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域皇城,花滿樓中。


    又是大年夜,從青城回來的先生,帶著一大家子來到了花滿樓裏團圓,這是花天下和納蘭雨兩的堅持之下的結果。


    按葉知秋的意思,肯定是要留在家裏過的,。


    隻有先生清楚,花滿樓可是掛在李夜的名下。他才是名符其實的掌櫃,來吃一頓飯實在算不了什麽。


    莫說花滿樓,便是皇上也想請李夜一家去宮裏團聚。隻是先生以人多麻煩回絕了他,讓梧桐公主改天領著李小雪進宮。


    畢竟小雪可是皇主親自冊封的郡主,進宮是很自然的事情。


    倒是身為皇後的耶律燕偷偷溜出來幾回,跑到國師府上找小雪和梧桐公主賞雪聊天,害得葉知秋跟著擔心受怕。


    大年之夜,花滿樓沒有做生意,留下來的全是沒有回家的工人和侍女。


    擺上了酒菜,納蘭雨看著一大家子人說道:“今年風調雨順,啥都不缺少,就差國師跟沐沐郡主兩人了!”


    葉知秋一聽,眼睛不同得紅了起來,看著他說道:“夜兒跟沐沐這會也不知道是在般若寺中,還是在玄天觀裏。”


    李紅袖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你就不要替他耽心了,如果是他一個還不好說,加上沐沐哪個吃貨,你還怕會餓著他不成?”


    李小雪也看著葉知秋說:“母親放心,不是還有小青姐姐在嗎?她可是厲害得很呢!”


    夫子也點頭應道:“夜兒是去修行,又不是去享福,我們就不要替他耽心了!”


    葉知秋無奈地點了點頭,看著兩人說道:“都別說夜兒了,說說你們倆人吧,既然已經成親了,下一步就考慮要個孩子吧。”


    李紅袖也跟著起哄,笑道:“要是你們不會帶,可以放在國師府裏,我們幫你看著。”


    葉知秋一聽,也跟著笑著說道:“說的就是,紅袖不會帶孩子,我幫你們帶!”


    花天下一聽,小臉不禁紅了起來。


    納蘭雨一楞,看著兩個女人說:“哪個不急,我們的境界太低了,怎麽也得等我突破到公神後期吧?”


    說完回頭看了一眼花天下。


    先生是一個明事理的人,看著一幫女人說道:“我們都是修行之人,當以修行為主,莫要等哪天夜兒從方寸山回來,讓你們仰望都還來不及。”


    花天下一驚,不禁問道:“國師有修為已經比我還要厲害了嗎?”


    先生看著她搖搖頭,輕聲說道:“誰知道呢?”


    心道若是那小子將無相法身修行到圓滿,恐怕這五域中便再也難有敵手了吧?


    先生心裏隻是顧著李夜一家人的修行,無瑕納蘭雨和花天下,看著兩人將心思花在修行上麵,不由得暗自讚歎。


    雖然李夜在南疆已經跟人交手,但是在五域皇城,卻無人知道他的境界,在李夜自己未顯露自己的境界之前,他是不會告訴別人李夜的真實境界的。


    這也是作為先生對自己徒兒的一種保護。


    李紅袖明白先生的意思,當下不再追著花天下不放,而是回頭看著李小雪問道:“聽李夜走之前說,要給你和梧桐公主鑄一把新劍?


    李小雪一聽,禁不住對她憨笑道:“哥哥說回來說會給我,師娘也想要嗎?”


    “我現在就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他打造出來兩把劍,究竟是什麽模樣,能不能超過唐先生的那把秋水無痕。”


    李紅袖隻要一想到唐秋雨的秋水無痕,心裏就癢癢的。


    聽著李紅袖的這番話的敘述,葉知秋搖了搖頭,笑道“唐先生今天跟梧桐公主進宮了,否則非得跟你吵一嘴。”


    先


    生看著兩人不由得有些頭大,淡淡地說道:“修行之人,若是一味的借著外力,終究難成大器!”


    李小雪一聽先生的話,趕緊接上:“先生說的極是,我見哥哥時常拿著一把竹劍練劍,不是一樣在修行麽?”


    先生看著她笑道:“你哥哥可是在天山之上,就開始用竹劍了,那把竹劍也是他自己削的!”


    說完抬頭看了李紅袖一眼。


    李紅袖一楞,她倒是把這件事給忘了。


    看著一堆人期待的眼神,笑道:“不說這事了,吃完飯我給大家發紅包。今天沐沐和小青不在,能省下不少。”


    李小雪纏著她不依不饒,笑道:“梧桐姐姐和無雙姐姐都不在,師娘你今年是最省錢的一年哦!”


    那個意思就是,你得多給我一些。


    花天下看著她笑道:“我給你雙份,貪財的小家夥。”


    花滿樓外風雪漫天,樓主充滿了歡聲笑語。


    又是一年大年夜。


    這一年夏梧桐跟唐秋雨進了皇宮,上官無雙跟許靜雲回了風雲城。


    而五域的國師去了誰也不知道的未知之地。


    ......


    未知之地。


    盤坐在佛殿裏麵的李夜,正感受身體的微妙變化,經過長時間仔細觀察,發現自己的肉身起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骨骼更加密實,紫金色的骨骼和血液不知道到從何時開始,竟然有了一絲絲幽藍色。


    無相法身有了些許的增長,已經過了初期的小成,往著大成而去。


    直到他近日在河水裏修練重劍,才確認自己的力道又往上增加了一分,能夠隨心所欲地用重劍使出若水劍意。


    朝來暮去時,盤坐蒲團,念上一個時辰的經文,修練一個時辰的無相法身。


    引雷入黃沙,開爐鑄劍,要完成三柄長劍,一件盔甲的製作。


    日出日落,他沒有頹廢,將離別的悲痛化為了修行的動力。


    元氣入體緩慢流淌,李夜自視體內經脈中的真元,沉默感知那一絲絲的元氣也是金色中帶著一絲幽藍色。


    身體內的那一滴藍色的精血,才堪堪煉化了不到十分之一。


    眼眸裏不禁流露出驚訝的神色,那白衣女子的精血竟然是幽藍色,竟然融入了自己的骨髓中,血液裏,甚至自己的真元之力也帶上了一絲藍色。


    自己變異了不成?


    是人?還是妖?


    難不成自己有一天也會跟沐沐一樣變身?


    隻是他不知道,自己是變成大黑蟒,還是蛟龍,還是其他妖獸。


    至少以他眼前的經曆來說,他還沒有見過的幽藍色血液的動物。


    自己還是大意了,當初白衣女子救了自己時,就應該問問她的。眼下他跟南宮如玉身體裏都融入了白衣女子的一滴精血,難不成自己以後會變成玉兒一樣不成?


    ……


    沉默看著身體裏緩流動的血液,回思著當自己跳進寒潭淬體的情形,陷入了苦苦的思索之中。


    難道白衣女子身體裏流動的是魔血不成?自己體內元氣已經改變了模樣,變成了跟五域天地氣息完全不同的一種。


    還是說,自己跟南宮如玉都會入魔?


    他沒有在五域中見過魔的氣息,之前也沒聽先生說過五域有魔的存在,自然不會跟大佛寺的老和沒尚師傅和般若寺的日月惠師兄去討論魔的道理。


    晨光從佛殿的屋簷底下射了進來。


    李夜被晨光刺的微微眯眼。


    他忽然間他想到一件事情。


    世間沒有人見過魔,但是並不代表魔


    就不存在,還是所有的人都在刻意去回避這個問題?


    他要好好問一問先生。


    如果讓五域的修行者見到他的血液有藍色,不知道會引進多大的風波來。


    而他在離開五域之前,並不想變成別人眼裏的異類。


    他不再想這件事情,而是繼續開始如何提高自己無相法身的事情。


    他在想,如果有一天,自己將佛門的至高心法修行到圓滿,自己又有魔血在身,會不會有一日自己會集佛與魔於一體?


    到哪時,恐怕整個五域,再難找到他的容身之地,除了佛門。


    問題在於,自己身體裏的那一滴精血並不是自己想要,而是白衣女子強加給他的,就象南宮如玉一樣,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內有一滴她母親的精血。


    如果說自己會放魔,那麽南宮如玉又會怎樣?


    難道說自己師徒兩人最終就會入魔?如果自己師徒兩人入了魔,而自己的先生又要如何麵對自己?


    還有自己的家人,將軍府的小姐姐和皇城裏的梧桐公主,以及自己的妹妹。


    而且還有一個更關鍵的問題。


    自己還是五域皇朝的國師,受五域萬人景仰的國師大人。


    看來下山回到皇城的首要大事,就是辭去這國師一職。


    隻要自己不在是皇朝的國師,往後發生任何不可預料的事情,便都跟眾人無關,特別現今的皇上和梧桐公主。


    就算有一日入了魔,也隻是自己師徒兩人的事情,跟先生和皇上無關。


    當初若不是白衣女子救了自己一命,自己早就命喪寒潭了。


    比起入魔跟自己的性命,當然是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了。


    更何況老和尚師傅曾說過,無論世人與諸菩薩,諸會麵臨一念入魔,一念成佛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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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要自己本心不亂,管他身體裏不是不是流淌著幽藍色的魔血。


    而眼下的他,也沒找到任何方法和證據,能證明他身體裏的那一道幽藍,是魔的力量和化身。


    安住當下,便是修行。


    所謂想象中的魔與佛,離眼下的自己,都太遠了。隻要他有足夠的時間和耐心,最終總會撞到正確的答案和解決的辦法。


    隻有這樣他才能看到最後的答案。


    這種方法很很無奈,卻是他眼下唯一的選擇。


    他想起了白衣女子離開時說的那番話:“眼下的你還不能煉化這滴精血,等你能煉化的那一刻,你就會明白他的好處。”


    看過我的三世三生的你,匆匆來到方寸山中,到底留給我了什麽樣的好處,又埋藏了什麽樣的秘密?


    此後的這些日子裏,李夜沒有停止鑄劍的工序,也沒有停止在黃沙中練劍,因為歸期漸近。


    因為他很清楚,於漫天黃沙中練劍,必然是一個極為浩繁,甚至可以說是耗時長久的事情,別說三個月時間,就算是三年也不見得會有結果。


    讀書、念經,修行,三樣都沒有停下。


    因為他隻能在這裏修行三個月的時間。


    如果不在這三個月的時間裏,將黃沙中的練劍修出一絲名目,等他離開時一定會有很多遺憾。


    佛殿裏的李夜變得越來越沉默,他已經有一些日子沒有去河裏清洗自己的身體,顯得有些潦倒,臉色看起來越來越憔悴,眼睛裏的光澤卻是越來越明亮。


    大殿裏的佛光時不時會照耀在他的身上,如同大佛寺那佛,如同般若寺那佛,在默默地注視著他苦苦修行的弟子。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春意漸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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