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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蕭的話輕描淡寫,然而在董眠眠那裏造成的效果就好比一顆重磅炸彈shakalaka。她不認為陸簡蒼和她有什麽特殊的關係,他卻對她有這種極端並且怪異的想法,這令眠眠很不安。


    不喜歡她和其它異性接觸?


    因為這次隨他一起來中國的女性雇傭兵中隻有秦蕭,所以那個男人才會把接送她的差事都交到秦蕭手裏?不知為什麽,她心裏忽然生出一個猜測。如果這一次隨同人員中沒有女性,他難道會事事其力親為?


    想想都可怕……


    眠眠被自己這個念頭生生一驚,連忙甩了甩頭,眼觀鼻鼻觀心,遏製住胡七八糟的思緒,隻坐在越野車的後座默默地拿出手機,纖細柔軟的指尖在屏幕上東戳一下,西戳一下,懷抱著一種萬分悲切的心情,卸載了微博,qq,微信等一係列社交軟件。


    自從“二荊條”微博號暴露之後,董眠眠就陷入了一陣森森的恐慌。敵人偵查能力太強,今天是翻出了她的微博號,明天說不定就會翻出她的qq號微信號各種號,為了扼殺這種被敵人滲透進內部的可能性,眠眠小拳頭一握,做出了一個決定。


    忖度著,她打開了支付寶,挨著把一係列和她有過邪惡交易的室友朋友基友各種友都翻了出來,添加到好友列表。


    一長串的驗證發了出去,之後就有斷斷續續的提示音,顯示:您和xx已經是好友了,快打開對話框聊聊天吧!


    眠眠正托著鼓鼓的腮幫子進行這場浩大的工程,一個黑白非主流酷炫頭像卻跳了出來。她戳開一看,是岑子易,對話框裏顯示:[微笑]咋地,突然想起來添加支付寶好友,要給我和蘿卜頭發工資?


    眠眠一臉冷漠,回複:[微笑]我已經把微博,qq,微信都卸載了,從今天開始,我們平時交流就用支付寶吧。十年,三億人的賬單算得清,美好的改變,算不清[微笑]。


    對麵靜默了長達5秒,然後彈出來一個“……”。


    又過了不知多久,就在眠眠的眼皮子不堪重負地開始打架的時候,支付寶對話框裏又彈出了岑子易的消息,他問:封宅婚禮那天晚上你沒回來,回學校了?


    不提則已,一提驚人。盯著屏幕上幾個清清楚楚的大字,眠眠整個人都不好了,腦子裏不由自主地開始回放一係列限製級的畫麵,男人黯沉一片的深邃眼眸,高大挺拔的身軀將她牢牢禁錮,沉重的呼吸每一次都拂過她細嫩的耳垂……


    ……臥槽。


    她虎軀一震,甩了甩頭,抖著小手顫顫巍巍地按九宮格,睜著眼說瞎話:是啊……回宿舍了[微笑]。


    岑子易很快就回她:哦。你上回不是說你們宿舍有蚊子嗎?我驅蚊水都給你買回來了,你什麽時候回屋拿過去。


    董眠眠心頭一陣小感動,發了個嚶嚶嚶:老岑最帥[壞笑]。


    又和岑子易閑拉鬼扯了一通,秦蕭駕駛著越野車不知何時已經駛出了b市城區。周遭的建築物逐漸變得零散,滿目的綠色成片而來。眠眠抬眼,透過車窗朝外觀望,將近七點半左右,原本通亮的天已經逐漸被墨色浸染,暮色下的綠化帶,顏色很深也很暗,雲層厚重,無星無月。


    ……這種馬上就要上斷頭台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車輪碾過泊油路,脫離開城區川流不息的車流,黑色越野車的速度逐漸加快。董眠眠看向前麵默默開車的大麗花同誌,清了清嗓子,試探著擠出一句話:“……秦小姐,等會兒吃完晚餐,你會送我離開的,是吧?”


    秦蕭透過後視鏡朝她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小姐,我是個軍人,當然會絕對地服從命令。”


    服從命令。


    至於是服從誰的命令,當然不言自明。


    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令眠眠有點不自在,就在這種惴惴不安的心緒中,黑色越野車平穩前行,七點四十分左右,車子停在了陸府庭院中。


    董眠眠坐在車上沒有動。她的視線透過車窗看向那幢白色單調的龐大建築,隻覺滿目都是冰冷。由於職業原因,她過去也去過不少大戶人家,其中當然不乏有頭有臉的名門望族,但是卻從來沒有一個宅子像這樣幹淨單調。


    白色的建築,黑色的車輛,甚至連為數不多的植物也是白色的鈴蘭。色彩很單調,單調得令人微微心驚。


    忖度著,駕駛室裏的秦蕭已經拉開了後座車門,眠眠眸光微動,眼中映入一張素淨端莊的俏臉。短發女軍官依舊是利落簡單的打扮,腳上的馬丁靴踩在地上,發出一種沉悶的聲響,她禮貌並客氣地微笑:“小姐,到了。”


    說出來實在丟人,此時此刻,董眠眠竟然詭異地生出了一種掉頭就跑的衝動。


    她不想見陸簡蒼,可為了拿回長命鎖,這個約又不得不赴,眠眠有點無奈。這個宅子給她的感覺很不好,就像它的主人,壓抑,冰冷,幹淨,卻四處都充斥著一種令她忐忑不已的氣息。


    深吸一口氣定定神,眠眠抱著雙肩包下了車。秦蕭比了個請的手勢,隨之提步上前,她沉默跟在其後,靜靜看著那雙交錯前行的大長腿,包裹在灰色為底的迷彩長褲下,修長有力,十分的健美。


    從鐵門的位置開始,中庭,花園入口,別墅大門,每一個關鍵位置都有站崗的哨兵。境內嚴格禁止槍支流通,所以和董眠眠預想的不同,這些膚色各異高大魁梧的傭兵手中沒有機槍,但是即便如此,那一條條肌肉糾結,不少還遍布紋身的手臂,已經足夠形成一種威懾。


    眠眠低著頭往陸府內部走,盡管那些探究詫異的眼神不甚明顯,但卻依然被她察覺。一段距離不長的路走得略微艱難,等她走進別墅大門時,在前方沉默引路的秦蕭卻回過了頭,朝她微微一笑:“指揮官還有一些工作需要處理,小姐可能需要等上一會兒。”


    她也沒什麽反應,哦了一聲,點點頭,“我知道了。”


    目光掃過一周,整個會客廳的空間非常大,家具色調簡單,除了幾具擺放得整整齊齊的刀架之外,幾乎沒有其餘裝飾品。董眠眠嘴角一抽,覺得這個屋子和那個男人還挺搭調,都是分分鍾能把人憋出抑鬱症的款式:)。


    她垂眸看了眼白色的沙發,纖細的兩條腿邁出去,準備坐下來等。


    不料秦蕭的聲音卻從身後傳來,帶著絲絲疑惑和詫異,“小姐換了衣服,難道不喜歡指揮官送你的裙子麽?”


    董眠眠動作一頓,下意識地低頭打量自己。中國風的棉麻上衣和長褲,腳上踩著一雙暗紅色的綁帶繡花鞋。早上的那件白色連衣裙是他給的,她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換衣服。


    蛇精病送的裙子,不換下來難道穿著過冬嗎……


    眠眠覺得這句話聽上去很奇怪,不過出於禮貌,她還是笑著回答道,“那件衣服顏色太淺了,我怕弄髒了不好洗。這次有點匆忙,下次我會洗幹淨了送還回來的。”


    女軍官的表情更加詫異了,“小姐,我認為那是指揮官送給你的禮物,坦白說,如果你退還或者表現得排斥,我想這些舉動會令他失望。”


    “……”臥槽,這麽容易失望,是有多玻璃心……


    她一臉無語沒有吱聲,又見大麗花微蹙著眉頭感歎,有些惋惜的口吻,道:“指揮官為小姐準備了很多衣服呢,精挑細選,如果小姐不喜歡的話,整個儲物室的衣服就都報廢了。”


    董眠眠原本還沒覺得什麽,然而聽完這番話,她卻整個人都斯巴達了——準備了很多衣服?還精挑細選?她又想起之前那條白色連衣裙,尺寸方麵非常合她的身,簡直就像拿著尺子量身定做……


    如果說家庭和學校這些信息,可以解釋為eo曾經對她進行過專門的調查,那這些如此細節的東西怎麽解釋?做個生意連她的三圍都查?尼瑪是有多變態……


    思忖著,眠眠隻感到背上輕薄的衣料被冷汗微微打濕。她心頭隱隱慌亂,正遲疑著怎麽回秦蕭的話,一陣腳步聲卻從大門的方向傳來。


    她側目一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眼熟的麵孔,身姿挺拔手臂結實,五官不算精致卻十分硬朗,是之前那個代號白鷹的南亞傭軍。


    在指揮官的府邸裏看見除大麗花以外的女人,白鷹眼中的詫異顯而易見。目光在董眠眠身上掃視過一圈後,白鷹看向大麗花,習慣性地英文交流:“指揮官呢?”


    秦蕭道:“在二樓的工作室。中東的客人安全送走了?”


    白鷹點頭,繞過會客廳裏的兩人,徑直走到沙發前坐下,微蹙著眉,嗓音聽上去有些怪異的沉悶:“我向總部遞了申請,休假半個月。”


    秦蕭看出一些不對勁,揶揄打趣兒的口吻:“受傷了?上回斷了一根肋骨,這回斷了幾根?”


    兩人的關係明顯很好,或者說,從這些人聊天說話的語氣來看,這群傭軍的關係都很好。董眠眠站在一旁沉默地發呆,過了會兒,白鷹起身上了樓,秦蕭則接起了一個電話。掛斷電話後,她朝董眠眠道:“董小姐,指揮官說讓你久等了,請你跟我來。”


    眠眠哦了一聲,接著就跟在秦蕭身後上樓梯。安安靜靜的空間中,腳步聲規律並且緩慢地響起,她壓著步子前行,時不時轉頭打量四周。


    上了二樓之後是一條寬敞的過道,柔和的淺金色燈光淡淡籠罩著一切,就像蔓延的霧靄。秦蕭領著她走到一個暗色的實木房門前,然後頓步,道:“這裏就是指揮官的工作室,他在裏麵等你。”


    不知為什麽,聽見“等你”,董眠眠隻覺得渾身血液都有逆流的趨勢。這種感覺很怪異,或許是因為害怕,或許是因為緊張,她聽見胸腔裏的跳動聲逐漸加快。


    說完那句話之後,秦蕭似乎看出了她表情的不自然,於是朝她安撫性地一笑,接著就轉身準備離去。


    董眠眠忽然有點慌亂,下意識地道:“你不一起麽?”


    秦蕭回首,臉上的神情像是聽見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道:“當然。指揮官的工作室不允許任何人進入,很抱歉小姐,我沒有這個權利。”說完勾了勾唇,轉過身長腿一邁,大步離去。


    不許任何人進入?那她為什麽可以進去?這種矛盾令她有一絲絲恐慌。


    沉默著傻站了好一會兒,眠眠做了個深呼吸,在心頭說服自己淡定淡定。她看了眼門上的密碼鎖,接著抬起手,敲了敲門,砰砰,然後盡量令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很鎮定:“陸先生,你好,我是董眠眠……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前半段說得很鎮靜,然而後頭的尾音卻明顯弱弱的。眠眠感到懊惱,她為什麽要對一個蛇精病這麽有禮貌==……


    很快,裏頭傳出一道清冷平靜的嗓音,淡漠,疏離:“請進。密碼是1224。”


    密碼是……1224?


    董眠眠晶亮的眸子裏劃過一絲驚異的神色,扶在門把上的纖細五指甚至有輕微地發抖——1224,她的生日……是巧合嗎?


    現在的情形變得相當古怪。一個對她而言還算陌生的蛇精病boy,把她的生日設置為自己工作間的密碼,並且這個工作間似乎還十分私密,不允許其它人入內……


    腦子裏無數疑雲縈繞不斷,她吸一口氣呼一口氣,纖細白皙的指尖在密碼鎖上按下了1224這個數字。果然,哢噠一聲,門的密碼鎖……開了。


    董眠眠提步走進去。


    這個房間的裝修風格很奇怪,四麵牆壁的外壁似乎都是一種不知何種材料的金屬,在蒼白明亮的冷光下反射出道道銀白。這種牆壁令原本就很大的空間顯得更加開闊,視覺的延展性很強,但是冷冷冰冰。


    一張金屬質地的辦公桌放置在距離房門一段距離的左側,她壓著步子謹慎地朝前走,一個拐角之後,被遮擋的視角完完全全呈現在眼前。


    黑色沙發椅上坐著一個人,體格十分的高大,背對著她,從眠眠的角度隻能看見一道筆挺的黑色背影。


    她穿著軟底鞋,盡管腳步聲已經足夠輕微,卻仍舊輕而易舉被對方覺察。很快,沙發椅上的男人回過頭,冷毅英俊的側顏被白光籠罩,看向她,目光清冷漠然。


    “……”這種冷淡卻又專注的眼神,看得她相當尷尬。清了清嗓子,董眠眠試著朝他擠出一個笑容,僵硬地招了招手:“……嗨。”


    陸簡蒼淡淡嗯了一聲,淡漠的視線將她從頭到腳審度了一遍。不知是不是錯覺,那雙黑眸中掠過一絲淡淡的不悅,然後掃一眼對麵的沙發,“坐。”


    盡管不大情願,她還是點了點頭,走過去坐了下來。


    整個房間裏十分安靜,靜到眠眠甚至能聽見自己刻意控製了的呼吸聲。她垂眸看著地麵,注意到那大片銀色金屬上有淡淡的浮雕紋路,仔細看才發現是兩個英文字母“e”和“o”,下方是一個鷹形的徽章,應該是eo的標誌。


    這種沉默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她抬眼朝前方偷瞄了幾眼,看見陸簡蒼正低著頭,清冷的目光看著眼前的電腦屏幕,看上去十分的忙碌而專注。


    “稍等。”他眼也不抬道。


    “……哦。”


    所以……把她叫進來就是為了讓她看著他辦公嗎……有病嗎otz……


    她囧。


    幹坐了會兒,董眠眠覺得又無語又無聊,視線微轉往身後的方向隨意看了一眼,卻整個人瞬間僵在了原地——


    一副巨大的丹青畫像,掛在背後的牆壁上。正對著那張金屬辦公桌,那個男人抬頭就能看見的位置。


    中國風的丹青掛在這樣一個工作室,怎麽看都格格不入。不過這並不是董眠眠詫異的重點。


    重點是,畫上的年輕女孩兒紮著馬尾,中長直發,笑容溫婉——怎麽那麽像,她高中時候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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