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水手們也順著冴子扔下去的繩索爬到了天空母艦上,重新腳踏實地的時候,他們的臉上露出無比崇敬的神色。


    現在在他們心裏,莫鐵和冴子是比胡子女士更加奇特的神明!


    在他們樸素的世界觀裏麵,如果有什麽能征服大海,一定是天空。


    42567號的人工爪成功地抓住了諾提勒斯。


    “開始回收!”


    壓縮機啟動,人工爪回彈,帶動著諾提勒斯龐大的身軀。


    但是,諾提勒斯身上的潛水服太沉重了,他注定無法奔跑、無法遊泳,就算是42567號奮力拉著他,他也仍然以緩慢的腳步向這邊走來。


    等等?他在走!


    他主動往42567號走來?


    “放開他。”莫鐵下令道。


    42567號立即鬆開了人工爪,諾提勒斯卻沒有停下腳步。


    相反,他將手中巨大的船錨扔了過來,速度遠比之前鎖鏈“遊動”快得多。


    “咣!”


    沉悶的一聲撞擊,鐵錨鉤在了42567號的裝甲縫隙中,諾提勒斯一用力,將他自己和42567號拉到了一起。


    更加猛烈的撞擊發生了,雙方身上的金屬外殼狠狠地對衝!


    “警告!警告!受到攻擊,請求反擊。”


    “允許。”


    “明白,一級火力打擊,開啟!”


    42567號機械地回複著莫鐵的指令,他被諾提勒斯撞得搖搖欲墜的身體迅速穩定下來,右邊的肩膀上伸出一個炮口,瞄準同樣後跌的諾提勒斯開炮。


    “咕嘟嘟……”


    炮彈底火的溫度將一些水分蒸發,變成氣泡向上浮去,自動追蹤的小型肩炮則衝向諾提勒斯的胸口。


    擊中了!


    黑暗的海底爆發出一些火光,諾提勒斯被炸得翻滾出去,他巨大的鐵質潛水服卻一點兒也沒有鬆動的跡象。


    “咕嘟嘟……咕嘟嘟……”


    42567號判斷諾提勒斯並未受到嚴重傷害,接二連三的發射了四枚肩炮,進行持續打擊。


    諾提勒斯剛剛站定,看到四發炮彈襲來,忽然潛水服的眼眶部位閃現出耀眼的紅光,在探照燈齊射下,他體內清晰地浮現出一層濃密的黑霧,將整個潛水服籠罩起來,眼眶處的紅光也變得朦朧。


    “轟隆隆……”


    炮彈撞在黑霧上,竟然像撞在一堵牆上,爆炸了。


    諾提勒斯周身的黑霧在爆炸中散開,為他承受了四發炮彈的傷害,而他自己一步都沒有後退。


    黑霧剛剛消失,諾提勒斯高舉船錨,往海底猛地砸去,強烈的黑暗能量注入地麵,向著42567號突襲。


    “緊急規避動作!”


    42567號龐大的機體在海底做出翻滾的動作,想要躲開諾提勒斯釋放的黑暗能量。


    他並不能清楚的看到黑暗能量,畢竟周圍的環境也是一片漆黑,所以他根據船錨的落點和方向進行了基本判斷。


    諾提勒斯釋放的黑暗能量在海底的沙土中穿行,沿途的沙礫被擊飛,攪得海水一片混沌,擾亂了42567號的探照燈光線,也讓他沒有辦法根據沙礫濺起的軌跡判斷出黑暗能量的真實方向——它竟然能夠追蹤敵人!


    “砰!”


    黑暗能量從地下鑽出,出其不意地擊中了42567號。


    “過載!過載!……”


    42567號不停地發出提示,他的智能有限,很容易陷入死循環,比如現在……黑暗能量將他高高地衝起,脫離海床,同時又鑽入了他的裝甲裏麵,腐蝕著主板和各條火種源通路。


    “滴滴……警告!警……告……啟動自……毀……命……”


    42567號的通訊尚未完成,莫鐵和他的連接就被掐斷了,從“種群組件”的網絡中看,42567號變形金剛的初級智能已經消失,隻剩下一副身體躺在海底。


    根據中斷前的通訊內容,他的機體將引爆體內的火種源能量結晶,造成不亞於五百噸當量核彈的爆炸威力,完成自毀。


    莫鐵跳上天空母艦,這裏即將發生一場海嘯,船是沒法待了。


    天空母艦的底部裝甲開啟了隱匿效果,就算諾提勒斯浮出水麵,也看不到空中有一艘龐大的戰艦,何況他背負著沉重的黑暗,永遠不可能浮在水中。


    一分鍾後,海麵由平靜迅速變為狂暴,一股澎湃的氣浪從海底直衝而出,海浪被激起數百米的高度。


    在這樣的浪潮下,那艘木質的大船瞬間被拍碎,什麽都沒有留下。


    從皮爾特沃夫或者祖安能不能飛到比爾吉沃特,這個問題沒有人考慮過。


    無論是變幻無常的海風,還是皮城科學研究院不成熟的海克斯熱氣球設計圖,都無法支持如此遙遠的路途。


    大海中有無數的海怪,有不屈的冤魂,這是數百年來,無數水手想要告訴新人的訓誡。


    天空中又有什麽呢?沒有人知道。


    莫鐵知道恕瑞瑪的上空不能穿過雲層,也無意挑戰瓦羅蘭大海的穹頂。天空母艦在合適的高度漂浮著,依照海圖上的航線駛向比爾吉沃特。


    在天空母艦上,水手和孩子們充滿了驚奇和讚歎,相反,金克絲的臉上竟然有一些遺憾。


    “如果我從天上飛過去,海神怎麽能知道我來過呢?”她說。


    冴子摸摸她的腦袋,溫柔地笑著:“你怎麽知道下麵有海神呢?”


    金克絲眨了眨好看的大眼睛,理所當然地說道:“有的呀,爸爸和媽媽就是去侍奉海神了。”


    冴子一愣,繼續撫摸著金克絲的藍色長發,說道:“那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金克絲微微皺起眉頭,眼中充滿了回憶之色:“好多年了,我隻記得那是晚上,有很多看起來生病了叔叔狠狠地砸門,爸爸讓我和媽媽躲好,他去請求海神的幫忙。


    “我和媽媽躲在地窖裏,但第二天早上,媽媽也不見了,隻剩下我手中這塊石頭。我隱約記得,媽媽好像在我睡著的時候說過,海神把那些生病的叔叔趕跑了,她要和爸爸一起去侍奉他。”


    說著,金克絲從脖子上掏出一小塊白色的石頭,看起來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冴子也不知道這是什麽石頭,她和莫鐵來到瓦羅蘭還沒多久。


    “那你為什麽想要海神知道你來了呢?”她問。


    “這樣我就可以求他帶我就見爸爸媽媽,給他們一個驚喜,告訴他們,我會自己一個人出海啦。”


    金克絲高興地笑起來,旋即又有些沮喪,“不過這次從天上走,我應該碰不到海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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