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疑惑,安格爾閉上了眼,將思緒沉入了夢之晶原。


    守門人的權能,讓他順利的獲得了繁生之菇的坐標。而繁生之菇的坐標和他想象的一樣,的確還留在晶體山裏。


    而且,按照坐標放在當下空間的位置來算,繁生之菇恰好在晶體山的山底截麵正中心。


    當確定繁生之菇的坐標後,安格爾試圖進一步的去鎖定繁生之菇所在地的情況,但讓他無奈的是,可以確定繁生之菇的坐標,卻無法鎖定繁生之菇的具體位置。


    這種情況,和之前拉普拉斯進入海倫之夢時的狀況一模一樣。


    這是不是意味著,繁生之菇此時其實也在特殊夢境?晶體山的特殊夢境?


    如果是的話,那為何之前安格爾通過箱庭視角去查探晶體山的時候,沒有發現繁生之菇的痕跡呢?


    安格爾越想越覺得古怪,這個晶體山從存在形式到箱庭情況,都和其他特殊夢境大相徑庭,這裏麵肯定有貓膩。


    不過,安格爾雖然心中覺得怪異,但並沒有將繁生之菇“喚醒”。


    他有一個猜測,夢遊仙境將其他的晶體造物都隱匿了,唯獨這個晶體山沒有隱匿,會不會就因為繁生之菇?


    繁生之菇成為了特殊夢境的“玩家”?


    亦或者說,繁生之菇的穩定半位麵空間的特效,讓晶體山也被穩住了?


    無論上述哪一種情況,繁生之菇的存留,都比帶走繁生之菇要好。


    更何況,晶體山這麽龐大的晶體造物,說不定是“夢遊仙境”權能集大成之所在。有了繁生之菇的定位,研究晶體山,進而鑽研“夢遊仙境”權能,估計會起到非常好的作用。


    不過,一切的前提是,繁生之菇能在晶體山內部好好的存活下去。


    “應該沒問題吧?”安格爾摩挲著下巴:“繁生之菇又不喜活動,找個地方一藏,應該可以撐住……的吧?”


    ……


    “你怎麽了,看你的樣子,繁生之菇難道出事了?”拉普拉斯見安格爾久久不語,開口道。


    安格爾:“不用擔心,它沒事。繁生之菇我自有安排。”


    聽到安格爾這麽說,拉普拉斯也點點頭,不再就這個話題延續。


    而恰好這個時候,映照空間出現一道新的裂縫。


    裂縫現,人未至,星雲先至。


    漆黑的夜色背景,帶著漫天的星空與厚厚的雲層,從裂縫之中湧了出來。


    不一會兒,便占據了映照空間的半個天空。


    隨之而來的,便是一個拄著拐杖,佝僂身子緩步行於星空之中的滄桑老嫗。


    來人,正是他們久等了的格萊普尼爾。


    格萊普尼爾踏著星雲,從半空之中緩緩落下。


    安格爾注意到,格萊普尼爾的裝束打扮和之前見麵時明顯的不一樣。之前兩次見到格萊普尼爾的時候,她穿的都是星月長袍,頭上戴著的帽子也是占星術士常見的星月三角帽。但現在,格萊普尼爾穿著的卻是銀鱗長袍。


    鱗片上有能量氤氳,將星光投映在身周,無數的星座像是泡影般,在格萊普尼爾的身周生生滅滅。


    這件銀鱗長袍的氣息給人以悠遠古樸之感。


    哪怕安格爾沒有使用煉金之眼,也能從氣息上感知出來,這件長袍上的銀鱗和之前瓶中蛻鱗屬於同一種生物的鱗片。


    估計,這就是拉普拉斯口中所說的,本體的第二次蛻鱗。


    除了衣袍外,格萊普尼爾的拐杖,也和之前的不一樣。此前的拐杖是一個黑漆木杖,但現在格萊普尼爾所拄著的卻是一根銀白色的骨杖。


    這根骨杖的氣息和銀鱗長袍完全不一樣,銀鱗長袍氣息更偏溫和,而這根骨杖則像是一柄隨時準備出鞘的鋒刃,哪怕它沒有對準安格爾,也帶來了一股銳利的壓迫感。


    一旁的拉普拉斯見安格爾的目光一直在銀鱗長袍和骨杖上打轉,輕聲開口道:“相信你也猜到了,格萊普尼爾所穿的長袍,就是我所說的那件特殊的星象盤,它可以化為衣物,也可以化為占卜盤。”


    “而它手中的拐杖,則是從牙仙古墟那裏借來的一柄武器,名為牙骨杖。是牙仙長老會曾經最強的戰鬥長老死亡所化。”


    “因為牙骨杖一直保存在某個無法用鏡麵通道的特殊空間深處,需要一定時間才能取得,這也是格萊普尼爾來晚的原因。”


    拉普拉斯說到這時,格萊普尼爾也向安格爾輕輕點點頭,用歉意的語氣道:“讓你久等了。”


    安格爾連忙擺手:“沒事,也沒有等很久。”


    格萊普尼爾淡淡笑了笑:“那……現在開始占卜嗎?”


    格萊普尼爾雖然刻意壓抑住了聲音,但安格爾還是能從她的情緒裏感覺到一種迫切。


    似乎,比起銀鱗長袍、或者牙骨杖,她更在意的是給安格爾進行占卜。


    安格爾:“可以告訴我,會用什麽占卜方式嗎?你知道的,我有血夜庇護,類似預言窺探的對我行不通。”


    安格爾看似是在詢問,其實也是在警告格萊普尼爾,窺探類的占卜最好別用,一旦用了,不僅沒有效果,而且他還能感知到。同樣的,也別借著占卜之名,讓他脫下血夜庇護,這也是不可能的。


    格萊普尼爾眼裏閃過一絲遺憾,她還真的有讓安格爾脫下血夜庇護的打算。但安格爾都這麽說了,她也隻能退讓一步。


    格萊普尼爾:“星象棋占卜。”


    安格爾皺了皺眉:“你是讓我和你下星象棋?我並不怎麽了解星象棋的規則。”


    格萊普尼爾搖搖頭,伸出右手手指憑空一點,一個滿布星光的棋盤就出現在了安格爾,棋盤的縱橫線都發著夢幻般的熒光,隻是,棋盤上光禿禿的,沒有落任何的子。


    “不需要下棋,你手邊有三顆棋子,你按照你的感覺,隨便擺在棋盤上即可。”格萊普尼爾:“對了,在占卜的時候,你心中要想著與甜蜜之夢進入夢之晶原這件事相關的三個問題,否則的話,我解讀的時候可能會出現謬誤。”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安格爾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的手邊的確多了三顆幽浮的星光棋子,明明是虛幻的,可安格爾觸碰上去,卻能感覺到棋子外殼那溫潤的手感。


    “準備好了,你可以隨時落子。”格萊普尼爾伸了伸手,示意安格爾可以自便。


    安格爾也不知道這種占卜是什麽占卜,不過看樣子,應該不是窺探類的預言。想到這,安格爾也沒有再遲疑,拿起棋子便落在了棋盤上。


    每一次落子,安格爾都會在心底詢問一個問題。


    很快,安格爾在心裏默念著第三個問題:“甜蜜之夢進入夢之晶原是否會對夢之晶原造成負麵影響”,一邊落下了最後一顆子。


    三顆子呈不規則的折線,分別落在星象棋盤的各處,閃爍著淡淡的微光。


    格萊普尼爾看了看棋盤,稍微思索了片刻,便開始了對落子的解讀。


    解讀過程中,格萊普尼爾並沒有詢問安格爾到底在心中詢問了什麽問題,隻是將自己看到的答案說了出來。


    “你第一個落子,所落之位名為‘車輪’,車輪行於車道,車道有前後,進退皆可。”


    解讀完第一個落子後,格萊普尼爾看了眼安格爾,似乎在給安格爾思考的時間。


    安格爾聽完後,表麵作恍然大悟狀,內心卻是在不斷的吐槽。


    他落第一個棋子的時候,心中所想的問題是:甜蜜之夢能不能進入夢之晶原?


    現在格萊普尼爾的解讀是:進退皆可,意思是既有可能進入夢之晶原,也有可能不能進入夢之晶原。


    這說的不是廢話嗎?


    安格爾:“我明白了,下一個呢?”


    格萊普尼爾看了眼安格爾第二個落子,淡淡道:“在解讀第二個落子前,能告訴我,你第一個落子時想的問題,與第二個落子時你想的問題有關嗎?”


    安格爾:“有關。”


    格萊普尼爾:“如果有關的話,那第二個落子名為‘天路’。行走與天際之路,不與地合。又可解讀為,天路可行,亦能抵達彼岸,不需要一定要走地麵的路。”


    格萊普尼爾的解釋,說的很直白,但安格爾自己來理解的話,與他想的第二個問題好像有點聯係,又好像完全不著邊際。


    安格爾所想的第二個問題是:“如果甜蜜之夢能夠進入夢之晶原,會對夢之晶原造成影響嗎?”


    格萊普尼爾所謂的“天路”,意思好像是“天之路與地之道不相關”,那麽就是說:不影響?


    安格爾的個人理解是這樣,但如果放寬一點,也可以理解成,甜蜜之夢的影響已經超越了天際,是地麵不可企及的。而這裏的“地麵”,則是夢之晶原。


    所以,兩種解釋都可。不過,人總是會傾向於好的意思,故而讓安格爾自己來選的話,他會選擇前麵的意思——天路與地道互不幹擾,因此不影響。


    格萊普尼爾目光看向第三個落子,這個落子在棋盤的邊緣,和其他兩個落子很遙遠:“第三個落子與前麵的問題有關嗎?”


    安格爾依舊點點頭。


    格萊普尼爾沉吟片刻:“如果有關的話,那隻有一個答案了,這個落子名為‘風箏’。”


    “風箏?怎麽解讀?”


    格萊普尼爾想了想,道:“手握紙箏,隨風起舞。意思是,線在你手,你可操控紙箏;但紙箏的飛天,不僅僅是操線人的控製,還需要借一陣風。”


    安格爾皺著眉:“然後呢?”


    格萊普尼爾聳聳肩:“沒有然後了,所有的答案都告訴你了。”


    安格爾一臉的迷惑,這就結束了?


    他第三個落子時,所想的問題是:“如果甜蜜之夢會對夢之晶原造成影響,會有多大程度的影響?”


    結果格萊普尼爾給出的答案就是:風箏?!


    這意思是:操之在我,但受之在風?


    前麵的意思是,有多大影響要看安格爾;但影響的程度會多高,要看“風”?


    風,是不受控的變數,是指夢之晶原的運行規則,還是說,夢界的意誌?


    安格爾有點想不通,而且,越想越覺得腦袋一片暈乎。


    總感覺這幾個答案好像都能應對自己的問題,但又好像什麽都沒有得到。


    沉思了許久後,安格爾揉了揉太陽穴,決定不想了。


    為何這些與預言、先知有關的人,都喜歡這麽打啞謎呢?瑪雅喜歡說些不明所以的話,白熊也是一口一個命運指引,怎麽就不能像多多洛那般,看到什麽就說什麽呢?


    安格爾在心裏暗忖,果然,還是多多洛比較好。以後這種預言的工作,還是找多多洛吧,打啞謎去猜,實在太費腦筋。


    安格爾在這麽想著的時候,不遠處的拉普拉斯看過來:“你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嗎?”


    安格爾聳聳肩:“我隻是想知道甜蜜之夢如果進入夢之晶原,會不會對夢之晶原生出影響。結果,現在越想越糊塗。”


    一旁的路易吉笑眯眯道:“朋友,糊塗就對了,讓格萊普尼爾給你占卜,你就隻有糊塗的份。”


    拉普拉斯瞥了路易吉一眼,後者立刻噤聲。


    拉普拉斯轉過頭,對安格爾道:“答案其實很簡單,當你感覺糊塗的時候,你最先想到的是好的答案,還是壞的答案。他們各自占比如何?占比高的,既是最有可能的答案。”


    安格爾:“這麽說的話……那似乎結局向好的占比都比較高?”


    安格爾仔細想想,如果按照向好的占比,的確他最初的想法都是比較偏好的。


    比如說,第二個問題,安格爾想要知道,甜蜜之夢如果進入夢之晶原,會對夢之晶原產生什麽影響嗎?


    格萊普尼爾的答案是“天路”,行天之路,與地不合。安格爾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甜蜜之夢進入夢之晶原,行的是天之路,不會與地不合,也即是“天地不交匯”,自然不會有影響。


    第三個問題也一樣,安格爾在聽到“風箏”這個答案後,第一個想法就是,他是操控風箏線的人,可以自由的操控風箏是否要放飛。雖然也有“風”的變數,但風本身就不是人能控製的,而是天、是規律、是世界意誌。這些因素,無論什麽時候出現,都是不可控的,但安格爾作為持紙箏之人,他有權利決定自己要不要將風箏放飛。


    所以,第二個問題和第三個問題,安格爾都會覺得“向好”占比要比“向壞”高。


    拉普拉斯:“既然如此,那你就相信結局是好的。”


    安格爾很想說,可這是不是有點太想當然耳,這是講概率的事嗎?


    不過看著拉普拉斯那認真的眼神,安格爾還是沒有說什麽,點點頭:“那……我要不現在就試試將甜蜜之夢拉入夢之晶原?”


    拉普拉斯淡淡道:“這是你的決定,我無權幹涉。”


    拉普拉斯話畢,走到一旁。路易吉、格萊普尼爾甚至包括兔子女孩,也都跟著拉普拉斯退到了一旁,把場地中央留給了安格爾。


    安格爾沉思了片刻後,還是決定將甜蜜之夢拉入夢之晶原看看。


    夢之晶原的創建,本身就是為了測試甜蜜之夢的。


    現在夢之晶原既然已經創建成功了,那就不妨大膽試試。


    更何況,安格爾雖然覺得夢係神秘之物有一定的機會被拉入夢之晶原,但概率還真不一定高。


    說不定,他現在搞得如此鄭重,可最後激活夢海螺去映照甜蜜之夢時,卻壓根沒起作用,這不就很尷尬了。


    想到這,安格爾壓下心中最後的一絲擔心,拿出了夢海螺。


    適時,拉普拉斯也將甜蜜之夢周圍的粉色之風,驅離了一部分,神秘的氣息立刻蔓延了出來。


    安格爾毫不猶豫,對著神秘氣息的正中心,激活了夢海螺。


    新的神秘之力,從夢海螺裏竄了出來。


    甜蜜之夢給人的感覺是悠然與昏昏欲睡,而夢海螺給人的感覺,卻更像是純粹的神秘之力,不含任何的其他特性。


    兩股神秘之力就這樣來了個不期而遇。


    按照以往的經驗,神秘之力的對衝,一般來說都是水火不容,你中無我,我中無你的情況。


    但這一次,神秘之力居然微微的相融了一部分。


    安格爾看到這,眼睛一亮。


    他的猜測難道沒錯?之前夢海螺無法拉神秘之物進入夢之曠野,是因為神秘之力的性質不一樣?這次可以,是因為同為夢係?


    安格爾正興奮的思索著時,那本來相融的一部分神秘之力,卻莫名的強製分開了。


    緊接著……兩股神秘之力的互相對衝,再次和其他不同類型的神秘之物一樣,完全呈現水火不容的狀態。


    這莫非是……失敗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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