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激動得拉著姚洪的手拚命晃:“怎麽辦怎麽辦!有沒有刀,不行,最好有槍!要是這個殺人犯敢碰我哥我一槍崩了她!”


    姚洪原本也有點懵,結果手上的銳痛讓他回過神,低頭一看,很好,全是掐的手指印,他一巴掌就糊上去了:“鬆開!要掐掐你自己的手!”


    “哦哦!”齊健連忙鬆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時激動沒忍住。”


    他不死心地扒到門上,想從門縫裏看到裏麵,但是這連道縫隙都沒有,而且隔音效果還真他媽的好,一點動靜都聽不到。


    他心都涼了半截:“完了完了,不會是我哥一進去就被捅死了吧……”


    “……”姚洪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拖著他往邊上去了:“閉嘴!沈顧問不會有事的!”


    沈遲推門進去後,屋子裏一片寂靜。


    窗戶打開著,清冷的風悠悠吹進來,茶幾上的咖啡已經冷了,但是空氣裏還是有淡淡的清香。


    廁所裏傳來一陣響動,他不動聲色地在沙發上坐下,安靜地等待著。


    “為什麽不進去看看?”裏麵的房間裏傳來一道冷漠的女低音,雖然還有些稚氣,但是語氣非常滄桑:“送你的禮物呢,去看看喜不喜歡啊。”


    沈遲微笑:“咖啡是給我的?可惜冷了。”


    “咖啡就是要喝冷的,再熱又怎樣,暖不了心肺。”


    沈遲於是就真的端起來喝了一口:“嗯,味道還不錯,可惜我不喜歡加糖加奶。”


    “你們這種泡在蜜罐子裏的人還能喝苦咖啡?”田小靈幽幽地道:“你不喜歡可以自己重新泡。”


    沈遲站起身,順手打開了音樂,一曲安靜的鋼琴曲傾泄而出,而他就在這和緩的音樂聲中衝了兩杯速溶咖啡。


    “一個人喝咖啡沒意思,你要不要嚐嚐我的手藝?”


    沒有人回答他,他也不在意,慢慢地喝著,喝了小半杯,田小靈才嗯了一聲:“你給我端進來。”


    沈遲推開門進去,屋子裏拉著窗簾,沒有開燈,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物品們都低聲地說著話。


    “小心,我在你前麵,你可以向右一點點,不然你會撞到我。”


    “啊,過了,你再往左邊一點點,右邊前方是櫃子哦!”


    沈遲走得很慢,絲毫不差地將咖啡完整地端了進來,遞到田小靈麵前。


    “我以為你會叫我出去。”田小靈靠在床頭,伸出冰冷的手接過咖啡,慢慢地喝了一口。


    沈遲微微一笑:“你不喜歡別人命令你做事,就算我說了你也不會出去的,不是麽。”


    田小靈滿意地嗯了一聲,伸手打開燈:“你坐。”


    屋內驟然大亮,沈遲微微閉了閉眼睛,在早就擺好的在她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你很謹慎。”


    整個房間全是黑色,黑色的床單、黑色的被套、穿著黑色衣物的田小靈,連家具也都蒙上了黑色的布,窗戶關得死緊,密不透風,這樣的環境無疑是壓抑的,哪怕隻是呆個幾分鍾都會讓人不由自主感到呼吸不暢。


    “當然。”田小靈麵無表情:“我不能出任何差錯,否則就是萬劫不複。”


    沈遲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願聞其詳。”他把自己的咖啡放床頭櫃上,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當然,請允許我錄音,畢竟我想你不會願意回警局再重述一遍。”


    這體貼的舉動讓田小靈微微笑了起來,目光柔和下來的她這時候才讓人感覺她還是個青春年少的女孩子。


    “說來話來,我就長話短說。”田小靈捧著咖啡,目光有些空洞。


    “我有個姐姐,我倆是雙胞胎。”


    “為了能夠拿到獨生子女證,田老實沒有給我上戶口,甚至不允許我出現在別人麵前,所有人都以為田家隻有一個田小靈。”


    “我沒有名字,他們都叫我二丫頭,直到我姐死了。”


    “她的死亡換來了我的重見天日,我終於可以去上學,可是我完全跟不上班,然後有幾個人對我很好,他們不知道其實這個田小靈已經換了人,都拿我當好朋友對待,我的成績也慢慢上來了。”


    或許是因為有點冷,她握緊了杯子,身體緊繃:“那年我十歲,田老實把床搬開,讓我挖的坑,我把我姐放進去的時候發現,她身上全是傷。”


    “我不敢告訴別人,田老實回來填了土,我就睡在上麵睡了六年。”


    “六年裏他折磨我,折磨他老婆,他喂她吃藥,讓她跟個神經病一樣。”說起她媽媽的時候,田小靈眼裏依然沒有一絲溫度:“可能是我姐的陰影逐漸淡去,他終於將目光轉到了我身上。”


    “我反抗了,我跟他打了一架,長年的勞動讓他身體強勁,我打不過他。”田小靈手有些顫抖,但還是咬著牙說完了:“他拿著針,把我的後背劃得鮮血淋漓,逼我把同學帶到家裏去。”


    “我跟他老婆說要她幫我,她把我罵了一頓,說等田老實回來要讓他教訓教訓我。”田小靈閉了閉眼睛:“我自殺了。”


    可惜她沒死成,當時天氣挺冷的,她凍暈過去了,衣服被池塘邊的樹枝掛住了,竟然沒沉下去,但是這也讓田老實嚇得夠嗆,畢竟前頭一個女兒還埋在家裏頭,這個年紀這麽大了,家裏也沒地方埋了,怎麽辦?


    他也沒敢細查,隻感覺她身體涼了就以為她死了,當天夜裏就扔後山了。


    田小靈後來醒了,在縣城裏躲了大半年,但是身體還是落下了毛病,想著反正是死活無所謂了,她決定折磨田老實。


    她扮鬼,她嚇他,錄到了他親口承認的罪行的證據,威脅他每到下雨的時候就必須來縣城找她。


    “我也給他拿針紮進指甲縫裏,刀子慢慢地在他背上劃。”田小靈微微眯起眼睛,並沒有什麽得意和喜悅,隻有深深的厭惡的恐懼:“他原來也會痛,也會哭,還求著我放過他……”


    沈遲始終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聽著,或許,這些事情壓在田小靈心裏已經太久,她並不需要別人的開導,她隻不過是想傾訴,將田老實惡魔的一麵展現出來。


    “前陣子有個女的找到我,說讓我當孢子,會給我很多錢,隻要我殺人的手法專業而獨特,她可以給我花不完的錢。”田小靈眼裏掠過一絲譏諷:“當時我沒答應她,她後頭又來過幾次,有次外頭下著大雨,田老實正好過去找我,我當時的房子很破舊,他聽到了,我知道他聽到了,所以故意答應了她。”


    “他果然攔住了賀茜,說他能做到,賀茜就答應他,如果他能殺了我,就可以取而代之。”田小靈冷笑:“他想的美。”


    沈遲挑了挑眉,他已經可以預料到,賀茜會有什麽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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