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保護,被動值,+1。”


    昏暗迷宮內,徐小受盯著信息欄的這道訊息,久久無法言語。


    他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天人五衰對自己那若有若無的“關照”了。


    這家夥從追上自己,捏碎時空金符後,本以為是來對付陳如也的,後麵才發現,他是為了幫自己拔除來自夜梟的威脅。


    如果這可以生硬的解釋成閻王和戌月灰宮之間關係匪淺。


    那麽,現在呢?


    “保護……”


    倚靠在迷宮的圍牆上,徐小受眉頭皺著,不自覺都念出了聲來。


    連係統都給出了明確肯定,天人五衰的種種行為,確實是“保護”,而非別有用心的“利用”。


    為什麽?


    哪怕閻王和戌月灰宮之間有著見不得人的深厚交情,天人五衰也沒必要對一個別家勢力的普通成員如此關照吧?


    更何況,徐小受感覺天人五衰已經看出來了,他就不是正兒八經的戌月灰宮成員!


    “假如他知道我是徐小受,那麽,有誰會對徐小受這麽好?”


    徐小受摩挲著下巴,腦海裏閃過桑老,然後閃過巳人先生,接著就沒有了。


    連八尊諳對自己的關照,也夾帶了一點利用性質,天底下現在除了桑老頭和巳人先生這倆,哪裏還有純粹的好人?


    “莫不成,他是我……呃,原主的父親?”


    徐小受腦洞大開到把自己嚇了一跳,但很快否定了這個可能性。


    早死了。


    父母雙亡。


    這具身體就沒有血脈意義上的親人。


    更何況,從踏入煉靈之路後,普通人和煉靈師,俗世跟煉靈界,已經是兩個世界。


    徐小受檢索著自己的記憶,想看看印象中有無這麽一號類似的人物,會否天人五衰是自己在靈宮、聖宮、聖奴中的某個前輩所扮。


    這是他慣用的伎倆。


    哪怕別人用不來,但徐小受也會從這個角度出發去思考。


    結果很明顯,找不到。


    天人五衰的能力獨樹一幟,標誌性太強。


    這跟古劍術截然不同,古劍術還能模仿,衰敗之力在煉靈界很可能都是唯一。


    跟封印屬性的封於謹一個樣,天人五衰的能力不具備模仿性,除非有人拿到了模仿者。


    但這不扯淡呢嘛!


    模仿者,就在自己身上……


    “好事,這是一件好事,從結果論,我多了一個盟友。”


    “他應該是八尊諳的好友,總之我弄不懂的,絕對和八尊諳有關係。”


    徐小受不斷催眠著自己,想讓自己忘掉這捉摸不透的過程,隻注重結果。


    最終他發現自己無法承受這種未知的“關照”,如果是八尊諳的人,沒必要遮遮掩掩。


    這過程若不弄清楚,某一天這種“關照”變成了“背刺”,直接或間接導致自己死亡呢?


    “你,準備一下!”


    元府世界,第二真身正在釣毒魚,得到通知猛地站了起來,一臉的不情願,“幹嘛?”


    “你也會消失術,成天釣魚算什麽本事?給你個任務,跟上天人五衰,跟上夜梟,如果最後他們中有一方死亡,我要伱親眼看到那人死了。”


    “你不必說,我知道你的心思……”


    “那你還問幹嘛幹嘛?”


    “我的意思你應該也能明白,我不想去……”


    “我管你想不想!”徐小受勃然大怒,直接下達命令,“趕緊給老子滾,生你出來是幹嘛用的,是讓你來摸魚的嗎……哦,我創造元府,你在元府享受是吧?”


    元府通道裂開。


    好像有什麽東西出來了,但又好像沒有。


    徐小受望著麵前虛無,他跟第二真身是共享視野的,哪怕第二真身使用了消失術。


    也就是說,如果第二真身能去到天人五衰和夜梟的決戰現場,他能以第一視角目睹大戰。


    當然,觀這場仗肯定會有意外……


    “永遠不要解除消失術!你不是我,你的任務隻有一個——看戲,千萬別給自己加戲。”徐小受在心裏給自己吩咐著,第二真身就能聽到。


    第二真身繼承了他身上的所有能力,但有些東西,是繼承不過去的。


    比如燼照原種、三日凍劫,來自大叔……哦,笑崆峒的劍念,還有聖血、各種寶物。


    這寶物裏包括有四劍、焱蟒、模仿者,等等等等。


    屬於外力的一切東西,第二真身並不能複製出來另一份。


    這很遵循能量守恒定律,不然憑此,徐小受自己就能量產有四劍,甚至都可以省略掉打鐵這個過程。


    “倘若我被發現了呢?你明白的,消失術不是萬能,聖域、說書人都可以作出針對,天人五衰那種老陰比,連夜梟都能察覺到,會發現不了你……呃,我?”屬於第二真身的心聲響起。


    “發現了就跑。”徐小受冷笑,心說這分裂出來的自己,怎會誕生一個不屬於自己的怕死性格呢?


    “跑不了呢?”


    “跑不了就自殺,反正我還能生,你隻要不被抓住解剖研究就行。”


    “……”第二真身沉默了。


    “幹你!”


    在罵了一句後,他一步登天閃走了,跑得連影兒都不見,生怕被追上。


    徐小受也不生氣,隻無聲望著虛空。


    視野共享是很神奇的一件事情,特別是在第二真身也有“感知”的情況下。


    徐小受已習慣了“感知”的上帝視角看人,現在倒不會覺得不適應,充其量就覺得“感知”的感應範圍變相擴大了。


    他已能很好的把控自己的注意力,什麽時候想看,什麽時候不看,都可以隨意決定、切換,做到一心多用。


    第二真身這個隻會摸魚的家夥,修為境界是不會超過本體的。


    且經過這麽久的體悟,徐小受發現,第二真身是會“呼吸之法”,但他很難做出自我突破,也不會隨著本體的突破而突破。


    徐小受知道,他突破到王座之後,就要殺掉這個第二真身,再裂變一個了。


    因為自己無時不刻都在進步,第二真身出後來,基本屬於是一直原地駐足的狀態,完全跟不上本尊的修煉進度。


    “也不知道他能離我多遠,會不會有限製……”徐小受思忖著。


    如果沒有距離限製,第二真身完全可以扔到中域、南域去,且視野共享,真假身隨時切換,隨時可以開始旅遊。


    就是寶物不能換過去,保命底牌少了點。


    但沒關係,將死則換過來就行,第二真身可能會虧,本尊永遠不虧。


    這其中的可玩性太多了!


    而從第二真身基本獨立的情況上看,徐小受感覺,“距離限製”很可能不存在。


    當然,他現在也不確定,隻能用實踐不斷來驗證。


    “夜梟……”


    “天人五衰……”


    腦海中回蕩著這兩個名字,徐小受思緒依舊翩躚。


    雖然天人五衰的介入,讓自己完全脫離了夜梟的威脅。


    最後,他甚至將自己摒棄於此間之事外,圖的就是一個不要讓自己出手,留下痕跡,被聖神殿堂發現。


    這種“保護”不可謂不讓人心暖。


    但摸不準用意,總會讓人感到心涼。


    徐小受覺著,天人五衰的圖謀並不簡單。


    “他知道他殺死的隻是一具肉身傀儡,他知道夜梟沒死,他在那原野時空中,明明應該有更多的手段能找出夜梟的本體來,可他卻停下了所有行動,放任夜梟出來。”


    “很明顯,他為了保護我——如果我是一個傻子的話,我就會這麽覺得。”


    徐小受揉了揉太陽穴,努力讓自己的思緒拔高到另一層麵去。


    他以棋手的姿態去思索這一件處處充滿詭異的事情,去思索天人五衰下的這一步棋,很可能會有的第二層用意。


    “他很篤定,夜梟會死,且死於非命……是的,被衰敗之氣鎖定後,夜梟應該也跑不了,就算跑得了,也會意外而死?”


    “所以,他想要……單殺夜梟?”


    “這太狠了,他未免有些過於自負……夜梟的能力並不簡單,最起碼,那隻在不赦廳見過的死神梟眼,她肉身死時,都還沒放出來過,夜梟是有底牌的。”


    徐小受驚出一聲汗,卻感覺自己的揣測方向並沒有錯。


    “所以為什麽呢?”


    “天人五衰,到底在想什麽,要避開我,單殺夜梟?”


    想不破……


    徐小受連天人五衰保護自己的意圖都想不破,怎能想到他如此做法的深層用意?


    既然想不破,那就不去想。


    反正第二真身派出去了。


    這種巔峰太虛的大戰,痕跡隨處可循。


    哪怕天人五衰再用時空金符,隻要靠近,依靠空間屬性,第二真身也能找到具體位置。


    屆時親眼觀戰,一切都將水落石出。


    “死亡倒計時:四天!”


    掃了一眼腦海裏的倒計時,徐小受知道自己沒時間耽擱了。


    一切搞事的前提,人得活著。


    十天、八天的死亡倒計時,有巳人先生、笑崆峒在身邊時,感覺沒什麽。


    他們不急,我也不急。


    這一轉眼,倒計時剩下個“四”,這可太不詳了!


    “得找主殿了,再拖下去,我真得死在這破地方。”


    “薑布衣沒能殺死我,夜梟沒能殺死我,一個破倒計時,倒要讓我這聖奴第一天才,死在罪一殿?”


    徐小受緊張了起來,擇路想走,卻還是不知道該去往哪個方向。


    因由聖劫和半聖大戰,罪一殿此時殘敗不堪,迷宮被轟成了通往四麵八方的道路。


    至於饒妖妖、寒爺這兩位,好像從罪一殿打到外麵去了,反正有著大殿的隔絕,現在連聖劫的雷聲都聽不到。


    不知道結局是寒爺死了,還是饒妖妖渡劫失敗……


    茫茫迷宮,尋找主殿,沒路是一個煩惱,路太多時,也是一個煩惱。


    徐小受想了一陣,決定模仿笑崆峒的能力,用繪畫精通畫出無數細小飛蛾,四麵八方探路。


    不得不說,窮舉法是最累的,但也是眼下最有效的尋路方式。


    “嗒。”


    正在他想動作時,前頭拐角處腳步聲響起,轉出來一道身影。


    徐小受已經有恐懼症了,在這罪一殿他就沒遇上過一個善茬,忙不迭就轉頭望了過去。


    昏暗的霧靄之間,從中走來的是一個白衫劍客。


    盡管罪一殿此時已經混亂不堪,各方都在發生著大戰,這位身上纖塵不染,步履輕盈,雲淡風輕。


    他懷中抱有一柄劍,這劍纏著嚴嚴實實的繃帶——封印之帶,瞧不清裏頭的半點崢嶸。


    顧青一!


    徐小受認出來人,差點淚目。


    他可算見著一個正常人了,還是個同輩——青年輩!


    這容易嗎這,上一個見著的同輩被大佬給控製了,現在生死不明,這一位……


    等等!


    顧青一怎會在這裏?


    顧青二也是在這裏……


    他們這個年紀,不應該是在雲侖山脈試煉嗎?


    想到這三劍客,徐小受想到了葬劍塚,便想到了七劍仙溫庭,又想到了溫庭和八尊諳之間好像有交好。


    盟友?


    “古劍修?”


    這時,顧青一停在了不遠處,保持著可以隨時出劍的警戒距離,眉頭一蹙,問道:“你師承何人?”


    徐小受心頭一凜。


    他仔細檢索了一番記憶,發現見過顧青一出手的次數,屈一根手指頭就能數。


    這家夥挺猛啊!


    我有“隱匿”,我身上甚至沒帶劍,我什麽招式都沒出,他還能發現我是個古劍修?


    徐小受想著掌握了“絕對帝製”的顧青二,感覺不能用對待正常青年輩的心態去對待顧青一了。


    或許顧氏三兄弟的後兩位是來搞笑的,但這一位……


    三人行,總得有位可以被其他人倚仗的吧?


    他們可是代表七劍仙溫庭出走葬劍塚的,總得有位拿得出手的真正天才?


    “我叫陳恕。”徐小受點著頭道,“師承南域風家。”


    “顧青一。”


    “我認得你,葬劍塚三劍客嘛,鼎鼎大名,你手中的就是邪劍越蓮,名劍榜一?”


    “對。”


    徐小受來興致了,連死亡倒計時都給暫且忘掉。


    以前他不懂名劍二十一,也不懂古劍修一道的劍術、劍流、劍道。


    現在他漲姿勢了,已經明白名劍榜一是什麽含金量,也曉得了七劍仙溫庭首席大弟子的份量之重。


    他有好多問題想問。


    比如對麵前這位顧家三兄弟老大,徐小受很是好奇他修了什麽劍術。


    八尊諳有個弟子叫笑崆峒,你顧青一年紀小了點,但修劍的日子也久,還有個好師傅,應該掌握了不少劍術境界吧?


    我陳恕可是掌握了兩大境界呢,你呢?


    這些問題,通通還沒來得及問出口,便見顧青一道完之後,雙手一張,懷中越蓮飛速旋轉而上。


    顧青一單手抄過邪劍,眉目一寒,殺意迸射。


    “試一劍?”


    徐小受一愣,下一秒信息欄噔噔彈框。


    “受到鎖定,被動值,+1。”


    “受到威脅,被動值,+1。”


    “受到偷襲,被動值,+1。”


    話音剛落,顧青一身上咻一下飛出九道虛幻的劍影、


    劍影在行進過程中砰然變大,錯落有致,形成劍陣,鎮插於四麵八方。


    “轟!”


    一聲爆響,方圓一裏之地的迷宮圍牆,在這九劍鎮下之後,當場被轟成了粉碎。


    徐小受瞳孔一顫。


    這迷宮圍牆的強度,他用肉身驗證過……


    還沒完,九劍成陣之後,顧青一身後虛空紋裂,化作無數虛幻小劍。


    隻聞刷一聲律動輕響,那無盡小劍呈扇形擺開,似萬劍朝拜,劍鋒所指,赫然就是徐小受的方向。


    “砰!”


    當顧青一氣勢成型的一刹,徐小受身子猛然下沉,雙腳竟被壓入了地麵之中。


    氣勢……


    這家夥,起勢竟比我還快?


    徐小受幾乎懵了。


    年輕一輩中,本以為隻有一個宇靈滴能是我徐小受的對手,不曾想,你也不弱?


    顧青一的這一切似乎隻是順帶而為之,根本不影響他的身上動作。


    他抄劍之後,右腳一踢劍袍下擺,身子一斜,右手握住劍鞘口的同時,大拇指輕輕探出,儼然是抵上了邪劍越蓮的護手。


    這一刹。


    悠揚的劍鳴聲自人腦海中響起。


    “鏗——”


    徐小受隻覺置身於另一世界,他發現周遭的環境沒變,但一切都變了。


    萬事萬物似乎都變得鋒利,塵埃、碎石、空氣……全都開始在針對自己,向自己釋放惡意,展露出了鋒芒。


    “受到禁錮,被動值,+1。”


    徐小受嚐試著動了一下身子,發現如陷泥潭,連抬手都變得艱難。


    望著不遠處顧青一持劍抵住護手的動作,徐小受腦海裏有光景閃爍,憶起了在白窟,在離劍草原的那一幕。


    彼時凶劍有四劍剛剛出世,無數人趨之若鶩,卻盡躺在了有四劍的凶魔劍氣之下。


    而麵前這位,僅僅隻是將邪劍一抵,將邪劍越蓮的劍身展露兩指寬,便一擊粉碎了有四劍的滔天劍氣,甚至將虛空斬成了兩半。


    那時的徐小受還不曉得顧青一那一劍的含金量。


    現在他明白了,在顧青一之前,在顧青一之後,他使用有四劍的時候,哪怕是太虛都得避其鋒芒。


    而這家夥,在白窟時期,就能獨自一人,麵對麵斬掉有四劍的凶魔劍氣。


    “等下!”


    徐小受發現自己還能說話,也看出了顧青一的翩翩君子之風。


    他沒有直接下死手,他似乎在等一個屬於古劍修的對戰禮儀,一旦自己點頭,這家夥才會出手。


    徐小受哪裏想打?


    他隻是好奇,卻不打算跟顧青幹上一架。


    “你做什麽,突然想殺我?”然對麵的殺意不似有假,徐小受甚至懷疑顧青一和陳恕有仇,生死之仇。


    可陳恕……


    他娘的,這剛捏的馬甲啊,臉都沒來得及換!


    我陳恕無罪好不好!


    顧青一劍瞳淩厲,十分森冷,“你身上有我師弟的氣息,動我師弟者,雖遠必誅。”


    “你師弟?”徐小受怔了一下,終於反應過來。


    他嘴角抽搐著,又氣又怒,竭力抬起手來,指向了另一側。


    “不出意外的話,你師弟現在應該躺在那裏……我!陳恕!剛剛才救過他一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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