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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聲音含著絲絲笑意,和記憶中一樣,清冷,悅耳,卻又有那麽點不同。好像帶著些壓抑,帶著些莫名的……興奮?


    這種差異很細微,具體究竟是哪裏不同,眠眠已經根本無暇分辨。


    因為男人冰涼的手指,以一種很輕的力道,觸摸著曾經烙下傷口的位置。她僵硬著身子一動不敢動,這種接觸令她毛骨悚然,全身的每一個感官細胞都被強行喚醒。


    董眠眠從來不知道陸簡蒼給她的恐懼有多深,直到這一刻,聽見他的聲音,她甚至連睜開眼睛的勇氣都沒有。


    閉著雙眼,黑暗中,其它的感官就變得異常靈敏。她能感覺到他的觸碰,能聞到空氣中那絲清冽遙遠的氣息。同樣不陌生,不,不止是不陌生,她甚至還格外地深切地感受過,那是……他身上的味道。


    冷汗將背上的禮服衣料逐漸浸濕,眠眠心頭一時間慌亂如麻——事情的發展實在太過戲劇性,她隻是去朋友家參加了一場婚禮,為什麽會莫名其妙被eo的人綁架?更駭人聽聞的是,她此刻身處的,極有可能是那個男人的臥室。


    那種氣息實在太濃烈了,濃烈到令她生出一種錯覺,仿佛自己的每根神經都被浸泡在他的世界裏。


    這種感覺,真是尼瑪的糟透了……


    常言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難怪今天她打牌的時候手氣好得像開掛,看來是老天爺早料到她會倒這麽一個血黴,所以提前給她點小恩小惠聊以慰藉。這筆買賣虧大了,怪不得贏的錢叫橫財,絕對和飛來橫禍遙相呼應。


    眠眠覺得,她們老董家祖師爺的臉都快被自己丟完了。


    腦子裏渾渾噩噩地思索著,安靜的空間裏,陸簡蒼的聲音再度傳來,淡淡道,“我說過,讓你記住我。”


    這一次,他的聲音更近,董眠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沒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隻是兩隻雪白的小手在身側下意識地收緊,暗自咬牙盤算,隨時準備來個出其不意的一擊。


    眼前隱約有黑影閃過,不用睜眼她也知道,那個男人在向她靠近,那種獨特好聞的男性氣息很快就侵占了她的整個呼吸係統。


    然而就在她打算來個正當防衛的前一秒,一隻冰涼卻極其有力的大手,輕而易舉地捏住了她的兩隻手腕,往上一折舉過頭頂,將她嬌弱纖白的身軀完全禁錮得動彈不得。


    “……”我靠!


    須臾的光景,眠眠的腦子嗡嗡作響,完全還處於狀況之外——大爺的,什麽情況?


    閉著的晶亮雙眸猛然睜開瞪大,一張英俊沉冷的臉,近在咫尺。他還穿著白天的黑色西裝,高大的體格形成一股無形的壓力,西服質地光滑卻冰涼。


    盡管周圍的背景很暗,光線很昏沉,但是那張容貌依舊醒目到極點,眉眼清冷,棱角分明。沉靜幽深的黑眸靜靜注視著她,冷冽的目光之中,似乎有一絲淡淡的愉悅。


    愉悅?


    回過神後的董眠眠完全呆了。


    什麽情況?之前的見麵中,這個男人留給她的印象極其的冷漠殘忍,而此時此刻,陰暗空曠的密閉空間裏,她膽戰心驚,他以一種觀賞的姿態欣賞她的表情。這樣令他感到愉悅?


    眠眠眸光微閃,內心數千頭草泥馬呼哧呼哧奔過。


    她已經完全肯定這個人心理有問題了。從之前那個詭異的親吻,到鮮血淋漓的啃咬,再到現在的種種,她有足夠的理由相信,他腦袋有包。


    落地窗的床簾拉得嚴嚴實實,將外頭的月色隔絕殆盡。偌大的臥室沒有開大燈,隻有床頭的一盞台燈散發著昏黃的光,黯沉並且曖昧。


    “還記得我麽?董小姐。”低而沉的嗓音,聽不出喜怒。


    “……”你這不是屁話麽?


    在那種令她渾身寒毛倒豎的目光下,董眠眠清了清嗓子,試著擠出微笑,盡量用很自然的語氣回答:“……陸先生?好久不見,挺巧的啊。”


    這句緩和氣氛的話語完全沒有任何效果。因為接下來,他嘴角勾起一個很淡的笑,低頭朝她靠得更近,單刀直入,冰冷的氣息拂過她微微顫栗的唇瓣:“不巧。你應該很清楚,是我派人帶你來的。”


    陳述事實的一句話,從他口裏說出卻顯得很古怪。仿佛他是獵人,她是落入囚籠的獵物。


    眠眠嘴角一抽,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給個台階都不下,你缺心眼兒麽?強行構建起來的友誼小船連帆都還沒來得及揚起,就這樣沉入了一望無際的汪洋大海……


    不過人家都這麽直白了,她也沒道理再強行裝友好。短暫的沉默之後,她俏生生的小臉上笑容收起,兩隻纖細的手腕試著往外抽了抽,換上副冷漠的小嘴臉:“不是還有個三四天麽,這麽急?”說著一頓,亮晶晶的大眼眸子裏浮起一絲很了悟的神色,聲音壓得低低的:“陸先生,冒昧一問……你最近手頭,很緊張?”


    逼債都逼到這份兒上了,是有多窮。


    “……”


    話音落地之後,陸簡蒼那頭半晌沒有言聲,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這種詭異的死寂持續了好一陣子,董眠眠心裏也越來越慌。不過身為一個靠嘴皮子吃飯的神婆,這點兒場麵還是嚇不住她。


    於是,眠眠再次開口:“……陸先生您放心,我雖然不是什麽大人物,但好歹也是個江湖上混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真沒想賴。”一番委婉曲折的前綴之後,她再次試探著抽了抽兩隻小細胳膊,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彎成兩道月牙,以一種商量的口吻低聲道:“不如您……先放開我,有話好好說。”


    粗糲冰涼的指腹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不重,但是卻帶起一種觸電般的感受。


    眠眠眉頭幾不可察地一簇,腦袋被迫微微揚起,直視那雙沉冷的黑眸。陸簡蒼離得很近,高大挺拔的身軀在她上方形成大片陰影,逆著暗光,他的容貌變得略微模糊。


    他唇角上揚,指腹有意無意地在她柔軟的下巴上輕輕滑動,嗓音卻沒有溫度:“今晚和那件事無關。”


    “……”不是威脅她還錢麽?那是為什麽?


    越危急的時候,人的腦子越容易缺根弦。董眠眠被這句話弄得一愣,怔了會兒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情況的糟糕程度或許遠遠超過自己的預期。


    與此同時,陸簡蒼打量著指間的這張臉。


    很幹淨,也很精致。年輕女孩的皮膚白得接近透明,這種白皙又和生硬的白歐人截然不同,透出淡淡的,健康的淺粉色。視線下移,遊移過被水藍色修身禮服包裹著的曼妙身軀。


    她身形嬌小,身材比例卻很好,玲瓏有致,腰臀和腿部曲線優美動人。


    兩條纖細的小腿和黑色床單形成強烈的色彩對比,有種妖異的美。


    察覺到這種怪異的審度,董眠眠渾身的血都快涼透了,尤其是從那雙漂亮的黑色眼眸裏,她看見了一絲類似於滿意的神采。


    一個不祥的預感在腦子裏徐徐上升。


    她深呼吸,在心裏不斷地提醒自己鎮定鎮定,麵色竭力維持著平靜,開口:“既然無關,你為什麽抓我?”輕微顫抖的嗓音。


    陸簡蒼高大挺拔的身軀微微直起,單手將她死死壓製,垂眸,神色倨傲冷漠:“完成上次的事。”


    “……”上次的什麽事……她整個人成了個大寫的懵逼。


    就在她怔忡的當口,他已經脫下了身上的衣物,赤條條的麥色身軀完全呈現在董眠眠麵前。體格極其挺拔高大,寬肩窄腰,肌肉線條流暢起伏,看上去結實,有力,充滿了一種令她心驚膽戰的侵略氣息。


    傷痕累累,可是絲毫不影響美感,看上去就像是大師的雕塑。


    眠眠隻覺得滿眼都是驚悚,連忙移開視線,盯著那張依舊冷漠的臉龐,不寒而栗。


    男人淡淡道:“上次條件有限。”說著,他低下頭,在她驚瞪的目光中吻上她的唇,薄唇開合,很平靜的口吻,聲音依然冰冷:“這次很好,這裏隻有我和你,不會有人打擾。”


    “……”wtf?


    這麽無遮無掩的話語鑽入耳膜,董眠眠驚詫得連害羞都忘了,幾乎是想也不想地就開始努力掙紮,嘴裏氣急敗壞地怒吼:“有病吧你!”邊說邊腰部使力,狠狠抬腿朝他踢了過去。


    這次攻擊董眠眠幾乎用盡全力,然而反抗來得快,去得更快。陸簡蒼微微側身,然後將她的四肢完全牢牢鉗製,勾起唇,嗓音低沉得有些沙啞:“不必這麽緊張。”


    眠眠一雙晶亮的眸子怒瞪著,心道我不緊張,我想殺人。


    然後他的唇落了下來,含住她柔軟嬌小的唇瓣用力地舔舐吮吻。


    對方力氣大得驚人,她幾近窒息,一切反抗都被不留後路地封死。她幾乎是尖叫著罵了一句法克,然後就聽見空氣被布料撕裂的聲音劃破。


    從冰涼逐漸過渡到溫熱的呼吸,離開了她被吮咬得完全紅腫一片的唇瓣,徐徐向下。


    手腳被禁錮得動彈不得,董眠眠狂躁得想殺人。


    他帶著涼意的唇親吻著她雪白柔嫩的耳垂,嗓音帶著些讚歎的語氣,夾雜毫不掩飾的暗色火焰,“你很美。”


    “……”


    被人肆無忌憚地打量,這種事情前所未有,董眠眠此時的內心是崩潰的。


    這個男人態度強硬且異常堅決,看來脫身的可能性幾乎是沒有了。她咬緊牙關合了合眸子,雙頰浮起絲絲潮紅,呼吸不穩,然後從齒縫裏擠出一句話:“至少、至少讓我知道為什麽。”


    死也得有個說法。


    陸簡蒼吻住她黑發下柔軟雪白的小耳朵,引起她不可抑製的顫抖。他說:“別怕,一切都交給我。全部。”


    漆黑的夜色,昏暗的臥室,被一個赤著上身,強悍英俊的男人剝奪自由,作為一個智商沒有障礙的正常女性,董眠眠當然很清楚接下來的劇情是個什麽狗屎走向……臥槽。


    她覺得這一切都發生得莫名其妙。


    在泰國的時候,這個男人毫不留情地奪去了她堅守了二十年的初吻,這也就算了。但是現在,此時此刻,就在這個不知是什麽地方的臥室裏,他竟然還準備變本加厲地索取更多。


    陸簡蒼的吻,從一開始就帶著一種絕對的侵占和掠奪意味。


    當他的唇完全包裹她由於慌張而顫栗的紅唇時,董眠眠全身都僵硬了起來。這種觸碰太過親密,她感到非常陌生,而當那有力的舌巡視領土一般描摹完她柔軟的唇瓣,撬開她的貝齒長驅直入時,眠眠腦子裏一片空白。


    她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和其他人接吻的經曆。男人沉重的身軀切斷她所有的退路,骨節修長的大手,將她纖細的手腕扣在頭頂,另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微微使力,迫使她張著嘴迎接他風卷殘雲的吻。


    董眠眠皺緊眉頭,嘴裏的觸感都快麻木了。男人像一頭野獸,瘋狂肆虐著她嬌嫩青澀的唇舌,她舌根都被吮得生疼,喉嚨深處溢出一陣細微的痛呼。


    陸簡蒼將她每一個細微的神態收入眼底。


    上次在直升機上的強吻,她也是這麽的僵硬緊張,呆訥的像個小木頭。指掌下的肌膚滑膩而柔軟,和他的粗糲硬朗完全不同,這種極端的反差令他眸色越來越深。


    一番重重的吮吻之後,他離開了她的唇。眠眠有點缺氧,新鮮空氣竄入肺腑,她立刻大口大口地呼吸,胸前劇烈起伏。


    視線從她姣好的身材曲線上掃過,細細的小腰上方擁雪成峰,鎖骨線條精致柔美,漂亮得不可思議。


    陸簡蒼抬起她的小臉,目光對上那雙有些迷離,卻充盈著憤怒與不解的大眼睛。


    “同意麽?”粗糲的指腹輕輕撫摸她光潔柔滑的臉頰,他的聲音很低,帶著一種壓抑,像是忍耐到了極點。


    “……”和這個人的溝通障礙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很多時候,她甚至很難理解他想表達的意思。


    她眉頭皺得更緊,歪著頭試圖躲開他的手指,語氣很不好:“什麽?”


    男人微涼的唇極緩慢地拂過她的嘴角,有點癢,令她毛骨悚然。他呼出的氣息噴在她柔軟泛紅的耳垂上,嗓音低沉傳來:“給我。”


    “……”眠眠一副吞了個蒼蠅的表情。


    都這樣了才想起來詢問一下她的意見?逗她麽?


    她幾乎被氣笑了,亮晶晶的大眼眸子瞪著他,語氣卻比之前稍微好了一點點,試探著低聲道:“陸先生問這個的意義是什麽?我不同意會怎麽樣,你高抬貴手放過我?”


    沉默了幾秒鍾後,陸簡蒼俊美的麵容上浮起一絲冰涼的微笑,“詢問是基於禮貌,結果不會發生任何改變。今天晚上你逃不了,乖乖聽話。”他低頭在她的嘴角落下一個冰冷的吻,“我建議你同意,否則這個過程你會很痛苦。”


    “……”我勒個大叉,聽你大爺,還能這樣?強行同意?


    情況糟透了。


    這是陸簡蒼的地盤,反抗根本就是徒勞,而且以這個人的手段,如果一個不甚激怒了他,董眠眠完全不懷疑,他一根手指頭就能捏死她。


    略忖度,她咬了咬微微蒼白下唇,然後心一橫,雙手的力道鬆懈下來,一副英勇就義的架勢,麵無表情道:“那麻煩你快點。”


    生活就像一場xx,如果不能反抗,就隻能坦然地接受。眠眠雖然怎麽都沒辦法坦然,但這個節骨眼兒上,擺在麵前的根本沒有第二條路。*總比小命不保好,假裝自己嗶了狗。


    心理快速調整著,她躺在床上,盡量控製麵部表情,讓自己看上去不至於太慌張可憐。然而這種流於表麵的強自鎮定,被那個男人輕而易舉地擊得粉碎。


    他長臂一攬箍住了她柔軟的細腰,將她從床上抱了起來,然後在董眠眠詫異不已的注視下,高大挺拔的身軀躺在了她之前的位置,然後將她嬌小僵硬的身子撈到胸前,緊緊抱住。


    董眠眠臉色一僵。


    男人硬邦邦的麥色胸肌貼在她柔滑的臉頰上,在她手臂上輕輕滑動的指掌,帶著一層堅毅的薄繭。


    自己為什麽不是個三百斤的胖子,那樣就能一舉壓死他了……


    她莫名其妙地胡思亂想。


    “你很害怕。”忽然,清冷悅耳的嗓音毫無溫度地從頭頂上方傳來,她聽見他沉聲道:“給你一些時間習慣。”


    “……”董眠眠無語了,心道都這份兒上了,大哥你其實沒必要這麽注重細節,這麽……表現得很為她著想。


    而且她很想告訴他,這種詭異的接觸並沒有辦法消除她心裏的反感,隻會讓她覺得,他是個相當,十分,極其衣冠禽獸的蛇精病。


    這個表麵上祥和美好,暗地裏暗流湧動的擁抱實在詭異,仿佛他們是一對親密的戀人。她越來越覺得心裏發毛,試探著紅唇開合,擠出一句話來:“……陸先生,我想最後再和你說個事。”


    “可以。”他的回答依舊很冷硬,隻是聽上去有些沙啞,有力的大掌卻緩慢而有規律地撫摩她的背脊,有點像安撫某種小動物。


    董眠眠深吸一口氣,“雖然不知道哪裏得罪過你,但是……無冤無仇,我再次真誠地懇請你慎重考慮一下。隨便逮著個女人就睡,其實是很危險的,實不相瞞,我全身上下就沒哪個地方是正常的。我還做死人生意,陰氣重,很容易招鬼……”


    話音未落,她一聲驚呼,被男人高大的身軀完全壓在了下方。陸簡蒼吻住她呼吸越來越亂的紅唇,沉聲道:“我不介意。”


    “……”


    ————————我是純潔可愛的拉燈(= ̄w ̄=)分割線—————————


    整整一個晚上,董眠眠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活下來的。


    原本以為隻是伸頭一刀,卻沒想到,這個夜晚漫長得可怕。男人像一頭永遠不知滿足的野獸,翻來覆去,次次強悍而決絕,占有她的身體。


    她眠眠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像是被拆完再重新組裝了一次。


    這種親密的結合應該是充滿愛意的,屬於最親密的戀人,隻是他們是例外,從始至終,他們甚至沒有任何的交流。


    整個過程她的腦子都很昏沉,被動地接受他肆虐在她身上的一切。從剛開始的咬緊牙關忍耐,到最後的大腦空白暈厥,她甚至連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當白天壓倒黑夜的時候,太陽光榮地出生。


    旭日朝暉從天邊的盡頭處冉冉升起,金色的陽光普照大地,一絲光線從隙開一隅的窗簾外投射入內,不偏不倚,將好照亮床上女孩的臉。


    白皙的雙頰潮紅未退,烏黑的發絲淩亂地披散在深色係的枕頭上。她閉著雙眼,鼻頭和眼皮都紅紅的,光溜溜的小身子蜷縮在大床裏側的一角,渾身遍布青紅交錯的吻痕,濃密的睫毛依稀帶著殘留的濕潤。


    不知怎麽的,她突然醒了過來。


    夜裏被折磨了一整晚,身體很疲憊,可是大腦卻驅使著她從夢中驚醒。與此同時,身上那種難以啟齒的酸軟無力感也緊隨著襲上。


    董眠眠神色恍惚地躺在床上,瞪著頭頂灰白色的天花板,幾秒鍾的呆滯過後,首先在腦海中浮現的,竟然是昨晚發生的一切。


    男人寬厚的背和窄瘦的腰,緊擁著她的有力胸膛,和從他額頭滴下的汗水,溫度灼人。


    董眠眠合上眸子揉摁眉心,嘴裏低聲咒罵了一句。


    視線掃過四周,這裏隻剩下她一個人。


    坐起身,渾身的骨頭像是被拆開重裝了一次,眠眠忍住身體的不適,用最快的速度打量著自己身處的環境。


    昨天晚上的情況特殊,她甚至沒有機會看清這個地方的構造。隻見金色的陽光從床簾縫裏絲絲透入,將這間陳設相當簡潔冰冷的房間照亮些許。


    絕對的暗色係,每一樣家具擺件都十分冷硬。如果不是身下的這張床,董眠眠絕不相信這是一個活人的臥室,因為這裏根本沒有一絲絲人氣。


    她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整齊刀架上,有三排,每一排都擺放著各種各樣的軍刀,鞘身分離,金屬的冷光有些刺眼。


    這是……那個男人的住處?


    想起昨晚發生的一切,眠眠有種還沒緩過神的感覺。


    如果不是身處這間死氣沉沉的臥室,如果不是她身上還酸軟得想死,她絕對會認為自己昨天是做了一場噩夢。


    她抬起手撫了撫額,努力平複了一下心情之後,咬緊牙關坐起身,然後拖著仿佛被掏空的身體下床。


    腰酸背痛,四肢乏力,好像身體被掏空……


    董眠眠心頭的感受難以言喻,*的悲傷隻持續了小小的一會兒,她甩甩頭,拳頭一握鼓勵自己振作起來。她的人生理想偉大而充滿陽光,決不能因為一隻半路殺出來的發情公狼而消沉!


    自我催眠了會兒,她彎下腰,將昨天被那個男人撕爛的衣服撿了起來。垂眸,觀望兩眼,然後憤憤咬牙:靠,這麽貴的裙子就這樣報廢了,仙人板板。


    正糾結著怎麽走出這個房間,房門出卻傳來了一陣門把被轉動的聲響。眠眠嚇了一大跳,驚慌之下連忙飛叉叉地跳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隻露出一雙大眼睛,警惕地瞪著忽然開啟的房門。


    很不幸,是她此時此刻,乃至今後一輩子,都不想見到的對象。


    眠眠在心頭連罵了十句日龍包。


    和之前的製服以及黑色西裝都不同,男人穿著一件非常簡單的純黑色襯衣,西褲包裹著的兩條腿筆直而修長,站在不遠處,像一棵挺拔又傲慢的喬木。


    他關上門,沉靜幽深的黑眸看向床上的董眠眠,俊臉淡漠,語氣清清冷冷:“醒了?”


    “……”#¥%&……


    眠眠其實在心裏預演了無數遍,她指著這個蛇精病的鼻子痛罵的場景。隻是千算萬算,她怎麽也沒想到,這位哥的反應會這麽平靜無奇。這種口吻,就像昨天不是她被他強行xx,而隻是他們一起愉快地鬥了通宵地主。


    她被哽了一下,然後略思索,朝他很警惕地道:“……那個,陸簡蒼先生,你該不會還要我對你負責吧?”


    話音落地,整個偌大的臥室陷入了刹那死寂。


    眠眠裹著被子cos鴕鳥,隻露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遙遙觀望。幾秒種後,陸簡蒼邁開長腿,臉上毫無表情地朝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她下意識地往後挪了挪,再挪了挪,一副如臨大敵的神情。


    很快,陸簡蒼走近了她所在的大床,停住步子,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神情帶著絲絲習慣性的倨傲。眠眠咽了口唾沫,遲疑著想說些什麽,一件純白色的女裝卻擺到了她麵前。


    男人淡淡道,“算是賠償。”他的視線掠過一旁已經被損壞的禮服裙。


    盯著那件嶄新純白的連衣裙,董眠眠愣了下,然後才定定神,伸手拿起來。她當然求之不得,畢竟誰都不回喜歡光著身子和人說話。


    然而剛剛拿起裙子,董眠眠的動作就頓住了。她的神情變得很不自然,抬起眼簾,古怪地看向他。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軀沉默地矗立在她麵前,英俊的麵容沉冷漠然,絲毫沒有準備出去的意思。


    ……所以,她隻能在他麵前穿衣服?


    董眠眠嘴角一抽,盡管知道不可能,但是她還是試探性地開口,維持著基本的禮貌:“……我要穿衣服,可以請你……可以請陸先生,暫時出去一下麽?”


    他幾乎連想都沒有想便一口拒絕,沉聲道:“這是我的臥室,董小姐無權幹涉我任何自由。”


    ……所以你特麽就能堂而皇之地看她換衣服?


    這種傲慢又不講理的姿態令她董眠眠的火氣蹭蹭往上竄,她皺起眉,心中絲毫不想示弱。做壞事的人不是她,為什麽自己反倒要畏首畏尾?反正昨晚上能看的不能看的都看完了,他那麽大一人物都不嫌吃虧,她虛個毛線。


    忖度著,她咬了咬牙,掀開被子轉過身,當著他的麵就開始穿衣服。


    這種帶著些賭氣念頭的做法,在幾秒種後,令董眠眠感到了一絲後悔。背對著陸簡蒼,可是即便不轉身,她也能感覺到那種肆無忌憚的視線在她光裸的背部遊走,簡直就像是鋒芒在背。


    她眼觀鼻鼻觀心,努力催眠自己背後的是隻狗背後的是隻狗,克製著雙手十指不發顫,萬分艱難地將那件純白色連衣裙籠到身上。


    竟然出乎意料地合身。


    董眠眠也顧不上其它的,匆匆穿好衣服就下了床,巴不得自己背上長出一對翅膀,能直接打開窗戶飛上天,這樣就不用再和那個男人共處一室了。


    她胡七八糟地思索著,也不搭理陸簡蒼,隻是光著一雙白生生的小腳站起身,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東奔西顧,尋找自己不知所蹤的高跟鞋。


    徒勞的尋找持續了整整三分鍾,毫無所獲,她小眉毛一皺抓了抓頭發,心情變得越來越煩躁。


    鞋呢?難道被那個蛇精病藏起來了?一大老爺們兒藏女人的高跟鞋,是有多變態……


    眠眠心頭一陣無語,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轉過身,抬頭望向兩步遠外的高大身影,不情不願道:“陸先生,你把我的鞋放哪兒……”


    後麵的話還來不及說話,她就瞪大了眸子驚呼了一聲——他忽然一把將她抱了起來,放在了冰冷的黑色實木書桌上,臉色冷漠如常。


    眠眠嚇了一大跳,反射性地抓住他柔韌卻冰涼的黑色襯衣,細嫩的指尖下,男人結實有力的肌肉很硬。


    她坐在桌子上有些手足無措,完全不知道他想幹什麽,直到陸簡蒼轉身,再次回來的時候,那隻漂亮修長的左手上,多了一雙小巧精美的黑色高跟鞋。


    “……”她愣了下,小臉上有些尷尬,忙忙伸手去接,嘴裏下意識地道:“謝謝……”


    然而令董眠眠萬萬沒想到的是,下一刻,他微涼的大手握住了她纖細精巧的足踝,她詫異地蹙眉,眼睜睜看見他高大的身軀微微俯低,黑眸低垂,另一隻手拿起了一隻高跟鞋。


    呃?他這是……要給她穿鞋?


    董眠眠瞬間有點淩亂。


    帶著硬繭的右手有意無意地拂過嬌嫩的肌膚,她嚇了一大跳,條件反射地抗拒。他抬起眸子看了她一眼,沉聲道,“別動。”


    這道嗓音很低,但絲毫不影響其中的威懾力和威脅意味。眠眠權衡了一下,隻能硬著頭皮由他去。


    直到兩隻高跟鞋重新包裹住漂亮的小腳,董眠眠盯著那張離得很近的沉靜麵容,猶豫著,在經曆過昨晚之後,自己應該怎麽稱呼這個男人。半晌之後,她終於清了清嗓子,道:“陸先生,”然後頓了下才繼續道:“請問我的長命鎖,你準備什麽時候還給我?”


    陸簡蒼一時沒有回答。


    她以為他沒有聽清,又道,“我的長命鎖?你該不會忘了吧,之前在泰國,你拿走了我掛在脖子上的一樣東西……”然後又覺得美國佬應該聽不懂長命鎖,於是換了種說法:“那個小金鎖一樣的項鏈,那對我很重要,非常重要,請你一定要還給我。”


    男人原本始終保持沉默,片刻之後,他卻直起身,猛地一把將她壓倒在桌上,捏住那尖俏的小下巴重重吻了上去。


    董眠眠始料未及,嬌小的身體被他牢牢地壓製在懷裏,在她驚詫的眼神中,他放肆地吞噬她的呼吸和唇舌,吻得很深,也很用力。


    她被親得缺氧,肺部甚至都開始細微地疼痛,就在她以為自己會死去的前一刻,他鬆開了她的唇舌,在她耳邊一字一句地低聲道:“不,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東西,屬於你的一切也都是我的。”


    “……”


    她愣了下,然後明白過來:他這是不要臉,打算不還了。


    眠眠眉頭大皺,想也不想地衝口而出,幾乎是用吼的:“你騙我?”說話的同時,身體的動作形成連貫反應。她曲起右肘,用最重的力道朝他狠狠撞了上去。


    然而隻是刹那,修長的手指輕而易舉地終止她的攻擊,低眸審度那張怒氣盈盈的小臉,“力度不錯,速度有待提高。”


    “……”我靠,誰要你嘚吧嘚吧地指點江山了……


    董眠眠一雙靈動的大眼眸子朝他怒目而視,男人的力氣大得驚人,僅用一隻手就將她禁錮得毫無掙脫之力。瞪著那張冷漠俊美的麵容,她心頭的挫敗感急劇放大,覺得自己宛如一隻弱雞。


    他的目光沉靜無波,注視之後,他淡淡開口,語氣淡漠得像一潭死水:“董眠眠,記住一件事,一切屬於我的都隻能順從。”


    “……”媽噠,智障!


    眠眠氣得話都說不出來,被他鉗製的手腕動彈不得,隻能將拳頭攥得死緊。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一陣規律的敲門聲,陸簡蒼壓製著她,好整以暇地觀望她盛怒的小臉,淡淡道:“什麽事?”


    回答他的是一個男人的嗓音,恭敬而生硬:“陸先生,視頻會議將在八分鍾後召開。”


    “我知道了。”


    外頭沉穩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陸簡蒼微微低頭,捏著她的下巴,黑眸注視著她憤怒不減的晶亮眼睛,嗓音冷冽低沉,“去樓下等我,乖一點,別給自己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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