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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眠眠的目光死死盯著越野車後方。漆黑的天幕之下,兩旁的街燈流轉著華光,四輛黑色轎車緊緊跟在他們之後,在幾條車道上分布得極其均勻。很明顯,那些車輛的意圖,是為了在追剛上他們的第一時間,形成包圍圈,讓他們插翅難逃。


    身為一個從小生活在*大旗幟下的少年,蘿卜頭同學從沒見過這種陣仗。他臉都嚇白了,抱著座椅欲哭無淚,哭喪著臉顫聲道:“姐……那些是什麽人?”


    眠眠心道你問我我問誰,上回就嚇得她雙腿發軟,這回居然還來?臥槽,未婚夫是雇傭軍指揮官,是一種怎樣的體驗?答曰:你特麽隨時可能被嚇得尿褲子……


    車裏沒有開燈,外頭也是暗色的夜空,車內形成了一個純黑色的空間。男人高大的身軀霸占著整張座椅,修長的手臂將懷裏那副嬌小的身軀死死禁錮,濃烈熟悉的男性氣息將她完全包裹。


    眠眠緊張極了,抬頭看見陸簡蒼英俊無鑄的麵容,黑眸銳利森冷,十分的專注。她當然明白情況有多嚴峻,追他們車有四輛,來路不明,並且在這個追逐的過程中,極有可能會像上次那樣交火。


    她心裏害怕,又不敢輕易說話使他分心,於是隻能緊緊依偎著他,兩隻小手抱住他的脖子,臉頰軟軟地貼緊他溫熱的頸窩,身體不受控製地輕微發抖。


    緊接著,眠眠明顯感覺到,箍在她腰間的手臂越收越緊,幾乎要把她整個嵌進身體裏。


    陸簡蒼抱緊懷裏顫抖著的小身子,舌尖輕輕舔了舔她嬌嫩粉白的小耳垂,引來她敏感地顫栗。低啞柔和的嗓音傳來,沉沉含笑,“你比我想象的更膽小。”


    “……”臥槽,老子體諒你丫在開車,都不敢打擾你,你特麽居然還有空嘲笑我……大爺的。


    眠眠更窘迫了,全身羞得滾燙一片,小腦袋在他懷裏埋得更深,咕噥道:“認識你之前,我連槍都隻在電視上看過……”說著頓了下,想起了什麽,趕緊又更正:“哦,不對,還有封先生那兒,我也見過。”


    陸簡蒼微微蹙眉,“封霄?”


    “嗯……”她眨著大眼睛抬頭看他,回道,“是的。就是安安她老公,之前還救過蘿卜頭一命。我一直都很感激他。他們家也有很多槍呢。”


    “忽視他。”冷冷的語氣。


    “……哦。”她呆呆地點了下頭。他低頭快速在她額頭落下一吻,然後就重新抬頭平視前方,烏黑深邃的眉眼透出種濃烈的堅毅,沉著臉色不再說話了。


    眼見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後視鏡上,眠眠也就乖乖地閉了嘴,趴在他懷裏,兩隻纖細的胳膊將他的脖子箍緊再箍緊。


    不知是不是錯覺,眠眠覺得,剛才這個男人說話的口吻,好像有點不高興。她訥訥的,反應了會兒才回過神——自己剛才,提起了除他之外的異性,所以他的才會突然皺眉,語氣突然變冷。


    所以這是……吃醋了?就因為剛才那句,她很感激封霄?


    驀地,車身又是一個劇烈的顛簸,也許是為了控製手刹,陸簡蒼原本抱緊她纖腰的右手離開了。眠眠本來就被甩得頭昏腦漲,心頭更慌,不禁溢出了幾聲尖叫,兩隻小手用盡全力,將他抱得更緊。


    “交給我。”頭頂傳來沉靜的嗓音,又夾雜著幾絲傲慢,“很快就會結束。”


    天知道,董眠眠心裏的寬麵條淚已經流了一鍋了。她本來就容易暈車,剛才那陣洶湧的顛簸,甩得她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她小臉上神色很難看,生怕一開口就劈裏啪啦吐陸簡蒼一身,隻好點頭,含混不清地應了句。


    黑色越野車朝著最繁華的路段駛去,滾滾車流之中,眠眠看見,她們就像是沒入大海的魚,靈活地在其他車輛間迅速穿梭,很快,那四輛陰魂不散的轎車就與它們隔開了一段不小的距離。


    行駛速度稍稍平緩了幾分,那隻大手幾乎是立刻就回到了她柔軟的細腰上,緊緊扣住。眠眠把頭深深埋在男人懷裏,等那股反胃的衝動被壓下後,她抬起頭,不禁一愣。


    陸簡蒼冷厲的俊臉如蒙冰雪,眼底的神色沉靜無波,唇緊抿著,倨傲冷漠。這副模樣,不禁令她想起在泰國的北孔普雷,她第一次看見他時的樣子。和現在如出一轍,也是這樣高高在上,漠視人命,冷酷至極。


    和這些日子以來,與她相處的樣子,全然不同。


    察覺到她木呆呆的目光,他黑眸低垂凝視她,嗓音清冷卻低柔,“別怕。”


    他的視線專注,目光十分的溫和憐愛。她被他看得臉上一熱,這才想起,自己剛剛鬼哭狼嚎地緊抱他不撒手的樣子,頓時囧囧有神——我靠,他一定覺得,她像個媽的智障==。


    眠眠有點尷尬,大眼睛朝周圍一望,發現他們已經身處許多車輛之中,心中不由稍微鬆了一口氣。她的小手往地下挪了挪,抱住男人窄瘦的腰,尖俏的下巴親昵地擱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巴巴地望著他,“是不是安全了?”


    不料,陸簡蒼含笑的黑眸又冷了下去。


    眠眠微微驚訝,感覺到下巴一緊,被他冰涼粗糲的手指輕輕捏住,抬高,清新熟悉的呼吸噴在她尖尖的小鼻頭上。他低頭吻了吻她的唇,淺嚐輒止,唇角的笑容帶著一絲令人膽寒的森冷,“安全了。但是還沒有結束。”


    沒有結束?


    她清亮的眼眸微微瞪大,與此同時,黑色越野車調轉了一個方向,直接拐上了出城方向的高速公路。她心頭一沉,連忙朝抬眼張望,果然,脫離開了馬路上的重重車流,那四輛轎車如離弦之箭一般突圍出來,很快也上了高速。


    董眠眠驚呆了——為什麽要往車流量少的地方開,這隻打樁精抽風麽……


    就在這時,中控台顯示出一個來電,陸簡蒼接起電話,麵上沒有一絲表情。緊接著,賭鬼的聲音從擴音器中傳出,“已經準備就緒,指揮官。”


    “兩分三十九秒。”


    扔下這個令眠眠一頭霧水的數字之後,他切斷了連線。她皺起眉,渾渾噩噩的,不知道他想做什麽。與此同時,原本就告訴行駛的黑色越野車再次提速,直接令她稍微好轉的胃部再度輕微痙攣起來。


    她額頭冷汗涔涔,咬緊牙關,十指捉緊他冰冷的黑色西服,臉蛋深深埋進他的胸膛。


    一分,兩分,兩分十秒,二十秒,三十秒,三十一秒……


    電光火石之間,夜色中一輛巨型貨車馳來,沒頭蒼蠅似的,速度極快。


    “我的天哪!”蘿卜頭恍恍惚惚的看見了,眼珠子都差點兒鼓出來,抱著副駕駛室的椅背厲聲驚叫:“小心!”


    “……”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


    眨眼的功夫,眠眠全身都被冷汗濕透了,她瞠目結舌,纖弱的身軀在他懷裏瘋狂顫抖。盡管努力克製了,但聲音出口仍舊破碎得連不成句,“你瘋了,這是要幹什麽……”


    陸簡蒼的麵容卻十分冷漠,不答話,隻是目光平靜地直視著前方。


    千鈞一發至極,黑色越野車在岔路口急急一轉,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行駛角度馳入了另一條路。與此同時,巨型貨車的駕駛室裏一個黑影極其敏捷地一閃而出,“砰”的一聲,巨響從越野車頭頂傳出,眠眠一驚,下意識地抬頭看向頂部——


    有重物落在了上頭,是那輛貨車的駕駛員!他逃了出來!


    後頭的四輛轎車後知後覺,意識到不對勁,想要掉頭卻已經遲了。巨型大貨車疾馳而去,瞬間和四輛轎車迎麵相撞。


    劇烈的爆炸聲響徹耳際,董眠眠眸光閃動,怔怔看著那片火海被甩在身後,越來越遠。暗黑的天幕被妖異的火光染得通紅,看上去格外豔麗。


    “……”她猜中了開頭,卻怎麽都沒猜中結局……這,也太特麽天雷滾滾了吧……


    眠眠微張著嘴呆若木雞,然後就聽見車頂一陣砰砰砰的異響,一隻修長有力的手臂從上頭垂了下來,敲了敲窗戶玻璃。


    陸簡蒼降下車窗,一個身影迅速鑽了進來,銀灰色的眼睛看向已經滿臉呆滯的小初中生,唇角戲謔地勾起,“楠哥,挪一挪。”


    “……”賀楠還沒回過魂兒,無意識地朝邊上挪了挪。


    賭鬼撲了撲手,神色從容地在蘿卜頭旁邊坐好,似乎是覺得有點無聊,他順手從一旁的小書包裏取出了一本物理書,翻看起來。


    看著眼前的這一切,眠眠收回視線,生出一種自己在夢遊的錯覺。忽地,她想起了之前那通賭鬼打來的電話,陸簡蒼說,兩分三十九秒。


    她背脊驟然一涼。


    他預估了時間,從那個位置到岔路口的時間……也是敵人最後苟延殘喘的時間。如此天衣無縫的配合,是一起出生入死了多久,才能有的默契?


    眠眠內心的震撼無與倫比。


    剛剛那種瀕臨死亡的感受,依然那麽清晰地印在腦海裏。隻差一點,隻差那麽一點點,他們就有可能一起死無葬身之地……他怎麽能這麽瘋狂?簡直是個瘋子。


    腦子裏嗡嗡作響,一個嗓音卻從頭頂上方傳來,穿破了混沌的思緒。很輕,很低,顯得十分溫和,“結束了。”


    陸簡蒼的嗓音太過溫柔平靜,愈發令眠眠不寒而栗。她怔怔地抬頭,那張英俊沉靜的容顏眉目如畫,凝視著她的黑眸深不見底,甚至還有一絲,很淺很淺的笑意,和之前的陰狠果決判若兩人。


    “……你知不知道,”她晶亮的大眼睛緊緊盯著他,帶著些顫音開口,纖白的十根手指用力收攏,將他光整的西服抓扯得皺皺巴巴,“我們隻差一點兒就會死。”


    他將她抱在懷裏,左手輕輕撫摸她柔滑溫暖的臉頰,低眸和她對視,“我有萬全的把握。不會有意外。”


    “……”她皺眉,想都不想就避開了他的觸碰。


    修長的右手頓在了半空中,陸簡蒼薄唇微抿,俊美的麵容陰沉了幾分。


    眠眠沒有察覺,她心裏很堵,忍了忍,沒忍住,於是道:“你怎麽能保證沒有一點意外?其它都不說了,車上還有蘿卜頭,他才十四歲,你怎麽能讓他冒這種險呢,明明甩開他們就可以了的……”


    “聽著。”


    陸簡蒼將她打斷,嗓音仍舊溫和,黑眸之中卻隱有壓抑的薄怒,“我的女人,不允許質疑我。”


    “……”去你大爺的。


    也許是剛才的生死一線令她的精神脆弱,又或許是他極端的大男子主義令她很不舒服,董眠眠火大了,怒衝衝道:“你聽不進去一點兒不同的聲音,那你為什麽要和我在一起?你應該和一個士兵結婚,任何事都對你絕對服從!妥妥兒的!”


    他神色一凜,“你說什麽?”


    “沒什麽!”她奮力掙紮起來,想從他懷裏離開,“鬆開!”


    後座的青年少年麵麵相覷,誰都不知道兩人怎麽忽然就吵起來了。蘿卜頭好容易才回過神來,見狀萬分尷尬,幹巴巴地笑道:“那個……姐,這不,我也沒出什麽事兒麽,你別太緊張了……”


    賭鬼推了下蘿卜頭的肩膀,搖搖頭,示意他閉嘴。


    眠眠掙了一會兒,腰間的手臂仍舊扣得死死的。她頹然地垂下雙手,心裏覺得很委屈。這時,他的聲音再度傳來,很輕,甚至比之前還要柔和,卻令眠眠整個人心驚膽戰:“你屬於我。你同意了,這是你給我的承諾。不能反悔,不允許反悔。”


    “……”


    一路上,再沒有人說過一句話。眠眠被陸簡蒼牢牢禁錮在懷裏,沒有半點掙脫的空間。而越野車則以一種可怕的速度飛馳著,回到陸府之後,他臉色冷漠地抱起她下車,她沉默著,低著頭始終不語。


    忽地,耳畔傳來腳步聲,然後是**的聲音,恭敬沉穩:“指揮官。黑刺已經把人帶回來了,請問……”


    “閉嘴。”平穩沒有一絲起伏的嗓音,冷硬無比,“滾開。”


    年輕的軍官立刻收聲,腳步聲很快就離去了。


    他抱著她回到主臥,與以往的每個步驟都不同,他直接把她扔到了床上,前所未有的粗暴。


    眠眠心頭一驚,然而胸腔裏堵著一團氣,還是倔強地沒有開口。緊接著,“嘶”的一聲布帛撕裂的聲音傳來,劃破空氣。她身上的白色連衣裙成了碎片,被男人隨手丟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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