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旦才讓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我們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如何是好。巴依將槍夾裏的子彈填滿,不確定的說:“才讓兄弟受傷後,意誌薄弱,聽到這奇怪的誦經聲,估計是被蠱惑了,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次旦才讓現在的這個狀態,我怕他萬一突然向我們發起攻擊,事情就不秒了,於是建議先把次旦才讓手中的槍支和刀等武器收繳,免得突發變動。


    我的意見被大家采納,我和貢布動手收繳了次旦才讓的武器,他好像對我們收繳他武器完全沒有直覺,也好像不認識我們,自己在那一會笑一會陰沉著紫青色的臉。


    這個時候,森林中誦經的聲音已經到了營帳前五六米的距離,近到在次旦才讓畫下的六字真言處不動了,我心想,還是六字真言有點用,就不知道能支撐多久。而那些死而複生的狼,爬到六字真言前也是停了下來。


    我看了看表,還不到晚上兩天,難道就這麽對峙下去?這一夜可怎麽度過?


    帳篷外那誦經的聲音還在繼續,次旦才讓完全沒有意識的起身一步一步像營帳外走去,央金拉姆急道:“不能讓他出去,出去必死無疑。”


    向導索朗曲禮與帳篷口離得近,聽到央金拉姆的聲音,一把包住次旦才讓,想阻攔次旦才讓出去,不曾想次旦才讓將他推了一下,向導那麽結實的身體就被輕而易舉的推到在地。


    貢布奇道:“什麽時候次旦才讓的力氣變得這麽大了?”


    巴依眼疾手快,一個掃堂腿,將次旦才讓絆倒在地,我和貢布迅速將次旦才讓壓住,向導拿來繩索,將次旦才讓捆了個結實。


    “我知道該怎麽辦了……”央金拉姆突然說。


    “怎麽辦?你倒是說啊?”我心急,怕六字真言也支撐不了多久,那些打不死的狼和誦經的聲音就要進到營帳,急切的問道。


    “你弄點你手指的血,摸在次旦才讓眉毛中間,剩下的交給我。”


    貢布有點不放心,問:“這管用嗎?”


    我想起了漢地流傳的說法,人的印堂是陽氣最盛的地方,用血封住可以防止鬼神附體,不知道是真是假,倒是可以一試。


    央金拉姆說:“至少讓我試試,我能聽懂這誦經的聲音,好像是用象雄語念的巫經。”


    都到這份上了,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我用廓er喀彎刀劃破自己左手的中指,將血塗在次旦才讓雙眉中間,果然還在掙紮的次旦才讓冷靜下來。向導索朗曲禮看到這一幕,一顆繃緊的心有所緩和的說:“起作用了,起作用了,姑娘你可真厲害。”


    隻見央金拉姆走到帳篷口,對著黑壓壓的森林和那誦經的聲音說道:“我們今天路過這裏,無意冒犯,古辛何必處處為難?”


    森林依然安靜得出奇,除了那源源不斷的誦經聲,聽得讓人心情煩躁不安……


    天空依舊黑暗的壓抑,除了帳篷門口那堆跳動著藍色火苗的火堆,看得讓人神情恍惚……


    見外麵的情行沒有任何改變,央金拉姆突然盤腿坐地,口中念念有語,隻是我們聽不懂她到底在念著些什麽詞文,並且她的語調,跟外麵森林裏的那種誦經聲,完全一樣,我們幾個人又是驚奇又是擔心。驚奇的是央金拉姆怎麽也會念這種經文?擔心的是這樣做到底有用沒用。


    時間一秒一秒的流失,我們誰都不敢說話,就這樣靜靜的看著這一切。大概十多分鍾後,森林中的誦經聲消失了,那些死而複活的狼匹也再一次趴在地上,徹底沒了生機。


    再看央金拉姆,臉色蠟黃,額頭冒了不少汗珠。我趕緊將她抱起來,放在帳篷中的毯子上讓她休息一會。


    “你們將我綁住幹嘛?”次旦才讓叫到。剛才我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央金拉姆身上,都沒注意次旦才讓,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已經清醒過來。看來他都不知道剛發生的事情,甚至連自己為什麽被幫住都不知道。


    我們見森林又恢複了平靜,一顆心也稍微放了下來。巴依的臉上開始展現出一縷笑容,說:“你不知道為什麽把你幫起來啊?你剛可嚇死了我們。”


    “我剛怎麽了?快把我放開?”次旦才讓囔囔著。


    這時候的次旦才讓,臉色已經恢複了正常。見他沒事,我們大家也都放鬆了許多。巴依也有心情開始開玩笑,說:“你這種人就活該被綁著,你說你怎麽了?想知道,自己問他們,讓他們給你說說你怎麽了。”


    “貢布你給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不是吐血後就坐在地上休息嗎,後來呢,我怎麽什麽都不記得?”


    貢布笑著給次旦才讓鬆綁,說:“你剛才神經病犯了,又是大笑,又是往外跑,還好我們將你綁住,要不你早就掛了。”


    聽了貢布的話,估計次旦才讓也是後怕,喃喃的道:“我沒神經病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的大日金剛伏魔咒都起不了作用,反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震得我氣血不暢,你們後來是怎麽弄的?”


    “你被森林中誦經的聲音迷惑了心智。”央金拉姆有點虛弱的說。


    我有點心疼央甲拉姆。給她倒了一杯水端過去,讓她喝點。


    通過這件事,索朗曲禮向導算是被央金拉姆的表現給折服了,對次旦才讓說:“還好這位姑娘有辦法,要不我們幾個的小命真的就送在這了。”


    我把水遞給央金拉姆,也好奇的問:“你剛才是怎麽弄的,我們開槍都沒用,你念了一陣我們聽不懂我鳥語,這就恢複了正常。”


    眾人估計都和我一樣好奇,應聲道:“是啊,拉姆大小姐,你是怎麽做到的?”


    貢布阻止道:“你們煩不煩,先讓拉姆休息一會,你看她多虛弱。”


    央金拉姆微微一笑說:“我沒事,隻是古辛的詛咒太強大,壓得我有點喘不過氣。”


    古辛我們大家都知道一二,以前苯教的巫師一般都稱為古辛,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古時xi藏都實行****的統治,而古辛甚至能左右藏王的廢立,特別是藏地苯教盛行的時候,古辛的權利和威望一再大過藏王,這也是鬆讚幹布建立吐蕃國後為什麽要引進佛教的原因。鬆讚幹布就是想通過佛教牽製苯教,從而把王權牢牢的控製在自己手裏。


    央金拉姆繼續說道:“剛開始我沒有聽懂森林裏那誦經的聲音是什麽意思,等風聲消失後,那聲音近了,就聽得明白,那聲音誦經用的語言,就是失傳已久的象雄語,你們不必謝我,要謝就謝洛桑吧。”


    我奇道:“謝我幹什麽?”


    巴依也好奇的問:“就是啊,謝他幹什麽?”


    央金拉姆指了指帳篷外麵那些奇怪的木樁的方向,說:“他要是不發現那些木樁上的咒語,我也沒辦法破這個詛咒。”


    “你是說剛才你念的那經文,就是木樁上的那些奇怪的符號?”貢布問道。


    央金拉姆點點頭,說:“恩,木樁上麵的那些符號是象雄文字,我認得,在聽清楚了森林中神秘的誦經聲也正好是象雄語後我就想著,試著用它的那種聲調誦幾遍那個木樁上的象雄文字,會不會起作用,結果真起到作用了。”


    次旦才讓揉揉被繩子勒得有點疼的手臂說:“這麽說還得真要謝謝這個小子哦,不過我更崇拜你,哎,你都能懂失傳上千年的語言,不簡單啊,你被我親媽都厲害。”


    他這一句都把我們大家逗樂了。


    天空中的烏雲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已經散開,一輪圓月又將森林照射得泛白,月光透過茂密的樹葉如同一枚枚的銀元殘碎的散落在地上,這樣的景色顯得格外的幽靜美麗。隻是發生了這些事以後,我們誰也沒有心情欣賞這美景。高原的深夜,變得更加冷了,將帳篷口的火堆加了些柴,兩個人一輪守夜,其餘人先休息,養好精神天亮了還要繼續上路。


    淩晨四點的時候輪到我和央金拉姆守夜,這也是我故意安排的,我都心裏想好了,等這次任務完成後,我就要向她表白。這也算是給我們倆創造單獨的機會。


    我將火堆加了些材,和央金拉姆抱著槍坐在帳篷口烤火聊天,她給我講她尼泊爾的故鄉,一個世外桃源一樣美麗的村子,又給我講她小時候的趣事,時間過的飛快,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放明,黎明過後,太陽就會出來,又是新的一天。


    而這後半夜,異常的平靜,再也沒發生什麽事情。


    次日,我們早早起來,收拾好東西繼續上路,按照向導索朗曲禮的說法,從這再前行三十多公裏,就出了這片森林,到達草甸和冰川接壤的地帶,再向前就是嘎隆拉雪山。


    經過後半夜的休頓,次旦才讓和央金拉姆都已經恢複了正常,我們按照計劃穿過森林,在下午四點的時候,就到了嘎隆拉雪山的山腳下的草甸上,雖說是山腳下,雪山也近在眼前,可要是步行,至少要一天以上的時間,而且晚上夜行,很容易掉到冰川的裂縫裏。經過一番商量,我們決定再前行一段,在快接近冰川的時候宿營過夜,已保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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