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第一眼,洛熙就直覺聞人夢不簡單,不似表現出的言笑晏晏,婉約動人。


    一番對話,洛熙基本可以確定,對方知道她的身份,支開易宴後更是差不多把話挑明,隻是讓洛熙稍稍有點疑惑,對方的言語完全是在袒護易宴,可為什麽不敢讓易宴聽到。


    除非,這個女人隱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女孩情姐妹,男孩結連理,洛熙在受命代表統治壇城的鳳墜前,必須要先承襲下這份誓約。


    對於這份荒誕的誓約,洛熙壓根不曾在意,更不曾想過,會有人持有龍墜出現在她麵前。


    洛熙沒有默守陳規的思想,不會被一枚龍墜左右,但還沒到叛逆的地步,既然持龍墜的人出現了,那就順勢摸查摸查,看是有心接近,還是偶然緣份,這才沒第一時間亮出鳳墜。


    跟易宴來到木樓,遇到聞人夢後,洛熙一度懷疑對方居心叵測,但後來洛熙知道是多慮了,先不提易宴準確說出了龍墜的約定,單單從聞人夢的言辭中,似乎很反感她接近易宴,像她才是居心叵測者。


    要說居心叵測,洛熙隱藏的無非是女王身份,那這個女人隱藏的又是什麽?


    這不由引起了洛熙的猜疑,暗想著怎樣扒出這個秘密,蝶走進屋內。


    清冷嬌巧的蝶,看都沒看兩女,徑自來到桌台前,翻過瓷茶杯,加進點花茶,沏入熱水,雙手捧起又離去。


    突然目擊這麽一位女孩,驚異的洛熙,越發好奇。


    卷土重來的北風,帶著龍垠山脈氣息,吹過裂土區域,吹過定邊湖,吹到壇城來。


    屋簷下,蝶捧著瓷茶杯,嫋嫋熱氣,時而淩亂。


    洛熙走出屋子,挨著蝶坐下,見蝶雖目視著前方,卻沒有聚焦的地方,少有和顏悅色道:“小丫頭,在想什麽?”


    蝶顧自啜口茶,不答。


    洛熙沒在意的轉回臉,能感受到蝶身上的那份孤獨,這種狀態,做為女王,洛熙是深有感觸。


    不需要接受任何人的認同,更加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


    灶台旁,易宴看水燒開,對屋內喊道:“聞人姐,可以下餃子了!”


    熱騰騰的餃子端上方餐桌,洛熙鄰著易宴的左桌邊,聞人夢鄰著易宴的右桌邊,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易宴連吃幾枚,見洛熙遲遲不動筷,詫異道:“你嚐嚐,很好吃的。”


    洛熙不動筷自是因為聞人夢,找來找去,夾起一枚品相不佳似她捏的,這才勉為其難放入口中。


    聞人夢看透一樣,給易宴夾去一枚飽滿的,笑道:“小宴匠,人心險惡,以後別對誰都那麽好。”


    洛熙放下筷子,反唇相譏道:“是啊,就像某些人,說話都不敢光明正大。”


    兩女眼神再度交鋒,還是互不相讓。


    這異樣氛圍,這回易宴察覺出來,按說聞人夢該開導洛熙才對,不明白兩人發生了什麽。


    “聞人姐,一會吃完餃子,我去古壇廣場,可能很晚才回來。”


    聞人夢疑惑道:“去做什麽,難道是要參加比賽?”


    易宴靦腆點點頭:“是的,我想試試能不能博取進入古壇遺跡的名額。”


    “好呀,姐姐支持你,定會拿下第一名的,加油!”


    洛熙接過話,倨傲向聞人夢道:“比賽是公平公正的,一句話就第一名,可沒那麽容易。”


    易宴赧顏道:“我會爭取的,就算不成,長長見識也好。”


    吃完飯,易宴回房間準備,蝶走出屋外,聞人夢獨自在收拾碗筷。


    洛熙嘴角勾起,對聞人夢戲謔道:“想不想讓小男生拿第一名,但我有一個條件。”


    聞人夢盈盈一笑,平淡道:“不想!”


    洛熙本來想用這件事,讓聞人夢低頭示弱,不曾想這個女人油鹽不進,吃了個閉門羹。


    “由此看來,你對小男生可沒安什麽好心。”


    聞人夢將碗筷規整一塊,抬頭道:“古壇遺跡是個神奇之地,但伴隨著還有隱藏的危機,不讓涉險當然是為他好。”


    洛熙和聞人夢的觀點不同:“富貴險中求,小男生早晚要脫變,到時應是堂堂男子漢,而不是孱弱窩囊廢。”


    聞人夢不予理會。


    洛熙冷哼一聲,離去。


    今年冬至的盛會,因聚集各方民眾,盛況空前。


    寬廣的古壇十字道上麵,人頭攢動摩肩接踵,擁擠的是水泄不通。


    人群中,易宴艱難向古壇廣場穿行,暗道幸好聞人姐沒有跟來,這擠來擠去的明顯不合適。


    遠遠的就能望到,一座高台搭建在古壇廣場上,高台的四麵八方,懸空各站一名挎刀黑衣人,麵無表情維持著秩序。


    往年的盛會易宴有觀摩,魔器大賽核心注重的,不是誰的魔器更厲害,如果隻是論魔器厲害,一旦出現大師級人物,哪還會再有人參加比賽。


    魔器大賽比的,更多的是魔器創意,拓展思路,立新求變。


    易宴好不容易擠到報名處,拿出靈巧匠徽章,報名參賽。


    圓形的古壇廣場上,堆滿了各種材料,隻有參賽者可以進入,圍觀民眾不能越雷池半步。


    材料琳琅滿目,易宴沒著急挑選,思量要製作什麽魔器。


    想來想去,易宴發現拿不出什麽,讓人眼前一亮的魔器。


    封困和攻擊兼具的冰火銃,細想下又沒什麽特殊的,失傳的刀侍魔偶的確可以,易宴不是沒做過探究,先不提需要的材料,以他現在的能力,根本做不出來。


    魔王心髒融入跳動以來,傳入腦海很多幅的畫麵,有冰火銃珠玉在前易宴從中查找,還真又找出一幅魔器圖錄,隻是這件魔器莫名其妙,根本不具什麽功用。


    到參賽前,如果還沒有拿出手的魔器,隻有製作這個。


    沒辦法,死馬隻當活馬醫。


    易宴揀選材料,赤蠱奪魂絲、玄冥管、空心幻石、雷鳴囊、碎星鋼……


    揀選完材料,易宴進入賽台下的靜室,埋頭製作。


    時間點滴走過,一直到淩晨,易宴一刻不停,終於完成製作。


    完成的魔器匣盒呈長方形,外表沒什麽特殊的,玄機應該在內部,幸好易宴現在開辟出了七處玄輪,才能一口氣製作完成,但精神方麵,卻是十分疲憊。


    古壇廣場周圍還是人山人海,可能是夜深的關係,都在安靜的看著。


    賽台上,一人正在展示魔刃,手中一根烏金棍,硬時橫掃四方,軟時詭異蛇行,端的靈動。


    易宴對比自己的魔器,實在沒什麽信心,如果這次大賽不能取到進入古壇遺跡的名額,易宴將決定帶著蝶向北行,直到衝道成功,雲月宮隱去。


    很快輪到易宴,順著階梯登台,吸引越來越多的目光聚焦身上。


    賽台坐著五名評判,都是對魔器有造詣的宗師人物,其中就有段焦年。


    麵紅如棗的段焦年,在看到易宴相貌後,旋即陰沉了下來。


    走上台的易宴,躬身對五名評判致敬,還沒等要介紹手中魔器,隻覺眼前一花,負手出現了一人。


    “少年,可認識我?”


    易宴感覺有點不對勁,點頭道:“當然,您是段焦年大師。”


    段焦年冷哼一聲道:“有人向我匯報,我那弟子郎房希就是被你所殺,可是真是假?”


    易宴一愣暗道原來如此,看來紙終究包不住火,既然敗露索性坦誠道:“不錯,是我殺的,但您可知道事情的經過?”


    段焦年自然有查清楚,不過郎房希縱然有錯,也是由做師傅的來懲戒,還輪不到外人越俎代庖。


    “不管什麽原因,你殺掉郎房希總歸是事實,如今不知悔改,還想對犯下的罪行狡辯,你死不足惜。”


    易宴歎口氣,知道不是一個理字能解決了,“我何罪之有,應該是你教導無方才對。”


    “好膽!”


    段焦年怒目圓睜,渾身氣息湧動,活了半輩子,還沒這麽讓人指責過,還是一位乳臭未幹的少年。


    “難怪還敢參加比賽,簡直是無法無天,狂妄至極。”


    台下觀眾不明事由,紛紛交頭接耳。


    易宴平靜道:“段焦年大師,以前你是我敬仰的存在,是我追逐的目標和方向,現在你的確不入我雙眼。”


    這話讓段焦年大怒,如果不是眾目睽睽,指不定就要出手。


    “不知死活的東西,就算我不出手,郎家也不會放過你。”


    “是嗎?”一個聲音在段焦年耳畔炸響道:“我倒要看看,有誰敢動我洛熙的男人。”


    語氣孤傲不屑,猶如在身旁,段焦年當然知道,這是聚音成線。


    段焦年還知道,洛熙就是藍蠍女王,壇城的統治者。


    臉色棗紅的段焦年,唰的一下蒼白無比,隻一會,後背可被冷汗浸濕。


    實在想不明白,眼前這位少年,怎麽會是洛熙女王的男人。


    易宴聽不到聚音成線,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察覺到段焦年突然十分怪異,像病人般冷汗涔涔不說,還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


    段焦年不言一句,回身走向評判台。


    評判台的四位大師,目光全投向段焦年,都看出來段焦年和易宴有衝突,這是要交給段焦年定奪的意思。


    段焦年如今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唯有道:“比賽繼續。”


    聽段焦年這麽一說,其中一位評判大師,抬手向易宴道:“少年,請展示你的魔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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