靜下來。


    “我這是做了什麽?”


    舉目四望,一片哀嚎,短短片刻,已經有近十人在他手下喪命。


    寨主乃是氣海境武者,一方高手,在他手下撐不過幾招,實力精進至斯,本該高興,柯明德的心頭卻蒙上一片陰雲。


    “我何時變得如此嗜殺殘暴?胸中充滿戾氣?”


    丟下染血的劍,柯明德一步步踏入水中,任由冷水衝掉身上的血跡,讓自己變得冷靜。


    自從在托泰世界,殺死巨龍,為維多利亞複仇,他就一路順風順水,從未遭受挫折。


    跟隨五雷派高手,本欲除魔,卻在縣主府折戟,哪怕使用手槍,也毫無還手之力,心理失衡,又遭受誣陷通緝,暗中怒火升騰。


    被這些水匪一激,一下子爆發出來,失去理智。


    “不對,得到超級打印機之前、乃至當初創業之時,受過多少委屈、怨氣,我也不曾如此喪心病狂。”


    “是因為有了實力?擁有超人一等的力量?”


    “在托泰世界,我掌握神秘的魔法,更加強大,同樣沒有這種心態行為。”


    柯明德洗淨身體,心中逐漸有了答案。


    “是馭鬼驅神功,是了,一定是這門魔功,蔡鵬飛練了它,喪心病狂,六親不認,雲昌縣主練了它,同樣為禍世間……”


    “怪不得被稱為魔功,我本以為不用鬼奴殺人、吞噬精氣,便能免除這一弊端……”


    “不能再修煉這門功夫了!”


    “那維多利亞呢?好不容易找到能夠幫到她的方法。”


    柯明德感覺狂躁無比,幾欲殺人。


    伏屍遍地,血氣彌漫,招來一群蒼蠅,天邊老鴉呱呱亂叫,令人心煩。


    柯明德走了幾步,抓住瑟瑟發抖的船夫,催眠他,讓他駕船,自己帶著小熊貓坐入船艙。


    “托爾,我該怎麽辦呢?”


    柯明德摸了摸它的皮毛。


    托爾剛才已經在水中洗淨,此刻黑白分明,正抱著一個蘋果啃。


    聽到柯明德的話,眨巴兩下眼珠,遞給他一隻蘋果。


    “車到山前必有路,還是先為你偽裝一番!”


    柯明德歎了口氣,吃掉蘋果,打印了一些黑色染發劑,一點點塗抹到了托爾身上。


    滿意的看著眼前的黑熊,柯明德習慣性寽自己的胡須,摸了個空。


    “托爾做好了偽裝,我也已經把胡須剃掉,可惜這個世界用不了變形術,把兵器也換一下。”


    柯明德忽然眼前一亮,從空間鏡中抽出天意四時鐧。


    “這柄寶鐧,是五雷派除魔之寶,能否為我驅除魔性?”


    說幹就幹,當即將一道內氣注入鐧中,橫於膝頭。


    銀鐧上亮起一絲毫光,散發出安定的氣息。


    “果然有效!”


    柯明德感覺心中一片寧靜,如同解開枷鎖,去除沉屙,頭腦都清明許多。


    “不對,我用的是馭鬼驅神功的真氣,怎麽能催動這降魔之寶?難道說,這真氣,並無魔性?”


    柯明德卻是不知道,在與妙玉和尚交手時,一些白骨真氣,從白骨念珠中,進入自己的身體,這是無相禪師所傳魔功的一種妙用,打入敵人體內,深入骨髓,距離千裏,也有感應。


    而一道魔念,與這道白骨真氣,一起進入柯明德身體,影響他的心智。


    這道魔念,極為隱秘,連妙玉和尚,都未必知曉。


    “老爺,江城到了!”


    船夫敲了敲艙門,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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