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洞天,正好太陽快落下去了。


    晚上餘啟安說要做肥腸排骨雞,那一桶豬大腸不少,買回來的排骨也不少。


    陳淩準備今天也大方一點,捉兩隻家裏的老母雞燉進去。


    不過……


    兩隻老母雞就算大方了嗎?


    是的。


    他家的柴雞個頭太大了。


    遠超所謂的‘九斤黃’,個個都在十斤朝上。


    兩隻雞足夠一大家人吃了。


    就算再把杜鵑他們喊過來,也完全夠吃。


    在這黃昏的時候,雞群還在山上到處找食。


    散養的柴雞性子本來就野。


    它們習慣了在山上跑,不能關著養,哪怕冬天裏食物大幅減少,也要每天在山上溜達個夠,到處撓撓、刨刨。


    不到天黑,是絕對不肯回雞舍的。


    這樣養出來的雞,雖然產蛋量高,雞蛋好吃,肉質也好。


    但缺點也很明顯,就是性子太野,想吃的時候,極為難抓。


    連陳淩這個主人想在外頭抓住它們也是別想。


    拿網扣都扣不住。


    讓狗抓就更不行了。


    本來這些雞還比較聽狗的話的,很認服。


    要是被狗抓上兩次,嚇到了,以後就不聽話了。


    得不償失。


    所以陳淩還是把它們喊回雞舍裏來,自己抓吧。


    “咕咕咕……”


    陳淩提著洋鐵桶走出果園,在山腳下一邊敲,一邊喊。


    昏暗的天色之下,後山上先是沒什麽動靜,但僅僅一會兒工夫,山上就像是炸開鍋一樣,傳來一陣陣躁動。


    大群大群的柴雞“咯咯咯”的大聲叫著,爭先恐後往山下瘋跑。


    一個個邁著粗碩健壯的雞爪,沿著樹林間的小道發足狂奔。


    有的一邊跑,一邊忍不住扇動翅膀,“咯咯咯”的叫著飛躍河溝和山坡的樹叢,往山下飛衝。


    霎時間,半空中雞毛飛舞。


    雞群烏泱泱的,什麽顏色都有,還夾雜著野雞,全都往山下衝。


    場麵相當壯觀。


    這樣熱鬧的景象,少不了還處在對大部分事物抱有嚴重好奇心的阿福阿壽,趕緊跑過來看稀奇。


    仰著大腦袋,瞪著圓溜溜的貓眼,轉著圈,看飛的到處都是的雞群。


    有點蠢蠢欲動,恨不得想撲兩隻。


    其實下午的時候,陳淩已經把它們放進山裏,去吃過東西了。


    但對老虎來說,狩獵是本能。


    何況阿福阿壽還處在玩心大的時候,那就更別說了。


    “咕咕咕……”


    陳淩嘬起嘴唇,把雞群往雞舍裏引。


    這要是放在白天,想把這群雞引回雞舍,那是想都不要想,讓狗群去攆都沒用。


    但好在這兩年培養好了它們晚上回雞舍的習慣。


    所以陳淩這麽一喊,它們就轟隆隆的全往雞舍裏鑽。


    雞舍裏麵,不僅有專門的一個個小單間雞窩,也有雞棚。


    小單間的雞窩肯定是比較豪華的,裏麵還有幹淨麥秸做成的草窩。


    雞棚就相對簡陋很多,隻是架了幾根長竹竿。


    長竹竿上,晚上就會落滿一隻隻雞,擠在一起,一個個單腳站著睡覺。


    最開始的時候。


    陳淩想的是,多弄點雞窩來著。


    他這人雖然沒啥強迫症,但是既然做了,那麽能做好一點,就做的好一點。


    後來他也沒想到,雞群裏頭出現了等級劃分。


    幾隻大公雞還互相打架,每天鬥的你死我活,爭當雞群頭領。


    母雞裏麵也有地位高低。


    陳淩就打消了繼續建造雞窩的想法。


    每次雞群擴大規模之後。


    他就像是這樣在雞棚裏麵多加兩根長竹竿就得了。


    簡單又省事。


    雞還很喜歡。


    就是冬天再冷一些,就不能這樣了。


    到時候陳淩準備把不想下蛋的雞宰殺掉一批,減減密度,剩下就在雞棚下麵全鋪上幹草,讓它們晚上自己找地方睡就行,擠擠也挺暖和的。


    轟隆隆的,持續了足足七八分鍾,雞群才全部鑽入雞舍。


    這時間還算短的,畢竟家禽這東西,有時候也有調皮不聽話,到了雞舍跟前,還非要炫技,很多年輕的雞就是不喜歡好好走路,非得撲扇著翅膀搶著飛進去,弄得雞毛亂飛。


    成熟的雞,就算是飛進去。


    也是落在地上,像是在雞舍裏頭上竹竿一樣,先在地上自發性的排好隊,再一隻接一隻的飛上竹竿,落上竹竿之後,就沿著竹竿找好位置,靜靜地收斂翅膀,準備休息。


    這不是人教出來的,跟雞飛上樹睡一樣,都是它們自己的經驗。


    陳淩有心挑兩隻不穩重的雞燉了它們。


    但想到它們還年輕,還有很多蛋沒有下呢。


    就忍住了這股子衝動。


    這個做法不管村裏誰看了,都要點頭讚同說做得對。


    在農村飼養的雞群裏,母雞超過了最佳的產蛋階段,公雞活過了青春旺盛期,那就要把它們殺掉或者賣掉,要不然雞和雞蛋的質量都得不到新陳代謝,越往後雞肉吃起來就越沒有開始時候的鮮嫩。


    想要兩全其美,就必須分期分批的殺雞、賣雞。


    陳淩自然是不肯賣自家養的雞的。


    他左瞧右看,等雞群全部各就位之後,他就走進雞舍,關上罩了鐵絲網的籠門。


    四處尋摸那些打了記號的,下蛋越來越少的雞。


    鄉下給家禽打記號,向來簡單粗暴,墨水或者圓珠筆的廢筆芯,隨便在雞身上的明顯地方塗上去就行。


    陳淩挑的兩極其個母雞,正好剛站在竹竿上,屁股肥碩,都開始向外鼓了,像是兩個凸出來的葫蘆一樣,鼓鼓的,全是肉啊。


    用餘啟安的話來說,這雞看著就香。


    這個確實是,殺雞的時候就知道了,肚子裏的油都比一般雞多好多。


    那燉出來能不香嗎?


    這樣的雞,能超過十斤也不足為奇。


    陳淩順利的逮住兩隻老母雞,抓著翅膀走出去。


    而且天色黑了,雞進了雞舍,上了竹竿,不僅好抓,抓的時候也不鬧騰。


    陳淩抓著雞走出雞舍。


    外頭張望的阿福見狀,連忙像是狗腿子一樣,把雞舍的籠門關上,一臉的巴結討好,求誇獎。


    阿壽這個小公虎就沒這麽機靈了,眼睛盯著陳淩手裏的雞,憨憨的探頭探腦,不斷舔著嘴唇。


    純屬是隻知道吃的笨老虎,連裝模作樣討好都不會。


    剛抓好雞,餘啟安小兩口正好趕過來,手上提著籃子,走過來就喊,從鄉裏買了一大塊好牛肉,人家還半賣半送,把牛頭跟牛蹄筋給了他呢。


    鄉裏賣牛肉的就一個牛老三。


    聽村裏人說牛老三最近做生意很大方,剛開始還有人覺得他的脾氣不至於這樣,但偏偏人家都是宰殺的活牛,牛肉都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殺的,一點問題也沒有。


    後來還是趙紅波他們說,才知道牛老三撞邪了,這是在做好事,連對他那老娘都孝順起來了。


    趙紅波他們經常也要去鄉裏幹活,天天兩頭跑,聽到的事可真的不少。


    陳淩這幾天聽說過好幾次什麽撞邪和夜裏遇到妖怪的事情了。


    他也沒當回事,最多在這兩天進洞天的時候,勾起了他培養新物種的心思而已。


    餘啟安不知道這裏頭的事,覺得撿到便宜了,樂顛顛的,逢人就說今天這牛肉買的值。


    要不是陳淩已經說過了近些日子就要蓋大棚的事,到時候管飯的事不用多說。


    恐怕今天就有不少人被餘啟安說的饞蟲躁動,跟過來蹭飯了。


    “今天還是我來下廚吧,你實在想動手就去把雞殺了,牛肉咱們就改天再吃。”


    陳淩實在不信任餘啟安的廚藝。


    “啊?今天不吃牛肉?我剛買的,正新鮮呢。”


    餘啟安有點小失望,但很快他眉頭一挑:“不對,你是不是這兩天就要開始建大棚了?”


    陳淩點頭:“建大棚肯定是要等天晴了再建,不過明天我準備先開著拖拉機去王八城一趟,找點建材去。”


    餘啟安一聽這話,眉開眼笑起來:“好好好,明天我幫你放牛、放大雁,牛肉就等你建大棚的時候咱們再吃。”


    這老小子就是貪嘴。


    而且他自己燒飯也是從來想著什麽東西多好吃,就直接買來一堆去做,根本不考慮吃不吃得完。


    吃完剩一堆,壞了都舍不得扔。


    像是今天這樣,兩隻這麽肥的老母雞,他就隻看到這雞有多香了,完全不去想這兩隻老母雞分量有多足,再加上那麽些肥腸排骨,恐怕都能直接開席。


    還要加牛肉,甚至那麽大的牛頭。


    他怕是沒算過賬,那牛頭搞點雜七雜八的配菜,都足夠七八人吃得飽飽的了。


    白惠寧不怎麽下廚,心裏也是沒數的,來了就去樓上找王素素看娃,然後翻看陳淩寫的那些稿子,看得津津有味舍不得出來。


    餘啟安殺雞,還是高秀蘭趕緊過來幫忙倒了盆清水,撒了點細鹽。


    讓餘啟安殺雞放血。


    不得不說,陳淩養的這些雞體格就是壯實,力氣大的,餘啟安都險些抓不住。


    還是高秀蘭幫忙捏住雞頭。


    餘啟安靜靜地抓住雞的翅膀尖和一雙粗壯的雞腳。


    然後老太太伸出手來,滋啦滋啦,拽去雞脖子上的毛,拿來菜刀,利索的手起刀落,母雞就被割斷了氣管,鮮血流出來了。


    雞脖子處的刀口裏咕嚕咕嚕的往外冒血。


    滴入預備的清水盆子裏,盆裏頓時一片鮮紅。


    這隻老母雞很快就魂飛天外,一命嗚呼了。


    雞血放完,高秀蘭又熟練地把雞頭反夾進雞翅裏,扔在腳邊。


    拍開左顧右盼,想往前湊的阿壽,就要繼續殺第二隻。


    其實餘啟安會殺雞,而且殺雞很有一手的,就是碰上了陳淩家的雞,被搞得手忙腳亂。


    還得老太太幫忙。


    這到第二隻了,他說啥也要自己來動刀。


    殺雞放血,倒是很順利。


    當然了,雞血也要不停地攪動,不然沉澱快了就不好弄了。


    這樣殺完兩隻老母雞,便積滿了一盆子紅豔豔的血,凝固後劃成塊,或炒或是打湯,都能做得很好吃。


    然後兩隻雞丟進桶裏,用開水燙,燙完拔毛,開膛破肚……


    在吃的上,不管陳淩還是餘啟安,態度那都是很認真的。


    陳淩收拾起吃的來,阿福阿壽想湊過去都得挨巴掌。


    直到老丈人帶著睿睿回來。


    他們是去城裏接王真真來著,黑娃小金全程陪同,玩了個盡興。


    “爸爸!”


    回到家,睿睿就帶著兩狗往陳淩身邊衝,邊跑邊喊:“爸爸,小狗,小狗!”


    陳淩剛從廚房走出來,這時廚房已經飄出香味。


    “什麽小狗?”


    “他是說,城外野狗群裏添了好多小狗,找書苑.zhaoshuyua.cm那些小狗還挺好看的,他想讓你帶他抓。”王存業笑著解釋。


    “姐夫,野狗不能抓,咬了人就死了。”王真真放下書包,也顧不得跟餘啟安他們打招呼,趕緊跑過來插話。


    “對,野狗有啥好抓的,等爸爸再去市裏,把山貓叔叔家的小狗,全給你抓來,好不好?”


    陳淩哄著兒子。


    王存業又說:“淩子,剛才村裏又來人了,還是中央台的,有好幾個,人家聽村裏鄉親和那些老師們說咱們是一家,就攔住我們說話,還想給黑娃兩個喂吃的……”


    剛說到這兒,二黑從大門外跑過來汪汪叫。


    老頭子連忙補充道:“對對對,也給二黑喂吃的來著,二黑它們聽話得很,從來不亂吃外人給的東西。”


    說著摸摸二黑狗頭,繼續衝陳淩說:“那些人跟何老師他們在一塊,一直在打聽咱們家,看到我跟睿睿回來,還說想來咱們家吃飯呢。”


    聽完老頭子的話,陳淩還沒啥反應呢,餘啟安一下支棱起來:“中央台的,別是又讓你帶狗上春晚,我先出去看看。”


    他興衝衝的出去,很快又氣喘籲籲的跑了回來。


    回來就衝陳淩擺手:“不行,不行,這批人的人品不行,裏邊的人我認識,咱們的小二哥就是讓那孫子給搞的退出春晚的。”


    “啊?”


    陳淩聞言一愣,還沒來得及細想,餘啟安都還沒跟陳小二深交,怎麽就知道陳小二跟央視裏頭什麽人鬧了矛盾,外邊就有人喊門了。


    天色微黑,滿院子濃鬱的肉香,這個點找上門來,這還真是奔著蹭飯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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