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咋積了這麽多水?”


    王素素穿著粉白色的長裙剛從樓上臥室出來,便被下麵淤積的雨水驚了一下。


    昨晚雨沒停,聽著雨聲,小兩口睡得很沉。


    也沒想到農莊有四通八達的水渠,還在院中會積這麽多水。


    “哈,昨晚的雨下的又大又急,咱家院裏可不止水多,魚還多呢!”


    陳淩仰頭一笑,見媳婦的孕肚把裙子撐得高高頂起,身子越發笨重,便說:“你身子不方便,先別下來,陪著睿睿在上頭玩吧,我把這些水通出去……”


    “哦。”


    王素素先是呆呆的點了一頭。


    而後忽的想起:“阿淩,雨這麽大,咱們村裏的院子不會有事吧,別給淹到屋裏了。”


    “應該沒事,咱們農莊這邊是因為山上溪流也漲水了,跟雨一起往水渠裏灌,短時間排不出去才漫出來的。咱們村裏的院子有那麽些水道口,現在村裏還挖通了小河,排水也快……


    說起來比農莊這邊兒要好得多。”


    陳淩一邊說話一邊挽起褲腿,仰頭道:“我待會兒回去看看,你別操心這事兒了,反正昨天雨大,娘也沒回去睡。”


    然後就拿起桶,下到水裏,準備先捉魚,再排水。


    在水裏趟著,剛走了兩三步,就聽‘嘩啦’一聲,有一條滑溜溜的大家夥從他腳麵上猛地彈了起來。


    力大,勢猛。


    像是有東西一巴掌甩在了陳淩腿上。


    把他嚇了一跳。


    定睛一看:“嘿呀,這大白魚,我還沒找你呢,你倒找起我麻煩來了。”


    這時這條大家夥已經重重的落在了水裏。


    濺起來一大片水花。


    陳淩趕忙探手一抓……


    但翹嘴白多凶猛啊,力氣大,身上還滑溜溜的。


    陳淩剛抓到手,這大魚就猛地一個搖頭擺尾,差點從他手裏甩脫。


    情急之下。


    另一隻手用水桶一兜,直接把這條大魚塞進了桶裏。


    隻聽洋鐵桶中‘呯嗙’亂響。


    這條大白魚在桶裏亂跳亂撞。


    魚大桶小。


    差點被它蹦出來。


    聽到動靜,王素素急忙走出來:“咋了阿淩?”


    “沒啥,就是水裏不僅魚多,還混著一群翹嘴白……”


    陳淩仰頭一笑:“又抓了一條大的,這不,正在桶裏翻騰”


    翹嘴白喜集群。


    何況還有大魚帶領。


    遇到大雨天,比上水魚衝的還要猛。


    “呀!都跑到院裏來了嗎?那省得專門去找它們了!”


    王素素高興道。


    昨天晚上還在發愁。


    雖然陳淩當時說不難抓,但是這些大魚禍害勁兒太大了。


    她還為此擔心來著。


    生怕一次抓不住,再受到損失。


    沒想到這晚上下了場大雨,居然讓這些大魚自己跑到了院子裏來。


    王素素高興之下,就轉身,要下樓幫陳淩一起捉。


    “哎哎哎,剛說了你,這下麵全是水,你下來幹什麽?”


    陳淩趕緊把她叫住。


    “沒事,我在房簷下給你拿撈網……”


    王素素嘻嘻一笑,揮了揮因懷孕稍顯變胖的小手,就挺著肚子踏踏踏的往下走。


    許是他們小兩口說話聲音大了點。


    睿睿光著小屁股,揉著惺忪的睡眼,迷迷湖湖的喊了聲‘媽媽’就邁著小短腿跑出房間。


    也跟了下來。


    小東西這一出來不得了。


    黑娃小金就搖汪汪叫著尾巴往上衝,不用人去叮囑,就急忙迎接了過去。


    小娃子和狗一動,整個農莊就全都熱鬧起來了。


    一會兒工夫,眾人就全出來了。


    或跟陳淩一起撈魚、排水,或是陪睿睿玩耍。


    也沒誰急著要吃早飯。


    實在是昨天的魚足夠大。


    就是讓人拿著當饅頭啃,也啃不完。


    陳淩一大家子加上趙剛也才堪堪吃了個差不多。


    所以早上都不餓。


    “好家夥,你們瞧這翹嘴白撞得猛的,魚鱗都掉了……”


    趙剛指著放進水缸裏的兩條大魚,驚訝說道。


    “不稀奇,這魚出了名的性子急,就跟剛抓回來的野鳥會亂撞籠子似的,不碰個頭破血流誓不罷休。


    還有,就是這些魚平常驅趕魚群了,或者就像是在下雨的時候你這水流往上猛竄、跳躍,這撞掉魚鱗那是常有的事情……”


    陳淩又抓了一條半大不小的翹嘴,丟進水缸,撲通一聲,這條魚一進水,就和大水缸裏的幾條大魚奮力的搖頭擺尾,一陣橫衝直撞,亂遊亂竄。


    把水缸的水攪得一陣晃蕩。


    裏頭的大魚也是差不多有五十公分了。


    小一點的也在三十公分以上。


    長到這麽大的不容易。


    水缸總共也就五條。


    但是就這五條魚就已經把這半人多高的大水缸擠得滿滿當當了。


    每條魚身上都有缺鱗少鱗的情況。


    要是再嚴重一點,或者在水域環境不太幹淨的情況下,這些魚有很大可能會感染病菌而死。


    陳淩見到這種情況,心想這些魚吃不掉的話,也不能冒然的放出去。


    不然染病的幾率絕對不小。


    還是放在水缸養幾天傷好一點,再放到山中湖或者其它哪裏,這樣起碼不染病了。


    不過嘛。


    陳淩突然想起,這些魚可能不是突然出現的,會不會山中湖、老河灣或者水庫等地方也有。


    畢竟那片少有人去的啞巴湖就有的。


    縣城周圍的幾條河流七拐八拐的都有連通。


    他們這裏有也沒啥奇怪的。


    陳淩就想看看這玩意現在數量多不多。


    到時候簡單培育一下啥的。


    一邊幹活一邊想著事情。


    忽聽樓頂的竹瓦上一陣‘劈裏啪啦’的清脆響動。


    聲音很是密集。


    “咦?又下雨了?”


    “不會吧,應該是有風,把樹上的雨水吹下來了。”


    “哎,不對,不對,不是雨水,你們聽,有嘎嘎的叫聲,好家夥,居然是落了一群鶴……”


    “咦?還是不對,是白鷺?”


    現在雨剛停不久,太陽沒出,天空還顯得有些陰沉。


    在前院的竹樓樓頂上,站了一排全身或白或青色的大鳥,大概有三四十隻那麽多。


    怪不得落在竹瓦上劈裏啪啦跟下雨似的。


    這些大鳥不知道是集群了膽子變大了還是咋回事。


    沒等眾人議論猜測出一個結果來,就有一隻白色的大鳥,張開翅膀從樓頂上飛下來。


    穩穩地停在蓮池一旁,對著岸上眾人來不及收拾的小雜魚開始低頭啄食。


    “這就是白鷺,不過應該不是我們附近這邊的……”


    陳淩還沒說完,樓頂又有動靜傳來。


    撲棱棱……又一隻蒼青色的大鳥扇動翅膀,落了下來,和白色大鳥一樣,猛然照著地上的小雜魚啄食起來。


    “這個是青莊,也就是蒼鷺,白鷺和蒼鷺經常混群的,這個應該也不是我們這邊的。”


    “是啊,附近的水鳥都怕咱們家狗,不敢來家裏的,這估計和是仙鶴一樣,從遠處飛來,餓了。


    王素素附和道。


    白鷺與蒼鷺也是有遷徙性的,為了生存會不斷變換場所。


    就跟前幾天的丹頂鶴一樣,也會選擇在晚上進行遷徙。


    撲棱棱……


    就小兩口說這兩句話的工夫,樓頂上的大鳥全下來了。


    一個個收了翅膀,大模大樣的,低頭銜食小魚。


    吃的高興了還嘎嘎叫兩聲。


    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


    至於遠處的人類,似乎完全被它們忽略掉了。


    見到這麽大膽的鳥,家裏的狗都有點傻眼。


    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沒有第一時間衝上去驅趕。


    而小花貓和那兩窩躲雨的山狸子就別提了。


    平日裏對著果園那些鳥兒耍盡了威風,現在看到這些一米來高的大鳥,就一個個不敢硬氣了。


    隻會老老實實的看著這群大鳥撿魚吃,小聲喵喵叫。


    倒是那三隻小黃鼠狼依然天不怕地不怕的,以前都敢在村裏撩撥大鵝,這些水鳥自然也不會讓它們退縮。


    一竄一跳的像是三隻大黃耗子似的,跑到這群大鳥跟前齜牙咧嘴。


    “爸爸,黃黃!”


    睿睿眼睛一亮,昨晚給黃鼠狼洗完澡後,睿睿就把它們抱到了小床上。


    床頭掛著一玻璃瓶夜光的小魚,懷裏摟著五隻毛茸茸、萌萌噠的黃鼠狼。


    舒服得很。


    不過黃鼠狼畢竟不是小貓小狗,這些小東西剛開始在睿睿床上來回打滾,嗅來嗅去的,玩的還挺高興的樣子。


    但到底性子野,待到半夜就待不住了,一個個溜之大吉。


    早晨陳淩下樓的時候看到它們在旁邊房間睿睿的玩具堆上睡大覺呢。


    沒想到遇到事了倒是衝的還挺快。


    這時,睿睿一喊,群狗頓時反應了過來,仿佛受到了挑釁一般,一個個“汪汪汪……”的大叫著朝鳥群撲了過去。


    黑娃小金遭過大雁群的圍攻。


    對這些水鳥向來是沒啥好感的。


    這時候看睿睿在陳淩身旁,就放下小主人帶狗群衝了過去。


    那些剛剛還在大模大樣吃魚的水鳥頓時被嚇得‘嘎嘎’叫著張開翅膀慌亂飛起,重新飛到天空中盤旋。


    看樣子想要重新找機會落下來。


    不過狗在地上打轉,一直汪汪叫著,它們也不敢再下來。


    “你們這兒真有意思,啥稀罕事兒都能遇到。”


    趙剛仰著頭看著天上的鷺鳥群,嘖嘖歎道。


    陳淩一家子笑而不語,這就算稀罕了?有些人參與不上的才更稀罕呢。


    比如去年冬天遇到的那山狸子被一群喜鵲追著打,山狸子毛都禿了好幾塊,那群喜鵲還連著幾天早晨晚上的堵在山狸子洞穴外嘎嘎叫,蹦蹦跳跳,跟罵街似的。


    又像是在挑釁,讓山狸子出來迎戰。


    嚇得那賊溜溜的大胖貓不敢出門,餓了好幾天,餓得都跑到農莊偷饅頭吃,偷菜窖的白菜了。


    想想就知道有多慘。


    那場麵很多人一輩子見不了一次。


    “你啊,要沒事就多來這兒逛逛,你看吧,更稀罕的還在後頭呢。”


    王慶文笑嗬嗬的說道。


    他說的其實是水庫的大老鱉,雨水多的時候容易見到。


    不過好巧不巧的,他說了這話,還真有稀罕的事兒在後頭。


    而且就在當天。


    上午,他和陳淩兩人發現那群鷺鳥老想著來附近偷魚吃,就一邊清掃農莊的牲口圈和雞舍鴨棚,一邊時不時看看天上,用彈弓衝那些大鳥群射幾下。


    大概在剛過十一點的時候,陳寶栓帶著喜子和六妮兒幾個要從這邊上山找蘑孤和地耳朵什麽的,路過的時候跟陳淩打了個招呼。


    但還沒過多久,就聽陳寶栓在山上喊了起來,小娃娃們也跟著大喊大叫。


    陳淩還以為是出啥事了。


    抄起鐵鍬,急忙跑過去。


    “咋了寶栓?”


    “富貴,富貴你快來,這裏有一個這麽大的鳥窩,樹下還掉著一個蛋嘞。”


    陳淩走到跟前,也有點發呆,“好家夥,還真是,這是白鷺搭的窩吧,潦草程度和憨斑鳩的窩比有的一拚。”


    隻見這棵大樹上,有一個比碾盤還大的巢穴,鋪開呈淺盤狀,從下往上看是枯樹枝和幹草啥的混在一塊,潦潦草草,像是把幾個喜鵲的窩拆開鋪平了一樣。


    “俺不認得,你來看看這蛋是不是白鷺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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