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天王城,中城區。


    中城區乃東天王城最繁華的一處地帶,這裏甚至沒有最高勢力的概念。


    如若要有。


    煉丹師協會總部,靈陣師協會總部,築器師協會總部……等等勢力,放在其他地界,都算得上是最高勢力。


    但在中城區,還有一個能懸於諸多勢力頭頂之上的最高裁判所——聖神殿堂!


    繁樓擁簇之下,聖潔恢弘的聖神殿堂幾乎是最亮眼的存在,屹立於整個東天王城護城結界的陣眼處。


    縱使不論這些,一塊刻有“聖神殿堂”四字的牌匾掛於聖殿之上。


    僅此四字,便能教的別處勢力黯然失色。


    此刻。


    聖神殿堂內部,會議大廳之中。


    送走了來自東元界大元府的使者,程跡捏著略顯疲憊的眉頭,抬眸看向了一側的中年人,褚立生。


    明麵上,這是本次王城試煉的總負責人。


    但王城試煉可以按照以往的規矩進行,基本上不會出現大的差池。


    因而暗地裏,褚立生還有另外的任務。


    “虛空島的情況,摸得怎麽樣了?”程跡問道。


    褚立生的目光從大元府朝羅天宮使者遠去的背影上收回,斂聚了心神,回應道:


    “虛空島本次落點基本上摸清楚了,便是東天王城無疑,不可能降落在其他地方。”


    “時間上,剛好會和王城試煉卡上。”


    “或許是稍遲一些,也或許,會在試煉的中途落下。”


    “但後一情況我們正在竭力阻止,盡力不讓虛空島影響到王城試煉,但你也明白的……”


    他頓了一下,回眸對上了程跡,苦笑道:“我們阻止,虛空島內外之人推動,所以隻能說是盡量,保證的話,真保證不了。”


    “明白。”


    程跡何嚐不知此中情況?


    虛空島被聖神殿堂諸多半聖放逐次元虛空無數年。


    這一次莫名其妙的降落,定然是由裏外各大潛藏暗處之人共同推進的結果。


    而那些個想要虛空島降落之人,其中的謀劃布局,基本上也都打在了聖神殿堂的防備空檔處。


    多年的流放,令得聖神殿堂之人,對虛空島少了幾份警惕心。


    而那些人,不外乎就是利用了這一份契機,打了聖神殿堂一個措手不及!


    “消息呢,封鎖得怎麽樣?”程跡再問道。


    虛空島降落,並不是一件太過驚悚之事。


    畢竟以前也有過這般例子。


    聖神殿堂所要做的,不過就是集結人力,再度將之封印回去,避免為禍大陸罷了。


    當然。


    在此之前,封鎖消息,令得所有人不趨之若鶩,就能盡量減少傷亡。


    “這一點程殿主放心,保密工作我們做的還是可以的。”褚立生微笑著回應。


    程跡盯著麵前老者足足數息,不言苟笑道:“但據我所知,東天王城這段時間以來,卻已經進了好多個不關乎王城試煉的太虛世家。”


    他眺了一眼空蕩蕩的殿門口,那裏朝羅天宮的使者早已遠去。


    但方才一番交談,對方言辭中,對“天空之城”的訊息,卻並非是持懷疑態度。


    相反,很是篤定!


    褚立生有些尷尬了,但還算正經危色的道:


    “消息固然是竭力在封鎖了,但一些人,通過一些內部渠道獲得信息,我們也很難阻止。”


    “現下我們唯一能做的,隻是盡量減少這些人的出現,同時不讓消息大範圍擴散。”


    “老鼠屎什麽的,在哪裏都會有。”


    “聖神殿堂內部,也不例外。”


    程跡眯了眯眼。


    他才剛上任,便有人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這一筆賬,等後續有了空閑時間,是必須要清算的。


    但現在……


    “將那些人一一留意下,等此件事了,再行解決。”


    他走到窗台口,看著街上鬧事一般的喧囂場景,凝聲道:


    “另外,各大勢力,特別是‘夜貓’那邊,你好好去敲打一番。”


    “要真弄出了什麽大的動靜,你、我,負責不起,懂?”


    褚立生立馬回道:“這點程殿主放心,各大勢力我都已經一一拜訪過,特別是夜貓,料他們也不敢惹事。”


    “是嗎?”


    程跡目光從鬧市移開,落到了不遠處一座極高的樓閣之上,“但我怎麽有聽情況說,他們想搞一個‘靈闕交易會’,會上,還有‘虛空令’的線索?”


    “這……”


    褚立生支吾了,他一想到這事就腦殼疼,“虛空令的線索,真是一個意外,各大虛空令的線索,基本上都被我們把持住了。”


    “剩下的這一個,我懷疑是虛空島內部,黑白雙脈放出來的訊息。”


    “你知道的,那些人在那地方呆得久了,各種手段也都嚐試過了,人是不出來,但從內部製作,帶出來一點小物件,卻不是不可能。”


    “而事關‘虛空令’,價值就無法估量了。”


    “夜貓我去走過,他們態度倒是很好,但這線索,也不可能白白奉上,他們給出的要求,便是買回。”


    “買?”程跡回眸,目中閃爍著危險光芒。


    “是的。”


    褚立生回應:“夜貓掌控了整個東天王城的地下情報網,勢力龐大,但這些年安分守己,也沒出什麽亂子,甚至跟我們的人也有合作,提供了不少情報。”


    “真要用強硬手段,那就太傷情分了。”


    “他們要錢,我們到時候便直接上去買,料想那個時候,沒人敢不給我們聖神殿堂麵子。”


    褚立生微微一昂首。


    在東天王城的,聖神殿堂便是裁決所。


    屆時隻要一出口,誰敢忤逆?


    那些個敢忤逆的勢力,經得住調查嗎?


    他褚立生敢言,偌大一個東天王城,沒一個大勢力經得住調查!


    到時候隻要聖神殿堂一開口,那些個勢力,誰敢亂來?


    “夜貓……”


    程跡呢喃著,“你心裏有數就好。”


    他知曉對方不肯輕易給出線索,非要聖神殿堂也給麵子與會。


    其中緣由,說白了不外乎就是自己才剛上任,威望不大。


    類似的事情,這段時間發生的太多了。


    各方勢力,都在試探。


    試探他程跡的底線究竟如何!


    但這一些,現在不能去解決,也無法解決。


    可大網撒下,此件事了,終究是要有回應的。


    程跡嘴角一翹,有著冷意。


    江邊雁用了那麽多年才從王城的亂局中得到群眾威望,繼而如魚得水,可一個白窟征戰,全部付諸東流。


    他程跡沒那麽多時間,但卻有程家。


    所以不打算走江邊雁的柔和老路,反是想用鐵血手腕,通過這王城試煉、虛空島二事,將整個東天王城,凝成一股繩!


    手拄著窗台,程跡暫時放下此間之事,盯著不遠處的高樓良久,問道:“朝聖樓,又是怎麽回事?”


    視線所及的那一座古樓,是早期東天王城建城時候的地標,位置是整個王城的中心。


    那個時候,東天王城還沒有最高勢力的說法,也嚴禁城內作戰。


    因而此樓,也是悍不畏死的被拔到了東天王城的最高點,足足九十九層!


    甚至王城的一切建築,都以不能超過“朝聖樓”高度為標準而建。


    即便是聖神殿堂,亦是如此。


    隻因“朝聖樓”麵向的方位,是中域聖神殿堂總部所在,是整個東天王城的信仰。


    後來各大最高勢力拔起,王城壯大,煉靈師之間的爭鬥不好遏製,城內也放開了禁戰的規矩。


    “空戰”、“界域之戰”的概念也出來了。


    但即便是此,王座、斬道之戰中,太多過高的建築無法幸免於難。


    反倒是底層、居中的建築,沒有受到戰鬥的餘波幹擾,完好的保存了下來。


    這便是現今最高勢力建築基本都隻有五六十層的原因。


    而朝聖樓,便是獨一的例外。


    建樓初期,它便被列為護城結界的三大陣眼之一,受護城結界保護,是城中唯一一座以九十九層高度,保存至今的古建築。


    但今日,這“朝聖樓”的牌匾沒有被摘下。


    最底下一層的門外,卻被掛上了一個極為醒目的“天上第一樓”!


    程跡蹙眉了。


    這是“褻瀆”!


    朝聖樓,即便是空著,也不能將之賣出去。、


    怎麽有人敢掛上牌匾,還是如此荒謬的……天上第一樓?!


    褚立生上前幾步,從窗台望下,一眼便是看到了那金光燦爛的幾個大字,麵上有了愕然。


    但隨即便是想起了什麽一般,道:“天上第一樓?這我倒是記起來了,前幾日有一個北域太襄徐家的徐少,也入了城,我還沒派人過去敲打一番呢。”


    “薑閑?”程跡回頭。


    “不是。”


    褚立生搖頭道:“薑氏已經敲打過了,他們所圖的,不是虛空島,這徐家……”


    “新來的?”


    “嗯。”


    “去看看怎麽一回事!”


    程跡真見不慣這猖狂的“天上第一樓”了。


    在聖神殿堂的旁邊,就敢如此自稱,他們是不怕死嗎?


    褚立生猶豫了一下,道:“這徐家據我了解,好像也是半聖世家,之前跟薑氏還發生過衝突,薑閑都被碾壓了。”


    “哦?”程跡訝異。


    薑閑他接觸過,氣度不凡。


    這等半聖世家傳人,即便是聖神殿堂,也隻能敲打。


    但敲打完,對方想幹什麽事,區區一個聖神殿堂分部,還真管不到他們頭上去。


    唯一值得慶幸的,對方誌不在虛空島。


    所以聖神殿堂,也就沒有過多幹涉了。


    褚立生繼續道:“徐家雖說是半聖世家,我卻找不到關於他們的半點信息,倒是有一個很關鍵的情報,我們掌握了。”


    “什麽?”程跡問著。


    褚立生答道:“徐氏之前的徐老爺子大壽,同為北域的薑氏,卻並無一人前往賀壽。”


    “好像也是因為這一點,那徐少才對薑閑半分麵子不給,當街起了衝突,甚至言語打壓之。”


    程跡手指輕扣著窗弦,蹙眉道:“但這些,跟朝聖樓有什麽關係?”


    褚立生麵色一尬,道:“程殿主忘記了嗎?”


    “之前江殿主籌備王城試煉之事,還有虛空島探測一事,還有備戰白窟之事,事後撫恤一事……”


    “基本上,這些事情聯結在一起,便幾乎要虧空了聖神殿堂的庫存。”


    “那個時候,迫不得已之下,又有總部派來的臨時殿主的首肯,我們才將一直無人動用的‘朝聖樓’,秉著放著也是浪費的理念,租了出去。”


    “但租金太貴,到現在都沒人出手……哦不,現下有了。”他指著那“天上第一樓”的牌匾,嗬嗬一笑。


    程跡卻不管那些,聽得勃然大怒,一拍窗弦,叱道:


    “這能混為一談?”


    “江邊雁自己的搞出來的爛事,卻要東天王城的信仰去彌補虧空?”


    “還有,朝聖樓是什麽!那可是……”


    褚立生見狀不妙,見縫插針:“程殿主您剛上任的時候,也挪用了一筆巨款……哦,對,是填補了之前的空缺。”


    程跡怔了一下,似乎也想起了什麽。


    褚立生再度補充道:“而且那地兒租金也不便宜,畢竟是信仰,不賣,隻租,一個月十億!而且,隨時都能收回!”


    他在“十億”和“收回”之上,加了重重語氣。


    果不其然,程跡耳朵一動,怒火消了大半,問:“他們租了多久?”


    “半年。”


    褚立生急忙回道:“半年,六十億!”


    程跡高高舉起的手放下了,遮住了被拍壞了的窗弦,無聲的注視著那招搖的牌匾:天上第一樓。


    “六十億?”他重複道。


    “嗯。”褚立生點頭。


    程跡舒了一口氣,感慨道:“不愧是總部派過來的臨時殿主,遠見還是有一點的,放著也是放著……”


    “嗬嗬,是不錯。”


    褚立生附和著,同樣看著下方的牌匾,微笑道:“散財童子呀,剛好我們還要參加交易會,也缺一些……嗬嗬,嗬!”


    “敲打一下。”程跡不忘正事。


    畢竟是半聖世家,莫名其妙出現在聖神殿堂旁邊,還是需要注意一下的。


    褚立生還沒回複,程跡頓了一下,便很快補充道:“但不要太過分,朝聖樓……嗯,天上第一樓,讓他們先住著,畢竟,放著也是放著。”


    “明白,明白。”褚立生含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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