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都是轉瞬間的變化。


    戴維甚至覺得上一秒還在和安格爾調笑,下一秒安格爾和托比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奄奄一息。


    “怎麽辦?”戴維現在心中焦急的很,完全不知道以他的力量,在這件事上能幫著安格爾做些什麽?


    他眼眶急的通紅,轉頭看向普羅米。


    普羅米卻是閉上眼,滿臉苦澀的搖搖頭:“巫師之於學徒,猶如山脈之於土丘。永遠撼動不了,我也救不了他。”


    這時,幾乎陷入悲慟深淵中的安格爾,突然聽到一道腳步聲,至遠而近。


    安格爾抬起頭,隻見暮光停在安格爾麵前數米外。


    暮光昂著頭麵色冷漠的看向安格爾:“說吧,你們襲擊我們暮色拍場,是有何居心?”


    安格爾什麽話也沒有說,這件事的確是他們的過錯,但說到居心,他能有什麽居心?隻是托比被一時怒火蒙住了心,他對托比不能不救。


    衝動是原罪,這隻能說他命當如此。


    安格爾的沉默沒有讓暮光留下更多情緒,隻是眼神帶著不屑。


    安格爾一直看著托比,托比的眼神也一直停在安格爾身上。或許這一刻對於他們彼此來說,都是命的最後一幕。


    “不說也罷,反正無礙乎是和那個無眼男有關。無論你們是想救他還是怎樣,現在結果已經分曉,你們的下場隻有死亡。”暮光說完後,轉過頭緩緩走向拍台。


    在暮光背過身後,與此同時她舉起手掌,一道淡淡毫光從暮光手掌心中現。


    “暮光,你可真是沒有同情心啊。”莉迪雅帶著戲謔的聲線響徹內場:“你看看,這隻鳥和那個小帥哥,多麽美好的情感羈絆戲碼,我都快感動哭了。比明天的盛宴舞魅都讓我心醉呢。”


    “紅蓮閣下,不就是喜歡看這種美好被摧毀的戲碼嗎?”暮光平靜道。


    “你還真是了解我呢。”莉迪雅的聲線突然一變,就像是溫柔的變成邪惡的巫婆:“我就喜歡這種殘忍,要更殘忍這場戲才好看呢,啊哈哈哈哈哈!”


    暮光沒有回應:敢在暮色拍場鬧事,這就是挑戰整個暮色深井的權威,無論是誰,必然要為此付出代價。


    在兩人對話的時候,安格爾與托比的對視似乎就要走到盡頭,在他即將彌留的思維中,突然閃過了喬恩的影子。


    “我怎麽能死!”和喬恩的約定還沒有踐諾,他怎麽可以倒在途。


    他還沒有回家看到哥哥娶妻子,他還沒有看到帕特家族輝煌起來,他還沒有見證獅心之火的榮耀,他還沒有他有太多事沒做,他不想死!


    但在這樣的情況下,怎麽才能不死?


    正式巫師,與一級學徒。


    他一人,與暮色無數巨擘。怎麽才能活下來?


    安格爾的腦海裏,第一時間想到求救。


    為今之計,還有誰能救他?


    芙蘿拉嗎?安格爾抬起頭,帶著一絲祈望之色看向3號包廂所在,他相信芙蘿拉肯定看到了他,也看到了托比然而芙蘿拉沒有任何動靜,隻有冷冰冰的靜默。


    安格爾想起,似乎在他翻過二層欄杆衝到拍台上時,芙蘿拉曾經開口慨歎他不自量力。


    芙蘿拉的選擇,安格爾明白了。


    他曾經說過,不會再將命運交予他人掌控。但在這種時候,他竟然還寄望別人來救他?果然還是太天真。


    在冷漠的巫師界,別人憑什麽要救你?就像先前的羽人族聖女加百列一樣,寄望別人幫她報仇,不過是夢幻泡影。


    看著暮光手中的毫光越來越盛,安格爾微微垂下眉頭。


    目前唯一的方法,隻有自救。但這裏被魔能陣困住,根本不能使用術法,就算使用術法,他也不是正式巫師的一合之敵。周圍還有那麽多的暮色巫師,他憑什麽覺得自己能從他們的包圍中逃脫?


    所以,他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在絕境中,安格爾的思維開始瘋狂的打轉,隻希望能博得一線機


    不對!雖然術法不能使用,但幻境似乎能用?剛才的音樂盒不就引起了幻境?!


    無論幻境有沒有用,安格爾決定先布置出來再說。


    周圍的聲響很大,安格爾想借此布置個宛音幻境,然而現實總是相悖的,他想要釋放出幻術節點,卻現魔力根本無法釋出體外!


    禁製魔能陣還在起著作用。


    這時他想起來,音樂盒的雲天幻境之所以能起作用,是因為在拍台上被打開,那裏是沒有禁製魔能陣的。且幻境沒有攻擊性,才能不觸魔能陣的反擊,覆蓋住整個內場。


    不能釋放幻境,希望又窄了一分。


    那現在怎麽辦?


    安格爾的心跳如擂鼓,他已經預見了,若是他想不出辦法,下一秒他就會被暮光手中的毫光殺死。


    聽著咚咚咚的心跳聲,安格爾的眼睛突然一亮。


    他想起曾經桑德斯用心跳聲構建宛音幻境,還有他在煉製魔隼擺件、音樂盒時用到的微觀幻象。


    幻術節點為什麽一定要在體外,我就構建在體內!以五髒為節點,以大腦的為核心,我以自身為幻術載體!


    此時已經到了死危機之刻,安格爾不敢耽誤,飛快的以內髒為節點,在體內在布置幻境的。當第一個節點點亮時,劇痛臨身,但這些疼痛和內心的疼痛相比,隻是九牛一毛。安格爾沒有絲毫停頓,連續的的點亮下一個節點。幾乎在一刹那,安格爾從額頭到眉梢,再到全身,每一個毛細孔都在向外流淌著汗液與汙血。


    安格爾動作沒有瞞過在場任何巫師,包括暮光。


    暮光的眼光一眼就看穿了安格爾的動作,他在布置幻境,而且似乎還是宛音幻象。一個學徒布置的幻境,她一點也不在意。


    唯有9號包廂的紳士服男子,在光影交錯下睜開了眼:“真是胡鬧。”


    暮光沒有打斷安格爾的幻境,甚至好整以暇的停止了往手心輸出能量,她倒是想看看,一個巫師學徒的垂死掙紮,是有多麽的幼稚?


    安格爾在構建幻境的時候,完全忘記了周圍其他人。


    安格爾這幾天對幻境突然開竅,甚至還能靠幻境蒙蔽別人的感官。但這對巫師並不起作用,所以安格爾隻能另外想辦法。


    他想起了鏡姬曾經說過他的幻境附著了一絲魘界的痕跡,至於為什麽附著,安格爾估計是因為他在構建幻境的時候,腦海裏想的是魘界。但這並不能說通,幻境中為何會帶著魘界的影子。隻是因為他在想嗎?


    而且,就算他構建出幻境來,真的能從正式巫師手中逃脫嗎?那他該怎麽辦?哪怕幻境附著魘界的感覺,哪怕他能影響他人情緒,以他的力量階層能夠讓他從暮光手中逃過一劫嗎?


    力量階層提到這個詞,安格爾突然想起一個人?


    如果他能將那個人給他的感覺附著出來,能不能稍微拖延一下。


    不管了,安格爾在構建著幻境,同時,他的腦海裏在想著一個人,一個曾經帶給他傷痕的女人。


    “以自身為載體,構建幻境。看來安格爾的進步還蠻大的嘛,對微觀幻象的布置很有一套嘛隻不過,拿自己的身體來布置,真是有些胡鬧啊。”芙蘿拉嘻笑一聲,又微微蹙了眉:“不過,在這樣的情境之下,這種方法倒是可以施展出幻境。但就算布置出幻境,你又有其他什麽對策嗎?”


    芙蘿拉飄到空中,笑嘻嘻的自言自語。


    這時,她背後的小紅突然反常的鬆開了芙蘿拉,白骨森森的手猛地抱緊自己的同為骷髏的腦袋。


    “小紅,你怎麽了?”芙蘿拉奇怪道。


    “救他”骷髏頭中眼眶的幽焰一閃一閃的,仿佛下一秒就會熄滅一般。


    “救安格爾?”芙蘿拉嘟了嘟嘴巴,哼了一聲:“憑什麽讓我救啊,當初那麽多仇人追殺我,導師也沒有救過我啊。”


    小紅沒有繼續對芙蘿拉表達情緒,而是抱著腦袋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


    “小紅?你這是怎麽了?”


    且不說芙蘿拉這邊,在安格爾構建幻境的時候,一道道白氣從他體內往外冒隨著白氣往外蔓延,內場一會兒出現奇怪的樹木幻境,一會兒又出現奇怪的動物幻境,一會兒又回到現實,看上去就像是剪輯混亂的蒙太奇片段。


    “嘖嘖嘖,幻境構建爛成這樣,也真是一大奇觀啊。”莉迪雅看著一會變幻一會兒正常的幻境嗤笑道,和先前音樂盒的者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暮光也是搖搖頭,帶著不屑之色。


    9號包廂中的男子,卻是皺了眉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鬧劇,就到這裏為止吧。”看著垃圾一般的幻境,暮光淡淡的舉起手,一道毫光衝向安格爾。


    當毫光即將抵達安格爾眉心時,突然幻境一變,滾滾白霧從安格爾身上往外蜂擁出來。


    先前隻是淡淡的白氣四溢,現在卻是濃鬱的白煙衝天而出!


    隨著白煙衝天而出,那道毫光竟然消失不見。


    暮光眼神驚訝的看著安格爾,這是怎麽回事?幻境能夠抵擋她的無跡光?


    這時,一道詭異的敲鑼打鼓吹號聲,從白霧中鑽了出來。


    所有人在一瞬間不能視物,下一秒,就現內場環境一變,他們出現在了一座靡麗極奢的古堡大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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