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幻境的色調極其陰暗,迷霧重重的灰暗遍布四野,哪怕是白晝都無法驅散黯淡。


    不過,幻境範圍內也不是完全無光的。捷波就注意到了,好幾處廢墟之中,都有光輝升起,有的是螢石路燈,有的純粹是螢火蟲,但更多的是那種漂浮在半空的持燈女妖。


    捷波附近的高空,就有持著猩紅燈光的恐怖女妖在遊弋。


    這些女妖看上去極為凶狠恐怖,一手持燈,一手持著碩大的鐮刀,隨手揮舞,就能憑空斬斷樹木與山石。


    不過如果仔細看的話,這些女妖體內充斥著某種幻術之力。並非是真正的女妖,隻是某種幻術造物。


    “這些巡弋的持燈女妖,是安格爾設置來做什麽的?”


    還有,除了這些女妖。四處遍布的鬼魅幽靈,又是幹嘛?難道就是為了阻止人進入孤兒院?


    捷波正在疑惑時,一個戴著頭巾的男子哭喊著從一棟破樓裏闖了出來。


    樓道裏有血光閃爍。


    男子出來後,還在大叫:“還有五分鍾,五分鍾……隻要再過五分鍾,我就活下來了。”


    嘻嘻嘻——詭異的小女孩笑聲從男子背後的破樓樓道裏穿了出來。


    那是一個穿著血紅色連衣裙的恐怖女娃,血腥氣息十分濃重,手裏拿著小小的銼刀,看上去悠悠然的飛了出來。


    男子一看到那紅衣女孩,瞬間嚇破膽,跳了起來,朝著外麵亂竄。


    可外麵根本不像他以為的那般平靜,這裏還有更多的持刀屠夫,在磨刀霍霍的看著他。男子衝了一段路,便發現了一個隱匿在草叢中像是蜘蛛般行動的畸形小女孩。


    男子愣了一下,指著這個蜘蛛女孩顫顫巍巍道:“我我我…我好像在地下室,看到過你的屍體……你不是被冰凍著的嗎?”


    蜘蛛女孩並沒有回答他,而是咧開一個血盆大口,尖利的牙齒在螢石燈光下,閃著慘白的冷光。


    除了紅衣女孩後,新的屠夫——蜘蛛女孩,上線了。


    “啊!”男子絕望的慘叫了一聲,同時嘴裏呼喚著兩個名字,一個是帕特大人,另一個則是——亞達救我!


    捷波看著這一幕,眉頭蹙起。


    這個男子,他並不陌生。似乎是安格爾從一個小漁村裏找到的天賦者,那天這男子去救那熊孩子的時候,捷波記得熊孩子叫他為杜魯叔叔?安格爾從費蘭大陸開始,就一直帶著他。


    可現在奇怪的是,安格爾帶著一個靈魂離開了這裏,卻把這個天賦者留在幻境中,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是磨練嗎?捷波暗忖片刻,眼睛又放到紅衣女孩身上。


    “幻術?不對……這是個真的靈魂!”沒想到這個幻境,不僅僅有幻術製造的恐怖生物,還真的有幽靈?靈魂之力很充沛,堪比初級學徒。這個叫杜魯的人,恐怕是逃不過了。


    不過讓捷波有些意外的是,杜魯並沒有被紅衣女孩追上,在廢墟滿滿的孤兒院,有很多暗道與躲藏的地點。杜魯四處逃竄,借著視角的差異,不停的繞開追殺者。


    那個蜘蛛女孩就在繞來繞去中,跟丟了杜魯。


    可這種“繞樁戰術”對於沒什麽智商的幻術造物有用,但對紅衣女孩卻沒什麽用。她在杜魯甩掉蜘蛛女孩後,便飛到了低空,從空中去尋覓杜魯,他如何躲都沒用了。


    除非他重新藏進大樓裏。


    “跑什麽,嘻嘻嘻,放心吧……我不會那麽快就殺了你,我隻會一刀刀的剮了你的肉,然後放出你的血,去澆灌門口的粉櫻樹。”紅衣女孩的詭魅聲線,傳入杜魯的耳裏。


    杜魯看著不遠處的紅衣女孩,忙不迭的往空曠的操場跑去。


    一邊跑,杜魯還一邊哭嚎:“你不會殺我的,帕特大人不會讓你殺我的。我一定會活下來的,一定……”


    “你猜我敢不敢殺你?嘻嘻嘻。”紅衣女孩的幽冷聲音再起:“帕特先生對我說的底線,是不讓你那麽容易就死了。但砍斷你的手腳,放你的血,啖你的肉,你應該不會那麽容易死吧?”


    紅衣女孩每說一種刑罰,杜魯的心髒就跟著咯噔一跳,後怕到眼淚都忍不住流了下來。


    飛在半空中的捷波見狀,卻是搖搖頭:“要殺人還話這麽多,根本是在嚇他吧?這個杜魯也是笨,居然往空曠的操場跑……”


    然而,下一秒捷波就發現自己錯了。杜魯累倒在了操場上,紅衣女孩卻沒有再追進去。


    一個靈體極為純淨的男孩靈魂從操場的小木馬上跳下來,擋在杜魯身前:“珊妮,時間到了。黎明遊戲暫停,這裏是安全區,你不能再進入了。”


    杜魯一臉淚花的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小男孩,嘴裏念叨著:“亞達,你果然是個好孩子……”


    珊妮漂浮在半空,猩紅的衣裙飄飄,眼裏帶著瘋狂:“遊戲規則?我可不會去遵守。”


    珊妮毫不顧忌,直接衝進了操場,可下一秒操場便飄起了濃霧。很快,珊妮就被彈出了濃霧範圍之中。


    珊妮嚐試了好幾次,都無法突破迷霧封鎖。顯然,安格爾說的安全區並非是兒戲之言。


    珊妮站在操場外,狠狠的跺了跺腳:“你最好還是落在我手上,至少落在我手上,你死的會慢一些,落在其他怪物手中,嗬嗬……”


    珊妮放了句狠話,便怒氣衝衝的轉頭往自己棲息的破樓飛去。


    見證了如此戲劇化一幕的捷波,此時卻是一臉恍然大悟。


    他原本還說要去抓住這個紅衣女孩,詢問安格爾之前來此做什麽,但現在他算是了解了,從目前的狀況來看,這個幻境純粹隻是一種磨練考驗。


    甚至連“安全區”都出來了,這個名為“黎明遊戲”的還不能叫做考驗?


    而考驗的對象,估計就是這個杜魯了。


    既然是考驗,那這個紅衣女孩肯定是與安格爾有約定的,畢竟是唯一一個真實的殺手。他自然不能再去逮捕她,否則容易被安格爾發現端倪。


    “構建如此大的幻境,居然隻是為了磨練一個天賦者。這種大手筆,也隻有安格爾能做出來了。”捷波感慨,而且不得不說,這個幻境的遊戲機製還挺完善的,強大無比且多樣性追殺手段的屠夫,需要靠著勇氣與智商逃逸的生存者,兩個陣營互相博弈,存活下來方是贏家。


    這種考驗方式,用在檢驗天賦者身上,倒是很有用。


    遊戲勝利者,必然是那種膽大心細且有勇有謀的人,這種人天生就十分適合巫師的世界,巫師組織可以大力培養,縱然天賦低了些,說不定也能綻放光芒。


    而遊戲失敗者也不會死,可以分配相對差一點的資源,用放養的態度來看未來發展。畢竟,很多人前期膽怯了些,可隨著時間累積,也有可能徹底蛻變。


    這樣的磨練測試,比起什麽所謂的血鬥、死戰場、無光牢籠……一類的天賦者刪選,要適用的多。


    “黎明遊戲對吧?回去以後,倒是可以向導師提議一下這種磨練測試。”捷波暗忖。


    捷波在幻境中又觀察了一段時間,雖然猜出這隻是安格爾用來考驗杜魯的場所,不過安格爾為何選擇會來這裏,這些靈魂又是怎麽回事,想來還有什麽貓膩。


    捷波決定繼續在此停留,反正杜魯在這,安格爾去聖塞姆城肯定還會回來。


    至於安格爾為何去聖塞姆城?捷波默認安格爾是去尋找天賦者的,檢驗人天賦的這種無聊事,他也懶得湊上去,還不如在這裏看看杜魯的絕地掙紮,順道尋覓一下孤兒院的秘密。


    捷波是如斯想的,不過計劃常常趕不上變化。


    就在捷波決定悄悄的潛入樓裏,看看內裏情況時,他的眉心的鱗片突然發起熱來。捷波一愣,手指輕點眉心,一隻巴掌大小的藍色小飛魚,被他放了出來。


    捷波一開始還以為是獨角淵鯨無聊了想出來,可當他發現自己放出來的是藍色小飛魚時,渾身一震。


    這隻藍色小飛魚,是不久前導師佛倫薩用水元素分身最後一點力量幻化出來的。它沒有其他功能,唯一的用處,是深化與感應……神秘波動!


    為何會有神秘波動被藍色小飛魚感應到了?難道說,在百裏之內有什麽神秘之物?


    捷波激動的瞬間拔高身形,本來說要探測孤兒院的秘密,也被他拋之腦後。直接從幻術節點薄弱的地方,飛出了孤兒院的範圍。


    四望著黑漆漆的夜幕,捷波將藍色小飛魚放了出來。


    他要通過小飛魚探測神秘波動的來源究竟是哪裏。


    很快,小飛魚給了捷波一個大致方向,當它測出這個訊息後,小飛魚的體型在急遽縮小,很快便徹底消失不見。


    這種小飛魚感應範圍隻在百裏,並且必須要對方啟動神秘之物時才能感應到。一旦完成感應定位,小飛魚便會失去所有能量。等於說,這是一次性的用品。


    捷波看著小飛魚指引的方向,眼神閃過一絲驚疑。


    百裏之內的這個方向是……聖塞姆城?!


    捷波突然心中升起了一個疑惑,聖塞姆城怎麽會出現神秘波動?


    他很清楚的,聖塞姆城裏可是有超凡者的,雖然實力都不怎麽樣,但畢竟背靠著颶風高塔。如果那裏出現神秘之物,消息肯定早都傳出去了。可此前聖塞姆從來都沒有傳出有所謂的神秘之物,也就是說,這個神秘之物極有可能是近期才出現的?


    甚至有可能……是今天?


    捷波心跳開始加速,如果真的是今天,那麽聖塞姆城今天有什麽特殊之處?


    ——安格爾去了聖塞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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