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主線任務4的描述,路易吉的眼裏閃過一絲了悟。


    主線任務4和主線任務2的描述,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隻是主線任務4多了一個“等待”環節,其餘和主線任務2一樣,都是需要和烏利爾交談,通過交談時的選擇,來影響接下來的副本路徑。


    別看隻是和烏利爾交談,聽上去似乎很簡單。


    但在路易吉看來,這個交談的任務,比起定席考核估計還要更難一些。


    因為,定席考核就是一條直路,中間的確會有坎坷,但這些坎坷是可以解決的,隻要度過了坎坷,前方就是一片坦途……


    至少,不會走上錯路。


    而與烏利爾交談就不一樣了,你的每一句話,都會刷新烏利爾對你的判斷。


    最終副本的走向是什麽樣的,全看烏利爾最終如何看待你……或者說,你在對話時所做的選擇,會導致副本的路徑大不一樣。


    簡而言之,與烏利爾交談就是站在一條擁有無數岔路的初始端,路易吉需要不斷的作出選擇。而他的每一次選擇,都會導致他走向不同的岔路。


    這些岔路不可能都是正路,大部分都是錯路。


    想要一路抵達最終的目的地,必須從頭至尾都沒有選錯路,否則,就是白來了。


    而且,隻有一次機會。


    根本沒有試錯的可能性。


    所以,在路易吉看來,交談真的不簡單……


    不過,閣樓外的安格爾,聽到路易吉的長籲短歎後,卻是不以為意道:“隻要你的目標不變,一直朝著這個目標前進,那就不用擔心所謂的抉擇,因為你的內心會幫你找到正確的答案。”


    路易吉沉默半晌,輕輕點點頭:“你說的對。”


    路易吉為何會來烏利爾副本?


    因為陽光馬戲團的小醜告訴他,這裏有他想要的舞台。


    路易吉為何要在烏利爾麵前不斷的演奏,爭奪前三席?


    因為烏利爾告訴他,想要去往那座「夢想的舞台」,就必須獲得帝國音樂團的前三席位。


    沒錯,路易吉的目標隻有一個:登上夢想的舞台。


    烏利爾不願去,帝國音樂團首席不想去,那就讓他去!


    他渴望舞台,也渴望表演。


    為了這樣的舞台,為了獲得更多的觀眾認可,他才來到烏利爾副本,他才會和烏利爾糾纏至今。


    隻要他的這個目標不移,那麽再艱難的選擇、再多的岔路,都不會影響大局。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主線任務2的時候,他就已經向烏利爾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他在「耀眼的舞台」與「夢想的舞台」之間,選擇了「夢想的舞台」。


    也因此,烏利爾才會讓他爭前三席,才會給他《帝國音樂團首席的推薦信》。


    當時該說的已經說了,怎麽現在又要交談?而且,交談內容依舊會影響副本流程……


    到底是怎麽回事?


    主線任務4的交談,到底是什麽?


    路易吉心中很是疑惑,但現在也隻能暫時擱置,畢竟,烏利爾還沒有回歸,也沒有進入“夢見”狀態,隻能等待下次見到烏利爾的時候,再行探索。


    ……


    在遙遠的空時距外。


    大斯曼帝國,黎明城,夜。


    一曲終了,烏利爾的頭趴在琴案上,汗水不斷的流下,在核桃木的案板上落下一灘濕印。


    “如果放在定席上,這首樂曲起碼也是在前三席……而且,首席也一定會喜歡。”烏利爾的眼神恍惚,低聲呢喃。


    “隻是,一切都是夢。”


    “沒有彈奏豎琴的定席者,也沒有這首樂曲……”


    烏利爾嘟囔幾句,可就在這時,他突然想到了一點:“如果那真的是夢,為何我能複刻下這首樂曲呢?這首樂曲的風格,和我熟悉的風格完全迥異,如果沒有這次夢,我這輩子都不會聽到這種風格的樂曲……”


    “而且,這幾天我每天都能聽到不同的樂曲,風格也截然不同……這是為什麽呢?”


    “真的是夢嗎?”


    “還是說,在遙遠的某個地方,有人正在彈奏這首樂曲?”


    “可就算如此,我又為何會聽到呢?”


    烏利爾慢慢坐直,腦海裏閃過一道影像……柔和的眉眼,金色的長發。


    這是,他的搭檔。


    也是死在教會壓迫下的抗爭者。


    “是……你嗎?”烏利爾對著空氣,輕聲問道。


    空氣自然沒法回答他,但烏利爾卻是眼神迷茫,繼續道:“你為什麽要讓我聽到這些樂曲呢?你明明該知道,當你離開後,我就再也不想推開藝術殿堂的大門……”


    “你明明知道,我的夢想、我的未來,都隨著你的離開而消亡。”


    “可你為何偏偏又讓我聽到這些?”


    “你是想讓我不要這樣下去,還是說讓我去……那裏?”


    烏利爾嘴上喃喃自語,眼神越發的迷茫,恍惚間,故去的人仿佛已經站到了他的身邊……就連冰涼的空氣中,也帶上了故人的溫度。


    不對!


    他的身邊真的有人!這溫度不是虛假的!


    烏利爾倏地醒過來,猛地睜開眼看去。


    當看清身邊的人影後,烏利爾的眼神慢慢變得平靜。


    的確,身邊多了個人,但這人不是故人,而是一位精神矍鑠的老者。他穿的很是規整,西裝革履,縱然滿頭白發,他也沒有絲毫暮氣,甚至看上去比烏利爾還有更加的精神。


    “你……你怎麽來了?”烏利爾目光低垂,輕聲問道。


    從他的語氣就可以知道,來者必然是他的熟人。


    事實也的確如此,來人是他最親近、也是從小看他長大的查管家。不過,自從他卸下音樂團的責任,被父親趕出家門後,就很少再見到查管家了。


    不過,烏利爾雖然沒有直接見到查管家,卻知道他經常會來這裏,給他帶來生活必需品。


    還會偷偷在他的抽屜裏放些零用錢。


    查管家會留言說,這是父親給他的……但烏利爾知道,父親在意的是聲名,沒有帝國音樂團頭銜的自己,哪怕是血親,父親也不會放在眼裏。


    所謂的零用錢,更多的是查管家自己補貼,以及首席帶給他的。


    對於這個從小愛自己的管家,烏利爾是極為尊重的。哪怕他大半夜闖空門,還跑到閣樓臥室,他也不敢造次……


    “我可不是闖空門。”查管家太了解烏利爾了,烏利爾眼睛一轉,就猜到了他的想法:“我隻是路過這裏,發現你家的房門沒關,便想著幫你關門。”


    不過,在來到院子準備關門時,查管家聽到了閣樓傳來的鋼琴聲。


    激烈的音符,就像尖刀撕裂了夜晚,插入了火焰熔爐中。


    查管家不自覺就聽進去了,甚至聽出了這首鋼琴曲的弦外之意……對宗教的不滿,寧可玉石俱焚,也要奏響這首悲歌。


    查管家很清楚烏利爾為何會退出音樂團,為何會在這座破爛小屋裏頹喪。一切的一切,都源自於‘他’的離開。


    而‘他’的離開,正是光輝教會造成的。


    所以,烏利爾大半夜彈奏的這首悲歌,其實也是在祭奠他?


    查管家既心疼烏利爾的遭遇,也隱隱有些歡喜……自從離開音樂團後,烏利爾很少再碰鋼琴了,他前些天來的時候,鋼琴上甚至都落滿了灰塵。


    似乎,烏利爾已經徹底的舍棄了音樂家的身份。


    如今,烏利爾重新彈起了鋼琴,縱然琴聲裏滿是憤慨,可在查管家看來,這卻是一個好的開始。


    烏利爾或許已經有了走出頹廢人生的打算?


    查管家不自覺的來到了閣樓,想要和烏利爾促膝長談。


    但當他看到烏利爾那躲閃的眼睛,他就知道,烏利爾還沒有走出陰影……


    現在和他談任何事情,都不會有好的結果,反而可能造成烏利爾的逆反之心。


    唉,真是無奈。這遲到了二十多年的青春逆反期……


    查管家搖搖頭,在心中慨歎自己的不易,少爺年少時沒有青春逆反過,沒想到人至中年,反而來了一回叛逆。


    或許是因為積壓了大半生,這次的叛逆更加的嚴重。


    不肯低頭,連回家也不願意。


    作為從小看他長大的管家,能做的,也隻有……包容。


    若是連他也不包容烏利爾,誰去包容呢?


    查管家搖搖頭,一邊熟練的收斂起床上的髒亂衣服,一邊低聲數落道:“想要練琴,白天練啊,大半夜也不怕吵到周圍的人。”


    “附近沒有住人。”烏利爾下意識的反駁道:最近的鄰居,就是剛才那個哭泣女人的家,她都沒有睡,擾也擾不到。


    “重點不是擾民,而是晚上就該睡覺,白天再來做正事。”查管家飛快的收起髒衣服,還順道整理了一下被子。


    “被子上全是酒味,今天就先將就著睡,我白天過來重新給你換一床。”


    烏利爾本想拒絕,但他知道,就算拒絕了,查管家也不會聽。他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想到這,烏利爾深深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查管家抱起髒衣服:“這些髒衣服,還有一樓沙發上的那一堆,我就先帶回去,等洗好再給你送過來。”


    烏利爾沒有回話,而是撇嘴道:“你也沒睡啊,還在外麵亂竄。夜裏,很危險。”


    前半句話是在抱怨,然而查管家知道,抱怨隻是表明,後半句才是重點。


    查管家:“我又不是一個人,外麵還有護衛隊呢。”


    “護衛隊?”烏利爾愣了一下,走到了窗戶前,往下一望。


    果不其然,在他的院子外,有一隊馬車停駐著,馬車旁邊不僅站著一隊護衛,還有一個白袍的神官。


    神官似乎注意到了烏利爾的視線,抬眼望去。


    當看到烏利爾臉時,神官微笑的向他揮手:“好久不見……彈得不錯,技術一點也沒退步。”


    烏利爾冷哼一聲,落下窗簾。


    下麵的神官,是他多年的玩伴,如今是光輝教會的白袍神士。


    他可不相信對方聽不出他琴曲裏的反叛……


    不過,就算聽出來也無妨,他的這位老友看上去對神明虔誠,但就是個表麵功夫,隻要沒有實質性動作,他根本不會在意任何“反宗教”的行為。


    “他怎麽跟著你?”烏利爾疑惑問道。


    烏利爾太了解自己這位老友的性格,懶憊、散漫,缺乏上進心。甚至其懶惰程度,比自己現在的情況,還要更嚴重。唯一的差別就是,他懶惰起來還會拾掇自己形象,而烏利爾頹廢起來完全不修邊幅。


    也因此,當看到他出現在車隊旁,烏利爾才會感覺疑惑。


    “他是去找老爺的。”查管家拿著一張沁了油的手帕,小心翼翼的擦拭著鋼琴。


    “找父親?”烏利爾眉頭緊皺:“發生什麽了嗎?”


    查管家:“沒什麽大事,好像是要借一些衛隊,他打算去晚燈港接一位神士回歸光輝的聖堂。”


    查管家說的隱晦,其實直白點說就是:距離黎明城數百裏的晚燈港,一位神士死亡,需要被接回黎明城進行神葬。


    烏利爾:“去晚燈港也不是什麽難事,順著煩惱河而下就可以,為什麽要去找父親借衛隊?”


    查管家無奈的看了烏利爾一眼:“你啊你,自從來這裏後,就一點也不關心外麵的事了。”


    烏利爾:“???”


    “我記得我給你訂了報的,你這裏應該有前幾天的報紙吧?”


    烏利爾有些遲疑道:“應該有吧,如果不在的話,可能被我點燃燒酒了……”


    查管家擦完鋼琴,收起琴油:“你等等,我下去找找。”


    沒過多久,查管家便從樓下走了上來,手上還拿著一張有些皺巴巴的報紙。


    “就這一頁,你自己看吧。”查管家指了指報紙的標題,然後揮揮手:“我就先走了,讓別人一直等著也不是事,白天我再過來。”


    “記得看完後早點睡。”


    查管家的聲音,伴隨著外麵馬車遠離的聲音,逐漸消失在晚風中。


    等到查管家徹底離開後,烏利爾才躺在幹淨的床上,順手拿起《黎明早報》。


    查管家之前指的那一頁,一共三個新聞。


    《因東部戰事煩惱河中下段提前封鎖,明年開春再解封》這是這一頁的首要要聞。


    《黎明城至晚燈港的北支通路最近有四十大盜出沒,望出行者注意》這是次聞。


    結合這兩個要聞,烏利爾大概明白了情況。


    煩惱河封鎖,所以想要順流而下去晚燈港,是不大可能了。


    水路不行,隻能走陸路。


    而從陸路到晚燈港,最近的就是北支通路,這條路是條商路,最熟悉的就是自己家的衛隊。


    加上北支通路又有盜匪出沒,他想去晚燈港,尋父親衛隊護送,倒是對得上。


    烏利爾原本還以為有什麽大事,不過就是這些小事。


    他搖搖頭,又看了眼最後一條新聞:《黎明城南支通路附近的沼林,霧氣叢生,似有惡靈出沒》。


    “神神鬼鬼,肯定又是光輝教會搞出來的噱頭。”


    無外乎就是通過恐嚇底層群眾,來獲得信仰。


    真是無趣。


    烏利爾將報紙放到了一邊。


    或許是之前費力彈奏了鋼琴的緣故,又出了一腦袋的汗,他現在隻感覺莫名的疲憊……或許,應該再睡一會兒?


    思及此,烏利爾的身體慢慢滑入被窩裏,溫暖的被窩像是某種封印一般,將他帶入到了黑甜的夢鄉……


    (本章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超維術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牧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牧狐並收藏超維術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