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說完魔神兩個字, 便去看謝識衣。


    謝識衣顯然也僵了?片刻,輕輕握著他的手,點了?下頭。


    言卿從?他沉靜的眼?眸中得到?安撫, 笑了?笑,繼續說:“南鬥神宮外她一直在?蠱惑我。她讓我覺得你很?討厭我,恨不得殺了?我,就跟我討厭她一樣。魔神想占據我的身體,讓我聽她的話?成為她的傀儡,不過?她最後還是失敗了?。”


    “我在?魔域的一百年魔神經常會出來, 拿各種東西誘惑我。你知道為什麽我一直不想跟你說這件事嗎?因為謝識衣, 其?實我也不是沒動搖過?。”


    言卿勾唇一笑,桃花眼?中滿是燦爛的笑意,眉目如畫,攝人心?魂。


    言卿似歎似笑:“幺幺,你還真是美色誤人啊。”


    當初在?暗處滋生的絕望心?思?,現在?終於可以明明白白展露在?陽光下。言卿輕聲說:“她說隻?要我變強大了?, 就可以把你囚禁在?身邊。”


    謝識衣聞言,愣了?愣,沒有?說話?。山洞外是一片翠綠山林, 空山新雨萬物初霽, 兩人並肩走在?路上,風吹落滿樹白花,春色盎然。


    言卿說完懶洋洋一笑,吊兒郎當說:“不過?我沒同意,畢竟這個世上什麽都是有?代價的,而欲望的代價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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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識衣平靜問:“你當初就是因為她才選擇離開的?”


    “嗯,我當時根本就不適合呆在?上重天。”言卿他做事本性就隨心?所欲, 說完後心?潮起伏於是也就直接出手扯住謝識衣的袖子。


    等?謝識衣回身,認真地仰起脖子吻上他的眉心?,然後帶著笑鄭重認真地許諾:“不過?幺幺,這一次我一定不會再告而別。”


    謝識衣眸色幽深,握住他纖細的手腕,說:“如果你食言了?呢。”


    言卿說:“那就懲罰隨便你定。”


    謝識衣點了?下頭:“好。”


    謝識衣的表現從?容鎮定,讓言卿在?說有?關魔神的事時也稍微心?安,不再那麽抗拒。


    言卿道:“我跟魔神打交道一百年,卻從?來沒搞清楚過?她到?底是什麽。”當然很?大程度上,是言卿根本就不想和魔神交流,跟萬惡之源打交道稍有?不慎就會下地獄。


    言卿說:“魔神的眼?睛是綠色的,比我見過?的任何一種綠都要純粹,她就是一團黑霧,可以幻化成任何東西,沒有?性別也沒有?年齡。淮明子說魔神是諸神惡念,我覺得是對的。萬年之前,與其?說九天神佛和魔神同歸於盡,不如說是他們和自己的惡念同歸於盡。幺幺,當初在?飛舟上我問你魘是什麽,你就說是惡。你也早知道一些事情對嗎?”


    謝識衣對他並沒有?任何隱瞞,點了?下頭:“嗯,有?人告訴我,魘是另一個自己。”


    言卿失笑,即使了?然又是歎息:“果然如此。魔神死前也跟我說,每個人體內都要魘,就像影子一樣永生永世無法擺脫。”


    謝識衣漫不經心?說:“跟我說這話?的人是徐如清,上一屆仙盟盟主?。”


    “徐如清?”言卿愣住,隱隱約約感覺一個關於仙盟的秘密要在?自己麵前展開。他其?實當初就好奇,為什麽謝識衣會在?一百年間就當上仙盟盟主?。


    九重天修為比他高?的有?,資曆比他深的有?。九宗三門虎視眈眈,哪怕他青雲榜奪魁,在?鏡如玉等?人眼?中也不值一提。是誰讓他當上盟主?入主?霄玉殿——總不可能是一群人看在?樂湛麵子上推選的吧?雖為九宗之首,可忘情宗宗主?也沒那麽大的麵子。


    謝識衣道:“徐如清死前把千燈盞交給了?我,卻要我以後不要插手人間事,他說魘是除不盡的。因為舊的死去,新的又會再生。”


    言卿皺眉:“徐如清?我來上重天從?未聽過?這個名字。”太奇怪了?,一個死去直接讓天下動蕩、改變年號的人,在?上重天卻從?來沒聽過?有?關於他的任何事。


    謝識衣說:“這就是徐如清想要的,他死後一切都跟著煙消雲散,你聽不到?有?關於他的任何消息。”


    “我就見過?徐如清兩次。”謝識衣說起往事,語調漠然:“兩次都在?霄玉殿。第一次我破化神時,他傳令忘情宗要我過?去。他隻?問了?我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問我現在?多少歲,第二個問題問我願不願意當仙盟盟主?。”


    言卿一愣:“他以前認識你?”


    謝識衣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抿了?下唇,淡淡說:“他很?了?解我。”


    “第二次見麵就是他即將羽化時。他還是坐在?重重簾幕後,隔著霄玉殿的長階,我看不清他長什麽樣子。他跟我說,以後我把霄玉殿當做一個修行的地方?就好,人間的事不要再管了?。”


    霄玉殿的燈火總是通明,沿著白玉石階層層往上,煌煌冷光照不穿魄絲紗幔,所以他也從?來沒看清上一屆霄玉殿主?的樣子。隻?知道第一次見麵時,那人的目光一動不動看著他。


    徐如清對他沒有?惡意,卻也沒什麽善意,目光像是把生鏽染血的鈍刀,透過?他隔著遙遠時空看著某個人。在?清冷空曠的霄玉殿,徐如清的聲音溫醇如酒,笑著問他:“你叫謝識衣對嗎?”他跟寒暄一樣:“識衣,你如今多少歲了?。”


    謝識衣身負南鬥傳承,並不害怕徐如清,隻?是站在?階前,冷冷淡淡回望他。


    徐如清好似不介意他的失禮和冒犯,咳嗽一聲後笑了?笑。緊接著,便問出了?那個問題,問他願不願意當仙盟盟主?。


    言卿說:“徐如清的來曆你調查過?嗎?”


    謝識衣:“上重天關於他的一切都消失的幹幹淨淨,但?我在?霄玉殿發現一些線索。徐如清來自紫金洲。而且我從?一堆粉末中複原了?一顆照世珠,珠子定位的方?向是障城。”


    謝識衣說:“徐如清百年前,一直在?看著障城發生的事。”


    障城。言卿經曆魔神的事後,已經很?少會震驚什麽了?。現在?隻?是擔憂地看向謝識衣,低聲道:“你有?猜過?他的身份嗎。”


    謝識衣輕描淡寫說:“猜過?,現在?去障城就是確認一些事。”


    言卿不說話?,好像又回到?了?陰雨綿綿的障城,當初乞丐拿著玉佩找上門時,整個障城陷入一場對天之驕子落井下石的狂歡之中。


    狸貓換太子的醜聞在?坊間流傳,他們傳到?最後認定謝識衣隻?是個低賤的劍仆之子。


    可是真的嗎?一個人間劍仆,真的生得出天賦震驚整個上重天的天才嗎?當時確定的隻?有?謝識衣不是謝家的孩子,謝識衣的生父是誰,誰都不知道。


    謝識衣沒說出來的話?,言卿也能猜到?了?。徐如清和謝識衣隻?有?兩麵之緣,卻直接將仙盟傳給他,甚至死後的遺言也是在?為他考慮,又在?霄玉殿時刻關注著人間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城。


    很?難讓人不去懷疑什麽?


    言卿問道:“徐如清是個怎樣的人?”


    謝識衣唇角勾起一絲嘲諷的弧度,冷淡道:“虛偽,貪婪。”


    言卿一愣。在?他設想中,徐如清應該是對謝識衣飽含善意的,否則也不會死前還告訴他那麽多。沒想到?在?謝識衣這裏,徐如清竟然是這樣一個形象。


    謝識衣又道:“我覺得徐如清沒有?死。他現在?可能在?紫金洲。”


    言卿:“為什麽?”


    謝識衣道:“秦家並沒有?那麽大的能力,將禦魘之術研究到?足夠複活淮明子的地步。”


    言卿微愣。


    南澤州九宗,紫金洲三家。


    梅山秦家,靈渠蕭家、滄海微生家,徐如清又到?底來自哪一方?。


    言卿說:“那你有?沒有?想過?,可能魔神也沒有?死。”


    當初誅魔大陣都沒能讓她死去,言卿不認為十方?城的火會讓她徹底消亡。


    謝識衣回視他,頷首道:“所以我要找個契機去一次紫金洲,去一次四?百八十寺。”


    言卿若有?所思?:“於是你才帶著我離開南澤州?”言卿幾乎是很?快就反應過?來,分析道:“秦長熙出去後絕對會把你無情道毀和琉璃心?碎的事情都告訴秦家,加上我在?魔域的身份,你到?時肯定會被他們冠上莫須有?的罪名,被整個上重天通緝。”


    “你要是名聲掃地,那麽因為你的反對而一直暗中進行的四?百八十寺,就會被秦家徹徹底底擺到?明麵上來。”


    “鏡如玉死在?裏麵,更能說明汀瀾秘境中發生的事不尋常。哪怕鏡如塵出去後有?心?為你開脫,我的身份她也說不清。”


    言卿說著說著,自己笑起來:“幺幺,我們如今這算是亡命天涯了??”


    謝識衣聞言也輕輕笑了?下:“或許吧。”


    言卿流裏流氣吹了?聲口哨,笑說:“真該讓衡白過?來看看,我這忘情宗的草根贅婿當的多厲害。現在?已經不光是帶著他的大小姐私奔了?,自動進行到?流亡階段。”


    謝識衣對於他這些亂七八糟的話?,選擇裝作沒聽見。


    言卿之前被不得誌硬塞了?張地圖,想著謝識衣需要療傷,便打算先在?不得誌的洞府呆一會兒。走著走著,已經到?了?晚上,林道漸深,樹影也越來越濃密。


    不得誌畫的地圖全靠言卿推理,他走到?後麵嫌麻煩,直接把不得誌拽了?出來,讓它帶路。不得誌過?了?興致勃勃的階段,剛吞完魘暈暈欲睡,拿爪子揉眼?睛,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往自家走。


    這裏它閉眼?都能找到?路。


    所以很?快,言卿就到?了?它的洞府前。


    當初聽不得誌吹噓,還以為它給自己刨了?個坑就當做是家,沒想到?這黑不溜秋的玩意,過?的居然還是挺講究。


    綠色的藤蔓從?石壁上垂瀉而下,織成一片簾幕,如河往內延伸。裏麵的螢火蟲不停流轉飛舞,照得洞穴通明。


    不得誌實在?是太困了?,都沒空和言卿吹牛皮了?,倒頭把自己縮在?幾塊顏色漂亮的岩石堆成的洞裏,直接呼呼大睡。


    言卿聽到?水聲,帶著謝識衣往裏麵走,發現裏麵有?個清澈的池子。


    言卿暗舒口氣。


    謝識衣穿了?身紅衣、血跡也看不分明,但?身上肯定很?多傷,他們二人現在?靈力都不敢亂用,剛好可以借著池水清洗一下傷口。他身上的傷不是很?重,所以言卿沒有?入水,隻?是說:“你先在?池子裏處理一下傷口,我在?旁邊守著你。”


    謝識衣抬眸看他一眼?也不猶豫,手指緩慢地解開腰帶,墨發如瀑瀉下,露出光潔挺拔的背脊。言卿默默地移開了?視線。


    池子純天然,很?少有?人靠近。這裏是不得誌的洞府,不得誌又天生怕水,估計百年來入浴的隻?有?謝識衣一人。


    池子邊有?塊黑色石頭,言卿慢騰騰地坐到?旁邊,隨手折了?根綠色的草,嘀咕說:“既然亡命天涯,我現在?也要抓緊時間修行了?。”


    他之前在?玉清峰一直糊弄修行,導致現在?才元嬰初期。本以為青雲大會是他大放異彩的時候,沒想到?汀瀾秘境內竟然發生了?那麽多事。


    池水的寒氣微微浸濕謝識衣的睫毛,他聞言望過?來:“你不是還要用瑤光琴測定識海?”


    言卿擺擺手:“都跟你說開了?還執著於瑤光琴幹什麽,不是有?千燈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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