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


    玉京城瑟瑟發抖。


    誰都知道受爺肆意妄為,目無王法。


    誰也都聽過受爺甫一登場時那般屠城登山之狂言,而今他斬完道璿璣,真要在城內大開殺戒了?


    “總歸是不至於的,他說的是玉京歸他,不是玉京城的屍體歸他,他殺那麽多何用?”


    “玉京城號為‘京都’,如大陸之心髒,乃重城之城,其中大城囊小城,小城囊坊鎮,山水相依,人傑地靈,比之尋常城郡要大上、好上無數倍,更兼有須彌陣法,輻拓空間,可容納數千萬的人口而不擁擠。”


    “這麽多人,他徐小受再放肆,不可能盡數殺之,那罪過太大了,半聖……甚至是傳說中的半聖之上,不會容忍他有此惡魔之舉的。”


    “可他是徐小受啊!”


    “呃,也不至於吧,如此作為,天下人人得而誅之。”


    “可他是受爺啊!”


    “呃,不會吧?不要啊……璿璣殿,呸,道殿主保佑,京都大陣會護佑我等的!”


    “……”


    玉京城人人自危。


    滿城的愁慮盈成了實質,蒙在這座仙氣飄飄、白雪皚皚的大城之上,半聖見了都為之驚寒。


    方問心再不能視若無睹,百姓生死,聖人有責,當即喝道:“徐小受,你什麽意思?”


    “怎麽,聖神殿堂人想食言不成?”徐小受笑著望去,“北北戰前的賭約,方老沒有聽到?”


    “……”


    方問心一時語塞。


    那般賭約,天下共證。


    哪怕他裝聾,聖奴一方的半聖也不是吃素的,能就此放過。


    徐小受見一句話方問心萎了,心道這老頭還是太過善良,若是道璿璣在此地估計早就開賴了。


    他表情無比鄭重,瞥了眼傳道鏡,對著方問心擲地有聲道:


    “君子一諾,重過聖山!”


    “戰前我與北北有賭約,為了天下太平而戰,不管輸贏如何,半聖再不能入局、幹涉。”


    “至於賭約的內容,則是我贏了,玉京城的土地、大陣、財富、包括人等一切所有權,盡皆歸我。”


    “這一點,我徐小受不是信口開河吧?”


    全場之人,聞聲無不默然。


    玉京城安靜著,緊張地等待著未知命運的審判。


    方問心、仲元子等,則環顧四下,見再無他人可以主持場麵,最終無奈點頭。


    “既如此,這玉京之主,就由你徐小受當了罷。”方問心長歎一聲,回望向桂折聖山,麵露難色道:


    “方某可親自前去聖山之上報明此事,定為你求得一城主之名,回歸正義之身。”


    “之後,也好教這戰亂休歇,再不起禍端。”


    一頓,掠過柳扶玉,方問心眼神定定看來,“但徐小子,你需保證,之後不得再從事黑暗勢力各大活動,否則我無法辦好此事。”


    徐小受聽完愣了下。


    某一刻,他以為方問心是在開玩笑,直至看清了他老臉上的為難與認真……


    他是真心想促成此事?


    他真以為自己想脫離聖奴,回歸“光明”,回到聖神殿堂的治下,去當一個什麽狗屁玉京城的土皇帝?


    “你是認真的?”徐小受喉結一滾,咽了口唾沫。


    “是!”


    得此一應,徐小受不由瞧向了信息欄,上邊卻沒有出現那道“受到欺騙”……


    方老,你太可愛了吧!


    真真就在桂折聖山宅了幾百年,退化到了這個程度,認為聖神殿堂和聖奴可以和平共處了?


    還是說……


    你覺得,以你一人之力,可以辦好此事?


    徐小受險些憋不住笑了,回身瞥了眼風中醉,示意其傳道鏡跟緊了自己後,揚聲道:


    “方老,敢問您要用什麽方式,去勸動誰,授予我這城主之名呢?”


    方問心一滯,剛想開口,徐小受道:“您是紅衣執道主宰?”


    “……副主宰。”


    “哦,副的。”徐小受重複了下重點,抿著笑道,“也就是說您連十人議事團都不是,在聖山的位置比北北還要低?”


    “……”


    “那您覺得,我之前這賭約提出來,北北初出茅廬,真有膽替你們聖神殿堂的璿璣殿主應下來?”


    “……”方問心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隱隱明白徐小受要說什麽了。


    “哈哈哈哈!”


    徐小受大笑著,一把將風中醉手上的傳道鏡攝來,掃過了方問心,再對準了玉京城內的萬千民眾:


    “諸位,聖神殿堂人覺得我徐小受是傻子!”


    “區區一個北北,沒有殿主之命也敢將玉京城擲作豪賭。”


    “小小一個紅衣副主宰,更敢口出狂言,說要替被我斬了兩身的道璿璣,討來一個玉京城主的位置坐,然後還歸她管轄……”


    說到這,徐小受忍不住“嗬”了一聲:


    “且不說我在桂折聖山腳下待著,她道璿璣會不會屁股燙到連殿主之位都坐不穩。”


    “單單如此廢物,剛上任便被我徐某人斬了兩身,她何德何能吃喝拉撒皆可在小爺我頭頂之上?啊!”


    音調一拔高,徐小受怒視向方問心:“你又怎敢無的放矢,言這顛綱亂常,倒行逆施之言?”


    玉京城一片嘩然,聽完個個頭皮發麻。


    在大家的認知裏,受爺固然稱得上“爺”,卻也隻是小小一個聖奴的二把手,怎能和聖神殿堂這等放眼五域都可謂之為龐然大物的存在相媲美?


    但在受爺的認知裏,新上任的璿璣殿主卻就是一坨狗屎,聖神殿堂更連屁都不是……


    他不止這麽認為。


    他甚至還說出來了!


    細細一想,還真特麽有幾分道理!


    “是啊,小小一個玉京城,怎麽容得下受爺這尊大佛呢?”五域各地傳道鏡前,各個煉靈師同樣無不駭然。


    固然受爺的話點出了當下時局的本質,但從來還無一人能從這般思維慣性上扭轉過來:


    不知何時,聖奴單出一張受爺,聖神殿堂真無計可施,連新任殿主都被壓著打,完全無力反抗了!


    這,不正意味著聖神殿堂“大陸第一勢力”的招牌風搖雨動,不日將偃?


    哢。


    五域之眾,但凡觀鏡聞言者,認知上無不出現了全新裂痕,細思極恐。


    方問心被劈頭蓋臉一通罵,好不生氣,忽而思緒一僵,也同世人一般悟了什麽……


    是啊!


    在自己的認知裏,聖神殿堂還是那個大陸第一。


    但什麽時候,大陸第一勢力會被某一個誰誰誰逼到這等境地呢?


    就是當年八尊諳,都不至於此……


    “方老,醒醒吧!”


    “我敬重您,才肯說這麽多,喚作是他人,回他的隻有一劍……”


    徐小受聲音適時出現,語氣也緩了下來,終末聲音一沉道,“聖神殿堂已經不是那個聖神殿堂了,不管是從外在名聲,還是從內在本質!”


    方問心身子一震,怔怔地抬起眸來,腦海裏閃過了這些年紅衣發展的黑暗一麵,無從反駁。


    徐小受看完,真想就這樣也塞一枚杏界玉符過去啊……


    他卻是知道,方問心不是仲元子,不是個癡人,不能這般直接。


    他對紅衣(初代)的情感,對這片大陸安危的上心程度,份量遠比區區一個徐小受,一介天上第一樓要重無數倍!


    回到玉京城上來,徐小受哂笑一聲道:


    “方老所言皆是虛幻,就不必多說了。”


    “這玉京城如今歸我,人也歸我,不論是活的,還是死的,皆在我一念之中。”


    玉京城當即騷亂。


    仲元子瞥了一眼啞口無言的方問心,隻能出聲道:“其他的可以不要,但總有別的法子,可以跟你換一城的百姓吧?”


    “受到懇求,被動值,+1。”


    徐小受不由望去,老爆炸頭這會兒眼裏有著悲憫,還有者點點哀求。


    看到這份哀求,徐小受就如是看到了親昵,隻有親近者才會有這種情緒。


    很好,半個仲元子是天上第一樓的了!


    徐小受猛添柴火,重重道:“有!”


    仲元子眼裏多了光,悄悄遞過來一個感激眼神,為百姓計,他大聲道:“受爺快請講,你想要什麽?”


    玉京城內無數民眾和煉靈師,都不由期待起來,隻要能活命,什麽都好!


    可是受爺遲遲沒有沒有動靜。


    他就這般憑立虛空,直直盯著那發聲的爆炸頭元素神使,盯到所有人莫名其妙,盯到仲元子都一頭霧水……


    最後,所有人幾乎同時一凜,如有所察,仲元子更是一驚!


    也便是這時,徐小受醞釀了許久,眼眶裏終有熱淚湧動:


    “仲老為天下煉靈師計,百年研得‘大道圖’,誓要造福五域,早出煉靈新路來。”


    “為玉京生民計,還肯出聖言,這般屈尊來懇求一桀傲小輩,我心甚哀。”


    說著,徐小受“不由自主”上前幾步,“情不自禁”伸手想要拉起仲老的手,卻似是因為想起了彼此立場,忍住了牽手的衝動。


    最後他虛抬雙手,將傳道鏡拋回,遙隔尺距,聲淚俱下道:


    “在徐某眼裏,但有一城玉京,不及仲老三分赤誠之情!”


    這……


    玉京城震撼了。


    風中醉震撼了,抓著傳道鏡,將這“溫情”的畫麵傳達了出去。


    五域眾人更震撼了,受爺這是要搞什麽幺蛾子,突然如此隻會讓人感到惡心……


    卻見畫麵中,受爺說著說著,蹲了下去。


    後方,淚汐兒、梅巳人等看得眉頭一皺,感覺快要心生不適了,急忙扭過頭去眼不見為淨。


    仲元子嚇到了,還以為徐小子發癲了要跪自己,“使不得,使不得……”


    徐小受當然不是跪,他隻是蹲下來,手摸上了仲老的靈靴。


    呃,怎麽沒有鞋帶……


    情緒滯澀了一刹,很快他抓起自己的袖口,搖搖頭道:“髒了。”


    然後一邊擦拭著仲老鋥亮無垢的靈靴,一邊揚聲道:


    “如若您老肯加入天上第一樓,這偌大一個玉京城,徐某人不要也罷。”


    這一刻,眾人如遭雷擊。


    五域人見著“受爺擦鞋,隻為仲老”的一幕,則幾乎都是腦後生涼,無不倒吸冷氣。


    “也太做作了……”


    “不!他是受爺啊,他才斬了璿璣殿主,才敗下劍仙北北!”


    “這樣的人,哪怕再做作,他肯也放下身段給我擦個鞋……不!不用擦,他說一句,我直接就跟他走了。”


    “我服了!這就是受爺嗎,聞名不如見麵,見麵更勝聞名!”


    咚——


    玉京城上,仲元子隻覺世界失去了色彩和聲音。


    他那柔軟的心口上,仿被重錘狠狠轟了一記,心跳都漏拍。


    “不可!”


    方問心大呼。


    看到“涉世未深”的爆炸頭如此反應,他心頭都在發毛,嚇到半死。


    仲元子若去,不是聖山失一元素神使,是大陸將多一爆破死神!


    可剛想再說話……


    爆炸頭怔怔然轉過了頭來,情真意切道:“若是為玉京城計,舍我其誰?”


    “不!可!”這一次,方問心還沒出聲,遙遠的聖山之上,降下一道縹緲慍怒之音。


    “道璿璣?!”


    徐小受噌地站起來,怒視聖山方向,“縮頭烏龜,有本事出來說話,隻會遠遠叫一句‘不可’,你算什麽殿主?”


    道璿璣怎麽可能現身?


    在聖寰殿得到緊急上報的時候,她嚇壞了。


    鬼曾想徐小受計深似海,趁著聖山空虛來攻打就算了,最後還想挖一個半聖走?


    玉京城雖大,哪比得上一個全屬性的元素神使香?


    “仲老萬不可聽那賊子……”


    “啊——”


    道璿璣還沒說完,徐小受一聲咆哮打斷,拔出有四劍怒指聖山,黑發肆意張揚:


    “你道璿璣若敢左右仲老選擇,小爺我今日定教這偌大玉京,血流漂櫓,伏屍百萬!”


    這一聲出,四下諸人皆是悚然。


    淚雙行卻險些發笑,雖僅有過幾麵之緣,他是知曉徐小受斷不可能真這般作為的,但怎的這家夥越來越小孩狀……


    然不過片刻,他笑不出來了。


    因為當一個總作孩舉的家夥有了滅世的戰力後,他的威脅哪怕隻是威脅,收效甚佳。


    “轟!”


    徐小受才一聲落定,漫天殺機幾乎凝成實質,冠壓玉京城,激蕩起了漫天飛雪。


    城內眾人可不敢賭,一個個簡直要瘋了,捂著腦袋狂呼起來:


    “璿璣老妖婆,滾啊!”


    “不要,不要過來,球球了,您讓仲老自己選擇吧,璿璣殿主,您真莫要出來了……別送。”


    “我要活著,我想活命,啊啊啊——”


    “老阿婆退退退,仲老救救救!”


    聖寰殿內,當聖念傳過來滿城的驚恐、畏懼之音,仿佛自己才是那個惡魔時。


    道璿璣腦袋“嗡”一聲後,隻剩一片空白。


    不是……


    怎麽?


    為何!


    短短幾日功夫,玉京之勢,全給他徐小受一人左右去了?!


    一瞬間,道璿璣瞳下有駭色彌散。


    被斬兩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以玉京之小見五域之大,她道璿璣剛上任,真被那個她一開始瞧不起的小年輕,搞得失勢了?


    屆時,就算愛蒼生能回來,能扭轉局勢……


    “我的勢,還能扭轉回來?”


    道璿璣死死抓緊了玄色龍座的扶手。


    她好像看清楚徐小受明明非有必要,卻硬是在玉京城上狂妄叫囂和肆意發瘋的原因了。


    這家夥,謀慮在第三層……


    ……


    玉京城上空,仲老左右為難。


    一麵是領著供奉、宅居了半生的桂折聖山,說沒有感情那是假的。


    一麵是相交雖淺,然誌同道合,寧願放棄玉京一城,更肯放下桀驁身段,隻為相邀自己的徐小受……


    說實在話,仲元子一輩子沒怎麽因由某事感動過,方才一下卻是真有觸動。


    他不純是個研究學者。


    他也通點事故,雖也看得出來徐小受方才有演的成分在,還不少。


    可這一輩子,誰給自己擦過鞋呢?哪怕那鞋上自己早銘刻了無垢風陣……


    仲老真的很喜歡徐小受。


    不止是愛這小子的學識、全屬性、大道圖,其實他的性格,仲元子也很喜歡。


    可是……


    能答應麽?


    玉京城滿城人望著躊躇未定的半聖仲元子,一片緊張。


    五域煉靈師望著鏡中那怔怔不語的爆炸頭,卻是啞然。


    一開始,大家都以為徐小受要當著世人的麵挖仲老,是一個玩笑……


    現在!


    道璿璣被製衡了!


    仲元子跟著猶豫了!


    這個世界是瘋了嗎,聖奴當眾挖聖神殿堂的牆角,甚至有可能成功?


    可直至此……


    眾人再回憶了一遍受爺現身玉京城後的所作所為,發現一切行為好無邏輯,甚至好不荒誕!


    然最後的結果導向,受爺要如願了?


    一遍又一遍,無數人試圖學習受爺,分析他的行為動機,是不是有什麽“步步為營”的算計……


    最後發現,看不懂!


    終於有人發出了那一聲呢喃:“受爺,太可怕了……”


    傳道鏡上,仲元子足足停了十餘息時間,最後看向了徐小受,充滿愧疚地眼神左躲右避:


    “抱歉……”


    徐小受目中適時也就失去了光,如同有了決斷,提著劍俯身衝向玉京城。


    “臥槽!”玉京城嚇得半死,無數人尖叫而起,“不要!受爺饒命——”


    仲元子同樣一哆嗦:“不可!”


    徐小受刷地停身在了半空,眼神一喜,“仲老要加入我天上第一樓了?”


    仲元子一時語塞,良久才道:“聖神殿堂待我不薄……”


    見徐小受眼神一變,他立馬又道:“可玉京城也不能殺啊!”


    徐小受登時像極了一個深閨怨婦,幽幽道:“這你也要,那你也要,你怎麽不跟方老一樣讓我也脫離天上第一樓,加入桂折聖山,在道璿璣麾下跟你們一樣為虎作倀?”


    方問心一片黯然,心下卻怒罵了一聲好一個含沙射影的可惡小子。


    仲元子糾結到了極點,左右思量卻仍是沒有一個好的處理結果,最後哀求道:“你放過玉京城,就當給我一個麵子……”


    徐小受沉沉閉上了眼,冷漠道:


    “仲老立場敵對,說這些過分親昵的話,不太好吧?”


    “我天上第一樓自有半聖,還不止一尊,我也是全屬性,也掌握了大道圖……”


    “我該怎麽跟我,以及跟我天上第一樓的人交代——我放過了敵人,放過了玉京城,還得放過道璿璣,更要做一回背約小人,不顧劍仙之戰前的賭注,隻為了給您仲老一個麵子呢?”


    仲元子心頭五味雜陳,剛想開口。


    徐小受自嘲一笑,又一把堵上道:“你不止要身份,要玉京城,你什麽都要,還想要你自己好了之後,讓我徐小受難做人,嗬。”


    仲元子嘴一張,“啊巴啊……”


    玉京城集體失聲。


    方問心倒吸一口冷氣,這廝!這廝!


    梅巳人、淚雙行等自己人,臉色一陣抽搐,果然較之於徐小受的戰鬥力,他的嘴……無人可打!


    萬籟俱寂。


    玉京城的絕望已是有目共睹。


    這一刻的仲元子,自怨自艾得恨不得把徐小受手上的劍搶過來自刎算了!


    他這般恭敬待我,我卻枉像個人……


    我有罪啊!


    我該如何是好?教我,誰來教我,道小子……哦,道小子不在了。


    仲元子無神地抬起眸來,四下環顧,發覺這桂折聖山真不複以前,甚至比不上一個徐小受讓人心動。


    “好!”


    便這時!


    便在他仲元子口不能言,意不可達之時!


    徐小受重喝一聲,再定定道:“縱使背負萬千罵名,今日我徐某人亦要給你仲老一個麵子,這玉京城,我不屠了!”他大手一揚。


    仲元子目色大喜,抬起頭後,卻見著徐小受眼底多了幾分陌生。


    他心一緊,下意識往前一步,卻感覺有什麽東西遠離了自己。


    徐小受後撤著,頭搖著,又冷又怨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或者說,玉京城,本就該赴此約,為我徐小受所掌!”


    玉京城眾人聞聲,皆生喜意。


    有的人則感到不對,不是,這有什麽可高興的?但就是感到高興,至少活下來了……


    “徐小子,你什麽意思?”仲元子忙問道。


    徐小受這一次隻是深深望了仲老一眼,再撤一步,沒作回應,很快決然收回目光。


    仲元子感覺心頭空落落的,情如指尖流沙,再抓不住、握不著。


    風中醉趕忙將傳道鏡對準了受爺,他也是真猜不準受爺要走什麽路數了。


    “嗡!”


    便這時,玉京城上空旋展開了空間奧義陣圖。


    那陣圖輻掠八方,目不能及,遼闊無邊,幾乎將整座玉京城都覆蓋住。


    城內幾千萬人,拋開老友病殘,以及各家凡人,還有之前逃離的,此時至少還有大幾十萬,乃至上百萬的煉靈師。


    一個個卻心生驚恐,感覺自身無比渺小,生死皆係於頭頂青年一念之上。


    方問心、仲元子看去,不明所以。


    梅巳人、穀雨、風聽塵、柳扶玉等看去,不明所以。


    獨獨淚汐兒一人,望著那覆蓋了整座玉京城的奧義陣圖,瞳中多了幾分訝然,低著頭若有所思。


    五域眾人低議不止,同樣麵露疑惑,不知受爺葫蘆裏究竟賣著個什麽藥。


    “轟!”


    陡然聲如雷震。


    覆蓋玉京城的璿璣大陣,自個兒就崩毀了大半,其上糊多了一層如同病毒般在瘋狂染色的“天機道紋”。


    身居高空的受爺,額頭驟然暴起青筋,整個人似都在發力,卻不知要對付什麽。


    “隆!”


    這還沒完,他化作金光巨人,再又攀漲到參天大小,腳下空間奧義陣圖則隨之往下一鎮,鎮進了整座玉京城的地底之中。


    “這……”


    方問心、仲元子等剛覺不妙,耳畔就傳來了道璿璣驚怒交加的聲音:


    “製止他!”


    “快製止他!”


    “他破壞了璿璣大陣,他要……”


    聲音忽而一斷。


    極限巨人腳下的空間奧義,熾亮奪目,如是一圈圓扁的白陽。


    玉京城周遭的空間,更在這時,如與整個世界斷開了全部聯係,包括聲音、畫麵、靈氣、天道、規則……


    所有人驚覺不對。


    可還未等出手,一道極盡囂張、放肆的冷漠之聲,通過傳道鏡,傳遍了大陸五域:


    “玉京即鳥籠,富貴金絲雀。”


    “籠外人易主,今入我杏界。”


    嗡!


    空間一搬。


    傳道鏡外的世人,城上的諸聖、煉靈師、古劍修們定睛一看……


    偌大一座玉京城,不翼而飛!


    感謝【白菜肥】三萬賞,恭賀大佬成就萌主果味……果位!


    不知不覺,《被動技》也有十六位萌主大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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