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學校144號房門前。


    正在被小時候噩夢折磨的諸伏景光陡然間聽到一聲巨響,一瞬間從夢裏麵睜開眼。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他就從床邊上跑了下來。那聲音似乎是從隔壁143號房間傳出來的。


    143號房是夏目羽久的房間。


    夏目羽久是十六歲的少年,因各項能力突出而破例跨級來到警察學校,和平均年齡大他六歲的同級生生活在一起兩年了。他也並沒有因為自己年紀小而顯露出半分不成熟的行為來。從一開始到學校,再到現在臨近畢業,從學業成績到思想品德方麵,他都是可以計入學校模範警察官候補員的典範。


    但最近他被破例去跟著參與實習時,夏目羽久會被取消警察畢業證的消息傳遍了整個警察學校。


    和他關係比較好的警校朋友中降穀零和諸伏景光為代表去親自問情況,結果長官以痛心的表情說道:“詳細過程不能和你們說,但是夏目是不能拿到畢業證,也不會成為警官。”但問夏目羽久本人,他也說不出任何可以解釋的話。


    現在警校六巨頭之中的五名降穀零、萩原研二、伊達航、諸伏景光和鬆田陣平都受到這件事情影響。反觀當事人夏目羽久卻依舊如常,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以互相打架出名的降穀零和鬆田陣平在忍了兩天之後終於決定要對夏目羽久實施坦白從寬,抗拒從刑的方針,結果兩個人紛紛掛了彩。而夏目羽久依舊雲淡風輕。


    諸伏景光此刻聽這異響,腦袋裏麵就浮出夏目羽久單方麵毆打兩人的畫麵。為了避免降穀零和鬆田陣平再次要報傷不能上課,還得接受處分的下場,素來當調停者的諸伏景光連忙打開門。


    才剛打開門,另一個巨響響了起來。


    定睛一看,原來是夏目羽久把偷襲他的降穀零和鬆田陣平扔在房間門口。兩個人橫七倒八地歪在走廊邊。


    諸伏景光頓時無言。


    麵前的夏目羽久正打開房門,聽到身後門開的聲音,便朝著諸伏景光鞠了一躬:“早上好,景光先生。我們剛晨練結束。我進房間拿一些藥膏和止血膠布。”說完之後,他就自己進了房間。


    夏目羽久有嚴重的潔癖,出門一定要手套,從外麵回到房間一定要洗澡,哪怕是衣服隻是穿去散步五分鍾,回來也一定要用消毒液清洗幹淨。他的房間連教官都不能進,隻能在外麵看。


    一開始會認為不能忍受,但習慣之後,也就覺得沒什麽特別的。畢竟他除了有近乎神經質的潔癖之外,基本上沒有任何的缺點。也隻有在這一點上,警校學生上下才覺得,果然神並沒有把所有好東西給了夏目羽久。


    見人已經進門裏麵,諸伏景光再看兩個明顯晨練過度的人,插著腰歎了一口氣。


    “他不願意講,你們就不要逼他了。”諸伏景光說完之後,覺得自己用詞不太準確,但還是放一邊,繼續說道,“到頭來,吃苦的還不是你們。”


    “我可不想因為夏目羽久被迫離校而當上第一。”


    若是沒有夏目羽久,降穀零必然是全校第一。可現在有夏目羽久,以降穀零自尊心和好勝心極強的性子,必然是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果。


    “但是,現在無論做什麽,也阻止不了上級的決定。”諸伏景光也好奇,到底是夏目羽久做了什麽才讓他被迫離校的。對方現在才十六歲,在社會上連畢業證都沒有,難道是去做苦力嗎?


    再來,夏目羽久是孤兒。


    這可能是和他的皮膚病有關係。


    夏目羽久的皮膚很白,但不是那種溫室裏麵長出來的瑩白,也不是那種屬於吸睛的冷白,而是一種毫無血色灰敗的蒼白,像是得了白化病一樣,連發色也是雪白的。可與白化病不一樣的是,白化病患者皮膚會失去色素,虹膜也會透明,因此白化病患者的眼瞳會呈現紅色——那是血液的顏色。而夏目羽久的眼瞳是黑色的。


    除此之外,他也不畏光,身體素質非常優秀。


    劍道,射擊,柔術,擒敵拳,奪械術,匕首術都是佼佼者。


    一開始被送進警校的時候,長官還稱讚他是老天親自喂飯給他吃的警察候補生。誰能想到,臨近畢業的一場實習觀摩,讓他連畢業證都沒有了。


    降穀零怎麽可能看得進這些不公平呢?


    “我不甘心就這麽無疾而終。”


    “夏目自己也不願意說,我們還能怎麽辦呢?”諸伏景光自己都忍不住歎氣了。他也不是沒有想過旁敲側擊。但嚴酷的“北風”和溫暖的“太陽”兩種方式都試過了。


    夏目羽久根本油鹽不進,完全撬不開他的嘴。


    這話一落,降穀零突然笑了一下,看得諸伏景光突然背脊一涼。


    這是什麽笑?


    降穀零打了一個響指,和鬆田陣平兩人交換了視線:“其實我們不是白白被打的。我們和伊達他們做了個計劃……”


    他還沒有說完,143號房打開的聲音響了起來。降穀零和鬆田陣平兩人又閉上眼,重新戴上痛苦麵具。諸伏景光莫名被戳中笑點,怕自己笑出來,連忙回身。


    夏目羽久以為諸伏景光要回房間,提聲問道:“景光先生,可以幫忙擦藥嗎?”


    諸伏景光連忙繃著臉,接過夏目羽久手上的軟膏,走到需要幫助的降穀零旁邊。降穀零餘光覷到夏目羽久隻留另一個背影給他們,對著在憋笑的諸伏景光,用唇語警告。


    別笑場。


    諸伏景光更想笑了。


    夏目羽久性格認真敦實,不知道他們後麵的動靜,開口說道:“雖然人體受傷的時候,血液裏麵的白血球能立刻消菌,但是有藥物幫助的話,可以好得更快。所以不管任何時候,傷口無論多小,都應該認真地對待自己的傷勢。出門在外,身上最好都能隨身帶一些急救用品會比較好。”


    三人裏麵兩個正在裝死。


    於是諸伏景光點頭應答:“嗯。”


    夏目羽久聽到應聲之後,把巴掌大的急救小包遞給了諸伏景光:“那這個送你。除了有止血膠布之外,還有酒精棉,止血劑,不鏽鋼剪刀和抗生素軟膏。”


    這禮物送得猝不及防。


    諸伏景光瞬間一愣:“夏目君,你今天就得走了嗎?”


    靠在牆壁上的兩個人瞬間彈了起來:“什麽?我並沒有聽說這件事。”


    夏目羽久對兩個人突然“起死回生”並不驚訝:“不是今天。”


    降穀零和鬆田陣平又重新軟下,但再繼續裝重傷也沒有意思了,所以兩個人都靠著牆開始說道:“你還記得剛才答應過我們的話嗎?”


    “嗯。”


    諸伏景光歪著頭,等著他們跟自己說情況。


    降穀零招著手讓諸伏景光蹲下來,說道:“晚上過了長官夜巡時間後,我們要翻牆逃校。”


    諸伏景光瞬間一凜,睜大眼睛看著兩個笑得無辜純真的策劃方。


    警察學校用的是軍事化管理,一個月內也隻有一次回家的日子。現在是月中,離回家還有十幾天。


    降穀零拍著諸伏景光的肩背,附在他耳邊說道:“晚上要灌他,套他的話。”


    “!!!”


    這已經不是鋌而走險的程度了,這是教唆未成年喝酒啊!


    諸伏景光的表情特別好讀懂,降穀零說道:“你十六歲的時候就沒有喝過酒?”


    “……有一點點。”


    年少無知的時候被降穀零騙著喝了幾杯長島冰茶。


    “我們五個成年人還看不住一個小孩嗎?”


    諸伏景光再次震驚:“我也要去的嗎?”


    “原來不去的嗎?”


    “好吧,我要去。”


    諸伏景光哭喪著臉。


    自己不去的話,他們一定不知道收斂。他可不希望明天看到他們五個人被通報批評。


    晚上十一點剛過。


    由夏目黑了警校的監控攝像頭後,六個人穿著黑色衣服從學校後門垃圾場的位置翻牆而出。一出校門他們也沒有急著慶祝,而是一路小跑到主幹道上。他們幾人跑得極快,隻聽到像是獵物穿梭在林木間會有的嗖嗖嗖的聲響,但腳步又極輕,幾乎聽不到沉重的腳步聲。他們幾人把學校的黑影扔在了視野之外,才停了下來。


    停下來後,六個人不約而同地互相交換視線。


    因為這個動作太同步了,六個人竟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夏目羽久是被安排的人,自然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於是說道:“我們接下來要去哪?”


    “夏目不是喜歡喝茶嗎?”


    降穀零直接把手放在夏目羽久身上。


    “帶你去喝長島冰茶。”


    “好。”


    長島冰茶是有名的失身酒。喝起來像是清爽的無酒精飲料,但是酒精度極高,裏麵混有蒸餾酒,因此初學者剛喝這種酒,沒有不趴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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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上來就這麽猛嗎?


    諸伏景光剛做出扶額的動作。


    其他三人連忙把他的動作遮住,免得被夏目羽久看到,心生警惕。


    “……”


    平時的小組合作默契度都沒有這麽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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