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漂散,寶光圓照。


    蒼離氏拷問道心,無愧自我,無愧他我。


    謀算天下,謀算眾生,生靈塗炭,赤地萬萬,也動搖不得蒼離氏的一顆無上‘永恒’道心。


    混鯤氏久久回味著蒼離氏言詞激烈的拷問,心中震動難消。


    “道兄於吾這階下囚,說這些許多,又有何用?”


    混鯤氏遲疑著,還是問出了藏在胸中的疑問。


    “道友以為,吾將你‘請’來,隻是為了吐訴,積壓於心頭的迷障?”蒼離氏淡笑輕言。


    “吾一心永恒不磨,於事於眾,皆無分別心。”


    蒼離氏的眸間閃爍動人光輝,久久不散。


    “今日之所以請道友來此,也不過是道友做為太過,吾不得不管。”


    “僅此而已……僅此而已……”


    蒼離氏看著一臉懵懂的混鯤氏,無謂的笑了笑,兩者相差太大。蒼離氏的一言一行,與混鯤氏而言,不亞於天意一般,高遠難再問。


    蒼離氏指尖一動,撫過雲藹渺渺,茫茫間消逝在雲海中。


    “道友繼續在吾這‘天維’內之,靜心修行,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


    混沌變化,莫測無常。


    蒼離氏將混鯤氏送下九霄之後,又回到了天外天混沌胎膜處,靜思參演。


    天之道,損不足,而補有餘。


    沒有誰是全知全能的,天地不能,大道不能,盤古氏不能,蒼離氏自然更是差的遠。


    混沌造化玄奇,蒼離氏也不能窺萬一奧妙,隻能專心求取。


    然而混沌之中,也有大恐怖。


    就是先天神聖之軀,大道化身之能,也不能在混沌久停久留。一時片刻,也是難在混沌停滯。


    這百萬載歲月,蒼離氏一直枯坐在混沌胎膜前,看混沌潮起潮落,觀混沌生滅變化。


    其間做了不知多少準備,要橫斷混沌無盡。


    若不是混鯤氏與龍族爭鬥,鬧得太過,蒼離氏也不會離開‘天維’,阻止這二者的爭鬥,更將混鯤氏帶入‘天維’看管。


    咣!!


    一縷沉悶的響聲,在混沌內外中膠著。


    在這聲悶響起來後,又連續一十二響環繞共鳴。


    “哼……”


    蒼離氏悶哼了一聲,麵色有些蒼白。


    “又失敗了嗎?”


    這一絲沉穩的響聲,別看毫不起眼,實際上若是在三千大洲迸發,或可造成數十大洲的糜爛,無數生靈的消亡。


    混沌無常態,蒼離氏有著前身的見識,雖隻是些凡俗間的微薄認知,但也為祂的道路,開辟出了不少可行,或看似可行的想法。


    方才的連連‘碰撞’,就是蒼離氏一直在捉摸中,漸行嚐試的結果。


    混沌,混沌,如何可過。


    蒼離氏試過千萬種方法,在這百萬載的歲月裏,也經受了千萬次的失敗。


    以物代物,以心代物,以念代物……


    零零總總,無論將‘替代’如何展現,混沌都是抱著一視同仁的態度。


    凡是於祂有所關聯,在進入混沌之後,都會被冥冥大道之力抹去。


    蒼離氏以一道神念承載,分化一十三道神念,並以混沌之氣漸漸打磨。以求磨去鋒芒,適應混沌氣息,並逐漸能適應混沌環境。


    祂的目的很明確,既然無法以真身行走混沌,那就以神念代替。


    保留一抹念頭,在混沌的侵蝕下,一念長存。


    混沌仿佛是不留絲毫渣細,更不用說是在混沌中漂流。


    “還是不行啊……”


    蒼離氏也不氣餒,隻是認為自身沒有找到路徑而已。


    本來以蒼離氏的想法,是要以神念寄托,送入混沌中漂流。


    混沌無邊,億萬載後終歸還有希望。


    隻是混沌皆‘無’,連‘聲音響動’也無法傳播,又何況是神念烙印般的存在了。


    “難!難!難!”


    蒼離氏看向莫測的混沌,看似寂靜,實則已然暗潮湧動。


    “繼續……”


    蒼離氏從來不是一個容易認輸的人,永恒的契機就在混沌茫茫的深處。祂不可能置之不理,舍棄超脫的機會。


    一點瑩瑩之光,自蒼離氏的眉心中央處凹起。


    這點熒光微弱易逝,似是下一刻就要熄滅了一般。


    蒼離氏輕車熟路的,將這一點瑩瑩光輝,融入混沌胎膜。


    一股水乳交融,不分彼此的暢快,在心頭回蕩。


    說來也怪,這混沌之氣無物不破,能毀滅世間萬物萬態。


    平衡秩序在這混沌之氣中,幾如玩物,視若虛無。


    先天神聖也沾染不得,否則身消道毀之厄,苦不堪言。


    但這混沌胎膜,防外不禦內。


    看似牢不可破的混沌胎膜,蒼離氏動念之間,就能穿過胎膜的保護,進入混沌。


    …………


    混沌……無上無下,無左無右。


    沒有感官,沒有色彩,甚至連在混沌胎膜處,看到的漆黑空洞,也在此時,一絲也感受不到。


    神念中的神思,在此時短暫的迷茫,陷入了混沌蘊含的無窮信息中,在混沌近乎毫無保留的灌輸下,歡呼雀躍著。


    嘭!!


    無窮信息,看不清楚,琢磨不夠,似是而非。


    仿佛無數生靈在歡呼,又仿佛無數生靈在呐喊,也仿佛無數生靈在耳邊呢喃。


    蒼離氏就如同是在霧裏看花一樣,不斷靠近著朦朧的心緒。仿佛於那真相,越靠越近,也越漸行漸遠,矛盾在殘存的思維中傾瀉,要揭開其中的隱匿的真實。


    在一睜眼,神念化為虛無,與混沌徹底交融在了一起。


    蒼離氏靜靜的看著混沌胎膜外的無盡混沌,久久無言。


    至於混沌中的所看,所思,所想,也在祂睜眼的一瞬間,被冥冥中不可測度的混沌追朔,抹去了那點記憶的殘留。


    “難道,真的不可能嗎?”


    蒼離氏喃喃低語:“吾就要在這方世界中,困守五十六億載,於天地同生朽。”


    “混沌之外,就沒有彼方世界了嗎?”


    蒼離氏在混沌旁,呆呆的看著混沌的衍化,許久許久。


    “混沌……”


    祂伸手想要觸摸什麽,又似是猶疑著,半途間將手又收了回去。


    看著滾滾無窮,但又被混沌胎膜阻隔著,無法深入大千的混沌氣息。


    “混…沌…胎…膜…”


    蒼離氏的手,剛剛觸摸到了這大千寰宇神最終守護,目光陡然亮起,一字一頓悸動的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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