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這裏是不是穆婭手抄本記錄的,曾經居住的雪萊園。但他突然憶起,穆婭曾經也和盧卡斯有過一段情,甚至還為盧卡斯生下一個孩子。


    當盧卡斯被所有人嘲笑為騙子的時候,盧卡斯在灰心喪氣決定結束自己生命的時候,會不會在最後一刻來找穆婭,看看自己的兒子?


    若真的來找穆婭了,他會不會在這裏傷心之餘下,跳進了井裏?


    好奇心催使著安格爾走往了被枯草掩蓋的井。


    尼特與桑娜也跟了上來,桑娜還一臉疑惑,但尼特一看帕特大人站在井邊,立刻想起了之前尋井的那倆天。


    “這口井,超過了三千年?”安格爾轉頭看向尼特。


    尼特有些遲疑:“應該是吧,不過我也不太清楚。”


    安格爾又看向桑娜:“這裏為何用枯草遮蓋著?”


    桑娜:“這口井一直是荒廢著的,裏麵並沒有水,不過下麵有一個儲藏室。我們都把這裏當做儲藏蔬菜的地窖,枯草蓋著也是為了避免不幹淨的東西進去,讓蔬菜變質。”


    尼特似乎也想起什麽:“我想起來了,小時候我貪玩還跑到下麵去過,裏麵堆滿了菜葉,那時太小很難上來,哭喊了大半天才被當時的妮維大嬸發現,然後抱上來。”


    “原來,我媽媽還救過你。”桑娜瞥了眼尼特。


    尼特摸著頭嘿嘿直笑。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安格爾已經用精神力下探過了,井不深,隻有十來米。如桑娜所說的,下麵的確有一條被開辟出來的小道,或許就是通往她口中的儲藏室。


    根據尼特的說辭,這個儲藏室應該很早就出現了,那會不會……三千年前就有了呢?


    安格爾站在井口,陷入思忖。


    雖然他已經決定不去摻合盧卡斯的事了,但井口就在他麵前,也沒有深海之歌與夏露海嶺的人在側窺伺,下去看看應該也用不了多久。


    “就當是解我好奇了。”安格爾暗道,反正也沒危險,下去看看也無妨。


    想到這,安格爾對尼特道:“我下去看看,你們在外守著。”


    說罷,安格爾揮開了井口枯草莖,旋身躍入其中。


    桑娜好奇的往井口看了眼,低聲向尼特問道:“巫師大人為什麽要跳下去啊?”


    尼特看了桑娜一眼,比了個噤聲動作:“巫師大人做什麽,都與你我無關。切記,不要透露出去,否則……下場可不是死了就完事的。”


    尼特知道最近總有仆人愛把帕特大人的消息賣出去,他屢禁不止,所以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對桑娜說了這番話。


    此時落在井底的安格爾,其實注意力並沒有徹底離開井口,聽到尼特與桑娜的對話,嘴角慢慢啜起一抹笑,這才轉身往一旁的小道走去。


    小道彎彎曲曲,約莫五六米左右,道壁的很平整,掛著瑩潤的螢石。


    看著如此規整的小道,安格爾有些懷疑,三千年時間哪怕新羅斯族址未變,但地質或許會因為一些外在原因發生變化,井下的儲藏室不見得能保存那麽久。


    這條小道看上去也很新,應該修建的時間不長。


    看來,他又要無功而返了。安格爾心忖。


    很快,他便走到了儲藏室。如桑娜所說的,儲藏室裏全是蔬菜以及存糧,小小的艙室並不大,十米見方,一眼就能收盡。


    環視了儲藏室一遍,他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的地方,就算有盧卡斯的痕跡,估計也湮沒在時間的崖岸裏了。原本他準備離開,但心中總有些不甘,索性頓住腳,再探察了一番。


    這一次,安格爾讓托比使出重力脈絡,將地上所有的蔬菜全都上浮在半空。


    當所有菜籃子與存糧盒子清空時,安格爾再仔細看去,依舊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不過,當安格爾用出精神力觸手,仔細的一點點探察時,發現正對著小道的那麵牆的底部,似乎有一排極細微的塗鴉痕跡。


    安格爾走近後,注意到牆壁布滿了一些油膩的東西。使出清潔術,花了將近五六分鍾,才把那些不知沉積了多少年的汙跡祛除。


    也就是這時,先前用精神力觸手探察到的塗鴉痕跡露了出來。


    當安格爾看過去的時候,眼睛突然瞪的滾圓,瞳孔也微微一縮。


    那的確是一排文字!


    不過,這一排文字的筆跡,安格爾太熟悉了!哪怕因為刻在牆壁上,文字有些歪歪扭扭,但某些筆畫的運筆軌跡,完全和和《盧卡斯的航海日誌》裏的筆跡一模一樣!


    “這裏還真的和盧卡斯有關!”安格爾原本已經沉寂下來的心髒,突然再次跳動起來。


    他已經隱隱約約猜測到……或許,這裏才是夏露海嶺與深海之歌那麽多人,所要尋找的地方!


    按捺下不寧的心緒,安格爾一個字一個字的閱讀起來。


    “唯用靈魂仰望——”


    短短一排文字,所表達的意思很模糊,盧卡斯寫這一句話的意義何在?安格爾思索了片刻,想要找尋記憶裏曾經閱讀的書籍中,有沒有類似的文字。


    然而並沒有。


    “難道說,這句話其實就是字麵的意思?”安格爾想了想,在心底默念起秘魂喃語,不一會兒,宛若實體的靈魂,從肉身皮囊裏鑽了出來。


    當靈魂出竅的刹那,安格爾立刻感覺到了不對勁。


    原本空蕩蕩的牆麵,突然多出了無數的紋路,這些紋路在靈魂狀態下熠熠發著光。


    “沒想到,真的是字麵意思。”安格爾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看著牆麵上的紋路,這些紋路他並不陌生,全都是魔紋。


    不過,這個魔紋與安格爾附魔所用的魔紋並不一樣,偏向魔紋術士的那一脈。


    雖然對於這個魔紋的含義安格爾現在不大清楚,但這也並不是什麽難事,通過魔紋裏每一個紋路所對應的含義,最後慢慢推導即可。


    小半會後,安格爾大致將魔紋走向記憶清楚後,回歸了肉身,然後轉身離開了井底。


    不過在走之前,他將盧卡斯刻下的那排字給抹去了。不管這裏是不是揭開盧卡斯秘密的地方,他都沒打算將這裏的秘密分享出去的打算。


    這一次他在井裏待得時間很長,當他出來時,明顯看到尼特眼裏有些疑色。


    ——難道,帕特大人尋找的井,就是家裏的井?可這下麵的井,到底有什麽涵義?


    安格爾看了眼尼特,低聲道:“有些東西,知道的越多,越危險。”


    說罷,安格爾轉身朝著內屋走去:“尼特、桑娜你們跟上,我有事交代你們。”


    尼特的表情倏地一白,看了眼還一臉懵懂的桑娜,吞噎了一下口水:該不會他知道的太多,要被帕特大人滅口了吧?


    安格爾叫上他們,的確要處理的是雪萊園之井的保密問題。在此之前,他帶著尼特出去尋井,因為找不到線索,所以尼特知道也無所謂,哪怕尼特說給了其他人,也沒有意義。


    可當他確認雪萊園之井,的確與盧卡斯有關,很有可能就是盧卡斯在日誌裏記載,他曾跳下去的井;那麽事有力證,保密事宜就該提上來了。


    至於說尼特所擔心的滅口……安格爾倒是沒有想過。


    殘忍有殘忍的方法,溫和也有溫和的處理方式。


    在此之前,尼特給安格爾留下的印象都很不錯,自然用不到要滅口這一步。


    當尼特戰戰兢兢來到安格爾暫居的小屋中時,他的心髒幾乎提到了頂點。


    “你看起來很害怕?”安格爾淡淡道。


    尼特趕緊搖搖頭。


    安格爾目光往下,尼特因為太過緊張與害怕,手居然一直牽著桑娜。桑娜倒是沒有任何畏懼之色,反倒因為尼特緊握住她的手,而小臉通紅。


    “因為個人私心,而故意吃女士的豆腐,這種行為可不是貴族所為。”安格爾戲謔道。


    隨著安格爾將那點兒女私事點出來,桑娜更是害羞,一把甩開尼特的手,並且刻意遠離了尼特幾步。


    尼特則是愣了愣,眼神有些失落。


    “行了,我叫你們來,隻是有些小事。放心吧,不會有危險。”當安格爾話音起時,尼特與桑娜不自覺的看向安格爾。


    下一秒,兩人的眼睛便開始變得迷蒙。一道道魘幻之氣從安格爾指尖冒出來,融入他們的眉心。


    在海上航行的這段期間,安格爾也沒有閑著,對於幻術係各大流派的基礎幻術都有了一個概念。通過基礎的心幻之術,便能遮掩他們原本的記憶,重新為今日的事情編造了一個記憶鏈。


    桑娜的記憶比較好修改,隻需要縮減先前他入井的那幾分鍾即可。尼特的記憶,則需要多一點時間,因為要連著此前他們出去尋井的記憶全部修改一遍。


    十分鍾後,安格爾打了個響指,兩人隨之蘇醒。


    尼特先是恍惚了一下,突然看到放在手心上的淺藍之水,記憶立刻湧了上來,他先前還在井邊與桑娜聊天,突然帕特大人降臨,然後讓他們來到這裏。緊接著,帕特大人將淺藍之水給了他……


    尼特眼底帶著感激:“多謝大人。”


    安格爾笑了笑,然後看向桑娜:“我這倆天就準備離開,剛才看你和桑娜互動的不錯,需要我幫你在新羅斯伯爵那裏說幾句話嗎?”


    桑娜的臉上一陣羞紅。


    尼特這才意會,原來帕特大人把桑娜也叫來,是為了成全我們?!桑娜的身份注定讓他們很難相守在一起,可若是帕特大人在其中說幾句話,那分量可就重了!


    尼特毫不猶豫的點點頭:“那就太感謝大人了。”


    “我離開時會幫你說道幾句的,現在我有些累了,你們先退下去吧。”


    等到尼特兩人歡欣鼓舞的離開後,安格爾方才拿出紙筆,開始一個個分析起先前記錄的魔紋所對應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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