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心想,如今憑著地獄岩之事,她完全可以說服魔尊解除桃花村契約之事,如此,此次魔宮之行便是達到目的了,至於其他,便不可再強求。


    司命細細思量了這幾件事後,便也緩步上前,輕身悠悠問道:“如今此間之事已了,帝君認為何時啟程為好?”說罷,也自然而然順勢坐在前麵的石凳上。


    接著好似又是想起什麽,司命抬起頭來,拂了拂衣袖,眼光閃爍四周,好似隨意問道帝君:“杜姑娘的身體怎麽樣了?是否能堅持離開魔宮?”說罷又撫了撫自己的發絲。


    過了半晌,對麵男子低沉的聲音響起:“你不是已經早就知道了?小南她不願意跟我們離開,我知道她是認為會連累我,才會做如此的決定。”男子邊說邊定定地注視著司命。


    這樣的神情倒是讓司命有些莫名其妙,渾身不舒服起來。既然自己不舒服,那麽讓自己不舒服的人也得跟著不舒服,這向來是六萬年來司命奉行的處世原則。


    故而,司命認為自己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隻見坐在石凳上的司命撐著下顎,也是定定回望對麵男子,什麽話也不說。


    司命心中琢磨著,敵不動,我不動。


    半晌,對麵的帝君終是開了尊口,隻聽他道:“小南向來單純,在凡間的時候就一直傻乎乎的,別人說什麽便信什麽,你也知道在凡間的時候她便是信了那太監的話,以為是駱雲軒讓她殉劍的,當天夜晚便真去跳了劍爐,才會有今日。”此番話似是琢磨了一番,甚是委婉地說了出來,想來作為唯一的聽眾,但凡情商稍高,皆應點頭稱是。


    可司命私以為自己偏偏就是那不解風情之人,凡是都皆是要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才好,不甚歡喜婉轉之詞,總喜當麵直白之話。


    司命便是這樣一個飛蛾撲火的人兒,你說她任性也好,說她執拗也罷,而她,就是這樣一個人。


    也許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所堅持的原則和信仰吧。


    帝君此番委婉之話怕是不僅管不了作用,估摸還得適得其反。


    “帝君未免太過多慮了,我瞧著杜姑娘倒是聰慧機靈得緊呢!”南華的言辭憑司命的聰慧又怎會體會不到他話中的深意,誠然,她體會到了也深刻明白了。於是司命也故意如此不溫不火的言語回返回去。


    隻見南華帝君卻是笑歎:“罷了罷了。”接著舉起他那蔥白玉指,好笑地指著她:“你呀你呀,都是你有理!”隨後隨意展了一番衣袖,悵然說道:“她明明知道我是可以保她的,可她還是不願離開,我是弄不明白了。”南華好是嗟歎一番。


    司命看他好似傷情起來,本心中也是憤懣,看他如此,胸中又燃起不忍之心,便又去做了一次好人,剛才的不愉氛圍瞬間消逝。


    “你也無需掛懷,在她還是個人的時候,駱雲軒便沒能弄明白她,如今她成為劍靈,帝君不明白她也是合理的。”司命緩緩講出自己一番見解,看帝君未搭話,便又繼續勸道:“也許真是如她所言,她隻是想不給你惹麻煩罷了。”


    司命自以為自己已算是仁之義盡,杜小南如此坑了她,讓她莫名吃了一個啞巴虧,如今自己卻還在這替她找了諸般理由,也算是對得起她了,這種吃虧的事情,對於司命來說已經萬二八年沒遇到過了。


    想到這裏,司命便細細思量,自己自遇上麵前的南華帝君,似乎,似乎就沒過幾天舒心的日子。


    司命偷瞄了側前方那人,低著頭細細琢磨,下定決心,以後需得與此人劃清界線,躲得遠遠的,這樣估摸著能過幾天舒心日子。


    “但願......但願!”前方人喟歎幾聲,低聲絮語如棉絮般飄散夜間。


    魔界雖說常年幽暗陰森,後受用女媧大神當年用來補天的五彩石照明,但比之三界的日月,那種天地照明樣肯定是比之不過。不過五彩石和三界間的日月一樣,也是有工作和休息時間之分的,如此,魔宮內便也和凡間一樣,有了白晝與黑夜之分。


    次日司命從萬花叢中很是舒心地撐了個懶腰,彼時窗外已是天方晴好,屬於五彩石的五種光線隱隱約約地斜照在窗上,透過灰白的窗紙,緩緩穿越進來,瀉在司命的臉上。


    司命眯著眼好以整暇瞧著,輕抬右手,試圖擋住迎麵而來的光線,五彩光線穿透指間,甚是漂亮,與人間的陽光並無多大差別。


    興許是將將醒來,司命眼神迷離,前襟也是半敞,頭發鬆鬆散散著,卻真真也是一副美人蘇醒圖。


    美人輕啟薄唇,模模糊糊道:“暮淵,你看,好美的光.......”


    無聲,寂靜,無人回應。


    此時床上的司命才愣了一下,恢複些許神智來,隻見她搖搖頭,自己哂笑自己一番,望著窗紙上五彩光芒,喃喃自語:“人生不相見,動若參與商。”


    司命再次搖頭嗔笑自己,笑自己的妄念嗔癡,想來此番回去,定要去一趟西方佛境,修禪打座,聽聽佛祖的教化。


    桃花林中,路徑上疊著厚厚花瓣,司命踏越而來,身後迎起一陣花色花舞,景美,花美,人美!


    晨曦之後,司命收拾一會兒,尋思著昨夜帝君之話,約莫也是覺得此地不宜久留,今日想必打算離開魔宮。想到這裏,司命便稍作打扮,急急趕去,生怕倒時候一個人落單,好不尷尬。


    司命趕至時,遠遠便瞧見一黑一白兩個人影在桃林深處竊竊私談,聲音好不模糊,聽不真切,以致近前之後,二人卻似已經達成某種共識似的,瞬間閉口不言。


    司命眼瞧這幅境況,眼轉轉了轉,在他二人身上來回巡視一番,卻終是失望,未能瞧出啥秘密出來。


    那二人看她這樣,互看一眼,皆是笑歎,隻聽魔尊打趣道:“不知怎的,今日瞧著你,氣色似是好多了,看來我魔宮的風水有利養傷......”還未說完,便遭我一頓白眼相接。


    隻見魔尊尷尬地頓了頓,最後還是說道:“以後若是有人欺負你了,記得來魔宮,我總是會替你主持公道的。”言罷,還若有若無得看了一眼身旁的白衣人。


    隻見白衣人,也就是南華帝君,也好是能耐,鎮定自若,始終微笑無言。


    我這廂是尷尬異常,他那廂卻是淡然處之,這更是讓被打趣對象的司命尷尬非常。


    大清早,為了緩解這種尷尬氣氛,司命眼神四處亂飄,卻是發現似乎他們之間少了一人,呃,嚴格來說,是少了一隻劍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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