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一段下坡路之後,林木越發茂密,路旁全是各種雜亂的灌木綠藤,其上蜜蜂飛舞,各類蛐蛐兒昆蟲在其中鳴叫。


    路上還時不時的竄出野雞和野兔什麽的,讓秦月茹母女兩個不停的尖叫。


    突然,前方的天空出現了一排大雁,一路鳴叫著,斜斜地向西北方向飛去。


    一排大雁過去,又有一排大雁飛來。


    晴空過雁,場景頗為壯觀。


    秦月茹母女兩個看著大雁一陣笑鬧之後,秦月茹忽然皺起眉頭:“富貴你看,不都說大雁南飛嗎?這大雁怎麽往北飛呢?”


    陳淩抬頭看了一眼,“這個,可能是去找吃的吧。也可能是去找有水的地方。”


    往年大雁等候鳥聚集的地方,也就是城北的啞巴湖,和城西的陳王莊水庫,這沒什麽稀奇的。


    “那這麽說,大雁很可能飛到你們那邊兒了啊。”


    秦月茹一聽高興起來,“我們過完中秋就去找你們看大雁去。”


    小栗子也仰著小腦袋看著天空不斷點頭:“叔叔,我跟媽媽去,你給我捉兩隻大雁吧,好不好?”


    “好,到時候我給你抓一群大雁養起來,來年春天咱們就吃大雁下的蛋。”


    陳淩笑著揮了揮趕牛鞭子。


    這時候,疙瘩台林場就到了,他就把牛車緩緩停下來。


    秋日的上午,陽光依然很灼熱,好在有風,吹得林場中鬱鬱蔥蔥的樹木嘩嘩作響。


    在清涼的風中,陽光也好似不再那麽熾熱了。


    入林場前,七拐八拐的還有一段路,是由碎石鋪成的。


    碎石路的盡頭處,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土台,土台上還修了廟,隻是這座廟比城中別處的廟宇顯得荒涼破敗了些。


    在廟台旁還有一棵高大的皂角樹,樹上掛滿了紅色的布條,樹下有著香燭的痕跡。


    在附近的人們心中,這疙瘩台雖然沒有傳說中的那麽靈了,但每逢初一、十五,還是會來這裏上香的。


    等梁紅玉兩人牽著牛跟上來。


    陳淩就把牛車解開,讓小白牛帶著兩頭黃牛去林子裏玩。


    他們幾人則沿著林中的道路往疙瘩台南邊的土包嶺下走去。


    那邊有一座橋,橋下是一條石頭修砌的河道,河道兩旁還有青石建成的兩個大水塘,是林場之前蓄水用的。


    現在林場的工人早就散了,距離大水塘不遠處,以前堆滿木材的空地,現在長滿了雜草,一片空曠。


    小栗子看到那邊有花,想讓秦月茹帶她去摘花。


    陳淩就攔住她們母女,從旁邊擼了兩根黃荊棍兒,發給她們,讓她們打著草過去,不然草裏有蛇蟲之類就不好了。


    “叔叔真好。”


    小栗子笑嘻嘻的接過棍子,和秦月茹手牽著手跑過去。


    王素素就抱著兒子也跟過去。


    “她們都去玩了,來,叔,咱們開始釣魚。”


    陳淩笑著和給秦容先發魚竿。


    梁紅玉見了就笑:“別看我們現在住在縣城呢,這林場也不常來,也就夏天熱了過來納會兒涼,平日裏放牛,都是去河岸上,你叔在南橋頭還有棋友呢,放著牛,還下著棋,那是安逸得很啊。”


    秦容先聽此嘴角忍不住噙起笑意,看樣子還挺驕傲自得的。


    可不是麽。


    在京城雖然是生活富貴了,但是伏低做小,處處看人眼色。


    他當初也是個有誌青年,沒想著求什麽,更沒想著給人當倒插門。


    再說了他們那時候也沒啥富裕不富裕的,大家生活水平都差不了多少。


    他就是衝梁紅玉這個人去的。


    結果活成了那個樣子,兒子都沒法跟自己姓。


    現在想想還是回到老家好。


    吃飯香,睡覺香,生活有滋有味,老夫老妻比以往還和諧,反而越活越年輕了。


    這其中不能不說沒有陳淩的功勞,要不是認出他來,梁紅玉肯定不會下決心留在這邊兒。


    “釣魚,釣魚,得有魚餌啊。”


    秦容先樂嗬嗬的看了陳淩一眼,拍拍屁股起身:“得了,我去牛車上把餌拿過來吧,忘拿了。”


    “你要找啥餌呢叔?”


    陳淩喊道,“我就地撲倆螞蚱得了。”


    秦容先頭也不回的衝他擺擺手:“撲螞蚱咋行,我專門來釣大鯉魚的,聽說這邊河裏的鯉魚老大了。你們上次釣的翹嘴白那麽大,我也想試試這邊的鯉魚怎麽樣。”


    釣魚的時候自然是先準備魚餌。


    想要釣什麽樣的魚,就下什麽樣的餌。


    比如鯽魚喜歡吃葷,釣鯽魚的時候,就用螞蚱、蚯引之類的當餌。


    鯉魚喜歡吃素,一般釣鯉魚就用豆粕、麥麩之類的摻點白酒香油帶味兒的當餌。


    拿蟲子當餌自然就不合適了。


    “大鯉魚?這河才這麽點水,能有多大的鯉魚?恐怕還不如池塘裏養的鯉魚大呢。”


    陳淩瞧了一眼跟前的小河渠,也不過就兩米多寬,河岸兩側是青石鋪的河渠堤岸,裏邊的水流倒是還算清澈。


    這種當中河渠小魚小蝦頗多,要說大魚不能說沒有吧,隻能說比較少,起碼不在這段淺水區裏。


    “我也不知道,你叔說他有秘方。”


    梁紅玉說著,然後笑著推了推他,“你快釣你的,我就等著看你們釣魚呢。”


    “好。”


    陳淩對老太太一笑,自己走到旁邊的草裏踢了兩腳,撲了兩個螞蚱,就開始釣上了。


    老太太見此也去抓螞蚱,抓了七八隻後,便用草串起來,坐在他旁邊,給他攢魚餌。


    很快,魚上鉤了,個頭不算太小。


    “謔,這麽快就上鉤了。”


    老太太一聲驚呼,然後眉頭一皺,“這咋是條草魚?草魚不是吃草嗎?咋還吃螞蚱?”


    “吃啊,它還吃蚯引呢?”陳淩把這條草魚解下來丟進桶裏。


    這時候秦容先也把他的魚餌拿過來了。


    陳淩看了眼,也不算啥秘方,就是酒糟嘛。


    “說啥呢?釣個魚也這麽熱鬧?”


    “剛才富貴用螞蚱釣了條草魚,你看,草魚居然也吃螞蚱,富貴說還吃蚯引呢,我以前咋聽人說草魚是吃草的,一天能吃幾斤。”


    “啊?還吃螞蚱,蚯引啊?是這樣嗎?我也沒聽說過。”


    秦容先也挺驚訝的,他還真沒注意過,隻知道草魚吃素吃草,不然咋能叫草魚呢。


    “吃,都吃,叔你要不信,咱們兩個比一比,我用螞蚱,你用你自己配的餌,咱們待會兒看誰釣草魚的多。”


    “好啊,比就比。”


    秦容先自信滿滿,表示自己有秘方,沒在怕的。


    梁紅玉也搬著小馬紮坐過來:“好,我給你們當裁判。”


    然後兩人就分坐兩旁,離得遠遠的,互不影響。


    一開始呢,秦容先這邊兒確實厲害,沒別的,酒糟拌的餌太香了,這林場的小河渠來抓魚的人也不多,他這麽一搞,什麽鯉魚、草魚、鯽魚紛紛咬鉤,大大小小的魚,一會兒就是小半桶。


    現在這年月,野外的河溝水溝裏,魚簡直不要太多,什麽技巧都不用講,秦容先的餌一入水,水邊就湧來了一層魚在水麵上。


    要不是兩人比賽呢,他就直接拿網撈了。


    陳淩這邊就動靜小點。


    但是仔細看吧,他每次拋竿,都有魚上鉤,有鯽魚,有草魚。


    很快,梁紅玉手裏的螞蚱就用完了。


    老太太就再去抓來兩串子給他用。


    沒一會兒,螞蚱就又用光了,來回幾次之後,陳淩這邊的桶裏,也有多半桶魚了。


    “容先,你快來看,富貴釣的草魚都有這麽多了,比你的還多、還大。”


    “哎喲,還真是,這草魚吃螞蚱也吃得這麽凶嗎?”


    秦容先走過來,彎腰一看,頓時瞪起眼睛來。


    在他以前的認知裏,這草魚隻吃草,而且吃起草來是非常凶的。


    尤其到了夏天,草魚每天能吃掉自己體重二分之一的青草,隻要草足夠,三年時間就能長成十斤左右的大魚,非常霸道。


    但是沒想到這玩意兒還吃螞蚱,確實讓老頭驚訝。


    陳淩就對兩人說:“這草魚也是雜食性的啊,冬天沒草吃了,小魚小蝦也吃呢,沒啥奇怪的。”


    “叔叔,你要用螞蚱釣魚嗎?你看我這個螞蚱大不大,嬸嬸給我抓的。”


    這時,小栗子跑過來,抓著一個深綠色的大螳螂遞到他跟前。


    這螳螂是真大的,比小姑娘的手還長了,肚子脹鼓鼓的,特別大。


    由於被人抓在手裏,一雙翅膀還“嗤嗤嗤”的發出一陣陣跟放屁似的出氣聲。


    不過它的兩雙大鉗子已經被王素素掰斷了,隻剩了兩個小揪揪,不然大鉗子留著,肯定要叨疼小姑娘。


    但就算這樣了,三角形的腦袋上眼神凶狠,嘴巴還想往小姑娘手上咬呢。


    “謔,這可不是螞蚱,這是大螳螂啊。”


    陳淩看到後,接到手裏摸了摸螳螂的肚子,便放下魚竿道:“這是個母螳螂,來,叔叔給你烤了吃掉。”


    “這個真的能吃嗎?它長得這麽凶。”


    小姑娘一聽這玩意兒能吃,歪歪腦袋看向手裏螳螂,感到很是疑惑。


    “能吃,你摸摸它的大肚子,裏麵全是螳螂籽兒,用火一烤,香得很。”


    小姑娘聽此小心翼翼的用手摸了摸螳螂的大肚子,這肚子真的太大了,摸上去軟軟的,前後一伸一縮。


    小栗子一摸上去就睜大眼睛:“叔叔你看,它的大肚子還在動。”


    陳淩點點頭,“這樣的螳螂烤了最好吃,走,咱們去烤。”


    這很明顯已經到了快產卵的地步,裏邊全是螳螂卵,這可是好東西。


    王素素在橋上正抱著孩子和秦月茹有說有笑。


    看到陳淩帶著小栗子點火,就道:“阿淩你又要幹啥,別帶小栗子瞎吃東西。”


    “沒幹啥,就烤個螳螂。”


    “烤螳螂還不如烤兩串螞蚱呢,你忘了上次還在家說螳螂肚子裏有蟲子,不幹淨,跟頭發絲似的。”


    “嗯,那是鐵線蟲,放心吧,我看過了,這個肯定沒有。”


    這裏在水邊這麽近,要是有鐵線蟲,這螳螂可活不到快產卵的時候。


    於是就帶著小栗子在樹林中找來一大堆枯樹葉和樹枝在水邊的空地上點著火。


    這時候,秦容先和梁紅玉聽他們說烤螳螂,就又抓了兩個螳螂過來。


    “這兩個是公的,肚子裏沒東西,還不如抓幾個老扁擔。”


    公螳螂也不保險,看不出來有沒有蟲子。


    母螳螂好一點,隻要看它一副隨時快要產卵的樣子,但是還活得好好的,肚子裏就肯定沒蟲子。


    “老扁擔這邊也沒看到那麽大的,要不就聽素素的,我們抓點螞蚱好了。”梁紅玉說道。


    陳淩卻搖搖頭:“不用了,螞蚱還沒長到時候,現在的螞蚱能過油炸,烤不行,烤了不好吃。”


    現在的螞蚱肚子裏卵還沒長起來,烤了,肚子烤焦後,就光剩下灰了。


    等螞蚱再長十多天,肚子也鼓起來,烤了,肚子烤焦了還有黃色的卵,也很香。


    “那行吧,我們就再等些日子。”


    秦容先無奈一笑,“論吃我們可不敢跟你比。”


    然後就看著陳淩和小栗子蹲在地上,用火柴把枯樹枝和樹葉生起火來,等明火燃盡之後,再把母螳螂放上去。


    “小栗準備好,要數數了,用棍子扒拉十下,就能吃了啊。”


    陳淩這麽一說,小姑娘頓時認真起來,用手中的黃荊棍在炭火上輕輕扒拉起來,一邊扒拉一邊念著:“一、二、三……”


    等念到十的時候,陳淩就從炭火上把烤得焦黑的螳螂拿出來,在石頭上輕輕磕打兩下,掰開螳螂表皮焦黑的肚子,裏邊就頓時露出黃色的,烤得焦香的螳螂卵來。


    拇指肚那麽大的一塊,陳淩吹幹淨上麵的灰,遞給小姑娘,“來,烤好了,嚐嚐好不好吃。”


    小栗子小心翼翼的吃到嘴裏,眼睛頓時一亮:“好吃,很香,叔叔,我們再多抓幾個螳螂去吧。”


    “就是,富貴再多抓幾個,我們也想吃。”


    秦月茹看到女兒吃得香,也從橋上走下來,揮舞著手喊道。


    她這人就是這樣,長得大個子,說話卻嬌聲細氣的,笑起來眼睛彎彎,就跟個傻大姐似的。


    而且呢,她從一開始就沒把陳淩當成外人過,說話不怎麽客氣。


    但是奇怪的是並不會讓人覺得反感。


    陳淩雖不知其中緣由,但相處這麽多次,也早就習慣了,就回身對她道:“想吃就自己抓,抓了我再給你烤。”


    “我怕螳螂,我不敢抓。”


    秦月茹搖搖頭,轉而笑嘻嘻的看向王素素:“素素你幫我抓吧,我幫你看娃娃。”


    “咦,媽媽是笨蛋膽小鬼,螳螂都不敢抓,螳螂有什麽好怕的,我都敢抓起來玩。”


    《基因大時代》


    小栗子一看她這樣,就咯咯笑話起來,她跟王真真學的可是越來越膽大。


    螳螂都敢拿在手裏,可不是比她媽媽強一百倍麽。


    “看吧,被閨女笑話了吧。”


    梁紅玉瞥了女兒一眼,然後對王素素道:“素素你別管她,想吃讓她自己去抓,我非得治治她這毛病不可。”


    王素素聽了隻是在旁邊抿嘴笑著。


    她知道老太太是心軟的,也就是嘴上厲害,不然也養不出來這麽嬌氣的女兒來。


    果然,話剛說完沒一會兒,老太太自己就帶頭去林子給女兒、給外孫女抓螳螂去了。


    秦月茹和王素素就帶著孩子跟在後邊,用黃荊棍打著草,往外找螳螂。


    反正就是個玩兒嘛。


    樹林當中的螳螂真不少,她們沒一會兒就抓了好幾隻大個頭的母螳螂,並用狗尾巴草將螳螂的脖子穿起來。


    就算是被草穿起來,這些螳螂也不安分,或摩擦翅膀,或掙紮不休,還有打架的。


    把王素素懷裏的小家夥看得高興不已,眼睛都要挪不開了。


    她們正玩的高興呢,在不遠處吃草的牛突然“哞”的一聲叫起來,是兩頭黃牛在叫,聲音大的很,聽起來很是驚慌。


    “怎麽了?怎麽了?”


    陳淩和秦容先本來又會岸邊釣魚去了,一聽到牛叫聲,兩人趕緊丟下魚竿跑過去。


    遇到這種情況,王素素幾人帶著孩子也不敢走過去查看,自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隻是擔心的道:“別是林子裏有啥東西,把牛驚了就壞事了。”


    “沒事的,你看,小白正回頭看咱們呢,它這樣肯定是沒事。”


    陳淩指著澹定的回頭望過來的小白牛說道。


    而後就走到那邊去看是什麽情況。


    這一看,他就鬆了一口氣,滿臉喜色的道:“好家夥,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在山裏找不到好的,沒想到這邊兒林場裏藏了這麽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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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章是7月份月票加更。


    還有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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