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


    風過無痕,草翻綠浪。


    天上有雄鷹在盤旋,銳利的雙眼緊盯著草原上的獵物,準備著一撲而下。


    突然,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或驚嚇,發出高亢的啼叫,雙翅一震,拔向更高的天空。


    “現在可不是時候……”


    眾人還在為花愷那隨手露出的神妙武學而驚異,他卻皺眉自語。


    小魚兒還在灰心喪氣,忽然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像有人貼著他耳朵在和他說話一樣。


    他聽的清楚,那分明是這個被人稱作“天劍”的人的聲音:“小鬼,想找到你真正的大仇人是誰,為你父母報仇,三個月後,到慕容山莊找我。”


    話音一落,便見花愷突然高高躍起,足躡虛空,飛旋不停,身形飄飄蕩蕩,如鯤化鵬,扶搖直上,瞬息之間,便到了高天之上。


    而小魚兒等人,隻能看到一個黑影,在不斷地變小,到最後,就連一個黑點都見不到。


    這讓他們已經震驚得無以複加,幾乎懷疑自己見到了仙神。


    否則,凡人又怎麽可能飛上天去?


    眾人嘴都還沒合攏,忽然,也不知從何處響起了一個聲音:“他是誰?”


    隻有淡淡的三個字,卻讓所有人心靈都在顫栗。


    這聲音很清柔,很嬌美,似乎能攝魂奪魄。


    也很靈動、縹緲、不可捉摸。


    可這個聲音偏偏又很冷漠、無情,令人戰栗。


    在這世上,沒有一個人聽見這樣的聲音再能忘記。


    大地蒼穹,似乎就因為這淡淡的一句話而變得充滿殺機,充滿寒意。


    一條白衣人影,已在金陽之下,廣袤遼闊的大草原之上,出現在他們麵前。


    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是如何來的。


    隻是在眼前十數丈外,草地之上,突然就多了這麽一個人。


    似乎她原本就在那裏。


    這是一個女人。


    她衣袂飄飄,宛如乘風。白衣勝雪,長發如雲。風姿綽約,宛如仙神。


    美,自然是極美的。


    美到難以用言語來描述。


    美得就像夜裏天上的明月一般。


    天上的太陽,似乎也因這輪明月而失卻了顏色。


    但在場之人,哪怕是平時最為好色的男人,在看了一眼之後,就低下了頭,再也不敢抬頭去多瞧她一眼。


    因為她身上似乎與生俱來便帶來一種懾人的魔力,不可抗拒的魔力。


    永遠高高在上,令人不可仰視。


    偏偏她自身又像是個黑洞一般,散發著無窮的吸引力,天地萬物都難以抵擋,人自然也不例外。


    這種矛盾,讓在場之人心中以千抓萬撓一般,難受到了極點。


    這樣的女人,簡直如神如魔。


    這不是明月,應該是明月之上的月神。


    “嗬——!嗬嗬!”


    原本癱軟在地的公雞頭,在這個一般的女人出現後,本已死灰一般的臉上,突然又現出一種極度的恐懼。


    竟然還有能讓他在中了七斷七絕傷心掌這樣恐怖的掌法後,還會覺得更恐懼的東西?


    小魚兒見到他的神情,心中不由閃過疑惑。


    而下一刻,他便看到這個公雞頭胸口劇烈地起伏了幾下,嘴裏發出風箱似的聲音,便叭嗒一下倒地,口鼻中流出綠色的膽汁。


    竟然嚇死了!


    若是在以前,有人和他說人真的能被嚇死,他是絕對不信的,如今卻不得不信了,不僅是被嚇死,還是被一個美得不像話的女人嚇死。


    “他是誰?”


    縹縹緲緲的聲音傳來。


    她並沒有再次重複,而是眾人被她如神如魔的身影所懾,連時間都似乎變慢了。


    在場之中,也許是江小魚的年紀最小,可他的心性卻是其中最為出眾之人。


    也是他最先反應過來。


    恐怕讓花愷突然離去的原因,就是眼前這個可怕的女人。


    而她口中的那個“他”,也隻能是花愷。


    連他這麽厲害的人,都能讓他“望風而逃”的人,想必當得起可怕這兩個字。


    嗯,就是望風而逃,在小魚兒眼裏,花愷可惡極了,自然是不會給他用上什麽好詞。


    他是很識時務的,麵對這麽可怕的女人,他當然不會去招惹。


    “他呀,聽說他叫什麽‘天劍’,特別會吹牛。”


    這個一般的女人並沒有說話,也沒有動,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微微仰著頭,看著那雲端之上。


    而那雲端上,也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這裏。


    江小魚忽然感覺很清冷,天也變得有點暗。


    可明明沒有刮風,太陽也好端端在天上掛著。


    大草原上原本是風吹不停,此時像靜止了下來,再不見一絲風。


    忽然,眾人驚恐地發現,那個月神一般的女人,腳下站立的大地在隆起,在拔高……


    沒有人敢叫,也沒有人敢大聲喘氣。


    他們真的被嚇到了,包括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魚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忽然收回了目光,投向了江小魚。


    那冰冷、威嚴的目光,真的就如俯視人間的,讓小魚兒心中不自覺地顫栗。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從那目光中還感覺到了一絲莫名的意味。


    片刻之後,眾人才發現,那如神如魔的身影在淡淡虛化,瞬息之間,已經無影無蹤,就好像她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讓人恍如置身夢中。


    但是她原本站立的地上,一座高達數丈,憑空崛起的小山丘,卻在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這不是夢。


    哪怕這一切,他們在夢中都不可能見到。


    良久,李家諸兄弟才有人敢把趴伏在地上的腦袋慢慢抬起,見人已不在,才撲通一下癱坐在地。


    過了一會兒,一個個才撲通撲通地接連癱倒。


    鐵心蘭這時才如夢初醒,才發現自己已經在不知道什麽時候,緊緊地抓著小魚兒的手臂。


    聲音有些顫抖地道:“她……她到底是什麽人?”


    “移花宮主……”


    有一個李家兄弟有些心有餘悸地回答了她。


    接連遇上兩個江湖上最巔峰的人,一個比一個可怕,雖然有驚無險,唯一死掉的一個還是被白毛侏儒所殺。


    但也早已讓他們身心俱疲,連原本的目標也不想再爭奪了,哪怕現在對他們有威脅的人都沒了。


    “移花宮主……?”


    江小魚喃喃重複著。


    那女人奇怪的目光,花愷臨走時的傳音,都你縈繞在他心頭,揮之不去。


    ……


    高天之上。


    花愷似乎沒有重量一般,隨風飄飄蕩蕩。


    收回目光,抹了把額角的冷汗。


    還好,幸好純陽梯雲縱,滯空之力天下無雙,否則他這次就又要拚命。


    這女人,果然可怕。


    隔著這麽遠,竟然還能讓他感到寒意。


    明玉功,也的確是一門可怕的武功。


    而且已經被她修煉到了一種極高的境界,竟然能舉手投足間,無聲無息地影響周身天地萬物。


    這個女人,絕對是他至今為止,在這個世界遇到的最強大的人之一。


    哪怕是古三通、朱無視、傅宗書,恐怕也比不上她。


    也許隻有那個不知深淺的諸葛神侯,可以和她相提並論。


    至於他自己……


    若是他有把握,也不會“望風而逃”了……


    他是想要明玉功,可不是想在這種時候遇到她。


    以這個女人瘋狂的性子,別說他現在還不是對手,哪怕能打敗她,也不可能逼得她交出明玉功。


    明玉功,強取不得。


    衣袖一震,身形一擰,足尖一點,輕飄飄落在一隻路過的倒黴大鷹背上,如仙人禦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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