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李修元回到房中,取出皇甫青梅的春茶泡上,滿屋盡是百年沉香味起,合著一絲淡淡的茶香......


    數百丈外的城主府才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若論在符文上的造詣,整個蠻荒恐怕除了自己的老師鬼穀子,無人能出其左右了。


    聽著遠處傳來的一陣陣爆炸聲,李修元在想像那一道爆炸後的場景,要不了半個時辰的功夫,整座城主府的衙門算是報廢了。


    這還是李夜元不願多造殺業,否則的話......


    “我若劍起,當斬去這漫天的風雪。”


    胸口升起一道豪情,李修元靜靜地呢喃了兩句。隻是還要再等上幾天,這望天城的飛雪才至,也隻有回到定安城的酒坊後院,才能安心練劍。


    可不能負了長城符師的一片苦心,讓你們把我掛在衙門外示威的苦心。


    李修元的眼前又浮現了跟鬼穀子喝酒時的表情,那模樣比鬼穀子還要誇張幾分。


    拎起茶壺倒了一杯春茶,輕輕地嚐了一口。然後靜靜地擱在桌上,雙手撫住了桌上的琴弦,為了平複此時激動的心情,他需要靜心。


    剛剛射落天邊雁,此刻靜心思無邪。


    善為可法,惡為可戒。故使人思無邪也。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思無邪,此詩之言......止僻防邪,大抵歸於正,於此一句,可以當之也。


    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


    需要靜心的李修元,早將不要吵到樓裏賓客的想法忘在了腦後,一邊輕聲吟頌,一邊輕輕地撥動了琴弦......


    獨坐幽篁裏,彈琴複長嘯。


    夜深人靜之時,李修元的琴曲沒了昨日的叮咚之聲,而是變得若有若無,如春雨滴落在青瓦之間,又似山間清風指麵,更若夜半私語,幾不可聞。


    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


    因靜而思,因思無邪,無邪能靜,靜而破境......


    跟城主府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比起來,李修元的這一曲思無邪更象是穿透黑夜的星光,在無月的黑夜月閃耀出幽幽的光明。


    樓中有不少的女子被城主府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驚醒後,紛紛跑到四季樓外看熱鬧。


    望著衝天而起的大火,如同在寒冷的冬夜裏生了一盆超大的炭火。


    城主府的爆炸聲不僅驚動了四季樓裏的人,更驚動了望天城所有的修士與百姓,大家都在紛紛猜測,今夜的城主府到底發生了何事。


    便是嚴府的嚴若冰也從夢中驚醒,走出府外的他望著城主府衝天而起的大火,竟然生起了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這下總算找到了一個替死鬼,以後仇恨可是找著地方發泄了。


    守在寶庫門外的中年男人也被嚇得半晌說不出話來,這家夥竟然來了......竟然將一腔怒火撒在了城主府的衙門上麵......


    四季樓裏的女子、客人們看完熱鬧,紛紛往樓裏走去。


    直到這時,他她們才聽到樓中突然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琴聲。


    如情人的低咽,又似春雨綿綿......想要聽得再仔細一些,卻又了無蹤影。待得回到房裏想要歇息,幽幽之聲竟又在自己的耳邊徘徊。


    如春雨滋潤了大地,心裏的種子聞而發芽,浮燥之心漸去,如初生的嬰兒盼著母親的乳汁一般......


    手拉著手的如詩和如畫正好走到李修元的門前,還不等兩人去拍門,便禁不住靠在門外跌坐在地,靜靜地運轉各自修行的心法,感悟身體中那一絲不可捉摸的


    契機。


    而樓裏那些修行為將破未破的客人和姑娘,但凡驚醒過來的一幫修行者,莫不是跌坐屋裏,花廳,走廊以及各處。


    便是身在某外的樓主紅姨也是靜靜地感悟著這一道若有若無的琴聲,心裏暗道天亮之後頭一件事就得去見見這個不可捉摸的少年修羅。


    今夜的望天城,是一個不眠之夜,不知道有多少修士百姓失眠,因為城主府的那一場爆炸。


    便是城主任秋風也從夢中醒來,帶著一幫長老和將軍們望著破碎的衙門發呆。


    更有眼尖的將軍發現在李修元雕刻在門前的標記,看著城主喃喃地說道:“長城符師真的來了望天城。”


    這一夜的四季樓,是一個不眠之夜,不知道有多少修行者聞曲破境。


    往日裏一個個莫不是心境浮燥,又有幾人靜得下心來修行?


    這一夜聞道,如春風化雨洗去心底的塵埃,因靜而破境......便是四季樓主,也差一些因為李修元的一曲思無邪而破境。


    要知道她的境界可是洞天八重,已經看見了超凡的門檻。因為這一曲思無邪,讓她困頓了數十年的境界得以鬆動,想來要不了多久就能再破一境。


    而這一刻,她最想感激的自然是住在四季樓貴賓房裏的李修元。


    跌坐在李修元門口的如詩、如畫兩女更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嗅著百年的沉香,聽著如同天籟之音的琴聲,自分神二重一路破境,突破到了分神四重。


    這可抵得上兩人四五年的苦修了,雖然兩人這會還在入定之中,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聞天上音......


    這是李修元跟望城主府的挑戰之夜。


    這是專屬於四季樓的破境之夜,無論是樓裏的姑娘夥計還是過夜的客人。


    撫琴三遍,直到寅時才一曲終了。李修元睜開雙眸,隻覺意猶未盡。


    不知今夜的四季樓,有幾人聽到自己的琴聲。


    對此刻的李修元來說,是以琴靜心,也是以琴明誌,讓吸到琴聲的四季樓的人都做為自己做證,這是鐵證。


    此時門外的兩女還沒完成最後的破境,李修元想著要不要一會待二女破境之後請進屋來煮茶二杯。


    ......


    城主府的眾生各自驚慌,城中之人莫名惶恐,四季樓破境的眾人心中竊喜,李修元靠床邊睡了一個好覺。


    辰時不到,店裏的夥計給李修元送來精致的早餐,笑道:“我們樓主吩咐送給公子的早餐,希望你能喜歡。”


    李修元看著端著盤子的夥計,給了他一塊靈石:“我這幾日消費了許多,不知之前交的靈石夠不夠開支,若是不夠還請告之......”


    “夠了夠了。”夥計笑道。“樓主吩囑了,公子以後的消費都由四季樓來買單。”


    “那可不行,我又不是來白吃白喝的。”李修元一邊生火煮水,一邊笑道:“你先拿這些給櫃台,不夠再說?”


    說完又取了五十靈石放在夥計的盤子上,看著他微笑說道。


    夥計眼見推脫不掉,隻好收了靈石道謝離去。


    這隻是送來早餐就能收到一塊靈石的打賞,可不是任何客人都能如此。


    當如詩如畫兩姐妹頂著一雙黑眼圈敲響房門的時候,李修元正好吃完早餐打算煮茶。


    跟在姐妹兩人身後的自然是一身紅裙的四季樓主紅姨。


    李修元看著兩女的模樣,忍不住問道:“兩位這是為何,難道昨天夜裏沒有睡好?”


    如畫深深地看了李修元一眼,幽怨地回道:“還不是因為你......”


    李修元沒有理會她,而是跟身後的紅裙女子一揖,說道:“晚輩見過四季樓主,多謝早餐,請坐、喝茶。”


    雖然知道這女人找自己肯定有事,但李修元也不想讓她占了上風。


    紅姨聞著茶香,忍不住笑道:“這是府城的春茶?”


    “這是府城的朋友送的,不想前輩也喜歡。”李修元再揖一禮,請三人坐下。


    如詩看著李修元一副風清雲淡的模樣,忍不住問道:“公子昨天沒有聽見城裏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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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會聽不見?就是聲音太大吵醒了我,才想著撫上一曲靜心,想來是打擾到二位的睡眠吧。”


    李修元想著自己一來為了靜心,二來為了掩人耳目,你可千萬不要揭穿我。畢竟他前天晚上才拒絕彈奏一曲的。


    “你能這麽想,我很欣慰。”


    紅姨端起李修元遞過來的茶水,端著慢慢地品嚐了起來。


    “公子,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昨夜的曲琴聲我跟妹妹齊齊破了二境?!”如詩一邊揉著眼睛,一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真是一杯好茶。”


    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在李修元屋外的情景,二女百思不得其解,趁著今天師傅在,趕緊問了一句。


    “我這兩個徒兒,昨天晚上可是在公子的門外的走廊上坐著破了二境,難道公子不知?”紅姨看著李修元笑道:“難道公子了入了定,在破境嗎?”


    “哪有撫琴之人自己破境的道理,我往日也隻是撫曲靜心而已。”李修元輕聲回道。


    “唉!不瞞公子,便是我也差點再破一境,更何況是我這二個徒兒。”紅姨臉上露出一絲紅暈,讓李修元想起了昨天晚上城主府的漫天大火。


    “樓主,昨天晚上城主發生了何事?”李修元想了想,明知故問道。


    紅姨搖搖頭,看著他笑道:“城主府的衙門讓長城的符師給燒了,跟我們四季樓無關,公子勿須耽心。”


    李修元一楞,看著她怔怔地說不出話來。想不到這樓主果然厲害,渾然不在乎城主府的被炸的事情。


    看來自己真的很幸運,坐在屋裏以一曲思無邪,洗脫了所有的嫌疑。


    不僅的四季樓裏的姑娘和客人,便是眼前這個四季樓主,也能替自己做證。


    “想不到公子年紀雖小,卻已經以琴入道......如此一來,我四季樓倒是受了你一個天大的恩惠。”


    紅姨看著李修元認真地說道:“若不是我攔著,這會公子的屋裏恐怕會讓樓裏的姑娘和客人踏破了......”


    李修元一聽笑道:“我自己的境界差得一塌糊塗,隻是喜歡釀酒撫琴而已,當不得樓主如此重視。”


    紅姨看著他微笑著問道:“請問公子,昨夜所秦琴曲為何名?可否教教我這不爭氣的徒兒,她可是仰慕你的琴技哦。”


    李修元一愣,看了如畫一眼,淡淡地回道:“隻是一首思無邪,再平凡不過......如畫小姐既然喜歡,一會我整理出來送給你。”


    “思無邪?奇怪的名字。如此一來,倒是便宜我這小徒兒了。如畫,謝謝公子。”紅姨看著自己的徒弟輕聲說道。


    “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此曲並無玄妙之處,隻要多加練習就可。”李修元想了想,看著如畫輕聲說道。


    坐在邊上的如詩一聽,禁不住抱怨道:“公子你好生偏心,我這什麽都沒有?”


    李修元看著她怔了怔,想著自己有嚴府找到的那些千年靈藥,不禁脫口說道:“待得來年春天,我釀上藥酒......到時差人送給姑娘,自可助二位再破二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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