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的第二天,風雲城裏的百姓,都知道將軍府裏添了一位小公子,起名上官秋明。


    城主府的夏城主也帶著夫人上門道喜,倒是葉知秋沒有過來。


    而是差院中的侍女去將李小雪穿過的一些舊衣服,送到了將軍府裏給林月如。


    隻有無雙小姐姐最是開心,她終於盼來了自己的弟弟,往後的日子裏她終於可以做名符其實的小姐姐了。


    倒是大佛寺的苦禪老和尚得到消息後,捏著手指算了算,笑道:“風雲城中又多了一朵雲。”


    ......


    李夜早起沒有叫醒沐沐,披著晨光,拎著掃把去掃山門外石階上的落葉。


    秋日往後的天光亮得比夏日還晚一些,猶涼的晨風吹在他單薄的僧衣上,也刮著滿地的落葉亂飛。


    李夜一邊將掃在一堆的落葉倒進背簍裏,一邊聽著大殿裏傳來的陣陣頌經聲.


    心道明惠師兄說的不錯,掃地念經都是修行,難怪他能堅持在山門處掃地十年而不生心。


    因為中秋期間寺裏有幾場法會要開,山下的香客有的不想天天爬山,幹脆就在寺裏的客堂住下.


    不沒等到早課結束,大殿外掛廣場上就有信眾在散步。


    看著拎著掃把的李夜,不時有香客過來問要不要幫忙,李夜微笑著一一回絕,對於掃地這些小事在他的眼裏不值一提.


    想著自己在大佛寺中晨間還要去後山打幾十桶山泉水,到了般若寺裏因為早有水槽接到齋堂後麵,倒是免去了他的苦力。


    山門石階是的落葉掃了一遍,齋堂的打板聲響起,做完早課的僧人和寄宿在寺裏的香客都紛紛在齋堂外排隊。


    李夜放下掃把,在齋堂後麵取了水洗漱一番也排在隊伍的後麵等著吃早飯。


    一眼望去,沒有在隊伍裏看見先生和沐沐還有師娘.


    想著他們肯定是在小雜院裏自己生火做飯,倒是省去了跟齋堂裏管事僧人打招呼了。


    倒是明惠大師發現了李夜,看著他笑了笑道:“昨天夜裏是你在撫琴吟唱?什麽時候讓我好好欣賞一回?”


    李夜抬頭看著明惠大師,摸著自己的腦袋笑了起來.


    回道:“讓師兄見笑了,師弟我那是亂彈琴,怎入得了師兄的法耳。”


    明惠大師一楞,他沒料到李夜會如此回自己。


    瞪著李夜道:“就你會說,吃飯去。”


    說完自顧往前走去,不再看李夜尷尬的樣子。


    李夜一呆,心道您的脾氣也不用這麽大吧?大不了改天我給你彈奏一曲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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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說無色聲香味觸法麽?心裏想是一回事,卻也不敢去找明惠理論。


    吃完早飯,歇息了片刻,拎著掃把接著打掃山門前石階上的落葉。


    因為有法會要開,大殿外的廣場上已經有香客在走動。


    李夜沒有拎著竹劍修練,隻是拖著掃把老老實實在山門外的石階上打掃。


    此時離法會開始還有半個時辰,李夜正低頭掃著落葉,沒料到一雙芒鞋出現在石階上。


    “你要不要去大殿感受一下法會的氣氛?”抬頭一看,卻是明惠大師熟悉的笑臉。


    不知道是因為時間尚早的緣故,參加法會的千裏之行都站在大殿外的欄杆邊上,或是廣場邊上的荷池邊看那秋風裏蕭蕭


    的殘荷。


    也沒有人注意山門石階上的一老一小,二個衣著粗布麻衣的僧人。


    李夜低頭想了想,對著明惠搖搖頭。


    心道自己的神識已經破了分神,隻要自己願意,這般若寺裏的一草一木都在自己的眼底,又何必為了參加法會而耽誤了自己的掃地和修行。


    “記得曾跟師兄討論過,念經掃地皆是修行。在大殿裏跟我在廣場上,有什麽分別?”


    明惠一楞,怔怔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再說我若去參加法會,誰來替我掃地?這廣場上麵飄落的樹葉飛來飛去,總是不好吧?”


    李夜看著他,靜靜地說道。


    明惠一楞,心道自己的修行原來還不如眼前這個小師弟了,看來自己一不小心就著了相,長此以往也可能亂了自己的心境。


    輕輕歎息了一聲,看著李夜說道:“想不到師弟的境界已經走過了為兄,真是慚愧呀,阿彌陀佛!掃地的掃地,念經的念經,都是一場修行。”


    說完轉過身欲往大殿上走去,李夜看著他的背影叫了一聲:“師兄且慢,我有事請教。”


    “何事,說來聽聽。”


    明惠轉過身來,靜靜地看著李夜。


    “我來了寺裏已經兩月,為何隻見寺中的僧人念經,而未曾發現他們修行各自的法門?難道說般若寺中的僧人都隻是念經不修道麽?如果這般說來,為何師兄你的境界又如此地高深?”


    百思不得其解的李夜看著石階上的明惠,一連問了幾個問題。


    “你聽誰說的寺中僧人不修行?不修佛道何來長生?”


    明惠大師的眼裏透著精光,看著石階下的李夜。


    淡淡地說道:“隻是各人修行的法門不同,要麽是在各自的禪房裏修行,要麽是去山上修行,方寸山這麽大難道你都走遍了麽?”


    “難道上山修行的僧人不要做早課?不要參加寺裏的法會?”


    李夜停下了掃地,柱著掃把看著明惠大師問道。


    明惠大師怔了怔,抬頭望著身後蒼茫的大山。


    若有所思地說道:“念經是修行,早課晚課是修行,開法會是修行,你掃地也是修行,難道閉關就不是修行?在深山裏獨處就不是修行?”


    “這個,師兄你說的太快了,我得好好想想。”李夜看著他回道。


    明惠沒有理會他,而是皺著眉頭繼續說道。


    “幾百年前破僧大師離開般若寺去五域中行走就不是修行?那你告訴我,什麽是修行。”


    說完不等發呆的李夜回過神來,揮揮手,轉身往台階上的大殿裏走去,留下李夜獨自在風中零亂。


    “難怪看不見寺裏的師兄們修行,原來大家要麽閉關,要麽入山,說不定還有師兄如當年破僧大師一樣入了世間行走修行......說來說去,原來我也有分別心,看來佛法的修行當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稍不留意就會著相,亂了自己的心境。”


    李夜輕輕地歎息了一聲,低下頭繼續打掃石階上的落葉。


    ......


    在齋堂吃完午飯,李夜回到小雜院時已經是午時。


    推開院門,隻見沐沐正端著米飯往院中的石桌上放。


    “哥哥做完功課回來了,快跟沐沐一起吃飯,師娘做了好吃的菜哩。”


    沐沐放下米飯,走過來拉著李夜的手說。


    “小家夥這麽早就回來了,要不要跟我們再吃一點?我可是炒要竹筍和肉幹喲。”


    李紅袖端著菜走出廚房,看著李夜說道。


    李夜拍了拍沐沐的肩膀道:“沐沐你跟先生和師娘吃飯,我去換件衣服。”


    說完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先生拍了拍自己跟前的石凳,看著沐沐說:“沐沐坐下吃飯,你哥哥自然是在寺裏的齋堂吃過飯了。”


    李紅袖將手裏端著的菜放下,拿起碗給先生盛飯,又給沐沐盛了一碗。


    這才說道:“這家夥天天吃素,也不見他難受。”


    沐沐端著碗,伸手去拿筷子,看著李紅袖嘟著嘴巴說:“是哩,沐沐不吃肉肉是受不了的。”


    先生看著李紅袖,皺了一下眉頭,道:“夜兒來般若寺是修行,不是來享受的,吃些苦算什麽?難不成回到中域或是風雲城裏,天天大魚大肉,這道行就能修行圓滿?”


    李紅袖聽完一驚,差點將手裏端著的碗掉在地上。


    稍傾拍了拍胸口說道:“人家知道你的寶貝弟子說不得了,吃飯吃飯。”


    說完夾了一筷子肉給沐沐,又夾了一筷子菜給先生。


    沐沐看著李紅袖的樣子咯咯地笑了起來:“師娘你好可愛哦!”


    李紅袖瞪了她一眼,輕輕說道:“吃飯!”


    李夜換了一件幹淨的衣服,出來挨著沐沐坐下。


    看著三人古怪的模樣,不解地問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了嗎?”


    李紅袖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低頭往自己的碗裏看去。


    沐沐嘴裏嚼著肉,看著李夜笑著說:“哥哥你在齋堂沒有肉吃饞不饞?”


    李夜伸手摸著她的頭發,微笑著說:“我在風雲城外的大佛寺就習慣了,沐沐母親應該教過你的,吃飯是專心吃飯,不要說話。”


    說完從桌上拿起一雙筷子,夾了竹筍給沐沐。


    正想說話的李紅袖聽李夜一講,想要說出口的話又憋了回去。


    幽怨地看了先生一眼,然後繼續端著碗吃飯。


    先生看著三人的樣子,淡淡地微笑道:“論做人的修行,你們誰也比不上夜兒,他自跟我修行後,就能堅持吃飯時吃飯,明白睡覺時睡覺這最簡單的道理。”


    李夜沒有打擾三人吃飯,拎著水桶去打了一桶水,將昨夜的茶壺和茶杯清洗了一遍。


    又從廚房裏取了幾塊木炭,將小火爐點著,等著三人吃完午飯煮茶。


    小雜院在般若寺裏算是偏僻的地方,二個月來除了李夜自己,很少有僧人會走到這裏,算來算去也隻有明惠大師來過二回。


    看著先生三人安靜地圍著桌子吃飯,站在廚房門口的李夜,仿佛又回到了天山上麵的那座小木屋裏。


    不知道老猿和老狼二位前輩渡劫後變成了什麽模樣,也不知道小白那家夥跟在小青身邊,有沒有突破到分神的境界。


    想著天山上的種咱,李夜有一種如在昨天的感覺,仿佛伸手就能夠觸摸。


    要是沒有遇上老猿和小白,自己的境界斷不可能達到目前這個高度。


    那單調而又溫馨的畫麵在他腦海裏浮現,一切都晃若昨天。


    此時的他想起了那句佛謁:時光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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