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都說這是故事,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你依舊打算嚐試去變成那縷風?可故事本身並不具參考性。”拉普拉斯看向安格爾。


    安格爾:“故事是故事,研究是研究,對於甜蜜之夢的研究方向,我心中的確有一點點想法了……不過,我需要準備一下。”


    拉普拉斯:“需要我回避?”


    安格爾搖搖頭:“不需要回避,反倒是我希望拉普拉斯女士能配合我一下。”


    拉普拉斯看向安格爾:“怎麽配合?”


    安格爾思忖了片刻:“我想借一樣東西。”


    拉普拉斯沒有說話,而是用眼神示意安格爾繼續說下去。


    “具體是什麽東西,我目前不知道。”


    拉普拉斯眼裏閃過迷惑,都不知道借什麽東西,就開口?這是什麽意思?


    安格爾:“我所借的這個東西,需要滿足以下幾個條件。”


    “第一,這件東西最好是有實體,如果隻是概念性的事物,是不行的。”


    “第二,這件東西需要來自於你的本體,並且‘它’最好能代表你的本體,或者說,見證你的本體成長的一樣東西。”


    “第三,如果可能,這件東西最好能和鏡世界的意誌扯上點關係。”


    “第四,如果可能,這件東西最好有極其強大的攻伐能力。”


    安格爾所列的條件,一開始還好,可從第二條開始,在拉普拉斯聽來就越發的離譜了。


    一樣來自她本體的東西,這本身不算什麽,但是,還要這件東西代表自己,還最好見證自己成長,這是什麽魔鬼條件?


    不是說拉普拉斯找不到符合條件的東西,而是,符合這個條件的東西,對她而言是絕密之物,基本不可能往外相借。


    第二個條件已經很苛刻,拉普拉斯沒想到的是,安格爾給出的第三個條件會更加的苛刻;甚至說這已經不是苛刻,而是離譜!


    別看剛才安格爾一口一個世界意誌,說的好像是門前的老大爺一樣普遍,但實際上,世界意誌一般隻有在關乎世界生滅或者世界前途的大事情上時,它才會讓人感知到。


    譬如說,位麵融合、世界崩解、無法抵禦的強大外力介入……等等,無數的意誌才會聚集起來,通過未可知的底層邏輯,構建成龐大的世界意誌,以麵對危機。


    當然,也不是說世界意誌就隻在巨大災難的時候出現。如果這個世界裏的某個生物,做出了符合世界意誌法則的事——比如說構建巫術花園,世界意誌也會顯化;又或者,這個世界的某個生物,突破到了一個新的境界高度,世界意誌也會給予祝福。


    不過就算如此,世界意誌也不是什麽你想見就能見的東西。


    安格爾想借她身上和鏡世界意誌扯上關係的東西?就算她有,也是絕密中的絕密,怎麽可能借出去?


    反倒是第四個條件,拉普拉斯看到後心中沒有太大波瀾。


    或許是前三個條件太過離譜,第四個條件,看上去反倒是簡單了些。


    隻是……這個東西需要攻伐強大,這就足夠了,為何還要在前麵加一個“極其”做修飾,極其強大是要多強大?


    拉普拉斯好奇的問了出來。


    對於前三個條件,她連問的欲望都沒有,因為……做不到。


    反倒是第四個條件,她或許能辦到,這才詢問一下。


    但她沒想到的是,安格爾給出的答案再一次超乎了她的想象。


    安格爾眼睛發亮,:“越強越好,最好能捅破天際的那種強大。”


    拉普拉斯本來還在思索,拋開前麵三個條件,有什麽東西符合第四個條件,聽到安格爾那完全不可靠的回答,表情瞬間變得冷漠:“沒有。”


    “那不要捅破天際,就那種……”安格爾思忖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麽,製造了一個幻象。


    拉普拉斯一看,這個幻象不就是之前的《巨獸與古城》的壁畫麽。


    安格爾指著那參天巨獸,對拉普拉斯道:“殺死這種巨獸級別的東西,有嗎?”


    拉普拉斯:“……沒有。”


    安格爾聽到否定的答案,眼神微黯,表情有些失望。


    如果按照他的計劃進行,說不定真的會遇到這種巨獸級別的存在,如果對付不了,那他的計劃也等於白費了。


    “那最強能到多強?”安格爾遲疑了片刻,問道。


    拉普拉斯沒有給出答案,而是淡淡道:“你所提的這些條件,我除了第一條能滿足你,其他我都滿足不了你。”


    安格爾:“為什麽?這些條件很苛刻嗎?”


    拉普拉斯:“你不覺得苛刻?”


    安格爾想了想,道:“如果是我自己的話,肯定覺得苛刻,因為我的實力不夠,見識也不多。但如果換做如拉普拉斯女士這樣的存在,我覺得應該能實現的吧?”


    “就像第二個條件,伴隨成長的物品,幾乎每個巫師都有。”


    “還有第三個條件,與世界意誌扯上關係,其實也不難吧?我曾經剛入巫師組織的時候,就見證過我導師煉製巫術花園,世界意誌也因此而出現。”


    安格爾低聲嘀咕,在他看來,這些東西對於活的很久,實力還強大的存在,應該不算很難。


    拉普拉斯聽完安格爾的話,莫名覺得……好像有點道理?


    拉普拉斯沉思片刻回答道:“話是這麽說,單獨一個條件的確算不上可可,可結合在一起,就很難實現。”


    安格爾:“這樣啊……那拉普拉斯女士是沒辦法實現嗎?”


    拉普拉斯;“就算我有符合這些條件的東西,我又憑什麽借給你呢?你所破解的這些壁畫之謎,並不足以付出相應的代價。”


    “你的意思是,有這樣的東西?”安格爾本來黯淡的眼神,重新恢複了明亮。


    “有,但我不可能借給你。”拉普拉斯雖然聲音依舊是淡淡的,但語氣卻帶著決絕。


    安格爾想了想,又道:“那我不碰它,它從頭到尾都在你手上,你願意借給我嗎?”


    拉普拉斯被安格爾的這句話給搞懵了。


    你不碰它,這也叫‘借’嗎?姑且算“借”吧,可既然不碰它,那你又借來做什麽?


    拉普拉斯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安格爾這回沒有再隱瞞,而是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計劃……呃,計劃的一部分。


    “其實,我身上也有一件神秘之物。這件神秘之物,和甜蜜之夢有點類似,它也與夢界有點關聯。”安格爾:“這也是我為何會對甜蜜之夢感興趣的原因。因為我過去研究的都是我自己的神秘之物,我想找一件同類型的神秘之物,做更深入的研究。”


    對於安格爾擁有神秘之物,拉普拉斯倒不是很驚訝,她已然知道安格爾接觸過神秘層次,依照安格爾的背景,想要搞到一件神秘之物做研究並不難。


    隻是,拉普拉斯不解的是:“這與你找我借的東西,有什麽關聯嗎?”


    安格爾:“有。而且,關聯很深。”


    “拋開甜蜜之夢的附加效果,回歸本質,甜蜜之夢就是強行讓生靈進入夢界。”


    “而我所擁有的神秘之物,沒有什麽特殊的效果,但它可以強行讓沒有生命的死物進入夢界。”


    拉普拉斯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麽:“你身上的神秘之物,是月色海岸的夢海螺?”


    安格爾:“你聽說過?”


    拉普拉斯點點頭:“路易吉為了創造更好的詩歌,偶爾會去找智者借閱書籍,尋找靈感。從智者那裏看到了不少外界的期刊,有一段時間,月色海岸的夢海螺的話題熱度很高。”


    因為用處實在太雞肋,所以話題熱度很高……


    安格爾:“是的,我的確有夢海螺。”


    拉普拉斯眼神有些異樣,深深的看了安格爾一眼,才道:“你是想用夢海螺,將從我這裏借來的東西,拉入夢界?”


    安格爾點點頭。


    “這有什麽意義呢?”拉普拉斯疑惑道。


    安格爾:“有意義,或許它會打開夢界與鏡世界的……新通道。”


    安格爾一本正經的說著,可拉普拉斯卻是完全不信。


    安格爾也能理解拉普拉斯,因為他所說的隻是計劃中極小的一部分,真正的計劃還沒有說出來,拉普拉斯不理解也是正常的。


    “就算你不信也無妨,我隻是按照我心中所想,去試驗一次。我可以保證,我不會去碰你的東西,隻是用夢海螺嚐試著將它拉入夢界。而這,對你並沒有任何損失。”


    “這隻是一次小嚐試而已,我也不認為立刻就會有變化,甚至可能毫無影響,但做研究本身就常常會有做無用功的時候。”


    “不知道拉普拉斯女士是否願意?”


    聽到安格爾的這番話,拉普拉斯其實心中是有些意動的,這對她而言的確沒有損失。但是,就算要借給安格爾,她也希望安格爾能將事情講清楚。


    尤其是,安格爾為何偏偏要列這幾個條件。


    “我可以借給你,但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你所列的條件依據是什麽?”拉普拉斯看向安格爾。


    安格爾沒有遲疑,很快便道:“第一個條件應該不用解釋吧?第二個條件和第三個條件其實是連在一起的,我之所以要的是你身上的物品,是因為在我的‘故事’中,拉普拉斯女士並不是一個局外人。”


    “你得到了甜蜜之夢,這意味著你成為了兩個世界交鋒的連接點。而且,夢世界的意誌將甜蜜之夢交由你處理,從外人來看,這似乎是對你的信任。”


    “既然夢世界看重你,那你或許能成為兩個世界得到緩頰的關鍵。”


    安格爾這番話,其實七成真三成假。他之所以選擇拉普拉斯,並不僅僅是因為她是“故事”裏的參與者,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無論在智者主宰口中,還是在艾達尼絲口中,拉普拉斯都是很特殊的存在。


    如果此方鏡域存在天命之子,她或許就是那個天命之人。


    而安格爾所要施行的計劃——


    就是創造一個新的夢之曠野!


    或者說,一個依附於鏡世界的夢之曠野。


    這不是安格爾在癡人做夢,安格爾此前是有過嚐試的。


    當初,在現實中創造出夢之曠野後沒多久,安格爾就去了深淵尋找桑德斯,也是在深淵,安格爾做了第二次嚐試。


    通過魘幻之力啟動夢海螺,將深淵的一件物品拉入夢中。


    最後,安格爾在一個新的區域,尋找到了這件物品。而這個區域,其性質與法則都和夢之曠野一樣,隻是地上非常的荒蕪,天空也黯淡如深淵,因此,安格爾個這個依附於深淵所創造出來的世界,命名為:夢之荒野。


    夢之曠野和夢之荒野,其實本質是一樣的。隻是前者依附了巫師界,後者依附了深淵。


    不過,夢之荒野剛剛誕生沒多久,就被夢界的一隻恐怖的巨大生物,給襲擊了。


    安格爾都還沒來得及進一步探索,夢之荒野就已經破碎。


    同樣的,夢之曠野在誕生之初,也遭遇過巨大的夢界生物襲擊,隻是當初有莎娃在,莎娃將對方擊退了,這才造就了如今夢之曠野的繁華。


    所以,安格爾有了這兩次的經驗後,他總結出了一些要點:


    第一,每個世界應該都可以創造相對應的‘夢之曠野’。


    第二,一旦‘夢之曠野’出現,極有可能遭遇到夢界生物攻擊,這或許是一種保護機製。就像是巫師界的極端教派一樣,那些巨大的夢界生物是夢界的‘清剿者’。對於如夢之曠野這般‘既有夢界特性又不受夢界掌控’的存在,肯定會被夢界意誌所厭惡,所以,才會派出夢界生物對其狙擊。


    第三,隻有成功擊退了這些‘清剿者’,才有可能讓‘夢之曠野’得到發展。


    基於以上三點,安格爾就算知道可以創造性的夢之曠野,他以往都完全沒有往這方向去做。隻是默默的經營夢之曠野,未曾有開疆拓土的打算。


    因為他不認為自己有能力去擊退夢界的清剿者。


    這一次,之所以安格爾會做出這種選擇,其實也是且走、且看、且聽、且想後的選擇。


    一來,他實在很好奇甜蜜之夢能不能被納入夢之曠野,而甜蜜之夢所在的鏡世界,又沒辦法連接巫師界的夢之曠野,那他似乎隻有一個方法:創造一個新的夢之曠野出來。


    二來,夢界與鏡世界恰好處於脫鉤的狀況。最重要的是,夢界似乎並不想與鏡世界脫鉤,如果安格爾在這時插一手,建造一個新的“夢之曠野”,等於成為了夢界、鏡世界以及魘界的緩衝地帶。


    魘界暫時拋開不說,因為無論在哪裏建造夢之曠野,都逃不開與魘界的關聯。


    夢界既然不想和鏡世界脫鉤,安格爾的夢之曠野,或許能被夢界所理解與認可,這樣的話,夢界派出清剿者的概率會變小。


    也即是說,天時地利皆在他。


    三來,除了天時地利,人和也站在安格爾這邊。拉普拉斯就是所謂的“人和”。


    單獨搞定夢界的清剿者,還不夠。他還需要搞定鏡世界的後患。


    縱然夢之曠野的存在對鏡世界是有利的,但鏡世界不一定支持夢之曠野的出現。因為這意味著鏡世界和夢界很難徹底的脫鉤了。


    而如何搞定這個後患,安格爾能想到的,就是讓拉普拉斯成為刹車皮。


    這樣比喻或許有點不對,但拉普拉斯的作用,的確就是在鏡世界對安格爾發難的時候,出來起緩衝作用的刹車皮。


    拉普拉斯似乎很受鏡世界的偏愛,而她如果願意站在安格爾這邊,那麽夢之曠野的建造成功率也會大大的提高。


    以上,就是安格爾的計劃與想法。


    當然,很多都是安格爾自以為是的猜度。譬如,夢界意誌並不會理解安格爾,依舊會派清剿者來……那安格爾也沒辦法,所以他才會讓拉普拉斯搞出一個攻伐強大的東西,看能不能對付清剿者。


    還有,拉普拉斯是不是真的受鏡世界偏愛,安格爾也不清楚,這都是智者主宰和艾達尼絲告訴他的。


    就算真的受到偏愛,鏡世界的意誌畢竟不是人類,沒有人類的情感,在原則性的問題上,也不一定會妥協。


    所以,安格爾的計劃和想法,其實還是太過於“理想化”。


    具體能不能成型,還真的不一定。


    不過,安格爾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建設一個新的夢之曠野,本身就是他突發奇想下的決定,就算不能建成,其實也不會有什麽損失。


    隻是一次嚐試罷了。


    難得有一個如此“天時地利人和均在他”的機會,他如果不去嚐試,豈不是太虧了。


    再說,就算嚐試失敗也無所謂。


    大不了,就像當初在深淵建造‘夢之荒野’的時候一樣,感覺到風向有什麽不對勁,立刻夾著尾巴逃跑就行了……麵對夢界清剿者,逃跑又不丟人。


    安格爾將方方麵麵都已經考慮到了,連退路都已經想好,現在唯一差的就是……拉普拉斯的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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