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看著他笑道:“我現在跟兩人師兄討論的是人性,而不是佛性。”


    “屁話,師弟你的心也太狠了,你居然把兩個寶貝徒弟都偷走了。”明玨看著他,狠狠地說道。


    李夜看著兩人笑道:“說不準,無心哪家夥完成了他世間的責任,再回來傳承師兄的衣缽呢?”


    明玨瞪了他一眼,笑道:“你讓我等上一百年麽?”


    李夜靜靜地看著他回道:“花上一百年,難道不值得麽?”


    明惠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回道:“世界萬法,與佛法同理。師弟說的有道理,無憂終是太簡單,還沒有看過這個世界,對他不公平。”


    李夜點了點頭,看著兩人說道:“我打算把無憂放在無心身邊,有南宮世家看著他,也不會有人去欺負他,更不會流離失所。”


    明玨一聽,點點頭回道:“這樣說來,也倒是可以試試。”


    “另外,無憂即便入了世,不再回來,但從此後人間多了一尊行走的佛,又何其不是一件善事?修行一定要在廟堂嗎?”


    李夜看著兩人,認真地說道。這門心思他已經動了很久,也是昨天見到無憂的那一刹才下了決心。


    明惠看著他笑道:“這話你昨天如何沒跟我提起?”


    李夜看著他搖搖頭,淡淡地說道:“佛說起心起念,便在刹那之間......”


    明惠看著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師弟不入佛門,真是一件大大的憾事啊。”


    李夜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笑道:“師弟我世間塵緣太重、太深,重到我自己有時候都喘不過氣來,師兄你便放過我吧。”


    心道我還沒去穿越那無人區,征服那一座雄偉的山脈呢。


    眼見北海要不了幾年就要燃起戰火,自己總算是一個當事人,如何能置身事外?


    且不過大皇子公主跟自己的交情,便是為了自己的父母妹妹,自己也要挑起這一肩風雨。


    而這些麻煩事情,他是沒有辦法跟這兩個師兄一一說明的。


    “也罷,你既然帶走了一個無憂,就得想辦法還給我一個無心,那怕要等上百年的時光,我們還是等得起的。”


    明玨看著他,認真地說道。


    “師弟打算哪天離開,何時開始穿越天山?”明惠看著他,輕聲問道。


    李夜低頭想了想,說道:“再過十天左右吧,我要盡快趕到天山劍宗,在劍宗呆上十天半月後,便開始穿越......”


    明惠想了想,回道:“那便下山的時候帶著無憂去南宮世家吧,有無心在,我也能放心,他若是想回來,隨時可以上山。我們下山時,也可順路看看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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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惠著著,自己也應該下山走走,去看看更多的世界,見一見更多的眾生。


    “你們兩人都做出了決定,我這個做師傅的還能說什麽?”明玨看著兩人苦笑道。


    李夜看著他笑道:“師兄這些年一直在誨人不倦,也應該多花心思在自己身上了,修行畢竟是一件很個人的事情。”


    明玨一楞,呆呆地看著明惠。


    明惠一聽,微笑看著二人,輕聲念道:“即便是佛,也要苦苦地修行,何況你我還不是佛......”


    明玨一聽,禁不住雙手合什,看著二人說:“苦海無邊,唯人自渡,師兄慈悲!”


    李夜給三人添上茶水,自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抬起頭來繼續道:“兩位師兄可以想想,當年的破虛大師,為了得道不惜行走人間,最後在天山上呆坐數十年,然後才一日得道飛升。”


    “阿彌陀佛,師弟說的有道理,是我們對佛法的修行太過執著了,入世出世,哪裏不能修行?看來明玨師弟也該下山走走了。”


    明惠看著明玨和李夜,微笑著說道。


    李夜輕聲說道:“至道無難,唯嫌揀擇,這個道理大家都明白,可是又有幾人能夠做到呢?”


    明惠點頭說道:“這個道理千古以來,不知道聽了多少回,今天從師弟口中說出,卻又是另一番道理,實在難得。”


    “既然兩位師兄都已經明月這個道理,我就走了,有空來我哪喝二杯。”


    說完李夜起身準備離開。


    明惠看著他問道:“師弟不會帶著那些酒下山吧?”


    李夜一楞,看著他笑道:“不會,我最多帶二缸其他的都是師兄的。”


    明惠也一楞,看著他笑道:“不是說好,都是我的麽?”


    已經走到堂門口的李夜笑了起來,說道:“師兄,你犯了貪嗔癡了!”


    話沒說完,人已無影。


    明惠看著明玨笑道:“看見沒有,這就是小師弟,嘻笑怒罵,那裏有一絲修佛的樣子?”


    明玨看著他歎了一口氣,回道:“可是,偏偏他又長著一顆慈悲心。”


    ......


    接下來的日子裏,李夜會早早起來去掃地,掃完地回來花一上午的功夫抄經書,他要抄一卷《華法經》送給無心。


    下午歇息後再帶著南宮如玉去後山練箭法,如今的南宮如玉已經可以射中三十丈開外的小樹了,在她這個年紀,李夜還是比較滿意的。


    想著自己當初在天山上麵,還沒開始練箭呢?


    還是跟著先生一起出門,在富春江上,先生才買了二張木弓,讓自己的沐沐學習箭法。


    一轉眼,十年了。


    練完箭法,李夜便是領著她回小院,交給小花帶著,自己跟去跟明惠煮茶論道,談論破境之後的修行。


    明惠看著他笑道:“師弟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二年之內,你把無相法身第九重修行到圓滿,這肉身已經圓滿了,修為的界才破境到分神......”


    李夜看著他苦笑道:“我也不想這樣啊?”


    明惠繼續笑道:“我真的很想知道,師弟你把《無相法身》修行到第九重圓滿的時候,會不會以肉身破境,然後破虛飛升?”


    李夜一聽,禁不住怔怔地看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明惠繼續說道:“如果是哪樣,師弟就是千百年來,第一個以肉身圓滿破虛飛升的修行者了。


    “那豈不是......我見不到師兄你們,也要提前很多年離開五域,離開我的父母和妹妹他們了?還有先生、皇上......哎呀,要不要這麽快?”


    被明惠一說,李夜頓時頭疼不已。


    畢竟這件事情他從來沒有去想過,一直以前隻要將無相法身第九重修行到圓滿,然後攔著破境到分神,然後接著修行。


    “千百年來,也隻有我寺破虛大師一人把無相法身修行到第九重圓滿,但他是道法雙修,修為突破到了九劫之極,肉身到了圓滿的地步。”


    明惠看著他,認真地說道。


    李夜呆呆地看著他回道:“那我豈不是唯一沒有把修為破境到九劫,先將肉身修行到圓滿的人?”


    “你說呢?所以你這最後的圓滿之境才如此艱難,便是方寸山的靈藥和妖獸的肉對你修行都沒有幫助,唯有去天山尋找新的機緣了。”


    明惠搖搖頭,心想這樣的情況任誰也沒經曆過,唯有師弟這樣的妖孽了。


    李夜心裏卻沒有絲毫的喜悅,在聽到明惠說完後,心裏便掀起了濤天巨浪,要不要繼續修行?如何繼續修行?


    這是一個沒有選擇的結果,如果他不繼續修行無相法身,他元嬰境的修為便無法突破,先生和老和尚在自己丹田裏的限製早已經解除。


    眼下的禁錮是由於他自由原來造成的,既賴不上先生,也賴不上白衣女子。隻能說明他修行之路,與


    任何一個人都不同。


    這個時候,他想起了之前說的那句話:“苦海無涯,唯人自渡了。”


    “苦海無涯,唯人自渡。師兄,看來這件事情我是沒有選擇,隻能一往無前往下接著修行了。”


    看著明惠,李夜長長地歎息一聲。


    這一聲歎息仿佛穿越了千年,曆經了三生三世,讓他無可奈何,卻又欲罷不能。


    明惠看著他微笑道:“我還得恭喜師弟,有希望成為千萬年來唯一穿越天山,唯一以肉身破境飛升,唯一不到三十年的修行......”


    李夜苦笑地看著他,無奈地說道:“可是,這不是我要的結局啊?”


    明惠看著他笑道:“命運之神,會問你要不要眼前這個結果嗎?”


    李夜搖搖頭。


    “如果,師弟在天山上破境,請你一定要先來一趟般若寺,讓我看看你,陪著你在五域最後一段日子,哪怕去皇城,哪怕去更多的地方......”


    明惠想要告訴他,請讓我見證千萬年來,唯一的奇跡。


    李夜靜靜地凝視著他,輕輕地點點頭,回道:“如果我在天山上破境,在飛升之前......如是還來得及,我一定先來般若寺一趟。


    “如此,我心甚喜啊!般若寺的諸佛、諸菩薩都會為你歡喜。”


    明惠看著他笑了起來,麵容尤若三月的杏花,芳香宜人。


    “接下來,師弟你要好好享受在般若寺的修行,說不定這是你在這裏最後一回打掃山門了,大殿裏的諸佛可是看著你呢。”


    “其實,我也很享受這種修行,見天見地見眾生,世間哪裏能尋覓這樣的修行寶地?”


    李夜輕輕地呢喃,不知道是說給明惠,還是說給自己。


    “往後幾日,有空去大殿裏看看諸佛吧,我想他們也想多見見你......”明惠心裏有萬般不舍,卻又是萬般的歡喜。


    奇跡,原來一直就在自己身邊。


    李夜聽了明惠的話,在往後的日子裏,掃完地,洗手吃飯後便靜靜地坐在大殿的角落裏,安靜地看著佛台上的諸佛、諸菩薩。


    安安靜靜地念頌二卷經文。


    這個時候的他,仿佛身化諸佛。


    諸佛是他,他便是諸佛。


    而大殿裏當值的僧人也不會去打擾他,隻有上山來燒香的信眾,發現大殿的角落裏每日都會坐著一個金光湧動的青年僧人。


    一身白衣,一頭寸發,一臉的慈悲。


    終於,在夏至到來的第七天,在一個無風無雨的清晨。


    在方寸山還沒醒來的時候。


    李夜牽著南宮如玉的小手,無憂背著自己的包袱,唐秋雨三人靜靜地跟在他的身後。


    一行人,踩著薄薄的晨霧,悄悄地走下了般若寺的石階。


    走出山門時,無憂扭頭過來望著大殿,靜靜地看了半晌。


    順著他的目光,李夜看到的是大殿裏那一尊尊醒了過來的佛祗與菩薩。


    “不修頭陀法,前心安可忘?”


    清吟一聲,李夜轉身往山下走去。


    過了半晌,山門前站著二個僧人,靜靜地看著漸漸遠去的一行人。


    “不修頭陀法,前心安可忘?”


    明惠看著明玨,眼裏有一絲淚光,還有一絲笑意。


    “不修頭陀法,前心安可忘?”


    明玨低聲吟頌了二遍,長長地歎息了一聲。


    方寸之間有神佛,方寸之間有風雨。


    隻是,這一日的方寸山,無風也無雨。


    滿天的神佛都在拈花微笑,為他們的弟子送行。


    不修頭陀法,前心安可忘?


    五域之中的神跡,正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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