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哥,你們是在摘菜嗎?”


    “不是摘菜,是在間苗。”


    “間苗?什麽是間苗呀?”


    “……”


    好家夥,又開始十萬個為什麽了。


    陳淩無語,隻好簡單回答道:“間苗就是把稠密的菜苗兒變得稀疏,讓它們生存空間更大,不然養分不夠用,菜就不好好長了。”


    其實這些記者中間,也有不少人是從農村出來的,間苗這點事還是知道的,就幫著陳淩作解釋。


    這菜地裏長出來的幼苗,由於播種的時候稠密,一個星期左右就要間開的。


    尤其這大白菜,因為能長很大,一個坑裏就隻留著一株菜苗。


    其餘的全部要拔掉。


    更細致的是,要注意在間苗的時候也不能去瞎拔亂拔。


    總不能菜種到最後,都把好菜苗拔掉了,留下長勢弱的、遭蟲啃的壞苗、病苗吧。


    這時候呢,間苗往往不會一次性全把弄完。


    而是分批次。


    比如十棵菜苗吧,第一次間出來兩棵,剩下八棵。


    第二次剩五棵。


    慢慢地來,既能挑出最為健康茁壯的菜苗,還不會出啥錯,這個法子很保險。


    “對,說得對,這後生說的細致。”


    聽著一個男記者講完,王存業咧嘴笑著誇讚道。


    “叔叔,你好,這菜地撒的是什麽呀?”


    “這些啊,這些是麥麩,拌了草木灰的麥麩,用來防蟲子的,不然蟲子會來啃菜苗,撒了麥麩蟲子就先吃麥麩,全都漲死了。”


    “那這個呢,這個呢?菜地怎麽還鋪了一堆堆草,為什麽不清理出去?”


    “那個也是防蟲子的,蛐蛐兒啊、蝲蛄啊啥的,喜歡往草堆下邊鑽,太陽落山前放上,明天早起過來一掀開,那家夥草堆底下能爬一層,直接就把它們一窩端了。”


    王存業緩緩站起身,扶了扶腰解釋道:“不這麽搞的話,光靠麥麩,時間長了它們就不上當了。”


    “啊?”


    “這,光放草就能除蟲?這樣也行?”


    這把這群年輕記者們聽得目瞪口呆,一個個都愣住了。


    “肯定行啊,多少年了都是這麽搞的,不信你們明天來菜地看看,蛐蛐兒肯定爬滿一層。”王存業說著,對著剛才說間苗說得很好的男青年問道:“你們那裏種菜不是這樣嗎?”


    “不是,我們那裏是平原地區,地塊大,種菜有時候都是幾畝十幾畝的,早就開始打農藥了。”男青年搖搖頭。


    “哦,那倒也是,這法子忒累人,不適合地塊大的。”王存業點點頭。


    “我們這是山裏,種啥東西都種的少。你像這種白菜,就這麽幾個菜畦,鋪點草快著哩,不費力氣。”


    “以前我們還在草堆底下用棍子搗出來一個個一指頭深、兩指頭深的窟窿,夜裏那蛐蛐兒啥的就往這土窟窿裏鑽,白天起來把草一掀開,那家夥全給它們堵在裏邊,一個也跑不了。”


    說著說著,老頭兒自己就笑了起來。


    年輕的男女們受他感染,也跟著笑,並且聽他講都覺得這件事很是有趣。


    甚至一個個躍躍欲試,想找來幾根棍子,在草下麵戳洞。


    “讓我家女婿給你們找棍子,他搞這個洞搞得好,讓他教你們。”


    老頭兒自己樂顛顛的坐在土墊子上,卷上一根煙,向自家女婿一指。


    陳淩正清閑著,跟這些人一塊聽老丈人說話呢,哪知道事情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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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眾人目光全看向他,他頓時無奈,得了,找幾個棍的事,還是照做吧。


    隨後就到果林邊緣找了幾根直溜的木棍,教著這些興致勃勃的年輕記者們,在草堆底下戳了幾個深深的洞。


    這樣比簡單的鋪草,與撒麥麩效果是好很多。


    也是老百姓多少年的耕種經驗,摸索出了這些害蟲的生活習性。


    蘿卜、白菜、菠菜等晚秋成熟的蔬菜,最容易遭到這些蟋蟀等蟲子的禍害,為了保證蔬菜能維持度過秋冬,自然要想出來有效的法子進行防治。


    帶著這些人把大白菜這邊收拾好。


    又趁著這些免費勞力都在,陳淩把小白牛牽出來,掛上犁,把削好的土豆塊子用筐子挑出來,帶著他們種起了土豆來。


    土豆現在種,自然就是冬天收的那一茬了。


    也就是所謂的冬洋芋。


    這個活兒,本來陳淩等著趙大海他們來了,帶著他們種的,反正菜園子這邊的地塊也不大,大夥玩著鬧著就能種完。


    而且黃瓜西紅柿啥的也都刨掉了,空出來的地也犁過了一遍,就剩下種了。


    沒想到這些記者趕上了這種好事。


    真是便宜他們了。


    種土豆簡單,一顆土豆切成大碎塊,用削好的土豆塊子,裝在布袋裏或小籃子中,挎著布袋或者籃子,跟在牛後邊走。


    等牛犁過地後,在地上被犁出來的一道道溝裏,捏著一塊土豆,丟進溝裏去,用腳一踩,土豆塊就被踩進土裏了。


    往前走,再丟一塊,再踩一下,也不過如此往複而已。


    這些年輕男女們在陳淩示範了兩下之後,就學會了,一通嘻嘻哈哈的鬧著,比賽著,竟然不到兩個小時就給幹完了。


    不過呢,幹農活是其次的,他們也就是感覺新鮮,為了跟著玩而已。


    釣勝於魚。


    幹完活,他們的注意力很快就全都轉移到了小白牛身上。


    但有陳淩先前的告戒,以及村裏那些半大小子講過的有關小白牛一些事,他們雖然看著漂亮的小白牛很心動,卻都不敢冒然接近,但心裏好奇是肯定的。


    紛紛圍在陳淩跟前問東問西,問完了牛,又問狗。


    既然出了力氣,幫忙幹了活,陳淩也就耐心的給他們講述了一些事。


    說到去年帶著狗去打狼打野豬的事,把這些年輕記者們聽得如癡如醉。


    “陳大哥,我聽說再往後,好像就不讓打獵了,槍都要收上去。”那個對陳淩很有意思的女記者說道。


    “嗯,這個啊,打獵這個事情是不能一刀切的。”


    陳淩笑了笑,“比如野豬這個東西,如果天敵逐漸減少的話,很快就會泛濫成災,是必須要定期的進山去消滅一批的,不然完全放任,對人對莊稼乃至對山林都是一種災難。”


    這話說得不假,但並未經曆過這種事件的年輕人對此還不太重視,隻是把陳淩說的許多話當成故事來聽了。


    他們又哪裏見識過野豬的凶殘呢?


    “陳大哥,我們一起照一張相吧。”


    這些女記者真的跟看到唐僧肉一樣,非常喜歡跟陳淩親近。


    等他講完,就熱情的拉著他一起合影留念。


    要不是王素素抱著娃娃出來給他們送水喝,她們能纏著陳淩把膠卷拍完。


    但是王素素這一出現呢,她們就都自動散去了。


    而且也意外的被王素素的容顏氣質給驚豔到了。


    尤其是省台的那些姑娘們,來的時候還不以為意呢,但現在看到王素素和陳淩站到一塊後,才恍然發覺,什麽叫做般配。


    不說別的,光看那氣質,別人一看就知道這兩人是夫妻。


    這是種很奇怪的感覺。


    令某些女孩很是自慚形穢。


    但是呢,這種奇怪的感覺維持的時間也不長。


    他們便被農莊的其他東西所吸引。


    水渠中的漂亮魚兒,果林飛來飛去的各種成群的鳥兒,還有膽子很大,施施然落在不遠處水牛背上的白鷺,以及在圈內走來走去的鵪鶉。


    真是讓人眼花繚亂。


    等終於看到黑娃小金的真容,以及見到農莊內的鷂子之後。


    那更是不得了。


    心裏除了感歎,就是欽佩,他們這才深切體會到村裏那些半大小子們說的話,陳淩還真是有點古怪的本事,能夠養啥啥好,且養的東西讓人看著都心動不已,下意識的也想擁有。


    尤其是在他們的幾次央求之下,陳淩讓狗和鷂子簡單表演了一下之後。


    這些人全都忍不住紛紛感歎,說這就是位年輕的民間奇人,他們從未見過這麽有靈性的狗和鷹,像是能聽懂人話一樣。


    省台的幾個姑娘甚至有種專門為他出一期采訪節目的衝動。


    “陳大哥,這鷹又威猛又神駿,你為什麽叫他二禿子呀?”有姑娘好奇的問道。


    實際上,別說姑娘了,連幾個男同誌都覺得這個名字不好聽。


    “哈哈,這個啊,這個名字是因為我家這鷂子受過兩次傷,身上的羽毛禿了兩次,我給它紀念一下。”陳淩解釋道。


    這個解釋讓一些人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禿了兩次就叫人家二禿子啊,這名字像土匪一樣。”


    “哈哈,你別說,這還是隻母鷂子呢。”


    “……陳大哥你真是,你給它換個名字吧。”


    “換不了啦,這名字它自己都認了,哈哈哈。”


    王存業在旁邊聽著也忍不住跟著笑,女婿有些時候確實是很不著調。


    等在農莊逛了一遍後,這些年輕的記者越逛越不想走,最後看到竹樓與木樓的房間很多,便試探的問能不能留宿的時候,毫無疑問,依然是被婉拒了。


    他們隻能懷著惋惜的心情離去。


    趁著天還早,盡快要找王來順這個村支書解決食宿問題。


    他們離去後,陳淩遭了殃,受了媳婦氣鼓鼓的一頓掐。


    王素素可是看到了,那些打扮洋氣的姑娘在照相的時候,都一個個爭先恐後往自家丈夫身邊擠呢。


    知道媳婦是吃醋了,陳淩連忙安慰:“你別生氣啊,明天我帶著睿睿就不出去了,也不讓外人來了。”


    “我沒生氣,這事又不怪你,我就是,我就是心裏有點發酸而已。”王素素癟著嘴巴鼓著潔白的腮幫子,悶聲道。


    她心思敏感,知道就陳淩的這種脾氣性格,也不是沾花惹草的人,但那些年輕漂亮的姑娘明顯是惦記丈夫,她看到後能好受才怪呢。


    陳淩見此,連忙把礙事的兒子抱到一旁的床上,把媳婦抱進懷裏一陣安慰。


    “人家還叫你陳大哥……”


    “哎呀,你別聽那個,她們比我還大哩,叫我大哥也不害臊。”


    “人家看上去那麽洋氣,身上都是好香好香的香水味……”


    “洋氣?就那也算洋氣啊。等睿睿再大一點,我帶你去市裏,去京城,咱們多買點漂亮衣服,你穿上肯定比她們那些好看多了。”


    “……還、還是不要了,我買了也穿不出來。”


    陳淩給她買的高跟鞋都很少穿,但是丈夫這樣花心思哄她,她那點不舒服也很快就煙消雲散,不翼而飛了。


    她也不是小性子多的女人,性格也並不矯情。


    但到底還年輕,才二十出頭的年紀,要是連心裏發酸,連為丈夫吃醋的這點心思都沒了,那肯定就是夫妻間出了問題,再過下去也沒啥意思的那種情況。


    但他們現在和和美美,小日子越過越好,有點小情緒才是正常的。


    陳淩也覺得,媳婦偶爾撒撒嬌不是壞事,夫妻生活也更甜蜜嘛。


    正準備摟著媳婦趁熱打鐵,親熱一會兒。


    兒子很不合時宜的哇的一聲哭嚎起來。


    這臭小子是死活離不了人,他爹他娘正你農我農呢,他覺得沒人管他了,立馬就不幹了。


    躺在床上,哭得那叫一個響亮啊,嗓子都要叫破一樣。


    “你娃是真會挑時候。”


    陳淩恨恨的站起身,舉著小家夥來回在空中轉了一圈,惡狠狠地道。


    小家夥喜歡這樣玩,很快就破涕為笑,鼻涕泡都冒出來了。


    “你啊,真是,就會折磨你爹。”


    “……”


    “阿淩,後天真真就要開學了,你明天抽空給她做頓好的吧。”


    “哦,行。”


    陳淩點點頭,“也是哈,這丫頭都快開學了,睿睿也快滿兩個月了,這個月就剩一個小尾巴了,過得真快啊。”


    正說著呢,王真真跑了回來,在外麵大喊,“姐夫,姐夫,我後天開學,你能不能今天晚上帶我們出去玩啊,夜裏抓魚可好玩了。”


    陳淩推開窗子一看,六妮兒他們放學了,全部跟了來,在王真真後麵,一個個的仰著小腦袋望著他。


    “好,今晚帶你們去玩。”


    說著轉過身對王素素道,“你和睿睿也去吧,銀環嫂子給買的新玩意能用上了,睿睿也不用再害怕蚊子咬。”


    “咱們一家子有多久都沒有出去逛逛了。”


    柳銀環來的時候,特意給帶了兩個有細紗麵罩的嬰兒穿的小衣服,拉鏈一拉,跟蚊帳似的,蚊蟲飛不進去。


    而且衣服也厚,蚊子叮咬不透。


    “行,等吃了飯,咱們一起出去玩。”


    王素素也覺得有了兒子,出門的次數少了,正好這次跟著出去玩一玩也好,現在夜裏涼,其實蚊蟲並沒之前多,但要去水邊的話,還是要注意一下的。


    晚飯很快好了,最近一早一晚大多數時候是高秀蘭管著,也不用他們兩個管。


    一家人吃完飯後,老兩口在家裏看家,他們就拿上家夥事,提上手電筒,趁著剛暗下來的天色,領著一幫小娃子,浩浩蕩蕩的找地方抓魚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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