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海無涯青羊宮內檀香青煙縷縷,瑩瑩燭光之下,映照書生模樣的道士一名,席地枕書而讀,青衫長袖,束發,劍眉星目,眼中自有一份自信,俊逸的麵頰透露出堅毅果敢來,不是曲抱一又是何人?


    隻見他雙耳發紅發燙,側臥於臥榻之下,一臉茫然:“定是我那膽小怕事的師兄,在念叨著我,不就是刨個墳而已,我倆這般吃力還不是為了道海無涯好,也不至於時時刻刻咒罵我,我又不是那驅鬼辟邪的神咒。”


    看到無聊處,那《山川地誌》上記載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北鬥七星長影線所指的下方就是學堂村亂墳崗,那裏絕對是個靈穴,又暗含地脈靈氣,故而是個好的葬身之處。


    忽而靈光顯,一把桃木劍憑空起,一張黃色符紙懸於劍尖前,曲抱一持滿禦神,劍走遊龍,符篆在紙上筆跡遒勁,神威赫赫,既成之際口中訴:“以我之精合天地萬物之精,以我之神合天地萬物之神,注之!”


    隻見一道金光靈力,注入符紙上,“砰”一聲,靈力似水波蕩漾一樣反方向聚在符紙上!後一劍穿紙上,靠近燭火之上,須臾化為虛無,“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祖快顯靈!”


    桃木化玄卦,曲抱一掐指凝算,卜卦一簽,這一算不得了,嚇得他手一抖,龜殼和卦簽落一地,得一簽——九星反隱。


    “隻怕師兄這次……”曲抱一起身青羊宮中來回度步,眉目擰作一團,頗是擔心他師兄龍蛟的安危,喃喃自語道:“凶多吉少,隻求這次他吉人自有天相,逢凶化吉。”


    夜漆黑,一個噴嚏打的十分響亮,震得周遭山上野鳥驚飛。龍蛟不管三七二十一,扯著嘴就是開罵:“誰他娘的,半夜的想老子了。”


    挖至深夜,終於能挖到底了,先鑿開一個洞口,扔一個綁縛公雞的長繩進去,等了兩個多小時才拉出來,那公雞活潑亂跳。


    “這是個什麽墓,虧老子探釺探那麽久都,探釺都用了不下三四十米!活物探墓,卻是無毒?”洞穴很小隻容得下隻身前行,一個不留神最後一層夯土沒弄實在,龍蛟一個狗吃屎的撲騰掉下去了。


    進的墓中,墓室很大,自己應當是進入的側殿,周圍都是些發黴骷髏的骨架,散發出發黴的惡臭,散落在四周,姿勢各異,看著有點瘮人。偏殿南有築白玉虎一尊,狀是麵北而嘯,雄姿昂首,煞有介事的嚇人,若是膽小的估計被它樣子嚇壞了;東西方向有幾尊銅人像,雙手上舉,腰佩銅劍,雙目平視前方,神情平靜從容,做工精細,栩栩如生。殿中立著一石碑:擅闖聖殿者死!


    赫然在目,龍蛟不以為然,還朝那石碑上唾口水,小聲罵道:“死魚也能翻身!”。


    借著微光,龍蛟從側殿看到主室裏麵燈火盈盈,照耀得四周通亮,哪裏是象死人的墳墓,分明像是一個人的住所,而且是很大的殿堂,一般的墓室哪有這模樣。


    雖不是五步一廊腰縵回的樓,也不是十步一簷牙高啄的閣,但光閃閃貝闕珠宮,齊臻臻碧瓦朱甍,鬱巍巍畫梁雕棟,抬頭看著鬥拱宏大,穹頂高深,卻是非凡,壯麗恢宏,氣象萬千,讓人乍舌,我道海無涯的青牛宮、青羊宮是沒法子比的了,聽說大極門的天極殿和大佛寺的大雄寶殿並稱無雙兩殿,看這裏隻怕不輸那萬藏山離天三尺三的天極殿,和大佛寺的大雄寶殿伯仲難分。


    龍蛟看在眼裏,樂在心裏,看樣子這個墓主生前也是極盡榮華之人,想必這個墓能讓我道海無涯吃到老,我再也不用去幹這令人不齒的勾當,一時興起,感歎一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龍蛟看著這麽大的一個墓室,踅摸了一會兒,雖然都是些值錢的寶貝,不過也不是那種無價之寶,東西太多真要愚公搬山了。


    陡然,好像又有人一幫玄黑衣的進來。


    “他娘的,半路殺出一群程咬金來,這次還遇上了行家,看來今晚還得打上一架了。”龍蛟一看這苗頭,估計是摸金來的,比遇到了打家劫舍的還要難受,心裏狠狠咒罵一番,哪裏知道這群家夥也是個半路出家的。


    石門隨手而推,嘎吱應聲而開,一股寒意從中襲來。朱重九略一定神,長吸一口氣,擔心石墓中暗藏機關,示意隨從等走在前麵,朱重九緊隨在後,留著那楊之渙殿後,魚貫而進入墓中。行了上百步,前方忽地透來絲絲光亮,霎時間,通道也驟然軒敞。讓人眼前一亮,入眼處竟是一座數丈見方的大殿,照定廳中一座石棺。


    誰會想到了,猝然眼前是巍然而立的重簷九脊頂,鬥拱交錯,黃瓦蓋頂,是一座大殿。前麵並排有七八根石柱,每根石柱上都雕刻著兩條巨龍,一條在上麵,一條在下麵,盤繞升騰,騰雲駕霧,向中間遊去;中間是一顆圍繞著一些火焰的寶珠,喔,好氣派,雙龍戲珠呀!


    進入正殿,大堂中央有一石棺,這石棺非石而是玉石棺。


    棺壁以透雕、浮雕、圓雕三種技法雕飾的花紋,有雲紋、三角形紋,尤其以龍紋變化複雜,線條流暢,色彩豔麗,毫無紕漏,讓朱重九一行人瞠目結舌,一時不能言語,這得是多壕氣,這一切朱重九看在眼裏,心裏卻是小心得緊。


    “看來今天有大手筆,二少爺司馬彧把這玄學掌握的爐火純青。”楊之渙嘴角扯裂著,在朱重九麵前不敢過多褒獎司馬彧。


    “他他隻隻曉這地下有異,不曾知道地墓如此富麗堂皇,看來墓主是個非凡之人。”朱重九平日裏心高氣傲,麵對如此景象也是有些乍舌,心裏早就是小九九。朱重九繼而發問:“你曾聽聞世間關於長生不老之說?”


    “世間人曾說:上大山,見神人,食玉英,飲澧泉,得天道,物自然,駕蛟龍,乘浮雲。


    古語亦雲‘金玉在九竅,則死人為不朽’。


    《藥王本草經》卷曾雲:玉泉(玉屑汁)可以‘柔筋強骨,安魂魄,長肌肉,益氣。久服耐寒暑,不饑渴,不老神仙,人臨死服五斤,死三年色不變’。


    傳聞南拳莫家有塊龍紋銅鏡上刻有:‘尚方作鏡真大好,上有仙人不知老,渴飲玉泉饑食棗,浮遊天下遨四海,壽如金石。


    都在說玉石可修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可笑至極,當今修真之派來說,長生算是家常而永生也是癡人說夢一般。”楊之渙侃侃而談,想必是世間的奇聞怪事收集了不下一籮筐。


    “不錯,知道的並不少,玉石可以駐顏倒是真,延年益壽也不得而知,然此墓主並非世俗之輩,雖用玉來陪葬,並無上訴那些奇特難以理解的做法。”朱重九拿出折扇翩翩扇,對楊之渙知道的古籍,讚賞有加。


    “少爺,何以見得?”楊之渙聞言,故作願聞其詳的樣子。


    “玉還有他用,其一《玉經》上有:玉作六器,以禮天地四方。禮玉禮天地四方的是璧、琮、圭、璋、璜、琥六種,禮天以蒼璧,禮地以黃琮,禮東方以青圭,禮南方以赤璋,禮西方以白琥,禮北方以玄璜。那玉石棺上的草青色小玉柱,應當是蒼璧!何人敢於天同禮?”


    楊之渙聞言,打眼而去那玉石棺上有一圓柱玉石,其色青黑色,十足的莊重。


    “你看著玉石棺的玉石有何異?看仔細!”


    “不曾看出。”楊之渙顧及玉石棺上有毒,或者棺中人爬起來,雖湊近看但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其二,估估摸摸著這蒼璧下的玉石棺,在此有上千年之上”


    “上千年,開什麽玩笑?”楊之渙嗬嗬一笑,疑團滿腹:“玉在土中五百載,體鬆,受沁千年,質似石膏,二千年形如枯骨,三千年爛如石灰,六千年不出世則爛為泥。”


    “此乃臆斷之詞,決不可信。若論玉質,堅者如入燥地,雖萬年亦不能朽爛如泥。”朱重九取出荷包中的一塊玉吊墜:“此物出土之玉,紫胤真人所贈之物,入土定滿三百年,亦受土沁,但不能入骨;曾有幸見古玉器,玉質完善,五色燦然,令人可愛,入土三千年之久,並未有爛如石灰者;史書記載上古時代所用之玉斧玉鏟,雖屬沙蝕土吃,雖經千年以上,而亦未有爛如泥者。”


    “受教!”


    “你拿出火折子燒一下試試。”


    “毫無反應。”半刻之後。


    “其三,正所謂玉石俱焚,玉器忌火這是常識吧,火燒過會出現裂紋《九州修真記》中曾有記載一種叫‘天智玉’,據說泥婆暗界之主秦絕自焚時‘曾以五千玉裹其身,他玉皆化為石灰,獨天智玉仍舊毫無所損’,秦絕在大佛寺的佛圖關都化為了灰燼,平常玉器也不能完好無損吧,隻留那‘天智玉’。雖然此玉石棺不似那天智玉,但也非尋常玉。”


    “雖說玉石以養人,有誰怎麽養的,而且還是死人?”聽聞這三點,楊之渙當場鎮住了,急急忙忙往後退。


    “想必棺中之人,定讓你我吃驚不少!”


    “要開棺?”


    “你以為我們今天走得掉?今亡亦死,舉大計亦死,等死?何不如見見棺中之人。”朱重九動情之處,莫過於窮途末路之時:“海底魚兮天上鳥,高可射兮深可釣。唯有人心相對時,咫尺之間不能料。老二呀,老二你真是用心良苦。”


    “是二少爺想對我們下手?”


    “假他人之手,高!”


    “棺材中就是一具死人懼他作甚,別小題大做!”


    “死人?!此事不那麽簡單,就算躲得過初一,難逃十五。”


    楊之渙聽罷此言,心知少爺何曾說過這等喪氣之話,看來今天隻怕是中了那司馬彧的計策。


    聽到此處,暗中之人也倍感陣陣寒意。


    楊之渙走到棺前,掀開玉石棺蓋,好不驚訝,隻見棺中卻不是腐屍,一青年人樣貌出類拔萃,不輸朱重九,溫**玉顏,顏色如生,體如冰,嘴唇卻是異常的鮮紅,似乎暢飲過鮮血,正如睡覺一般躺在玉石棺中。


    玉石館內側,青年旁邊放有兩物,一塊晶瑩剔透的似冰又似玉和一本古籍龍紋篆體寫著‘指南錄’,幾個大字,醒目,刺眼。


    “魔教聖物——昆侖玄冰玉,能使死人駐顏,活人假寐!”朱重九不驚訝然,又失聲道:“《山海奇物錄》中唯一記錄書籍是《指南錄》,其中一句點評是‘大道殘篇出洛水,半部天書指南錄,指南一出天下盡,世間萬書皆應羞’,《指南錄》久已失傳,如今重現,天要助我天闕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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