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澤小心翼翼走在冰層之上,淡紅色的眼睛看向下方,下方黑漆漆看不見底,有一股詭異的寒氣從那裏升起,就是他這種開了冰魄竅的,也是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靠著一些細細的冰柱支撐著,這冰層才能夠勉強維持,偶爾一腳踩下給踩出來一個窟窿,冰塊掉落下去聽不見落底聲,令人毛森骨立。


    十幾丈的距離,一炷香的時間還走不到一半,不過後麵卻沒有人催促他,那青年看上去比蒼澤還恐懼,蒼澤若是一腳踩破了冰層他就會嚇得直哆嗦,煎熬無比。


    呼了口氣,蒼澤已經走了一半,這冰層有的厚有的薄,並不規律,但即使在這般危險的情況之下,他依舊走得有些走神,時不時要向下方黑暗處看去幾眼,從小到大,還沒有能夠令得他起哆嗦的寒冷,這對他而言有一種奇特的吸引力,像一個美食家聞到了一股從未見識過的致命香味。


    當真有些誘惑。


    “師弟……不要發呆……專心一些……”


    站定了幾個呼吸,後方傳來了如蚊子般小心的聲音,蒼澤這才又抬起了腳,繼續移動。


    時間流逝,又是兩炷香的時間過去,這死亡的十幾丈距離,竟是讓蒼澤走過來了。


    青年終於敢大口喘氣,身體發軟險些要坐倒下去,他又出聲喊道:“師弟,快些將那冰靈花給鑿出來,然後直接扔過來!”


    蒼澤冷笑一聲,扔過去了我還有什麽存活的價值?


    他取出匕首,走進那朵冰靈花。


    這花香清淡,那些散落下來的光塵竟是花粉,花粉落在下方冰麵又成了這花的養分,源源不絕沒個盡頭。


    伸出手指去觸碰那些花粉,剛粘上一些,竟整個手掌都被冰住!


    轉過身看向宋桉兩人,蒼澤出聲說道:“師兄,剛碰到那些花粉,直接就將我的手給凍住了,這可怎麽辦?”


    “你別碰到那些花粉,直接將之從冰裏鑿出來。”宋桉皺眉道。


    “那我之後帶回去時還不得被花粉粘到?”蒼澤又道。


    宋桉猶豫,片刻後一咬牙,從懷裏摸出來一個百花囊,這百花囊是乾坤囊,花了他上千靈石才從宗內換來的。


    將乾坤囊內的東西全部取出,他將之綁木劍之上,而後飛劍釘向了對麵。


    飛劍便懸停在蒼澤麵前,他解下乾坤囊,便聽宋桉說道:“鑿出冰靈花之後便收入那乾坤囊中,之後再將之綁在木劍之上。”


    “師兄,你也別當我傻啊,將木劍收回去吧,我人到不了那邊,這冰靈花也到不了。”蒼澤淡淡回道。


    宋桉眼中閃過一抹陰晦,但卻沒有再多說什麽,按照蒼澤所說將那木劍收了回來。


    見他收去飛劍,蒼澤這才走到那冰靈花前,用那沒有被凍住的手開始鑿冰。


    寂靜的空間之中回蕩著匕首鑿擊冰層的聲音,蒼澤背對著兩人,青年便在宋桉耳邊低聲說道:“宋師兄,待那小子過來,便將之推入冰層之下,少一個人知道這秘密,師兄你也省下一百靈石。”


    宋桉聞言看他,青年又是忙道:“我殺人之事師兄知道,所以我定然不會背叛師兄,日後甘願跟隨師兄,為師兄效犬馬之勞!”


    他說完之後,見宋桉臉上露出滿意之色,大喜過望,再看向蒼澤的眼中,便是露出了殺意。


    這裏空間封閉,蒼澤聽覺更強,青年的話盡入他耳,他想起曹承陽曾經說過,到了這道遠宗,防人之心不可無,沒想到為了一些資源殘殺同門之事,竟是在他入宗第一天便是見識得如此透徹。


    鑿冰過程慢,半個時辰之後,蒼澤才將那冰靈花與冰麵分離,而後小心翼翼收入了乾坤囊中。


    對麵兩人鬆了口氣,開始催促蒼澤回來。


    一個凝氣三層,一個凝氣四層,這是蒼澤如何也對付不了的,要從這兩人手中尋出活路來不容易,況且,其中一個還會馭物之術,飛劍殺他,太過容易。


    隻是這冰層,還是需要過去的。


    下方就算有吸引他的寒氣,但他修為太淺,肯定不能冒這個險。


    “將火符留下,你們先往後退去。”


    青年聞言一笑,“師弟還怕我們害你不成?”


    蒼澤沒有再說。


    那宋桉率先往後退去,青年略顯鬱悶,將火符放在了地上,自己又從懷中摸出一張點燃,這種照明的火符便宜,一塊靈石能買幾張,不用吝嗇。


    兩人一直退到火光照不到處蒼澤這才滿意,他果敢一些,用了比之前快一倍的時間回到了對麵。


    長長鬆了口氣,他記住了剛剛落腳之地,但中間也是踩空了幾腳,還好總算有驚無險。


    手中握緊了匕首,他悄悄藏到了一邊。


    前方兩人等了許久不見人出來,這洞穴頗大,怪岩也多,若是讓蒼澤躲起來偷偷溜了出去那可就壞事了。


    宋桉守在了洞口小水潭邊上,對青年說道:“進去看看什麽情況。”


    青年陰測測問道:“師兄,若那小子已經回來了,我能不能殺了他再將乾坤囊拿回來?”


    “等我看到了冰靈花之後,你想怎樣都隨你高興。”宋桉冷聲道。


    青年撇了撇嘴,不過沒關係,時間問題而已。


    他使勁搓了搓身體,又朝裏麵走了過去,待走到那鏤空的冰層邊上,卻是發現對麵已經沒了人影。


    “這小子不會掉下去摔死了吧!”


    連忙往冰層下方看去,這要摔下去,應該會砸斷不少冰柱冰絲,可下方這個鳥巢卻依舊完整。


    “咻!”


    兩塊冰石飛了過來,一塊砸中了他的手,將他手中捏著的火符給砸滅了去,還掉向了下方漆黑之中,另一塊也將地上火符砸滅。


    洞穴之中瞬間完全黑暗,青年大驚,剛剛轉身,突然有什麽東西欺身而進,尖銳的冰冷刺入了他的胸膛之中,他身體後退,重重倒在冰層之上,那薄薄的冰層被他砸碎,向著下方摔去。


    死前也沒看到那殺了他之人的臉,是那個陰狠狡詐的宋桉?還是那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師弟?


    這邊的動靜自然也是引起了宋桉的注意,他呼喚那青年幾聲,沒有得到回應,就知道是那新人下了手。


    手中捏著火符,火光照亮了洞穴,他一步步向深處走去,臉色滿是陰冷。


    火光漸漸逼近,但直到那冰層邊緣,宋桉都是沒有發現人影,看到地上有著血跡,他冷聲說道:“師弟,你將乾坤囊還我,我宋桉發誓絕不殺你。”


    沒有得到任何的動靜,宋桉額頭漸漸起了青筋,他的前方明顯有人摔下去的痕跡,低頭看去沒看到屍體,黑漆漆的讓人膽顫。


    他突然眼皮一抬,在下方大概一丈多兩丈處,他的乾坤囊竟是被勾在了一根極細的冰絲之上!


    咬牙切齒,也不知是兩人一同摔了下去還是根本就是個陰謀,可洞穴之中他找過沒有人在,也沒有任何聲音響起,那人就算會飛,也不可能逃得出去!


    “可以,想要玩躲貓貓,師兄我有的是耐心。”


    陰聲說了一句,宋桉沒有想辦法取走下方乾坤囊,他雖會馭物之術,但那木劍是一種低階的飛劍法寶,注入靈氣之後操控方便,若是讓他在這兩丈距離之中隔空奪來一樣東西,卻是他這個初入凝氣四層所辦不到的。


    捏著那張火符,他又在這洞穴之中走了兩遍,任何角落他都看過,沒有能藏人的地方。


    待得久了,他的身體越發寒冷,有僵硬之感。


    嘴角揚起一絲冷酷的笑,他一個凝氣四層都是如此,那麽那新人在這洞穴之中又該怎樣?


    他轉身離開了這裏,回到小水潭邊,盤坐而下。


    隻要他守住這個洞口,躲貓貓玩得再厲害,又能夠怎樣?


    一個新人,身上肯定沒有乾坤囊,他存在乾坤囊中的一些幹糧都在之前取了出來,隻要他在這裏坐上個幾天時間,那麽那人不凍死也得餓死,幾天之後,他再想辦法去取了那乾坤囊……


    一天之後,宋桉走到那冰層旁邊,下方乾坤囊還在,沒有任何異樣。


    他開始懷疑是否是兩人一同摔了下去,但依舊沒有去取。


    兩天後,還是如此。


    三天……


    四天……


    五天……


    他心中已是放心,五天的時間,這洞中靜悄悄沒有絲毫的動靜,就是換做是他在這裏也已經早就凍死,但他依舊沒有著急。


    時間又過去五天,十天時間,那個新入宗想必連氣海都沒開的新人如何不死?


    宋桉看著下方乾坤囊,也就不到兩丈的距離,小心一下爬下去,應該不會有事。


    他取出那柄木劍,用飛劍之術將之插入了下方厚實的冰壁之內,又拿出兩柄匕首,一邊插在冰壁之上一邊往下方緩慢移動,冰太滑,這是最安全的方法。


    耗了一些時間,乾坤囊終於在伸手可及處。


    鬆了口氣,折騰了這麽久,這冰靈花總算是到手了,有了這珍稀的冰靈花,他就算不自己使用,當做禮物送給宗內有點權力的長老,那麽他內門弟子的身份也是指日可待的!


    這般想著,他伸下去的手更加的小心翼翼。


    眼看就要拿到那乾坤囊,他下移的身體突然發現這冰壁之內竟還有著小小一片斷層,這斷層上長下短,若不是來到此處,從上方根本無法看出。


    但令得他驚悚的是就這麽不到兩個巴掌高度的一個小小斷層,裏麵竟是塞了一個人,臉色蒼白如死,睜著一雙毫無感情的冷漠眼睛看他,手中握著一柄血跡結成了冰晶的匕首。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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