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過周末,這群小娃子終於能放開玩了。


    大早晨吃了兩口飯,就在村裏到處瞎晃,走路也不好好的走,不是拿著棍子對路邊草叢一通敲打,就是邊走邊踢石頭塊。


    不時還念幾句順口溜。


    也不知是村裏哪個閑的沒事給編排的,說給了這些皮猴子。


    陳淩默默跟著念了兩遍,還挺順嘴。


    隨後他也沒跟小娃子們打照麵,徑直從打麥場這邊帶著兩隻狗回了家。


    到家放下小白菜,給兔子添上草就去王來順家走了一趟,跟他講了下苞米地野豬蹤跡的事。


    發現苞米地有野豬群光顧,這可不是小問題,王來順聽完立馬慎重起來。


    他昨天就是在地頭閑逛,還真沒怎麽注意。


    現在聽陳淩說起,知道這不是小事情,關乎村裏秋收的收成,不能耽擱。


    就匆匆到大隊打開大喇叭一通喊。


    於是每天在夜裏巡邏的又多了幾個人,防狼的同時也要看青。


    看青主要的就是怕野豬糟蹋未成熟的莊稼,這個比防狼還重要呢。


    陳淩家今年沒種糧食,發現了還能及時過來通知他。


    讓王來順對他大加讚揚。


    愣要拉著他,塞給他兩壺閨女送來的高粱酒。


    讓梁桂珍看到,嘴巴都噘了老長。


    ……最後,陳淩到底是把酒提回了家,這個時候正好六妮兒帶著小娃子們趕了過來,懷裏還抱著隻狸花貓。


    進門就向著王真真叫喊道:“小姑姑快來,俺們找到母貓了,剛下崽兒不到半月,有奶水哩。”


    好家夥。


    陳淩聞言整個人都愣住了。


    敢情這群皮猴子剛才到處晃悠,是給小豬崽兒找奶水去了?


    結果……


    就尋摸了隻母貓回來?


    這家夥,貓才多少奶水。


    你找隻抱窩的土狗也是好的啊。


    不止陳淩覺得無語,王素素也是感到好笑,隻是衝他們說了聲,注意別讓貓抓咬到了。


    兩人就不再管他們,自顧自的盛粥吃早飯。


    飯後沒多大會兒工夫,張巧玲就抱著大頭來找王素素了。


    王素素的性子和善,心思也正,嫁過來後就很招村裏大姑娘小媳婦們的喜歡。


    經常隻是互相來往個一兩次,人家就有啥事都念著她了。


    今天張巧玲就是來教她醃鹹菜,做辣子醬、豆瓣醬的。


    換季了,地裏很多菜長老了,韭菜花、黃瓜,都能醃上一些。


    黃瓜是小二茬,陳淩沒怎麽管,長得不好不壞。


    家裏也沒怎麽吃,爛在地裏是浪費,不如醃成鹹菜。


    等過段時間,再去挖點薺菜疙瘩,薺菜葉子也能醃著吃。


    王素素跟他商量,想多醃點,能吃一冬天。


    再一個,陳淩燒的那些菜,很多時候,豆瓣醬必不可少。


    也要做上一些的。


    兩個婆娘在一塊鼓搗,陳淩抱著大頭玩了會兒,就交給王聚勝家的大丫頭了,和六妮兒他們圍在一起看野豬崽兒,鬧得很起勁。


    隻不過,這些豬崽子很怕生,不僅把狸花貓鬧得跳牆頭逃走了,還咬到了好幾個小娃娃。


    幸好它們小,是乳牙,咬得不疼,孩子們被咬也渾不在意。


    跟野豬崽子鬧了會兒,就嘻嘻哈哈的圍著黑娃和小金,給它們撓癢癢,想讓它們再給抓幾隻野豬崽兒回來。


    陳淩現在基本確定,這兩茬小野豬是一窩的了。


    不說別的,體型就差不多,放到一起,根本分辨不出。


    ……野豬這東西繁殖速度快得很,每年可以生產兩次,一窩少則五六隻,多的話十來隻,甚至能達到二十隻。


    產崽兒數量多也就算了,適應性還強,除了在野豬崽兒的時候被鷹隼和狼等天敵吃掉,幾乎不怎麽生病。


    要是不管,隻是一個野豬群,數量每年就能翻一番。


    好在今年村民的打野豬的熱情非常之高漲。


    原因說來也很簡單,今年下半年什麽東西都貴。


    大野豬拉到屠宰場後,很是賣了些錢。


    許多村民知道後都眼紅壞了……


    或許是看到了掙錢的機會,接下來的兩天時間,挨家挨戶的漢子們紛紛爭著搶著去值夜巡邏,之前去過的也嚷著要去。


    王來順啥也沒多說,很配合的每個人都發了槍。


    結果第二天夜裏就有人打到了一頭。


    這次去的人多,很輕鬆的就給擒了回來。


    隻是讓人奇怪的是,這頭豬不太凶,攻擊性並不強,甚至可以說是有點膽小了。


    等押到打麥場,舉著火把打眼一看,這才發現,他娘的不是野豬,竟然是一隻平常人家養的黑土豬。


    黑土豬怎麽跑野豬群裏邊了?


    很多人想不通。


    不過很快就有人認出來,這好像是王立山家之前養的那一隻。


    就去王立山家把他叫醒認了認,結果還真是。


    他家豬的兩隻耳朵上有豁口,是在小豬崽兒的時候就打下的記號。


    這樣的記號,在村裏各家都有,尤其雞鴨,長得都差不離,要是不打記號根本分不出是誰家的。


    這頭豬身上的記號,與王立山家相熟的都知道。


    說到王立山家的豬,還是在發洪水的時候,跑丟的。


    那個時候村民都急著避災逃難,也沒來得及管。


    牛啊驢啊之類的牲口能趕著走,豬就不好弄了,索性就丟在了豬圈。


    後來躲災回來,哪裏還能找得見?


    現在看來是跑到山上去了。


    不過讓村民們一直想不通的是,這豬怎麽活下來的?居然能跟野豬群混到一起?


    他們都有點不可思議。


    後來王立山想了想,說很可能是因為自家的豬是母豬的緣故。


    野豬家庭是一公配多母,一般很難接納外來的陌生公豬。


    這個說法,村民們也覺得有道理。


    然後就幫著王立山把豬趕回了家。


    這豬在山上待了兩個月,瘦了很多,肥膘已經快掉沒了,斤兩估計抽了快有一小半。


    王立山是年年在家養豬,經驗很豐富,不僅自己落了個老豬的外號,自家娃也從小被叫豬娃,他打眼一瞧就能知道個大概。


    簡單給豬處理了下傷口。


    隨後就跟眾人說,年底把豬養肥後,殺了每家分一點肉。


    雖說是自家丟的豬,但畢竟情況特殊,丟的時間也太長了,現在被別人打到,那就是別人打到的獵物。


    人家給他送回來是念著同村鄉裏鄉親的情分,他不能啥都不言語,死皮賴臉的就要。


    今年豬肉那麽貴,再瘦的豬也能賣不少錢啊。


    他這話說出來後,有人直說不要,有人則不吭聲了……


    各人心思不同。


    王立山就跟媳婦商量了一下,說要不等下了豬崽兒,每人來抱一隻吧。


    這法子不錯,眾人麵子上也能過去,不至於白忙活一場。


    就答應了下來。


    不過可惜的是,從這以後,雖然夜裏巡邏的隊伍壯大起來。


    卻沒有再獵到一頭野豬。


    這野豬也不傻,剛開始還跟村民打遊擊,這邊放槍,它們就跑去那邊,人在村南,它們去村北,根本逮不到。


    後來是個人家就想來湊熱鬧,一個個摩拳擦掌跟要打鬼子似的。


    就這樣不過三五天時間,野豬就很少下山來了。


    好處就是,村裏的玉米沒被禍害多少。


    這幾天的事,陳淩也沒去參與,就是沒事的時候,領著王真真去看了看王立山家的那頭豬,看看稀罕。


    陳玉強跟陳澤也來叫過他,說現在人多打野豬不怕,他最後也沒去湊那個熱鬧。


    ……八月二十四,縣城逢集。


    這天陳淩去送完小姨子,就到集上買了些調料。


    是做豆瓣醬用的。


    紅辣椒、花椒之類的調料,洪水來之前,陳淩就在自家地裏種了不少。


    雖然還沒完全熟,陳淩自己用洞天水催熟即可。


    這些東西常見,山上野生的也不少。


    今天來買的主要是蠶豆、醬油和鹽,尤其醬油和鹽,不管做醬還是醃鹹菜用量都不會少,就要多買一些。


    買完在集上轉了轉,好巧不巧接連遇到兩個油坊老板。


    先後攔著他不讓走,求他再給送點花生。


    價格已經給到了兩塊二。


    趙大海上次來也說過,市裏的春花生價格也已經漲價漲到了兩塊六七。


    縣城出到兩塊二這個價格真不便宜了。


    今年鬧水災,糧食怕不夠吃,本市各地的農田秋季基本都是以稻穀和玉米為主了,秋花生種得很少很少,以至於小縣城油坊生意很難做。


    但是陳淩現在沒心思搞這個。


    隻說家裏秋花生還沒下來,還得再等等,到時候花生和黃豆熟了都給他們拉過去。


    兩人聽了,無奈直歎。


    沒辦法,今年就是這樣。


    尤其糧油蔬菜,有貨的就是爺。


    從集市上出來,陳淩並沒有急著回家,直接拐了個方向,朝城南的小院子去了。


    最近不常來這邊。


    今天他一個人來城裏送王真真,就是想買完東西,過來收拾一下。


    小院裏東西不多。


    但是院裏的小水池由於當時放了幾條魚,也是倒了些洞天水的,後來下大雨水漫了出來,就長了滿院子草。


    他上次開車帶王真真來城裏逛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


    那時候家裏正忙著建房,沒心思管。


    這次過來,滿院子草更稠密了。


    他隻是剛打開門,就聽草裏撲棱一聲,一群鳥淩空飛起。


    院裏草多,草籽、蟲子都是鳥類的食物。


    再加上鮮有人來,簡直是野物的聖地。


    有鳥、有蛇……


    陳淩從洞天取出來鋤頭,沒刨幾下,還有一隻隻蛤蟆往外跳,個頭也不大,不過成年人的指甲蓋子大小,但是數量極多。


    想來是蛤蟆在水池裏產了蝌蚪,長大跑出來了。


    於是陳淩收了鋤草的心思,撥開半人高的雜草,在密集的草叢裏趟了兩遍,想看看還有啥東西。


    這一看,果然有驚喜。


    也不是什麽野物。


    而是他在牆角發現兩株冬瓜,被雜草搶了肥,個頭長得都不大,就隻有小娃娃腦袋瓜子的大小,結了五六個,但是都已經老了。


    瓜蔓也快枯死了。


    陳淩見獵心喜,便都摘了下來,準備待會兒把冬瓜籽掏出來,自個兒催生兩株。


    冬瓜雖然名字有冬字,實際上是喜熱作物,秋冬種不得,現在也買不到。


    就隻能自己種了。


    回到家或燒菜或燉湯,都鮮美的很。


    這半年多時間他還沒吃過冬瓜呢。


    另外還有水道口生了一簇薄荷,這東西極為常見,他沒去管。


    隻是看著草裏的小蛤蟆不少,他也不急著鋤草了,就把洞天裏的紅腹錦雞全給放了出來,讓它們滿院子去啄。


    現在的它們,兩個月左右,沒有成年錦雞漂亮,也不太能飛得起來。


    但是有野鴿子在前,陳淩每天給自家雞鴨喂食的時候,也會特意去洞天給它們喂喂食,這樣以來倒是比鴿子更親近。


    所以放出來也不怕它們亂跑。


    就關上門任它們四處去逮小蛤蟆吃。


    不然這樣現成的食物,滿院子亂蹦亂跳就太浪費了。


    等它們吃完,陳淩自個兒把院裏的雜草鋤了個幹淨,已經過了快倆小時。


    陳淩看了眼時間,確實不早了。


    就破開一個冬瓜,掏出籽來,埋進土裏澆上洞天的溪水。


    守在旁邊,看冬瓜苗破除而出,而後便是一陣瘋長,飛速的長出藤蔓,開花結果。


    也不需爬藤,更不需要打頂、摘芯兒、壓蔓。


    洞天的水,就是萬金油,就是這麽不講道理。


    不過近段時間,他是沒怎麽用過洞天水催生作物的。


    一來,家裏錢夠花了,不想費力氣折騰。


    二來,現在縣城認識他的人不少,就算想種出來賣錢,東西來源也不好解釋。


    所以這一遭,隻是為了口腹之欲罷了。


    來之前就琢磨著,過來在小院種點紅薯的。


    把門一關,幹點什麽誰也看不到。


    現在冬瓜隻是順帶的。


    不過比起冬瓜,紅薯就需要多種點了。


    現在的時節不早不晚。


    在打霜前挖好菜窖,放進去也比較好儲存,一家子能吃上很久。


    之前家裏的菜窖,在建房打地基的時候,由於還要修院壩,就順帶著給填上了,隻得重新挖上一個。


    臨晌午前,陳淩趕回家中,用尿素袋裝了兩大袋子紅薯載在車子上。


    除了這些,洞天也放了許多。


    等挖了菜窖再取出來。


    王素素和妹妹看到他帶了這麽些紅薯回來也都挺高興。


    尤其王素素,從去年秋天到現在,還沒怎麽正經吃過紅薯。


    隻有秀英嫂子給了兩袋子紅薯幹而已。


    當天晚上就做的紅薯稀飯,還塞到爐膛裏幾個,烤了吃。


    洞天水催出來的到底是味道好,一家子吃了個盡興。


    紅薯的吃法不少,除了常見的籠蒸,水煮,烤紅薯之外,油炸,做成糊湯,烙成饃餅,擀成麵條也都可以。


    王素素還預備著隔天就做點紅薯麵窩窩來著,跟菜葉子混一起,非常香甜。


    隻是沒來得及弄。


    就讓大妮兒給喊走了。


    王立獻家三妮兒說了個婆家,要她這個當嬸子的過去瞧瞧。


    這種事不是老爺們兒能摻和的。


    陳淩就一個人在家,把小兔子放了出來,讓它們活動著,自己院裏院外尋摸地方,準備挖菜窖。


    秋收冬藏,秋天挖上菜窖好過冬。


    現在挖菜窖不早不晚,秋來地下水位不高,挖個一米多兩米深不會滲水,再煙熏火烤一番,能用好些年。


    挖菜窖需要選好地方。


    一般都在房前屋後通風向陽方便存取之處。


    窖的大小,根據菜的多少來定。鄉下人家的菜窖大多是三米長,兩米寬,深兩米左右,不管菜是多是少,大概也就足夠用了。


    有的人家把菜窖挖在家門外,或是跨巷裏,或是屋頭後,陳淩不想多費心思,就在院子西邊屋子與院牆的角落裏,隔開一段距離開挖,這樣取用方便但不會影響地基。


    其實原來他們這裏其實不往菜窖放紅薯,而是有專門的紅薯井。


    當時糧食產量低,紅薯才是飯桌上的主食。


    家家有紅薯井和菜窖,兩樣是分開著的。


    後來主食是小麥和玉米,就不再挖了。


    因為挖紅薯井比挖菜窖費力氣得多。


    雖然並不如菜窖地方大,但是太過窄小,直下直下,窄而深。


    人在裏麵轉不過彎兒來,手腳舒展不開,很別扭。


    尤其井壁挖好後,向四麵挖窯的時候就更難受了,半蹲在井底,腰都直不起來,有勁使不上,一不小心腦袋就磕在井壁上了。


    別的莊稼活可以甩開了膀子幹,挖紅薯井這活計不行,幹著窩囊。


    鄉下有好事的還編排了四大窩囊:挖薯井、蹲小號,戴綠帽,寫材料。


    把挖紅薯井排在首位。


    可見其難受程度。


    相比之下,挖菜窖就簡單多了。


    陳淩把式不強,勝在身上有力氣,挖起來很快。


    來回邁著步子,大概量了一下距離,就直接往下挖。


    等王素素晌午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差不多挖好了。


    身後帶著王真真,還領著一大幫娃娃,先後湧進了家門,又跑來看野豬崽兒了。


    最近他們放了學就往這兒跑,把豬崽兒抱出來,折騰來折騰去,每到吃飯時間都是爹娘找過來揪著耳朵回去的。


    陳淩讓他們抱走,他們也不肯,想等過陣子,豬崽兒能吃槽食了再帶回去。


    不然怕離了陳淩,他們自己喂養不活。


    今天又過周末呢,他們早晨還一塊去村外打了些草,幫他喂牛喂兔子,來討好他,讓人哭笑不得。


    不過這次過來,沒有直接就跑到野豬崽兒那邊,反而被陳淩幹的活吸引了。


    挖菜窖他們知道,也聽說過,但還沒見過。


    就圍在邊上給陳淩打下手。


    一般菜窖挖好之後在窖口橫放上幾根粗木頭,再豎著放些木棍。


    然後,一捆一捆的擺上高粱稈或者玉米稈,留出窖口和通風口,再蓋上厚厚的一層土。


    這個菜窖就挖成了。


    現在沒高粱稈和玉米稈,就用蘆葦稈子也一樣。


    小娃娃們就由王真真打著頭,又是搬木頭,又是抱蘆葦,熱鬧的不行。


    王素素本來想幫陳淩的,看到這情形,隻好去廚房把飯煮上。


    到了中午的時候,小娃子都不肯留下吃飯,陳淩就每人塞了兩個蒸紅薯,就這樣,個個也都吃得眉開眼笑的。


    ……


    菜窖挖好以後要敞開窖門和通風口,放出裏麵的潮氣。


    入冬之前,往裏麵放菜的時候,再煙熏火烤上一遍就行。


    挖好菜窖,地裏的菜也要管管了。


    該鋤草的鋤草,該澆水的澆水。


    當天下午,小兩口就扛著鋤頭、鐵鍬下地去了。


    這一幹就幹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


    菜地弄好了,花生和黃豆也要管。


    不過得等明天了。


    “富貴叔,俺們挖了點野山藥,你要不要?”


    小兩口坐在地埂上歇息喝水的時候,有幾人背著筐子從山上走了下來。


    近了一看,是陳國興和陳國旺家的幾個小子,估摸著是進山采藥來著,最近野豬夜裏不往山下了,狼就隻是圍著村子打轉,也不怎麽露麵,上山的村民才漸漸多了起來。


    “不要了,太陽落山了,趕緊回家吧。”


    陳淩笑著擺了擺手。


    這幾個人跟他年紀就比較相近了,家裏建新房的時候都去幫過忙,加上幾場酒喝下來,早就熟絡得很了。


    “還有山藥蛋子哩,往粥裏煮上,好吃得很,給你點吧。”


    幾人來到地邊,停下來又喊了一聲。


    “還有山藥蛋子?”


    陳淩站起身,有點心動了。


    山藥蛋子就是野山藥上長的。


    野山藥跟麻山藥、鐵棍山藥是差不多的東西,吃著還不賴。


    植株在地底下長野山藥塊莖,枝葉上長山藥豆。


    不過他們這裏管個頭大的山藥豆叫山藥蛋子。


    蒸煮起來,味道不錯,和紅薯比,別有一番滋味。


    “有啊,好多哩,快來拿。”


    “哈哈,那我就不客氣了。”


    “不客氣就對了叔,跟俺們有啥好見外的。”


    說著話,每人就從筐子裏大把大把的往外抓,陳淩連說幾次夠了,這才停手。


    “好家夥,給了這麽些呢。”


    等人都走遠,陳淩搔搔後腦勺,有點發愁。


    也沒拿筐子袋子,就隻好脫了上衣包起來。


    “素素快來,收拾收拾,咱們也回家了。”


    “來了。”


    王素素提了水壺,扛了鐵鍬就往這邊走。


    隻是沒走幾步,突然發出‘啊’的一聲尖叫,水壺和鐵鍬都拿不穩,劈裏哐當的掉在地上。


    “怎麽了?”


    陳淩見事情不對,急壞了,忙跑過去。


    “蠍子,衣服裏有蠍子……”


    小媳婦驚叫著,跺著腳拍打著褲腿。


    卻是剛坐在田埂上沒注意,有隻蠍子鑽進了褲腿裏,她這猛一起身,就狠狠蟄了她一下。


    她不怕蛇,但怕蠍子,從小便怕。


    現在也好不到哪去。


    疼得眼淚汪汪的。


    陳淩見此心疼得不行:“蟄到哪裏了素素,快讓我看看,有毒鉤沒有。”


    被蠍子蜇傷並不是大事。


    但是自己媳婦被蜇,就是不一樣的感覺了。


    “不要,不要在這裏,回、回家再看……”


    王素素噙著眼淚直搖頭。


    愣了愣,陳淩反應過來,恐怕是蜇傷的位置不對。


    蠍子毒性不大,主要是疼,他小時候被蜇過,知道什麽滋味。


    也不多說,就讓王素素趴到背上,背著她往家跑。


    鋤頭、鐵鍬,山藥蛋子都扔在地裏,顧不得了。


    這時候太陽還沒完全落下去。


    田間土路上,到處都是幹完農活的人。


    他們不知道怎麽回事,看到陳淩背著媳婦往家跑,以為小兩口又鬧洋氣呢,就一個個放下農具,拍著手叫好:“背媳婦嘍,富貴背媳婦嘍……”


    一大群在村外瘋跑的小娃娃看到這副情景也樂得不行,跟著拍著手起著哄,大聲唱了起來:“豬八戒肥又胖,耳朵大呀有福相,背呀背呀背新娘,一邊走一邊唱,出了高老莊一路好風光。累得汗水淌,腳也抖來身也晃,倒呀倒在大路上………”


    王素素都要羞死了,趕緊抬手捂了臉,不過心裏卻比吃了蜜糖還甜。


    連被蜇傷的位置似乎都不那麽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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