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超幾個看著這些近在手邊,伸手就能抓住的大雁,早就蠢蠢欲動,忍不住心跳得厲害了……好幾次甚至有大雁從他們身上踩過去。


    一邊吃一邊拉,在他們身旁留下一團團熱乎的大雁糞。這真是伸手就能夠得到,伸開胳膊往懷裏一摟就是一隻,而且這麽多,手拿把掐也能抓,連扯網都用不上。


    這誰忍得住?要不是陳淩在,他們早就上了。終於聽到陳淩發話。他們也是從地上噌的就躥了起來,跟著大喊:“扯網!”正吃得盡興的大雁,毫不防備之下,被這猝不及防的情況嚇了一跳。


    嚇得‘嘎嘎’叫著就撲棱翅膀躲避。但早已經晚了。陳淩他們兩人一組,扯著一張張大網,猛地一抖一扣,就像是兩人抖一張很大的床單一樣。


    霎時間,一隻隻大雁被罩進了大網之中,驚恐的‘嘎嘎’叫著,瘋狂拍打翅膀,在網中亂跳亂撞。


    這一時間,陳淩他們的耳朵旁,全是大雁‘撲棱棱’的拍打翅膀聲,和‘嘎嘎’的叫著。


    在耳邊像是炸開鍋一樣。但在這時候得陳淩等人聽來卻是最美妙的聲音,一個個笑得嘴角都咧到耳後根了。


    落地的鳳凰不如雞。這話說得那是一點不假。這大雁在天上飛得高了,槍打不到。


    飛低的時候又比較難碰到。還是這落到地上的大雁好抓。上百隻大雁,雖然有很多漏網之魚,但這樣的收獲也絕對是大豐收了。


    這時候早先埋伏在溝邊的黑娃小金也衝出來,汪汪叫著追捕那些逃竄的大雁。


    大雁這類的大型飛禽,在地麵上起飛的時候要有類似助跑的動作。這就給了兩狗追擊的機會。


    黑娃雖然身體太過壯碩,不太靈巧,但追個一兩隻的大雁還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何況它小時候還被這東西欺負過,渾身毛都被啄禿了大半。追起來那叫一個起勁。


    小金就冷靜的多,它也足夠靈巧,而且跳得特別高。時常就是一躍而起,輕鬆跳兩米高,咬著大雁的脖子,借著跳起來的那股子衝勁和慣性,噙著大雁一個漂亮的後空翻落地。


    身法漂亮,幹淨利落。就憑這樣的技術,抓大雁是小菜一碟。其實憑兩狗的本事,就是一次抓不到太多大雁,夜裏蹲守在這兒也能輕鬆逮上一兩隻。


    即便今年的大雁的確很滑溜。它們滑溜就滑溜在麥田進餐時間極其短暫。


    不等人去捉,就已經吃完跑路了。當然隻要讓狗及時守在這裏,肯定是不會落空的。


    也就是現在家裏有小娃,它們跟小青馬不一樣,夜裏不會輕易出來獨自狩獵,而是整夜的守在臥室外。


    連個蟲子想爬進去,都要立馬爬起來一口咬死。至於占據先天優勢的二禿子也是跟小青馬一樣整天看不到影子,根本指望不上。


    不然陳淩早就吃上大雁了。月光潔白如霜,麥田的熱鬧驚動了村裏的人家,尤其住在村邊的,很多人披著衣裳起來看熱鬧。


    看到遠處麥田裏,陳淩他們張著大網,捉了那麽多的大雁。大家都驚呆了。


    “乖乖,好多大雁,富貴他們發財了。”剛說完,然後就聽到那邊有人喊:“摁不住啦,快過來幫忙!”大雁力氣是很大的。


    比大鵝的力氣還要大得多。這麽多隻在一塊,網都快給扯破了。急得他們手忙腳亂的,連忙喊人過來幫忙。


    這下鄉親們也顧不得再看熱鬧了。急忙跑過去幫忙。他們倒是趕來的正好。


    剛有一張網被掙破開。幾個趕來的鄉親趕忙脫了衣服,用衣服撲。但大雁到底不是小雞仔,反抗起來不是吃素的。


    好幾個人情急之下抓不穩,讓大雁把手背上、胳膊上用嘴叨得青痛。王來運年紀大了,抓大雁很吃力,直接緊緊把一隻大雁抱在懷裏。


    結果一隻翅膀沒抱住,打在他臉上、頭上,臉都被劃破了。老頭子脾氣上來了,張嘴叼住大雁的翅膀,往地上一滾,死死壓在身下……然後一隻手就去抽褲腰帶。


    扯了褲腰帶就把大雁兩個翅膀捆上。捆結實後,嘴裏氣得罵罵咧咧:‘狗日的,讓你不老實,讓你不老實,還敢扇俺臉,回去就燉了你。


    ’老頭子這是屬於有生活經驗,想得到簡單有用的招,有的半大小子就不行了。


    也是抱不住大雁。就拚命抱著大雁,低頭死死壓著大雁的身子,半閉著眼睛往家跑。


    嘴裏喊著俺也抓了一隻大雁。大雁在他懷裏嘎嘎亂叫,瘋狂的扇著翅膀,打得他臉啪啪直響。


    臉上被扇得火辣辣的疼。但這時候好像一點也不覺得疼,心裏全被興奮和激動填滿。


    就近跑到一個人家就喊:“爺,奶,抓到大雁了,快關上門,別讓再飛了。”隨後也不管臉上的血,轉身飛奔出去,又去幫忙抓雁。


    淩晨五點鍾剛過,月亮還沒下去呢。村外的麥田就這樣熱鬧了起來。後麵來的人越來越多,大網裏的大雁抬著回村,網破了的,就有人抱著來來回回往村裏抓。


    二黑和狗群早就跑過來了。阿福阿壽也早就過來了。小娃子們也是被驚動起來,跟在大人後邊興奮的嗷嗷喊叫。


    抓到了這麽多大雁,放到哪兒呢?大夥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的吵起來。


    最後陳淩大聲喊了一句:“都別吵,先剪翅膀,再分雁。”決定就暫時先放到王立輝家老娘住的院子。


    就像陳淩說的那樣,不為別的,先找個地方把這些大鳥剪了翅膀。剩下就不用時刻注意著它們了。


    想吃隨時抓一隻就行。至於分大雁嘛,肯定是都要分的。大夥都出了力。


    不管分多分少,見者有份,大家都高興。剛死了老子的王聚傑兩兄弟也是興奮的喊:“明天開始每天燉一隻大雁,讓富貴隨便怎麽用油。”之後就開始回各家去拿剪刀,坐在院裏院外的給大雁剪翅膀。


    王立輝的老娘住的院子比較空,東屋除了幾口裝糧食的大缸,別的啥也沒有。


    把抓到的大雁全丟進去,關上門,把窗戶也用磚擋嚴實。也不管它們在裏邊亂飛亂跳。


    哪知大雁在門這邊,就從門縫伸手抓一隻出來,兩人摁著,一人剪翅膀。


    翅膀連著翅根剪短。剪完之後往院子裏隨便一丟。隨便它怎麽張著光禿禿的兩根翅膀扇動,急得嘎嘎大叫,也再飛不起來了。


    跑也跑不出去。自然有黑娃它們看著呢。就是嘛,原本瓦青色的大雁,變禿變醜了很多。


    淩晨忙活到天亮。不過到底是人多力量大,陳淩還有時間去給王來福辦喪事那個院子燒了頓早飯呢。


    稀粥配上王聚勝家的小鹹菜,還有昨晚剩的豬頭肉,以及一鍋新鹵好的。


    隨便大夥怎麽吃。有了那麽一大群大雁。大夥都顧不上來吃早飯,興衝衝的拿著墨水給大雁身上打上記號。


    按陳淩說的分法,雖然去幫忙的鄉親都有份,但陳淩到底抓的最多,主意也是他出的,還是要拿大頭的。


    最後陳淩自己分到二十三隻。當然他也把自家狗咬死的幾隻拿了出來,蓋棚的時候請大夥吃。


    或者撈魚苗的時候,魚苗需求多的話,用人幫忙,也會拿出來請大家吃。


    喪事這邊早飯的時候,陳淩一眾人端著碗在院子外聚堆吃飯閑聊,忽然看到幾個人騎著車子從村外路過。


    陳淩連忙喊:“紅波,紅波,快過來……今天我們村扣了好多大雁,回去的時候拿兩隻吧。”


    “不了不了,俺們就在這邊忙活半天,下午還得去你們鄉裏。”趙紅波連忙停下,推著車子走過來:“這幾天活多,你給我大雁我也帶不回去啊。”


    “好家夥,看這吃香的,一天掙兩份工錢!”陳淩聞言就笑。上次趙紅波去他家就說過,現在縣裏的建築隊基本就他們一個了,到處有人找。


    趙紅波搖搖頭:“不是吃香,是沒辦法,要是能行,俺們也不願意起早貪黑的跑這麽遠,山路多難走。”陳淩眉頭一掀:“怎麽就沒辦法了!?你們不願意去,還能有人逼你去麽?”趙紅波苦笑:“也不是,是你們這邊吧,這倆兄弟說是被煞衝了,這兩天他們兄弟倆那邊就停工了,俺們就隻給王老臭幹活。這王老臭嫌俺們工錢貴,他奶奶的,不管飯啊。那他不管飯,俺們就幹半天,剩下去你們鄉裏幹得了。反正他們這邊是包工。鄉裏催的又急,給錢多,還管兩頓飯。”他這話一說出口,人群就罵開了:“他馬勒戈壁的王老臭,跟以前一樣壞,老王八羔子,早晚斷子絕孫。”王老臭以前做村幹部的時候,那是沒少得罪人,村裏恨他的多了去了。


    “對了,活計,王家的兄弟倆咋回事?被煞衝了?”罵完了王老臭,一群人就拉著趙紅波好奇的追問起來。


    陳淩也好奇,他最近對這種玄乎和邪門的東西比較感興趣,支棱著耳朵仔細聽。


    “這就不知道了,說是找你們這邊村醫家的老太太看過了,身上有煞,讓他們兩個平時去土地廟燒燒香怎麽的,更細的俺們也不知道了,就是聽王老臭的婆娘提了兩句。”趙紅波說著,很好奇的問道:“怎麽,這就是你們村的事,你們沒聽人說?”


    “切,一個村咋了,這兩家一個比一個不討喜,誰稀罕搭理他們?出事死光了最好。”


    “就說他們這兩家壞透了吧,還敢回村來,這就是遭了報應了。”聽到王立華兄弟倆出事,眾人一時間都很解恨。


    陳淩倒跟這倆兄弟沒啥深仇大恨,看不順眼那是肯定的,背後說自己壞話,他也知道。


    但是兩個兄弟的老娘王二嬸子,還有倆兄弟的妹子王麥穗,都對陳淩很好。


    尤其是麥穗,跟陳澤的姐姐陳芳一樣,從小就對他很好。現在也就是他不知道啥情況,要是知道當時是因為這兄弟倆罵自己,被阿福阿壽聽到了,差點撲過去。


    才把倆人嚇到的。也不知道作何感想。當然,他也不會知道,昨天夜裏去外麵溜達了一圈的小青馬,又給人造成了多少心理陰影。


    一時間,去秀芬大嫂家裏看病的,不是被煞衝的,就是嚇丟了魂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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