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榜在張出之前, 便已?經一層一層地報了上去,之後,又會將新?舉子?的名單抄送給江南省各地, 說是?“一舉成名天下知?”也?恰當?。


    不過即便如此,給家師親友報喜也?不如親自前去妥當?。


    當?日謝舒和虞楚息散了喜銀與眾人慶賀,又將茶樓將一切花費都記在賬下,之後便不再逗留。


    一來謝舒要趕著去謝過老師, 二來虞楚息還要回去告知?虞父。


    薑鴻雖以前便經曆過一遭,但仍高興不已?, 又見謝舒不驕不躁, 更是?欣賞謝舒的心?性, 於是?隻是?勉勵幾番便罷了。


    就在臨走前,薑鴻忽然叫住謝舒道:“容展, 你?過不久就要去京城參加會試,你?與你?夫郎伉儷情深, 此去一別,你?可與他說清楚了?”


    薑鴻此話一出, 頓時讓謝舒剛興奮不已?的心?情迅速冷卻下來。


    這個問題謝舒此前並非沒有想過,隻是?一直以來,他百般事務纏身, 不知?自己如何到?的這裏, 又會在何時離去。


    因此未免患得患失,謝舒盡量讓自己仍然保持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心?態, 很少再去糾結那些幹擾心?緒的問題, 大概有這方麵的原因,謝舒也?在這次科舉中發揮出色,奪得頭名。


    這時薑鴻一提, 謝舒方才?如當?頭棒喝一般意識到?,如果?他的人生?真的將永遠留駐在這裏,那麽解元隻是?他命運的一個開端,接下來,他還有漫漫長路。


    而這條路於古代來說是?那麽的遙遠,遙遠到?他必須要和郎君分離半載以上,跨過無數山川湖海,也?許......也?許以後不止如此......


    現在謝舒如何意識不到?老師特?地說這番話的意思。


    按照薑鴻一開始對他的期許與寄托的厚望,不隻是?讓他入朝為官,而是?讓他能夠對這江山社稷,朝堂百姓有益,甚至以後能夠影響朝野上下、家國大勢。


    這絕不是?一個地方官員能夠做到?的,也?就是?說,他這次去了京城,真過了會試,那麽最好從此就留在那裏了!


    可郎君呢?


    一想到?郎君,謝舒心?頭千種?萬種?思緒都攪在一起,竟啞然無聲了。


    薑鴻見此不禁歎息,他剛才?之所以說這番話,就是?想到?謝舒可能還未想到?此處,特?地點醒他,原本見謝舒剛才?目光清明,已?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但現在看來,他一時半會還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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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薑鴻也?能理解,他這個學?生?向來處事淡然從容,唯有在夫郎身上不同。


    所謂用情至深,就是?如此了。


    謝舒雖看著淡漠,但並非涼薄之人,反而至情至性,這一點既讓薑鴻放心?,可有時候也?不知?該說什麽好。


    不過薑鴻如今將心?血都付諸在謝舒身上,家國當?頭,不能讓他沉溺於兒女情長。


    薑鴻思緒一轉,想到?他這學?生?乃是?入贅,稍不得說上幾句:“我清楚你?們夫妻二人感情甚好,不過容展你?可曾想過,為何虞家要選擇招婿嗎?楚息那孩子?是?不錯,若他是?個男子?,必不輸於哪個兒郎,而他手腕強硬,心?也?夠大,如今虞家在江南首屈一指,他都能夠盡數掌握,他自然不會跟你?走了。”


    薑鴻說到?這,見謝舒麵無血色,心?中雖有不忍,不過還是?繼續往下說道:“你?與他一對璧人,又是?年少夫妻,互相心?有慕艾並不奇怪,隻是?日後你?們分離兩地,常年難得一見,再深的感情也?會淡下來......”


    薑鴻這話是?再實際不過的事情,即便是?多?麽情深似海,也?抵不過距離和時間。


    薑鴻見謝舒的臉色雖仍然慘白,但神情卻依舊堅定,於是?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加了一把火道:“那我問你?,你?昔日入贅虞家,日後節節高升,該要虞家如何自處?當?你?高官在位,旁人送你?車馬美婢,許你?名門貴女,這個時候,虞家在你?心?中又該如何?”


    薑鴻直接將最現實的問題剖開,在薑鴻看來,謝舒是?虞家贅婿,這個身份確實不錯,否則他一開始也?不會在聽到?謝舒是?虞家贅婿那麽感興趣了。在仕途上前期也?相輔相成,虞家為謝舒提供財力?支持,而謝舒也?可以為虞家提供依托。


    但任何事情都有圓缺,過猶不及,曾經謝舒不值一提,虞家可以讓他入贅,那以後呢?以前是?虞家施恩謝舒,可將來,就該是?虞家仰仗謝舒了。


    而謝舒仍舊不為所動,薑鴻的話語是?現實又如何?他這輩子?隻認定了郎君,其他人與他又有什麽關係了呢?沒有郎君,一切都毫無意義。


    薑鴻說到?這地步,見謝舒依然冥頑不靈,心?中也?漸漸動了氣,聲音一沉道:“到?時候,即便你?不用說,他也?會主動找上你?與你?和離的!”


    見謝舒目光定定地看著自己,翕動了一下雙唇,明顯不服,薑鴻冷哼一聲,不待他開口,眯眼說道:“你?想不明白,楚息那孩子?可早想明白了!我問你?,這些日子?,他有問過你?一次未來的打算嗎?”


    這話,謝舒再也?不能反駁了,郎君確實從來沒有問過。


    隻是?......


    薑鴻說完不動聲色地看著謝舒,其實他這話存了私心?,他之前便知?道兩人並未談及此事,但虞楚息是?個聰明的孩子?,想來已?經打算好了。


    他雖非當?事人,也?知?道情之一字,何其難解,不如早點說明白的好。兩人不是?同路,遲早要斷,早斷不如晚斷的好,這樣謝舒也?可一心?撲在朝堂上了。


    隻是?薑鴻看著謝舒整個人如泥塑木偶一般,驟然失了神采,哪裏還像個剛中舉的解元,不免心?緒複雜萬分,終是?留了幾分餘地道:“你?若真是?為他好,又想多?幾分牽絆,不如盡早與他留下一個子?嗣。”


    這在薑鴻看來是?個兩全其美的法子?,謝舒入贅虞家,便是?因為虞家子?嗣不豐的緣故,若是?有了子?嗣,虞家有人傳宗接代,那麽一切都好說了。有血脈維係,總歸是?不同的。


    不過薑鴻也?知?道,謝舒和虞楚息成婚已?經快要四年了,一直沒什麽消息,因此才?讓他多?抓緊這段時間。


    而薑鴻這句話卻如石破天驚一般,將謝舒從跌落泥沼的思緒中抽回。


    幾乎不曾猶豫,謝舒搖了搖頭。


    謝舒何嚐不知?道老師這話是?為自己著想,也?知?道老師對他抱有厚望,但謝舒並不認為老師的話語就是?對的。


    即便老師的思想再怎麽卓越,可仍然會受到?時代的局限。


    謝舒從來沒想過什麽傳宗接代,百年後,誰都是?一抔黃土,如果?他真的有一天想要孩子?,一定是?他和虞楚息共同的期盼,而不是?因為繁衍後代的職責。


    況且謝舒又怎麽舍得讓虞楚息一個人受著生?育之苦?在這裏,虞楚息已?經因為雙兒的身份受到?了種?種?限製和約束,難道要讓虞楚息之後也?如此嗎?


    想到?虞楚息,謝舒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薑鴻見謝舒搖頭,眼裏閃過一絲失望,他原以為說道這個地步,謝舒該想通了。


    不過未來山高水遠,千裏遙遙,往後世事更迭,故人易變,一切自會分說。


    因此,薑鴻也?懶得白費口舌,讓謝舒自己回去。


    一路上,謝舒時不時聽到?那些鑼鼓吵鬧的聲音,而中舉的喜悅在謝舒心?裏隻留下一道寡淡的影子?,剩下的滿是?不可觸及的沉重。


    回到?虞府後,謝舒並未聲張,隻是?詢問下人虞楚息在何處。


    得知?虞楚息在虞萬裏那後,謝舒也?知?道自己該往這位嶽父拜見一頭,便朝此去了。


    謝舒心?頭有事,步伐匆匆,旁人即便有心?道賀,也?不敢驚擾他。


    畢竟如今整個虞府上下,誰不知?道這位入贅的姑爺一舉高中了解元,又是?一個極有本事的人,不僅創辦了金陵文社,引得整個金陵的文人折服,還得過皇帝青眼,早已?不是?當?初那個落第秀才?了。


    加上他們的少當?家虞楚息和謝舒感情極好,虞家下人待謝舒和第二個主子?無異,因此一直到?謝舒走到?虞萬裏院落也?無人攔他。


    不知?為何,虞萬裏門口除了幾個守門的家丁,裏麵卻沒一個人,幾個家丁倒是?想起之前主子?的囑咐不準旁人進來欲言又止,隻是?他們虞家正?經的姑爺也?算旁人嗎?


    謝舒並沒注意那麽多?,他來到?虞萬裏的主屋,還未進門,便聽到?裏麵傳來了虞萬裏的聲音。


    最近虞萬裏的身體好多?了,但就算是?大聲說話,嗓子?也?不像普通人那樣中氣十足,此刻聽得出來,他強壓著激動,聲音有些抖:“楚息,要為父說,咱們在江南再富甲一方,撐死也?就是?一個商戶,可如今不同了,謝舒考中了解元,從此便是?官身了!我看他前途無量啊......隻是?以他的能耐,若是?進了京,恐怕就回不來了......楚息你?與他感情正?好,如今隨他去便是?,為父現在身體好了許多?,也?支撐一二......”


    謝舒在即將踏入門口的時候,腳步忽然凝住了,因為他聽到?了郎君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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