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亞伊真切的告白最終感動了貢布是他接受了她也好,還是我們認真的勸說最終打動了亞伊是她放了我們也罷,反正結果是亞伊同意放我們走,前提也正如貢布所承諾的那樣,必須帶她一起離開。


    但是要帶走亞伊,哪有那麽簡單,首先是:達魯首領親自安排亞伊和貢布結婚,並且把我們監管得很嚴;其次是亞伊做為亞丹巫師的繼承人,就算是達魯首領不將我們軟禁,我們要帶走亞伊也是難上加難。


    最主要的是,我們這是拿性命去探險,並不是旅行,我擔心亞伊年紀這麽小,她跟著我們這群不要命的人在深山野外風餐露宿能行嗎?我問亞伊:“你知道我們是幹什麽去的嗎?”


    亞伊搖搖頭說:“我不太清楚,按我知道應該是很冒險的事。”


    我說:“既然你知道很冒險,你這麽瘦弱的身體,那你跟我們去能行嗎?”


    亞伊看看貢布說:“他會保護我,何況,拉姆姐姐不也跟你們一起嗎,她能行我也能行。”


    貢布說:“我是會保護你,我們大家都會保護你,但要是遇上突發事故,我怕顧不過來……”


    亞伊拉過坐在身邊的央金拉姆的手,說道:“你們不用擔心我,既然我是巫師的繼承人,自然有我的手段,我沒你們想象的那麽脆弱,對吧拉姆姐姐。”


    央金拉姆用手撫摸這亞伊長長的頭發,卻看著我說道:“你有什麽手段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你挺勇敢的,要是我,即便是再愛一個人,我也沒有勇氣像妹妹這樣放下尊嚴、拋棄一切,奮不顧身的去追隨,這一點,你比我強。”


    我不清楚這是不是央金拉姆對我的暗示,或者……


    陽光從藏式窗戶裏斜射進來,正好灑在央金拉姆臉上,幹淨清純的容顏沐浴在光線裏,顯得空靈而又聖潔,某一刻,我覺得自己離她很近很近,近得就可以這樣相守一生,哪怕誰都不提愛。


    我看得都有點呆了,和央金拉姆的目光相撞,她不好意思的將頭偏向亞伊。隻聽亞伊說道:“姐姐喜歡洛桑哥哥吧,我早就看出來了。洛桑哥哥也應該很喜歡你,你看,他看你的眼神。”


    我趕緊將目光收回來,貢布丟給我一支煙,笑著說道:“要不回拉薩了我們四個一起舉行婚禮得了。”


    也許我該學學亞伊,勇敢的向央金拉姆表白,哪怕被拒絕了,至少不會留下後悔。當初在大學裏的時候,女友離開我的時候曾對我說,我就是一個不懂女人的人,好了一場,都沒對她說過一個愛字。


    我一直以為,愛一個人,是不需要掛在嘴邊的,有些感情,在心裏,深沉的劃下一道傷痕,隻可惜別人不懂。也許我真的不懂女人也不懂愛吧。我笑了笑,起身走到央金拉姆前麵,對她說道:“如果這次任務完成後我們還活著,我們就在拉薩生活,好嗎?喝喝茶,畫畫唐卡,做些小生意,簡簡單單的過一輩子。”


    我的突然表白讓央金拉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錯愕了一下,然後簡單的說了一個字:“好!”


    我們簡單的安排了一下逃出珞巴族部落的計劃:亞伊回報達魯首領貢布願意和亞伊結婚並留在珞巴族部落,婚禮明天舉行,需連夜準備。


    達魯首領大喜,馬上命人操辦起婚禮的事宜,對我們的防備也大大降低,允許在村落自由走動。


    由於早上就已經收拾好了行李,不需要再收拾。亞伊打發走跟在我們身邊監視我們的隨從,說是陪我們轉一下村寨,順便讓貢布了解下村子的情況,實則是帶領我們視察逃跑的路線。


    等熟悉路線後,我們決定,我們幾個人先行離開,在村子外麵約定好的地方等亞伊和貢布,他們晚上乘著天黑逃出和我們碰麵。


    事不宜遲,我們回到首領府上,向達魯首領言明,我們有急事不能再耽擱於此,留下貢布和亞伊完婚,我們先行一步。


    剛開始達魯首領不同意,讓我們參加完婚禮再離開,但亞伊說情,最後勉強同意,於是我們五人牽著犛牛馱著設備物資先行離開,留下貢布和亞伊,晚上再找機會離開。


    到黃昏時分,我們按照約定好的地點,到了山穀底的梅朵措森林。


    梅朵在藏語裏是花的意思,措一般代表湖,梅朵措,意思是花的湖泊,也就是說這裏的花多得像湖泊一樣成片成片的。而在我還未到達這裏的時候,我想的是既然是花的湖泊,那應該是一片很大的草地上開滿了各種各樣的野花才對,在原始森林茂密高大的樹木中間,即便是花花草草長得再繁茂,也形不成連片的湖泊樣啊。


    然而等我們到達的時候,才發現這裏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穀底有條水流不是很大的河道,河岸的南麵是我們走出來的這片原始森林,蔥蔥鬱鬱的叫不上名字的高大樹木遮掩得連陽光的光線都很難透過,而河岸的北麵,卻沒有一顆樹,整片整片的野花開得很是鮮豔,空氣中散發這濃濃的花香,在夕陽的斜射下,幾隻蝴蝶翩翩飛舞。


    我們幾個幹等著貢布和亞伊,沒事可做。向導吩咐我們簡單的吃些幹糧。等貢布和亞伊一到,要是有人追來,還要繼續逃命,所以裝備物資的也就沒有卸下來。


    我讓大家把槍支什麽的武器都取出來帶在身上,這裏不比村落,野獸什麽的有可能隨時伏擊我們,有備無患。


    晚上十一點左右的時候,密林中傳出吹口哨的聲音,我也按照約定的吹了幾聲口哨,很快,貢布帶著亞伊出現在我們麵前,隻見亞伊背上還背了一把弓箭。


    我開玩笑說:“亞伊你還會射箭啊,我看你這細胳膊,估計連這弓都拉不開。”


    亞伊笑著對我說:“洛桑哥哥,你可別小看我,我去年的時候一箭射死了一隻棕熊呢。”


    巴依難以置信的說:“不是吧,小妹妹,我十八歲的時候還不敢獨自一個人獵棕熊。”


    亞伊眨著閃亮的眼睛說:“真的,雖然那次狩獵不是我一個人,可那隻棕熊真的是我一箭射死的,箭頭穿過棕熊的眼珠子進入它的大腦,不一會兒那隻棕熊就死了。”


    這個時候,次旦才讓趕緊打手勢,讓我們安靜,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仔細一聽的,遠處的森林裏傳來了人隱隱約約的人聲。遠遠望去,對岸的森林裏有忽暗忽明的火光,估計是追亞伊和貢布的珞巴族人的火把。


    我們不敢停留,趕緊牽著犛牛往那片花叢深處趕。這一趕路,就是整整一宿,我們摸黑不知走了多遠,也不知走到了什麽地方。直到清晨的時候,我們來到了一個峽穀口,兩邊都是挺拔高聳的石崖,石崖上古樹林立,野草披紛,見無路可行,於是隻好進了這峽穀。


    剛進峽穀的時候,感覺這峽穀還挺寬敞的,可走到後來,才發現兩邊的石崖漸漸靠攏,越走越窄。走了大約五裏路的時候,這個峽穀窄的隻能勉強容下一頭犛牛通過。抬頭看看天空,早就成了一條縫隙。


    向導索朗曲禮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一夜的奔波讓大家疲憊不堪,想找一塊安營紮寨的地方都難,隻好硬著頭皮繼續拖著發軟的雙腿穿過這條一線天。大概走了兩公裏的時候,前麵豁然開朗,呈現山穀狀的平地,遠遠的看上去一片紫藍色,但奇怪的是,這個山穀平地,除了這藍得有點耀眼藍色外,幾乎看不到其他顏色。


    貢布疑惑的說道:“這個地方不對勁啊,這什麽地方,怎麽這麽詭異?”


    我停下了點燃了一支煙,吸了一口,說道:“是啊,這裏怎麽到處是紫藍色。”


    央金拉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空氣中有淡淡的花香,可能是什麽紫藍色的野花吧,我們過去看看再說。”


    於是我們繼續向前,等走近一看,果然是深紫藍色的花,花朵妖嬈豔麗,花香四溢,一簇一簇的開滿整個山穀。由於連片繁茂的野花,遠遠的看上去,這個山穀都是紫藍色的,這裏景色可真美啊。但更奇怪的是這個山穀裏,隻有這一種植物,很少見到別的種類的花朵或者野草。


    我們幾個人實在是太累,也不管那麽多,當下搭起帳篷,做了早飯,吃過之後我跟巴依視察了下周圍的情況,發現沒有野獸出沒的蹤跡,也不見毒蟲等爬行的痕跡,甚至在這花開成海的山穀,都看不到蝴蝶飛蛾,想必應該安全。於是回到營帳,通知大夥,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一覺,來緩解下疲勞。


    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我醒來,發現大夥都不見了,更讓我不解的是,不知什麽時候,連帳篷都被他們收了,隻給我留著一張毯子鋪在身下。我一下子坐起來,環顧四周,沒有一個人,山穀寂靜的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不對呀,他們走的時候怎麽不叫我,難不成出什麽事了?可我怎麽一點都沒有覺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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