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沐下山去後,李夜花了兩天的時間,將山洞裏的幾個石台,洞外的木屋,木屋的四周清理得幹幹淨淨。


    木屋裏更是一塵不染,連屋簷下也從洞口打了水清洗了幾回。


    然後什麽也不做,在木屋裏的躺椅上靜靜地躺了三天。


    這三天不煮飯、熬湯,餓了撕肉幹,渴了煮新茶。


    放空自己的靈魂和思想,沒有打拳也沒有練劍,隻是安安靜靜地過了三天。


    沐沐走了他山洞都懶得進去睡,白天晚上都躺在竹椅上。偶爾睜開眼,看一眼對麵山澗的風光。


    感覺睡夠了的時候,已經是第四天。


    這天早上他煮了些白粥來喝,喝完粥洗過碗。煮了一壺春茶給自己,躺在椅子上取出小青借給自己的書卷,翻了開來。


    書的封麵沒字,翻開第一頁,隻見上麵工整地寫著《百草圖鑒》四個字,再往後翻,細細看了前麵的說明,才明白這是一本藥經的解注。


    再往後翻,輕輕地讀誦著上麵的文字:


    即言:“上藥三百二十種為君,主養命以應天,無毒,久服不傷人。”如人參、甘草、地黃、黃連、大棗等。


    “中藥三百二十種為臣,主養性以應人,無毒有毒,斟酌其宜。”需判別藥性來使用,如百合、當歸、龍眼、麻黃、白芷、黃芩等。


    “下藥三百二十五種為佐使,主治病以應地,多毒,不可久服。”如大黃、烏頭、甘遂、巴豆等。


    隻見每種藥草有畫形和文字標注,方便學習的人可以清楚理解每一種藥性、藥理,以及它他喜歡生長的地方。


    不知不覺中他走到了先生存放藥草的架子邊上,從不同的袋子裏取出藥草,然後在《百草圖鑒》裏找到這種藥草的藥性、藥理和它們生長的地方,想著自己要去天山的那個地方才能找到這些藥草。


    《百草圖鑒》將藥物分為君臣佐使不同角色,如上品藥為君藥,中品藥為臣藥,而下品藥為佐使藥。


    在組方時,應該充分考慮藥物的特性,方中既要有君藥、臣藥,還要有起協助作用的佐使之藥。其比例可按照一君、二臣、三佐、五使或一君、三臣、九佐使的原則來處理。


    山中無日月,沒有了李紅袖的張揚,沒有了沐沐的吵鬧,李夜在山中靜下心來修行小青從沐沐母親那裏帶來的藥經,一邊記錄一邊跟先生采的藥草比對。


    這些知識本來先生是準備教李夜的,白素素突然要去渡劫,打亂了先生和李夜學習藥草知識的計劃。


    沒想到從天上飛來一隻青鳥,帶來在另一個世界的藥經,彌補了李夜一直渴望學習藥草知識的想法。


    就這樣每天起床後打一通伏虎羅漢拳,用鬆針練劍,其它的時辰都泡在《百草圖鑒》裏麵。


    看了半個月的藥經,跟先生從天山采回來的藥草一一比對,發現共有七百多種,將近占藥經裏描述藥草的七成,心裏不由得佩服先生知識的博大精深。


    看著還有不少的藥草行生沒有采回來,特別是天山上特有的珍稀藥材雪蓮,想著自己得出去走走,趁著先生沒有回來,把天山上的各峰都逛一遍。


    先生隻告訴李夜自己呆的這個山頭叫仙女峰,對麵的山澗叫白羊峰,其它的有些山頭連先生也叫不出來。


    心裏長了草,就再也無法靜


    下心來呆在木屋裏修行。


    思前顧後,李夜準備了兩天,把身上重要的物件都藏在了山洞裏的石縫裏,又準備了一些肉幹,兩件換洗的衣服。


    從先生的藥草裏揀了些配金創藥,再將之將拆下的兩塊門板裝好,關上木屋的門。


    關上洞口的石門後,想著自己終於要走出獨自闖蕩江湖的第一關,心裏不由得豪情萬丈,心想先生在自己這個年紀恐怕也不會一個人來闖天山吧。


    出了樹林,按沐沐教自己的方法給樹林設置了禁製,看著眼前的迷霧,站在彎彎的小道上大吼了一聲:“天山禁區,我來了!”


    花了半個時辰,他走到了當初先生第一次帶他來采蘑菇的山坡,這裏也是沐沐第一次見到李夜的地方。


    經過春雨的滋潤,山坡上許多鮮花已經化成泥土,結了一些細細的種子,想著自己曾在這裏癡睡的模樣,不由得傻笑了幾聲。


    翻過山坡,繼續看往前麵的山澗,當初先生就是從這裏往山裏去采藥、打野狼的地方。


    望著眼前越來越險俊的山峰,想著初上天山時恐懼,連走路都耽心出不了氣來。


    等自己在山上摸爬滾打了將年一年,才明白天山隻是天山,自己已經不是昨天的自己。


    去年的李夜沒想過要征服天山,隻想著跟在先生邊上安靜地修行,將自己的劍法和境界提升一些就很好。


    當下的李夜卻起了征服天山的決心,想著自己沒準就在征服天山的過程裏破境到金丹,成為風雲城裏的傳奇。


    已經是五月初的天山,天氣依舊象個娃娃臉,說變說變,沒等他走到山澗的石崖下,天空就飄起了細雨。


    看著紛紛飄落的雨滴,李夜起了玩心,丹田真氣運轉,將自己瘦小的身子用真氣包裹著,向著山澗的深處奔去。


    他想看看自己的真氣到底可以堅持多久,半個還是一個時辰?


    隻是他到底還是一個孩子,此時玩心大起的他卻忘了先生擰著耳朵給他的交待,在天山不能猛跑,要邊走邊做記號,否則很容易就會迷失自己。


    此刻的他卻是玩心大起,奔跑了半個多時辰也不覺得累。


    於是就翻過了山澗,朝著山澗對麵的另一座山峰奔去。


    直到跑一個時辰才感受到丹田裏的真氣的些不繼,腳下開始吃力。


    心裏一急自然將《無相法身》的功法運轉開來,頓時後繼無力的真氣有了些補充,讓他可以繼續在雨裏急行,隻是不能象之前那般如意。


    他隻知道自己要拚了剩餘真氣去尋一個可以身雨的山洞,卻不知此時的他已經是在雨中磨練自己的真氣。


    《無相法身》的功法運轉,奔跑的李夜身上的淡淡的金色佛光湧出,經脈中的真氣有骨骼裏經文滲出的佛光流動,雨中一道金色的佛光快速地移動,片刻間又穿過了一道山嶺。


    精疲力盡的李夜終於在自己的真氣將要崩潰的時候,在一座比仙女峰還要大上許多的半山腰找到了一座洞口,筋疲力盡的他想也不想就向著洞口走了過去。


    手腳並用地爬進了山洞,找了塊幹淨的地方,象堆爛呢一樣癱倒在地上,如果沐沐在的話,這個時候的李夜就是一條死狗的模樣,連打開水壺喝水的力氣都沒有。


    這裏已經比木屋高出了五百多丈,他已經在二千丈的高山連續奔跑了二個多時辰,就算是白素素也


    不敢在這樣的高度跑上二個時辰,如果先生知道一定罵他是在玩命。


    趴在地上的李夜一動不動,幾欲要昏倒在這個陌生的山洞,隻有一絲神識提醒自己不能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睡著,用力地咬著舌頭,感覺嘴裏有一絲血腥的味道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心道,這是玩命,往後不是拚命關頭萬萬不能再試了。


    抬頭看了一下洞外的天色,已經是申時已過將近酉時了,心想今天回不去了,要在這洞裏過夜了。


    試著抬起手臂,感覺稍稍有了些力氣,試著從包裏取了水壺,喝了幾口水。


    試著感覺丹田中還有多少真氣,讓他苦惱的是,竟然一絲的真氣也感覺不到,這回是完全耗盡了最後一絲真氣才倒下。


    這樣的好處是,他全身的真氣經過這麽一折騰,仿佛是鑄劍的師傅將打好的劍胚重新淬火回爐重煉,比之前更加精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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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壞處是,此刻隻要來幾隻野狼,就可以輕易地要了他的小命。


    抬頭仔細地打量著這陌生的山洞,一半是泥土一半是石頭,不象是人為挖出來的,比自己呆的山洞小了很多,隻是方圓幾丈,一眼望去幹幹淨淨,沒有野獸住過的痕跡。


    長這麽大,這是他頭一回在野外過夜,心中不免有些莫名的恐懼,想著先生之前說天山有成群的灰狼,不禁犯愁。


    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洞口,天空中的春雨早已停下,天空一片金色夕陽。


    不敢走遠,就在洞口的附近撿了一些半濕的樹枝,抱著進了山洞,無論如何晚上得升一堆火,一是取暖二是防狼。


    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這些半濕的樹枝點著,這裏天空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坐在火堆邊,取了些肉幹拿在手上撕著吃。


    心裏在想不知道自己的一路狂奔,離開了自己那棟小木屋有多遠了,明天還能不能再尋著來時的路回去。


    吃了肉,喝了水,總算有了些力氣。又往洞外跑了二趟,多抱了些樹枝回來,怕著萬一晚上有狼過來,樹枝又燒完麻煩。


    想著還是沐沐好,有青鳥跟著她,怎麽都不會迷路。


    感覺實在無聊的他,在火堆邊盤坐,五心向天,開始念頌《地藏經》。


    大佛寺的老和尚曾跟他說過,當感到恐懼和無助的時候,就念經,不停地念經。


    無處不在的佛法可以驅趕心中的恐懼,也可以驅離世間的諸惡。


    火堆裏樹枝因為是半濕,所以是慢慢地在燃燒,李夜不時地添加些枝條,保持著火苗。


    經文聲音在山洞裏輕輕地漫延,慢慢地生出了淡淡的佛光,到後來變成了濃濃的佛光,往著山洞外漫延。


    荒涼的天山,從未沒有和尚過來念頌佛經給眾生聽。


    寂靜的天山,李夜在山洞裏念《地藏經》給自己聽,給洞外的眾生聽。


    李夜念頌了兩遍《地藏經》,一直念到後半夜......


    洞外的石堆上有一群狼,站著聽佛經,守護了他一夜......


    洞裏念經的李夜不知道洞外有一群狼在為他守護......


    洞外的野狼知道山洞裏的李夜在為它們念經......


    佛說:五百年前種下的果,換來了五百年後回來報答的因.......


    萬裏無雲的天山,靜靜地掛著一輪上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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