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文鬥在京城十分流行。


    文人相輕本就是從古至今的?事情, 文人以研究學問為職業,隻要在自己職業上有所?建樹的?人,莫不是充滿著?自豪。當以自己的?思想為標的?時, 難免會質疑旁人。


    然而?思想是無形之物,存在於大腦之中,如何能夠證明?不如劃定規則來比較。


    而?且京城每年會聚集大量前來應考的?舉子,但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 這裏的?榮華轉瞬即逝,往後, 他們畢生都可能被會試這一道關卡被拒之門外。


    這怎麽讓人甘心??


    在見識過京城這樣的?地方後, 還有誰會舍得離開?呢?而?留在這裏的?唯一辦法, 就是揚名天下,如果能夠被達官貴人相中, 也許可以一飛衝天。


    文鬥就能起到?這樣的?效果。


    謝舒聽完文鬥的?規則後,大致明白了?, 其實就是現場比些詩賦文章,與他當年在西園詩會上區別不大。


    隻是謝舒心?中的?疑惑稍解, 又生出另外一個疑惑來,這個叫做孔修的?人,如今已?經聲名大噪, 為何還要向他們約鬥呢?


    難道真是一時興起?


    京城的?酒樓, 門前都束著?彩帛作為裝飾,珠簾繡額, 上下搖晃, 到?了?晚上,則燈火通明,燭光如晝。


    望川樓卻不同, 並無什麽特別的?裝飾,但能夠在眾多彩樓相對,掩翳天日的?街巷中如此注目,是因?為望川樓高度比別的?樓要高很多。


    整個望川樓一共分為五層,各有飛橋闌檻,明暗相同。這自前朝所?建的?高樓原本是衡陽王為他的?愛妾所?修,因?愛妾乃是蜀地之人,時常有思鄉之舉,所?以才修了?這座高樓。在觀景台時,等風輕雲淡,可見遠處青山輪廓,形似蜀地,後來前朝覆滅,昔日的?王府已?不複存在,經過擴寬後,因?其風景獨好,已?成?為京城一大名樓。


    今日未到?傍晚,望川樓便已?經人聲鼎沸,人人都在等待著?一場即將發生的?盛事。


    此時,望川樓最高處,一群人言笑晏晏地圍坐在桌邊說話,中央坐著?的?青年公?子,正是孔修。他確實極年輕,虛歲不滿二十,何等意?氣風發的?年紀。


    “孔大才子,今日可得幫我?們好好殺殺江南那幫人的?威風!”


    “是啊,他們還自稱什麽金陵文社,我?看哪,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


    “江南往年能過會試的?進士一直不如我?們齊魯的?多,也不知道依仗著?什麽!”


    “我?倒知道點內情,這舉辦的?金陵文社的?人叫做謝舒,是薑老先生的?弟子,不過有多麽出色倒未見得,遠遠不及當年的?呂朔。”


    這話得到?了?眾人的?一致附和,卻沒?注意?到?孔修的?神色微微動人,緊接著?,他目光極隱晦地掃向旁邊一名不起眼的?男子,似乎格外注意?此人的?反應一樣。


    事實確實如此,旁人不知他身份,這人叫做邵元,是慶帝胞弟,封號裕王。


    邵元雖有封地遠在冀州,但慶帝對這個胞弟自幼愛護,留他在京城住著?,他素來胸無大誌,隻喜歡歌舞享樂、舞文弄墨的?雅事。


    自從這段時間在京城揚名後,孔修每每有什麽新作,就會很快流傳出去。此後更是一帆風順,就連裕王都找上門來。


    能和裕王結交,是人人求之不得的?美事,孔修也不例外,隻是這位裕王有一個毛病,極愛繁華盛事。


    孔修為了?投其所?好,便想到?了?約鬥這個主意?,正好金陵那幫人撞上門來。


    對付這些人,孔修當然是胸有成?竹,隻是他好勝心?不小,打定主意?要在這次文鬥中大獲全勝,自然不肯被旁人奪去風頭。


    這時聽人說起謝舒的?師承,見裕王果然眼神一亮,不免有些警惕。


    眼看離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金陵文社那幫人卻遲遲還未出現,實在讓人心?情浮躁。


    孔修和齊魯等人已?站在一樓的?高台處,心?中不由得暗惱起來,這些人不會怕了?不敢來吧?


    忽然,聽得整個望川樓都傳來一片騷動的?聲音,倒讓孔修有些納悶了?,難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不成??


    謝舒走?進望川樓時,也是微微一驚,他以前在金陵的?繪幅樓講學,固然也人潮湧動。


    可是繪幅樓畢竟是私人茶莊,講究的?是雅致精巧,而?不像這望川樓如此盛大空前。


    而?且這些人未免也太?會捧場了?!


    謝舒來了?京城這麽多日以來,都閉門不出,自認在座的?人沒?有幾個知道他的?名姓,可眾人卻好似個個都認識他一樣,興奮不已?。


    不過謝舒也沒?什麽扭捏的?,從容和眾人見禮一番,便也在江南眾人的?簇擁下一同走?上高台。


    等謝舒走?到?跟前,孔修才勉強露出笑容。


    孔修萬萬沒?有想到?,這謝舒長相竟如此俊美,此等風姿獨秀絲毫不輸於那些被稱作芝蘭玉樹的?世家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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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科舉雖是選拔人才的?標準,但安排職務的?時候,吏部還有一套默認的?規則,便是言行身判。


    其中身就是指的?一個人外貌,若是要上朝,必不能有礙觀瞻。畢竟以貌取人本就是人之常情,自然而?然,相貌越好的?人,也越受青睞。


    因?此,看到?謝舒的?那一刻,孔修難免不生出幾分酸味來,他自幼苦讀,好不容易博得今日的?名聲,卻還不及謝舒露麵的?那一刻,聽到?人們的?歡呼多。


    不過,孔修轉念一想,心?情又暢快了?幾許,看來這謝舒依托外貌的?事不少。


    此時謝舒也在打量著?孔修,他先前便問過此人形貌,果然格外年輕。


    文鬥開?始前,雙方互相見禮,此次文鬥的?規則並不特殊,雙方各寫三個主題,主題不得刁鑽,亦不能是生僻事物,最好人人都知曉,然後讓對方來抓鬮,最後再分別就這兩個主題寫下一篇作品,詩賦不論,時間限定在一個時辰以內。


    這兩個主題,一個是自己這方準備好的?,另一個是隨機抽過的?,既可以看出一個人平日的?積累,也可以看出臨場發揮的?能力,十分合適。


    兩方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字條,由一位充當中立人的?文人檢查無誤後,便各自抓取一枚。


    張恩施小心?翼翼取出一個打開?,麵色變得古怪起來,其他人也是同樣的?表情,謝舒則露出微笑來。


    原來張恩施抓取的?這一枚,是最讓人容易想到?的?,但也是最讓人先排除的?主題,那就是望川樓本身。


    看來對方和自己這邊有同樣的?想法,也寫了?望川樓。


    而?這時對麵傳出一聲驚呼,原來他們抽到?也是望川樓!


    那中立人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局麵,他雖然看過兩邊的?主題,但實在沒?料到?會這麽湊巧。


    正當他考慮著?要不要讓雙方重?新再寫的?時候,忽然齊魯那邊的?一個男子已?經擊掌開?口道:“無巧不成?書,不如就以望川樓二字為題,各寫一詩一賦如何?”


    他一口決定,反倒是齊魯的?人不大同意?,他們哪裏不知道孔修才思敏捷,若是真就臨場發揮,絕不會輸於任何人。


    但就以望川樓為題,誰知道對方是否早有準備呢?而?且孔修確實文章出名,不過好似未曾聽過他哪首詩作。


    然而?還沒?等他們剛說出勸阻的?話語,反倒是孔修連連點頭道:“如此也好,就以一詩一賦為定。”


    聽孔修這樣說,齊魯的?人才作罷,又轉念一想,孔修如此毫不猶豫,想必已?是勝券在握了?。


    卻不知道孔修是見著?出口那人正是裕王這才答應下來!


    其實他私心?裏是並不願意?這種方式的?,之前他一直抱著?今日必要大展奇才的?想法,再作下兩篇名動京師的?文章,卻想不到?隻有望川樓這麽一個沒?什麽特別的?主題。


    而?且裕王隻命作一詩一賦,實在是發揮餘地有限。


    當然孔修也十分自信,他雖在詩作上並不算多麽出色,但這些人要想勝過他,是絕無可能的?。


    既然雙方都沒?什麽意?見,文鬥也正式開?始,此時望川樓已?無人再高聲說話,眾人安靜地關注著?文鬥的?過程,同時也迫不及待地想要欣賞這些才子的?詩作文章。


    而?高台上早有幾名專門謄寫的?人,一旦有人作好一篇,便會立刻抄送下來公?示,給眾人評判。如此一來,自然壓力也不小。


    此時謝舒已?經沉思起來,過了?一會,才開?始動筆,他選擇從賦入手。


    隨著?時間慢慢流逝,台上已?有人完成?了?其中一個,尤其是先寫詩的?。


    這詩是文人的?基本功,在座的?人能考上舉子,不說詩作好不好,至少格律平仄是沒?有問題的?,隻用想想怎麽化用典故,精煉佳句罷了?。至於賦其實也是同樣的?道理,而?且大部分人心?裏清楚此次文鬥有孔修在,自己是沒?什麽機會的?,因?此不過求個中規中矩罷了?。


    不知不覺沙漏過了?半數,大部分人還在埋頭苦思的?時候,孔修已?經打算擱筆了?!


    但忽然,孔修想起什麽,又重?新提筆。


    原來孔修見隻有一詩一賦,興趣大減,不過他確實才華橫溢,很快一蹴而?就。


    這時,孔修又見裕王雖有了?詩 ,卻還在苦思冥想如何寫賦,心?中暗道,何不替他寫上一篇!


    直到?又寫下一篇賦作,孔修方才停筆,此時沙漏還未走?完。


    孔修便借著?袍袖遮掩,悄悄遞給裕王,見裕王麵帶讚賞地看著?自己,心?中不禁暗喜。


    這時謝舒已?經擱下筆墨,他雖還未登臨望川樓,看過高處的?風景,但即使?沒?有親眼所?見,其中之情,也是可以想象的?。


    寫物,並非真是此物,而?是托物言誌或是借物抒情,在謝舒眼裏,望川中的?川,是他心?中的?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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