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沒啥事,王來順又待了不短的時間。


    和陳淩喝著茶水,下了幾盤象棋才離開。


    次日,陳淩把釀的野葡萄酒、獼猴桃酒盛出來兩碗嚐了嚐。


    不出所料,野葡萄酒比起往年的味道,要好兩個檔次。


    而加了糖泡子的獼猴桃酒,也同樣沒讓他失望。


    酸甜可口,後勁足,喝著相當過癮。


    至於單純用糖泡子在洞天釀的兩壇酒,就有點超出意外了。


    他隻用茶缸子倒了小半缸出來。


    差不多有個小三兩。


    好家夥,這酒不僅味道好,而且酒勁兒出奇的大。


    以陳淩現在的體質,普通酒都沒啥感覺的。


    但是喝了這酒居然醉過去了。


    醉得死死的。


    下午喝的酒,直接睡到第二天早晨。


    大雄鷹都精神抖擻的支棱起來了。


    讓王素素又是害羞,又是無奈,隻得溫柔的安慰一番。


    沒辦法,懷孕前三個月不能同房,確實把陳淩苦壞了。


    這些日子他很辛苦的忍著。


    之前的情況,也確實是每早反應劇烈,但心裏的感覺,不至於像這次酒後的火燒火燎,跟憋了團火似的,幾乎要控製不住。


    由此可見,這酒確實不一般。


    令人驚喜。


    “也不知是受了洞天的影響,還是糖泡子這種奇怪野果的功效。”


    陳淩嘀咕著,又盛了點用水稀釋後,給兔子喂了少許,以此來實驗。


    過了一夜之後再去兔窩看。


    好家夥,原本入冬之後就停止繁殖的野兔子,又開始興奮的三三兩兩交配起來。


    讓陳淩都有點目瞪口呆:“好家夥,這酒還真有壯陽效果啊,還能人畜通用,牛大發了……”


    轉念一想。


    可不是麽。


    這酒效果如此好,加點草藥,調出草藥味,完全可以當成藥酒壯陽酒來賣了。


    日月洞天就是強啊。


    沒奔著賺錢去,這不知不覺的就又鼓搗出來一個躺著數錢的項目。


    不過呢,這些都不急。


    一切等農莊建好再說,釀酒啊製煙啊啥的,都是養殖之外閑著沒事搞一搞的,半自享半出售,反正怎麽舒服怎麽過唄。


    說到釀酒製煙,陳淩之前在山裏采摘的野煙葉也早就曬好了。


    一樣是洞天栽培出來的。


    不過跟酒比起來,這煙葉就有點瞎了。


    其實野煙葉的長勢還是相當好的。


    就是曬好之後,卷煙抽一般人抽不了。


    實在是刺激性太強烈了,陳淩抽完都會有頭暈的感覺,就更別說普通人了。


    以他的猜測,估計是煙葉的生長方向錯了,以後還要再摸索摸索,好好培育一下。


    時間晃啊晃,終於到了十月初一的這天。


    要給父親上墳了。


    陳淩就提早幾天把香燭、紙錢之類的備好。


    父親生前愛吃雞蛋,但以前雞蛋精貴,是能當硬通貨使用的。


    老頭兒一輩子節儉慣了,平日裏是根本舍不得吃。


    就算往深山送信的時候,也僅僅是揣兩三個在身上。


    不然光吃蒸饃和鹹菜身上沒力氣,路上遇到狼和野獸就完了。


    這雞蛋也是為了保持體力用的。


    所以這次上墳前,他也煮了許多雞蛋鴨蛋。


    陳俊才的墳在山上。


    和陳淩的爺爺奶奶葬在一處地方。


    至於陳淩家果林那邊的墳地,是不知多少年以前的老墳了。


    那時候村子小,人少,貪近,就往山腳下埋。


    後來老墳埋不下了,要起新墳。


    但是山區的耕地精貴。


    到那時候已經沒人願意把墳地放在自家耕地了。


    所以村裏陳王兩家的墳,現在都是在山上。


    隻有零星幾家外姓的才會自行商量著空出來一個地方,或者幹脆埋在自家的地裏。


    十月初一這天,陳淩小兩口早早的就挎著籃子上了山,雞鴨蛋等吃食、炮仗、香燭、紙錢等備的齊齊整整,到了山上陳俊才的墳前,擺上貢品,點上香燭,燒著紙錢念叨了念叨,報了報喜,隨後添了兩鐵鍬土,放完炮仗,便拉著王素素跪在墳前結結實實的磕了幾個響頭。


    但這還不算完。


    把王素素送回家後,陳淩自己放了會兒羊,下午又去挖了棵半大的柏樹載在父親的墳旁。


    去年是他大姑種的,今年自然就該由他來種。


    種完樹之後,他兩年的重喪孝期就算跨過去了。


    不然不僅不能走親戚,每年的過年的時候,春聯燈籠也不能掛紅。


    “哪家野娃子,墳上瞎鼓搗啥哩?”


    正當陳淩準備收拾東西走人的時候,一道蒼老的聲音在對麵的林子裏傳來。


    轉身一看,陳淩知道是誰了,心下微微無奈,就對著拿鞭子走來的老頭迎上去,道:“四爺爺,你咋又上山來了,不是跟你說了麽,山上狼多,一個人不要往這兒走。”


    這老頭不是別人,正是四爺爺陳趕年。


    黑紅枯瘦的臉上,兩側有著嚇人的疤痕,和臉上皺紋交纏在一起,加上光禿禿的腦門,僅在兩鬢殘留的稀疏白發,讓這個老頭顯得滿臉愁苦之色。


    “哪有狼,你是誰家的娃,盡會胡咧咧。”


    陳趕年眼睛一瞪,或許說話聲音有點大,就劇烈的咳嗽起來。


    “四爺爺,我是富貴啊,陳俊才家的……”


    陳淩一邊回答著,一邊趕緊上前扶住他,把他拉著往山下走。


    四爺爺陳趕年前些年就被二兒子家氣得精神出了問題。


    這兩年腦子也糊塗了。


    也就前幾天四奶奶去世的時候清醒了一陣,跑來墳前坐了半天,家裏找過來的時候都黃昏了,怕他以後還往山上跑,就嚇唬他說山上有狼。


    老頭從小差點被狼叼走吃掉,從此大半輩子都怕這東西。


    雖然糊塗著,心裏還是怕,就再不敢往這裏走了。


    沒想到今天又跑了過來。


    估摸著是腦子又清醒了一陣。


    “俊才?小六哥家的俊才……”聽到陳淩的小名老頭沒啥反應,但聽到陳淩老子的名字,老頭立馬放下手中的鞭子,愣愣的打量了他一會兒。


    隨後便眉開眼笑的一拍大腿:“是俊才你啊,好些天沒見,你咋白了這麽多,叔見了都不敢認你哩。”


    “走走走,縣城要過廟會,咱們聽戲去。”


    得了,這是又糊塗了。


    不過老頭肯下山就行,不然陳永勝兩口子又要滿村子找。


    “俊才啊,以後不要老跟媳婦吵架,娃慢慢的也長大了,懂事了,你們兩口子吵架,娃看見不好。”


    四爺爺拍著陳淩的胳膊,語重心長的勸道。


    “知道了,以後不吵架了,咱爺們不跟婆娘一般見識。”


    陳淩笑著點頭。


    他小時候,父母由於思想觀念,三天兩頭吵架,確實受到了很不好的影響。


    但好在父親從不動手,反而母親脾氣大得很,惹急了她,不是摔東西,就是在父親臉上抓撓,弄得父親沒法出門見人。


    現在回想起來,心裏倒沒什麽太大的波動。


    而且,有關母親的事情,大概也隻記得這些了。


    畢竟是小時候的事,現在就連母親的模樣也模糊了,隻有年輕時的照片作參考,能回憶起一個大概的輪廓而已。


    “這話對,你看你四嬸子,啥時候想吵,俺都不理她,扭頭就出去了,她再咋樣也吵不起來。”


    說到最後,四爺爺哈哈大笑起來,模樣有點得意。


    “咦?這是你家的狗?俺咋從來沒見過。”


    這時候,黑娃和小金兩個從遠處的野地跑了過來,在陳淩跟前一陣撒歡打鬧,把四爺爺看得一臉好奇。


    陳淩沒說別的,就順著話頭道:“我送信的時候,路上撿回來的。”


    四爺爺一臉詫異的皺起眉頭:“送信路上撿的?”


    “對啊。”


    “這麽大的狗,帶回家能養熟麽,可別傷到家裏娃娃。”


    陳淩聽了就又是一通胡扯,瞎糊弄了過去。


    等過了土地廟,走到打麥場附近的時候,陳淩指著北麵的村口道:“四爺爺,這是哪兒啊,你還記得不?”


    老頭立馬吹胡子瞪眼的:“你個賊娃子,又來笑話你四叔……”


    “攆子口,攆子杠,趕緊攆那偷娃子的大灰狼。”


    “趕年趕年,俺達俺娘給取的這名字,就是讓趕緊攆狼的啊。”


    聽著四爺爺絮叨,陳淩也沒啥不耐煩,把老頭領進村裏後,就送到了陳永勝家。


    “四爺爺,天不早了,早點回家吃飯吧。”


    “啥四爺爺,俊才你娃糊塗了,輩分都亂了,是四叔,不是四爺爺,你都叫了俺一路四爺爺……”


    老頭站在家門口還在絮叨。


    把走出來陳永勝兩口子也弄得有點摸不到頭腦,對著陳淩小聲問道:“這又咋了?”


    “今天去給我達上墳,在山上碰到了四爺爺……”


    簡單說了下。


    陳永勝就讓王秀華把四爺爺領回了家。


    跟陳淩站在門外說了幾句話,忽然陳永勝瞧著院外的羊圈一愣,急忙往回跑:“達,羊去哪了,你把羊趕到哪去了啊?”


    “羊?吃光了,狼都給吃光了。”


    “哎呀!你快去找吧,你問咱達,他現在這個樣子,哪裏說得清。”


    王秀華急得跺腳。


    陳淩聽著裏麵四爺爺又犯糊塗了,搖搖頭,就帶著狗往家走。


    ……


    給父親上過墳之後的幾天,陳淩和王素素把家裏收拾妥當。


    就開始準備回娘家要帶的東西。


    這天,中午的時候,梁紅玉一家子把王真真從學校接了回來。


    留下吃了頓飯。


    畢竟陳淩這次陪王素素回家,兩三天時間肯定不夠。


    就把鑰匙留給二老。


    托他們每天抽空過來給家裏的家禽牲口添添水,喂喂食。


    “富貴這小野豬養的不錯啊,這也沒多長時間吧,我記得前些日子過來的時候,也不過巴掌大,現在都這麽大了。”


    吃完飯之後,老兩口站在豬圈前,望著裏麵五頭小野豬,嘖嘖讚歎道。


    以前的野豬崽,現在已經長成土狗大小了,陳淩和王素素平時也不輕易放它們出來,好在夥食不錯,全都胖乎乎的,渾身的毛也比以前長了許多,看起來毛茸茸的,且還沒到換毛的時候,黑黃相間的條紋依然漂亮。


    現在看到人就哼哼的叫著,仰著頭走到跟前聳動著鼻子討食吃。


    “小的時候,長得都快,兩三天一個模樣。”


    梁紅玉說道,然後伸手拍了拍小野豬的鼻子,回身道:“富貴給你丈母娘帶幾頭豬過去啊?素素這都兩年沒回了……”


    陳淩這時從柴房拿了大杆秤出來,就道:“先稱稱重再說。”


    “真真,小栗子,快來,來稱稱你們兩個長了沒?”


    兩個小姑娘正在喝酸奶,搞的滿嘴滿臉都是,聽到這話就嘻嘻哈哈的跑過來。


    王真真對這個熟悉得很,一馬當先的抓住杆子稱前段的鉤子和繩套,然後陳淩往上一提溜,劃拉著秤砣看標星。


    瞧了瞧,陳淩放下杆子稱,笑道:“真真不錯啊,在我們家還吃胖了點,現在都五十八斤了。”


    “嘻嘻,你跟姐姐天天擺弄好吃的,再住一段時間,我就真要成小豬了。”


    王真真擼了擼袖子,笑嘻嘻的給陳淩看,給梁紅玉兩人看,以前瘦瘦小小的胳膊,現在也開始長肉了。


    “好姑娘,回去一趟住一陣子,可要記得再回來,以後還在縣城上學,到了晌午就去姨家吃飯,姨給做好吃的。”


    梁紅玉摸摸小丫頭腦袋,很是喜歡的道。


    “知道啦,我肯定還回來上學的。”


    王真真點點頭,然後把貓在身後的小栗子拽到跟前:“不要躲,你比我之前還瘦哩,趕緊來稱稱。”


    “我不瘦,我剛才吃了好多肉的,叔叔做的酸奶我也喝了好多。”


    小栗子眨著眼睛,仰著頭說道。


    然後小心翼翼的瞧了眼陳淩:“我,叔叔,我害怕這個鉤子。”


    “沒事,你抓牢,叔叔不會傷到你。”


    陳淩把杆子稱的前端遞過來:“你摸摸,紮手嗎?”


    梁紅玉兩人也說沒事。


    小姑娘這才半信半疑的伸手抓住,讓陳淩提著稱了稱。


    “哇,小栗子,你才三十斤,太輕了,怪不得我一隻手就能把你提起來。”


    王真真看了看杆子稱上的星標,忍不住開始笑話道。


    “小栗子這還長了五斤呢,唉,這孩子以前挑食的厲害,根本不好好吃飯……”


    梁紅玉兩個在一旁說道。


    小栗子見外公外婆都在說她,頓時傷心的噘起嘴巴,差點掉眼淚。


    “小栗子年紀小嘛,到了真真這麽大的時候,肯定不比她差。”


    陳淩見狀笑了笑,隨後喊道:“好了,咱們要跟小野豬稱重了,看看小野豬長到多重了。”


    “我來稱一稱,你們兩個好好看著,來幫我記一下。”


    聽到這話,兩個小丫頭一下子打起精神,跑到豬圈跟前。


    挑了兩隻個頭比較大的小野豬稱了稱重量。


    都是四十多斤,不到五十斤的樣子。


    “叔叔,你是要去賣掉小野豬嗎?”


    “不賣,叔叔是帶著它們搬到你嬸嬸老家去住。”


    當著這樣天真嬌氣的小丫頭,陳淩可不敢說是殺了吃的。


    “是大山裏嗎,那叔叔你到時候一定要給它們蓋石頭房子,不然它們會被狼吃掉……”


    “好好好,叔叔到時候給它們蓋石頭房子。”


    小姑娘這才滿意的伸著白嫩的小手摸了摸兩隻小野豬。


    陳淩在一旁看著,心裏不停的琢磨,這般大的小野豬味道是相當好的,等回來就把家裏的烤了吃,再往後拖的話,味道就會越來越差了。


    農曆十月初十。


    一大早,陳淩兩口子就把衣物打了包袱,選了幾隻雞鴨裝進蛇皮袋裏,兩隻小野豬也裝進蛇皮袋捆好,剩下的是裝壇的果酒之類的雜物,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牛車滿滿當當的,帶著王真真,三人坐上去剛剛好。


    於是吃過早飯後,兩大帶一小就高高興興喜氣洋洋的,趕著牛車喊上兩隻狗一塊出發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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