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沃德爾的解釋,安格爾才明白,所謂的死亡之意,其實是一種死氣標記。


    中了死氣標記的人,所有的官能都會受到幹擾,會看到一些幻覺,譬如來自死亡的代行者,而且還會被死亡低語如影隨形的逼迫著,陷入無邊無際的瘋魔。最後,在死亡之意的引領下,通過莫裏哀地入口,來到原坦大陸。


    安格爾聽上去總覺得太兒戲了,不過,沃德爾所說的一些狀況,卻是和古西亞當時遇到的幾乎一模一樣。


    如果沃德爾所言不假,那安格爾隻能說,被死氣標記的人最為不幸。


    因為,這不過是嘉爾姆的本能行為。


    沾染了嘉爾姆死亡氣息的人,最後的結果基本都是死,而且這種死是被嘉爾姆吞噬,連靈魂都消散。如果苦朗多在這裏,他會代嘉爾姆處刑,這樣的話,那些人至少還能留下靈魂。


    “為何不幹涉嘉爾姆呢,讓它轉移到其他地方,這樣不就可以避免人死掉嗎?”說話的是格瑞伍,它倒不是同情人類,而是在外界寒古遺址消失的不僅僅是人類,很多惡魔也會中招。


    “為什麽要轉移呢?沒有這個必要。”沃德爾的語調未曾起波瀾,依舊平靜如昔,但不知為何,所有人都感覺到一種漠視生命的冷淡。


    他們是站在受害者的角度考慮,但卻沒有考慮這個嘉爾姆的實力、背景,它就算肆意妄為又能怎樣?


    格瑞伍咬了咬嘴唇:“難道,就沒有任何人能活下來?”


    沃德爾:“說起來,還真的有一個人從嘉爾姆的死亡氣息中逃出來。”


    “是誰?”


    “讓我想想。”沃德爾思忖了片刻:“那好像是百年前的事,一個自稱自己是浦西奧的男子,從嘉爾姆嘴裏逃了出來。”


    浦西奧?其他人並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但是,安格爾卻恰好知道這個人。


    “罪都行者,浦西奧!”


    波波塔和格瑞伍看了過來,安格爾低聲解釋起來。


    其實很早之前,霜月聯盟就想要將寒古遺址建設成據點城,因為那裏不會出現惡魔與魔物的侵擾,雖然有“人類時不時失蹤”的傳聞,但並沒有得到霜月的重視。


    最後,直到百年前,一個天賦極佳,被譽為是天才的真知巫師——“罪都行者”浦西奧,也消失在了寒古遺址,這才引起霜月的重視。後來,他們發現,在有記錄記載的一千年來,已經有超過千人消失在這裏。


    這才讓霜月放棄了將寒古遺址建成據點城的打算。


    “那最後,這個叫浦西奧的人類,去了哪裏呢?”格瑞伍好奇的問道,根據安格爾的述說,浦西奧失蹤了百年,也就是說並沒有回到南域巫師界。


    沃德爾沒有回答,而是抬起頭,目光穿過圖騰麵具,看向了高空中的骸骨大門。


    “浦西奧去了其他相位之麵?”格瑞伍恍然明悟。


    沃德爾點點頭:“他用了一些物品,向我交換了一個去其他相位之麵的機會,我最後答應了。”


    安格爾沒有去問浦西奧用了什麽物品去交換這個機會,但是,回想著自從見到沃德爾後,一路行來說過的所有話,以及話中足以考究的細節,沃德爾應該沒有撒謊。


    就算其中有謊言,但安格爾相信起碼有超過一半是真的。


    這反而讓安格爾有些疑惑與忐忑。


    他試探著問道:“如此說來,那是不是等到嘉爾姆蘇醒後,我們就可以離開了?”


    沃德爾點點頭:“是的。”


    “那嘉爾姆什麽時候會蘇醒?我們不會沾染到死亡氣息嗎?”


    “嘉爾姆雖然蘇醒的時間很短,或許就幾秒鍾的時間。但它蘇醒頻率卻很高,有時候三兩日就會蘇醒一次,最晚不會超過半個月。”沃德爾頓了頓:“至於閣下擔心的死亡氣息,有苦朗多的贈予,不會沾染上的。”


    安格爾看了看手中的鴉羽,沒有再說什麽,反倒是一路上都很沉默的波波塔,這時突然問道:“我們需要付出什麽代價?”


    沃德爾一路上太過和藹了,就算真的因為救了大陸,也間接救了沃德爾,可沃德爾作為一個強大的古老者,如此的態度還是讓他們感覺到有些太友善了。


    尤其是之前沃德爾對於外麵被嘉爾姆殺死的人類,充滿了漠視態度。如此對比一下,反差太大了。


    沃德爾沉默了,寂靜之中,所有人都感覺到背脊隱隱在發著冷汗。


    過了好一會兒,沃德爾才平靜的道:“不需要付出代價,這是我對拯救者閣下的回報。”


    格瑞伍聽到這時,立刻鬆了一口氣。倒是波波塔和安格爾,卻並沒有那麽樂觀。


    “嘉爾姆現在還在沉睡,這些天,你們不如先在衛城裏休息?”


    ……


    這是一個圓形的石室,地毯呈六芒星狀,鋪在石室的正中間。地毯中央擺了一個小小的精致桌案,桌案上擺著一個銀質燭台,燭台中的白色蠟燭正燃著昏黃的火光。


    格瑞伍趴在桌案前,眼神深切的看著手中的“光之眸”。


    波波塔坐在稍遠處,蠟燭火光剛好能照到影影綽綽的輪廓,卻無法將他看的更真切。


    安格爾則與格瑞伍相對而坐,閉著眼靜靜感受著融合了右眼後,體內的變化。


    這樣安靜的一幕,持續了約莫小半個時辰。


    波波塔突然打破了沉寂:“我覺得這個叫沃德爾的,或許別有所圖。不要求任何代價,就放我們離開,這有點太古怪了。”


    “放我們離開還古怪?他不是說了,店主救了大陸,他是在感謝店主。”格瑞伍立刻斜睨過去。


    “就算安格爾將真靈之力散於大陸,就算沃德爾與原坦大陸榮損與共,可這並不是他上趕著呼喚安格爾來這裏的理由,他完全可以當我們不存在。可他並沒有這麽做,而是刻意將安格爾叫到了黑暗之地,不可能沒有所圖。”波波塔道。


    格瑞伍仔細一想,似乎也有道理。不過,麵對波波塔它不可能服軟:“當初誰說走這個方向不會有事?還拿出什麽好運術來決斷,現在怎麽又不相信自己的好運術了?”


    波波塔沉默了片刻:“好運術也有可能被屏蔽。”


    “沃德爾是一個古老者,他有必要這麽做麽?他真想動手,一根手指就足以摁死我們了。”


    波波塔和格瑞伍的互相爭辯,形成了一個互不相讓的局麵,不過他們各自都存在相悖的觀點,各自又覺得對方說的有點道理。


    這反而讓這件事變得更加難以捉摸。


    對於沃德爾其人,也是布滿了更多的謎團。


    眼看著他們爭論的更加激烈,安格爾站了起來:“我出去一會兒,你們要吵繼續吵,不過不能動手。”


    最後一句話,是警告格瑞伍的。


    見安格爾離開,波波塔也沒有在這裏停留,他現在打不贏格瑞伍,而格瑞伍又深深的想要殺死他。安格爾在的話,還能鎮壓一下場麵,但安格爾離開了,那他麵對格瑞伍就純粹是吃虧了。雖然自己並不在乎死亡,但是他希望在死之前,能去看一眼妹妹。


    波波塔去了石室另一邊的隔間,這是他單獨的房間。


    安格爾則推開了石室大門,來到了外麵。


    從門口走出來後,安格爾看到的就是一個帶有憑欄的平台。走到石質憑欄處,寒古衛城的風貌盡收眼底。


    這裏是寒古衛城的製高點,據沃德爾所說,是曾經衛城的宗教人員居住的地方。


    他們腳下是高達數十米的祈禱教堂。


    沃德爾之所以將他們安排在這裏休息,一來,祈禱教堂不會有死靈來犯;二來,據聞嘉爾姆就沉睡在祈禱教堂的地下室。


    靠著欄杆,安格爾看向寒古衛城。


    寒古衛城不是安格爾看過最精致的城市,但全部用的是石料建成,一眼看去沒有任何木料,充滿了原始風格的宏偉。在安格爾內心中,從恢弘角度來比較,大概隻有燼土巨岩能與寒古衛城齊名。不過,燼土巨岩充滿了巫師的巧思,而且屹立於雲端,有金光照耀,天然就有恢弘的加成;但寒古衛城不一樣,是純粹的原始衝擊感,寒古時代的原住民將石頭運用到了極點,古拙與精致渾然一體,而且建築密布程度是安格爾見過最大的,讓這座城市的恢弘與燼土巨岩呈現兩種不同的感覺。


    安格爾在欣賞之中,也不禁感慨。


    不過,建築藝術終歸不是安格爾最關注的,安格爾目光最後還是定在了天空中的相位之門。


    當初浦西奧能通過交易,從相位之門去到其他相位之麵。


    那自己能不能做這個交易呢?


    安格爾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


    現在考慮去其他相位之麵,還為時太早,沒必要想這麽多。


    不過,安格爾相信,若是南域其他巫師知道這裏有座相位之門,估計會瘋狂吧……原坦大陸的入口在深淵表層,沃德爾看上還是一個可以做交易的原住民,地利與人和兩者皆占據,足以吸引所有巫師的視線。


    在安格爾思維跑馬的時候,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他身側。


    安格爾回過頭,發現正是帶著圖騰麵具的沃德爾。


    “拯救者閣下,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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